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傅寒趕到言言那邊的時候，是五分鐘之後。破開幻境之後看到的場景卻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不是言言和駱雲茜受傷，反而是那百年老鬼躺在地上，仿若死鬼。
在看到傅寒進來的時候，老鬼好似眼睛還亮了一下；“救我……”
言言閉着眼正在錘老鬼，傅寒三兩步過去，一劍将老鬼釘在了地上，一手拉住言言的手腕：“好了。”
手心可以明顯感覺細小的手腕一抖，言言沒敢睜眼，順着聲音轉過頭來。
傅寒這才發現言言居然哭了。
巴掌大的小臉精致卻蒼白，眼淚珠子從閉合的眼角處流下來，沒有平日裏的漫不經心和風輕雲淡，實實在在的表現出了自己的害怕。
傅寒忽然心頭一軟，手比思維更快的将言言攬入懷中，寬大的手掌按着言言的後腦讓言言躲在他胸膛裏：“沒事了，我來了。”
滾燙眼淚透過薄薄的衣服落到胸膛，傅寒臉色茫然了一瞬。
剛才看到的，奇怪的畫面是什麽？可惜畫面一閃而過，他分明看到了，卻一點都記不起來。
言言腦海中卻忽然出現兩幅畫面。
河畔楊柳樹下容貌嬌美的少女擡起頭，眉眼彎彎的對着面前的高大男子笑。雖然男子面容看不清，可那少女的容貌分明就是言言……自己。
另一幅畫面是深夜，少女年紀好像大了一點，從十三四歲到了十六七歲。可少女身上穿着白裙，身影……虛幻。
這是她的記憶嗎？
言言眼淚止住，暫時将老鬼抛在了腦後：如果這就是她的記憶，那她是因為什麽才記起來的？
那個男人……又是誰？
“我沒事了。”言言整個臉都埋在傅寒胸膛中，聲音傳出來都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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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放了一半的心，才有心思去看男鬼。百年男鬼也不知道怎麽的，被言言揍得毫無還手之力，慘兮兮的。現在鬼力不足，都沒法掙脫傅寒的劍。
“我會帶他回去。”傅寒這話是對言言說的。
言言死死不轉頭，“随便，別讓我看到他就好。”
傅寒手中掐訣，拿出來裝鬼魂的小罐子把男鬼給收了進去，才道：“好了，收進去了。”‘
言言睜開眼，偷偷看了一下周圍，男鬼不見了，李佳雪也沒跟下來。危機解除，言言丢失的那鎮定和智商都回來了。
發現自己在傅寒懷中，言言身體一僵。她若無其事的松開了手，臉上滿是擔憂：“我之前把駱雲茜給打暈了，還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傅寒讓言言走過去，詭異的覺得言言這模樣還……挺可愛的？
傅寒拉回了自己去向奇怪的思緒，默默地把可愛兩個字給壓了下去。
要記得，言言可是一個鬼，雖然這鬼暫時說來沒有攻擊性，可傅寒也不能讓自己失去警惕心。
男鬼是解決了，可還有一個李佳雪沒解決，而且這個學校的陰氣必須清理。
傅寒帶着言言，還有被捆了個結結實實的駱雲茜一起上了天臺。天臺上此時也不平靜，李婷宜已經昏迷了過去，李佳雪卻一次次的往李婷宜沖過去，哪怕是被符咒給傷到了，哪怕是無法對李婷宜造成致命傷，她也固執的沖過去。
傅寒和言言上來的時候，李婷宜身上已經多了好幾道傷。
傅寒制住了李佳雪，她一雙通紅的眼睛還是盯着李婷宜。言言在駱雲茜身上搗鼓了幾下，一拍駱雲茜的額頭：“好了，醒來吧。”
