第39章
“雪姐，可以吃飯了。”林錫的聲音從客廳那邊傳來。
榮雪霁抖了一下，火速起身，将那疊信件塞回了暗格中，讓一切恢複原狀。
她的思緒牢牢纏結在溫沛寫的最後一句上面，整個人十分恍惚。
但她不能讓林錫看出來，借口暫回了卧室一會兒，榮雪霁竭盡全力讓自己冷靜。
……冷靜不下來！！！
這種事怎麽可能冷靜。榮雪霁唰地一下站起來左右踱步，心裏後知後覺生出強烈的憤怒，針對榮钰鶴的憤怒。
她對父母關系的認知被颠覆了，她以為父母感情甚篤，母親去世後父親雖然一直有女友，卻從未再續娶，是因為他心裏只有母親一個人。
現在看來，真是莫大的諷刺。
榮钰鶴在信件中語焉不詳，卻沒法否認他和溫沛實在是暧昧之極，越來越有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覺。
那段時間，榮雪霁已經出生，兩個人各自都有家庭！簡直不可接受。
榮雪霁非常難受，坐了下來定定地發呆。
最可怕的是溫沛說她懷孕了。那是什麽意思？孩子該不會是……
榮雪霁腦海中自動浮現出榮钰鶴和林錫相處的點滴，那種模式其實很像父子。
她和林錫可能是……
榮雪霁剎住思維，不敢再深想下去。
冷靜，一切未經證實前，不要輕易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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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雪霁走出房間，和林錫一起吃午飯。
她話很少，林錫以為她還在想家裏被闖空門的事情，安慰了兩句，榮雪霁看着他，林錫的五官實在是俊美極了，小時候是秀美得像個女孩子，現在長開了，反而有了男子氣概，英氣而不失俊秀，清雅正和，比父母加在一起還要出色。
榮雪霁試探地想在他身上找到一絲榮钰鶴的影子，卻壓根找不到。
林錫和她自己一樣，完完全全地像母親。
壓下翻湧的心緒，榮雪霁再次對榮钰鶴怒火中燒，她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第二天，民警來了，他們調取了物業監控，發現一個奇怪的人影閃進了榮雪霁家的大門，榮雪霁看監控的時候下意識地恐懼了一瞬，卻發現……這個人影和那個帶給她死亡預感的兇手黑影不同。
矮小一些，全身穿着肥大的黑色雨衣，裹得嚴嚴實實，看不見頭臉，判斷不出性別。
“對方是直接開了鎖，你們家是指紋鎖，對方怎麽會打得開？”民警提出了疑問。
榮雪霁一下子想起了什麽。她急忙去書房徹底檢查了一番，發現書房丢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晚上榮钰鶴回了家，林錫迎接了他，告訴他家裏書房被人闖了，榮钰鶴臉色一變，立馬跑進書房，緊張地到處檢查。
趁着林錫去忙別的事了，榮雪霁慢慢跟了進去，帶上書房的門。
“丢了什麽重要的東西沒？”她平靜地問榮钰鶴。
榮钰鶴正在檢查抽屜裏的資料：“沒有，幸好項目資料沒丢。”
“爸，我感覺這個犯人目的很明确，知道我們家情況。”榮雪霁說。
“你是說熟人作案？”榮钰鶴轉身納悶。
榮雪霁點頭，淡淡道：“難道不是肖冶懋做的嘛？”
“什麽？”榮钰鶴覺得很好笑，哈哈哈地笑出聲，“又在開玩笑了。”
榮雪霁面無表情：“上次你給了她指紋鑰匙，她進過家裏一次，是唯一有機會配指紋鑰匙的人。還有……你們是不是分手了？”
榮钰鶴吃了一驚：“雪崽，你怎麽知——”
他皺起眉頭：“沒有分手。”
“估計也快了，否則她怎麽會瘋到來我家偷東西？你看看收藏櫃那排少了什麽。”
榮钰鶴過去檢查。
他臉色變了：“我的那張黑膠唱片呢？！”
年輕時卞芷書曾在榮钰鶴生日的時候，送了他一張藝術收藏級別的黑膠唱片，來自他最喜歡的一個樂隊，是卞芷書去國外時購買的，價值四萬美金。
