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榮雪霁回到家就坐在卧室裏心神不寧。
總之，吳連隐的表白弄得她心煩意亂。
腦子裏裝的事情太多快爆|炸了，那個陰魂不散的兇影、歐青學院杯的比賽、她爸爸當年和溫沛阿姨的事、林錫的身世之謎、林錫對她的态度……吳連隐還跑過來添亂！
她絕不可能重蹈覆轍，像上一世那樣答應吳連隐，結果遭遇了那麽負面的意外。
Z大估計不會有女生拒絕吳連隐的追求。
吳連隐長得好看，是那種可以跟林錫一較高下的好看，且貴公子氣勢十足，家世優越，成績拔尖，畢業了就能等着繼承公司，在Z大是排頭號的風雲人物。哪個女生要是拒絕他，在很多人看來才是瘋子。
榮雪霁偏偏上一世吃了個大苦頭，對吳連隐産生了極強的免疫力，唯恐避之不及。
她現在很擔心，萬一以後吳連隐接二連三地來找她怎麽辦，畢竟他是那種你越冷淡他越有興趣的獵手類型。
“這件事不能讓錫崽知道……”榮雪霁攥緊了手下的床單。
那天林錫帶她去海邊的事，一想起來，榮雪霁依然陣陣心悸。
差一點點，那層窗戶紙就要被捅破了。有些話在真相未明朗之前，不能說。
“砰。”
客廳傳來的關門聲讓榮雪霁吓了一跳，緊張地站起身。
她發現卧室門開着，下意識就想去關門，假裝自己在忙。
當她握住門把手時，一道修長身影已然出現在面前。
林錫逆着光，看不清臉上表情，只聽他突兀地說：“雪姐，有件事想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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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徑直走了進來，關上了背後的門。
光線隔絕，恰值窗簾緊閉，徒留一室幽暗。
榮雪霁心砰砰跳動，強自鎮定：“什麽？”
“吳連隐對你表白了嗎？”林錫異常平淡地問。
榮雪霁腦海混沌了一瞬。
“雪姐答應他了？”林錫這句話不帶一絲情緒。
接連兩個驚雷炸得榮雪霁立馬反應過來，她剛想否認，卻忽然想到林錫的心思，以及榮钰鶴和溫沛。
如果林錫以為她和吳連隐有什麽，他會改變想法嗎？
念頭一閃即逝，立即被榮雪霁否決。
半秒的沉默讓她看起來像是在猶疑，造成了誤會，卧室氣氛生生壓抑了十個度。
林錫一雙眼眸黝黑無盡，深邃得暗流洶湧，他走近兩步，榮雪霁察覺到了什麽，慌忙擡頭，撞進他漠然的雙眸中。
猶如小鹿對危機強烈的本能，榮雪霁結結巴巴地找了個理由，轉身繞開林錫，往卧室門邊走。
一股強勁的力量拉住了她，不知道怎麽搞的，天旋地轉間，榮雪霁失去了平衡，再回過神時，她已躺在了床上，雙手手腕被林錫壓着，根本掙脫不得。
林錫俯在她上方，眸色沉沉，眼神令榮雪霁驚心動魄。她從來沒看過這樣的林錫，全然陌生，身上仿佛有不得了的開關被打開了。
他不再是那個清雅正如雲中月一般柔和的少年，而是轉出了不為人知的月球背面。
榮雪霁想出聲制止，卻在接觸到林錫的目光後動彈不得。
林錫在痛苦。他很痛苦。榮雪霁意識到了這一點。
林錫往下靠近了幾分，這下近得稍微低頭兩人的臉頰就能碰觸到，他沙啞地開口了：“雪姐，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
榮雪霁一下子聽懂了，一剎那思緒紛亂如雪片，還夾雜着難言的慌亂與愧疚。
“我不是……”
“噓。”林錫的面龐近在咫尺，榮雪霁從來沒離他這麽近過，渾身都被林錫的氣息填滿包裹，整個人被吸入那雙深邃黝黑的眼眸中。
“雪姐，你來滿足我的幻想好不好？就一次。”
榮雪霁眼睜睜地看着林錫垂下眼，伴随着內心翻天地覆的恐慌，一個吻落在了榮雪霁唇上。
非常非常輕，像羽毛，或是花瓣，和林錫強勢的動作不同，這個吻近乎純潔虔誠。
剎那，微妙的固守在榮雪霁內心深處融化了。
緊接着呼嘯而來的是須彌山崩裂般的恐慌。
“不行！”榮雪霁漲紅了臉，猛地偏過頭掙紮起來，“林錫，不行！”
林錫看着她：“我就那麽讓你讨厭麽……”
“不是這樣，”榮雪霁快崩潰了，強忍許久的話脫口而出，“我們可能——可能是——”
她沒有餘裕委婉解釋，心灰意冷地放棄了替上一輩遮掩，語氣艱澀：“我爸爸和你媽媽，他們發生過關系，後來，你被生了下來……”
林錫緩緩眨了下眼，似乎沒理解她說了什麽，榮雪霁喘着氣，既解脫又壓抑地看着林錫。
半晌，林錫問：“你懷疑我們是真的姐弟？”
榮雪霁第一個感覺是林錫為什麽這麽冷靜，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林錫笑了，他的笑和平時大不一樣，漫不經心中帶着點邪，目光比剛才還要炙熱，讓他更顯俊美。