榮雪霁還是語氣無甚起伏：“你前段時間一直對肖冶懋避而不見吧，昨天地震，她估計心血來潮，拿了你最珍視的東西，逼你去見她，這張唱片上有媽媽的題詞，沒來過我家書房翻過你的收藏品，根本不會知道，再加上指紋鑰匙的事，闖進來的人肯定是她。”
榮钰鶴看起來非常震驚。
頓了頓，榮雪霁又冷笑：“光是找這張唱片就算了，我媽媽的相框全部被砸在地上，就像有人在洩憤一樣，除了肖冶懋還有誰？”
榮钰鶴神情沉了下來：“我馬上去她家找她。”
他拿起車鑰匙說走就走，林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詢問榮雪霁，榮雪霁調整了一下表情，輕松道：“沒事，去跟他那個女朋友分手的。”
林錫不知想起了什麽，蹙眉低聲：“是該分了。”
榮钰鶴去而複返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回來的時候手裏果然帶着那張珍貴的黑膠唱片，臉色很難看。
“她還說不是她拿的，這東西明明就擺在她家玄關，”榮钰鶴十分生氣，“我跟她說，現在馬上分手，她鬧了半天，你們看，我胳膊給撓的。”
他給他們看手上一條條紅色抓痕。
“現在總算徹底分了！”榮钰鶴總結。
“榮叔叔，一開始你們為什麽吵架？”林錫問。
榮钰鶴擺手：“別提了，她去酒吧跟人暧昧，被人拍到了發給我。”
往常榮雪霁肯定要嘲諷兩句，這次卻保持了安靜。
等到林錫晚上例行回房間練習作曲，榮雪霁對正在看電視的榮钰鶴說：“爸，來一下書房，我有事跟你談。”
榮钰鶴莫名其妙地跟着去了：“談什麽？”
榮雪霁将事先準備好的證據放到書桌上，展示給他看。
榮钰鶴整個人仿佛被定住，臉上表情完全凝固，整個人久久不動。
“昨天地震了，可能是天意要讓我發現這些，”榮雪霁平靜道，“爸，我想問一個問題。”
“……林錫是不是你和溫沛阿姨的兒子？”
這句話仿佛解除了榮钰鶴的定身咒。他回過神來，錯愕地望着榮雪霁，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沉默蔓延，半晌後，榮钰鶴退到沙發處坐下，雙手交握。
“對不起，雪崽，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他聲音很輕，沒有看榮雪霁。
榮雪霁繃得最緊的一根神經斷了。
“你不能回答？”她提高了聲音，馬上壓抑住音量，卻壓抑不住語氣中的怒火，“爸你什麽意思？林錫到底是不是我弟弟？！你是因為——才收養他的？林叔叔知道嗎？他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妻子——”
“雪崽！”榮钰鶴低斥打斷了榮雪霁。
榮雪霁胸口起伏，憤怒地瞪着榮钰鶴：“事到如今，連一個簡單的答案你都不敢回答？”
榮钰鶴忽然感覺十分疲憊，他抹了下臉，長嘆口氣。
“過去發生的事很複雜，有很多你不知道，一時半會說不清，說多了誤會更多，以後我會原原本本地告訴你，但不是現在。”
榮雪霁怒極反笑，她望着天花板，一臉難以置信。
她感覺自己從未了解過自己的父母，榮钰鶴看起來前所未有的陌生。
過去她以為的幹淨溫馨的親情，父母之間的伉俪情深，似乎染上了不可饒恕的陰影。
榮雪霁一字一頓地問：“最後一個問題，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直接把我的發現告訴林錫。”
這當然是口頭威脅，她不可能傷害林錫半分，不過對榮钰鶴奏效了。
“什麽問題？”榮钰鶴不自覺握緊了雙手。
榮雪霁走過去跪下，扶住榮钰鶴的膝蓋，擡頭看着他。
兩人視線對上。
“你有沒有背叛過媽媽，和溫沛阿姨在一起？”
榮钰鶴艱難地看着榮雪霁。
榮雪霁從他的瞳眸中知道了答案。
她沒有再說一個字，輕輕站起來，轉身離開了書房。
門被帶上的聲音令榮钰鶴震了下，他倒在沙發上，捂住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