“原來這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
“雪姐，相信我，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還擔心的話，我帶你去做鑒定。”
榮雪霁無比震驚地望着林錫：“你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我們沒有？你難道就不想問問我爸爸和你媽媽……你早就知道？”
她無比震驚地望着林錫。
林錫看着她，目光在她臉龐逡巡流連，不做回答。
“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榮雪霁眼睛都氣出了一層水汽，同時心裏長久壓着的大石消失了。
太好了……她和林錫不是姐弟。
榮雪霁自己都沒抓住那一絲稍縱即逝的喜悅是什麽。
林錫既然這麽說，那肯定他不是榮钰鶴和溫沛的孩子，但是他居然瞞着她？！
“為什麽不告訴我？”
“因為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任何其他阻礙，上一輩的事是他們自己的事，與我們沒有半點關系。”
榮雪霁油然生出一股無能為力的悲哀感。
為她母親卞芷書，為林錫的父親林厚載，還有作為孩子的林錫和她自己……
以及，她完全沒有料到林錫是這麽想的，也這麽沉得住氣，一直守着這個秘密。
“你知道多久了？怎麽知道的？”榮雪霁虛弱地問，忘了計較林錫還壓在她身上抓着她手腕。
林錫目光很溫柔：“我不想騙你。”
他停頓了一下：“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這個回答還是超出了榮雪霁的認知，她感到難以置信：“那……林叔叔也知道？”
林錫不很在意地點點頭。
榮雪霁過往所有認知都被颠覆，如果林厚載知道，那她媽媽是不是也知道？
“你為什麽還這麽冷靜啊，你難道不恨榮钰鶴嗎？”榮雪霁自己就很憤怒，她爸爸背叛了她媽媽，虧她還對肖冶懋說過，榮钰鶴一生唯一最愛的是卞芷書，現在這句話就是在打她自己的臉。
“一開始恨過，後來我發現，他們之間還有很多我們做小輩不知道的，當年發生的事很複雜，我也在慢慢調查，但還沒調查出頭緒。”
林錫再度靠近榮雪霁，低聲道：“不要管那些了，雪姐，現在你能接受我了嗎？”
榮雪霁本能地搖頭。她頭腦轟鳴，還沉浸在上一輩的事裏，滿心都急切想知道真相。
林錫蹙眉，壓抑住體內即将決堤的沖動，沙啞着嗓子給了榮雪霁最後一次機會：“為什麽？”
榮雪霁尚未覺察到林錫的不對勁，氣笑了：“還用問？當年的事情不搞清楚，我怎麽可能——這簡直亂七八糟的，就算我們不是姐弟，這麽多年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不可能——”
最後幾個字被吞沒了。
林錫的吻重重壓了下來，不同于剛才的輕柔，這一次他如疾風驟雨，挺直的白玉鼻梁磨蹭榮雪霁的鼻子，溫涼的薄唇粗暴撬開她的牙齒，舌頭直接探入，攪動出滿耳水聲。
很熱很燙……
榮雪霁一時呆呆的任由處置，等她反應過來時，林錫已經在啃齧她的頸側，俊美的臉不再清冷自制，雙眸半睜半合，迷失沉醉，修長的手探入了她的衣擺。
榮雪霁猛地頂起膝蓋，林錫悶哼一聲，榮雪霁趁機推開了他，跑下床站在遠處，臉上火燒一般。
林錫對外那麽清冷一個人，剛才卻直接展露了他內心深處最原始的欲望。
林錫站起身，眼眸沉沉，隐忍和失控并存，處于邊緣。
“瘋子，你真是瘋了。”榮雪霁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只想馬上逃走。
她退到門邊，扭開門把手就跑了出去，嘴唇和脖子上還帶着林錫的吻留下的強烈炙熱感。
榮雪霁不敢回家，去學校寝室住了兩天。
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很慫。
可是再回去，她真的怕自己被林錫給吃掉。
和她一個寝室的錢桂桂沒心沒肺的，一點沒注意榮雪霁經常發呆，發呆後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忽然間還會砰地捶一下桌子。
“雪崽，明天晚上隔壁美院的要跟我們學校的聯誼，好多人會去，高級自助餐，你陪我去吧！”
榮雪霁根本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麽，心不在焉地就答應了，錢桂桂樂颠颠地把榮雪霁的名字報給了組織人。
結果當天榮雪霁被錢桂桂拖到了聯誼現場，發現了一個她不想看見的人——吳連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