駱雲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言言的時候還有些茫然。只很快就想起來了自己做了什麽，她臉色變了，“李婷宜有問題！”
“我們知道。”言言斜了駱雲茜一眼，“怎麽？下次還敢随便走神？”
駱雲茜手中的青提就是被李婷宜給搶走的，不然也不至于被男鬼給控制住。
将青提給拿了回來，言言都沒多看李婷宜一眼。駱雲茜自知理虧，委屈巴巴又心虛的跟在言言身後。
傅寒那邊在研究怎麽将陰氣淨化，淨靈陣是有用，可是光憑淨靈陣，淨化這裏的陰氣最少要三天，可是他的符咒根本就撐不了三天。傅寒除鬼是一把好手，可是陣法還真不是他擅長的方面，只能說可以，但是不精通。
所以傅寒準備找外援。
言言蹲在李婷宜身邊，想研究李婷宜的情況。駱雲茜猶豫了一下，走到了李佳雪身邊去。
“佳雪……”看到李佳雪，駱雲茜就很難受。李佳雪是個很溫柔，也很好的人，駱雲茜本來就是被嬌寵大的性格，李佳雪一直包容她很多。現在李佳雪出現這種情況，她也不好受。
李佳雪對駱雲茜反而是有點印象，她通紅的眼睛落到駱雲茜身上的時候，駱雲茜第一反應是有點害怕，可是随後就忍了下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佳雪：“佳雪，你還認識我嗎？”
李佳雪張了張嘴，像是說了什麽。
“什麽？佳雪，你說什麽？”駱雲茜忍不住湊上去，終于聽清了李佳雪說的。
“……走……走……”
“走？”駱雲茜滿是茫然。
傅寒若有所思的看了李佳雪一眼，掏出一張符，在駱雲茜驚恐的眼神中貼在了李佳雪額頭上。駱雲茜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李佳雪眼中的紅色就消散了許多。
“原來訂立了契約。”言言研究了半天，終于找出來了李婷宜奇奇怪怪的原因，她臉上帶着一種感慨的驚訝：“這些人也真膽大，居然敢跟百年惡鬼簽訂契約。”
或許本來李婷宜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可是跟惡鬼訂立契約，又不是強大的天師，自然就會被惡鬼侵蝕。
不管李婷宜最開始是什麽樣的人，落到這步田地不過是咎由自取罷了。
“契約？”傅寒忽然轉頭，李佳雪的事情都挪到後面去了，他走到李婷宜身邊，“契約圖案在哪裏？與惡鬼訂立契約是違法的。”
“看她肩膀上。”言言粗暴的把李婷宜衣服拉下來了一點，指着一個黑漆漆像是一個人影的圖案。
“這……記錄中沒有。”傅寒臉色更凝重。
“這是一種……會吞噬人的契約，也能引動人心裏越來越大的惡意。”言言比劃了一下：“最開始契約應該是在她手背上，慢慢爬上來的，等爬到她心髒的時候就是她的死期。”
“你怎麽知道？”傅寒忽然問。
他不是不信言言，實在是言言知道的太多了，知道這麽多玄門之事的女鬼，真的就是普通的女鬼嗎？
“不知道。”言言聳肩，“可能是活得久了見得多吧，而且如果不是男鬼身上還有一層契約，我也不會還要找這麽久。”
男鬼身上還有契約？雙重契約？
傅寒抿唇，言言在他開口之前就堵了回去：“別想讓我看那個醜鬼！不可能的！”
言言每一根頭發絲都散發着抗拒，傅寒也就将話給咽了回去，思索等将男鬼給帶回去，部門中也有對契約了解的人，先看看能不能找的出。
實在是現在傅寒就算是把男鬼給放出來，他覺得言言也會立刻閉上眼。
君不見言言都老半天了，沒往李佳雪那邊看過一眼嗎？
李佳雪的事情倒是好解決，可陰氣的事情不好解決。這大半夜的，傅寒給校長打了一大電話，在和校長商量了之後，第二天所有的解剖課都停了，原因是要裝修。
裝修隊是傅寒聯系，張進他們客串。
一大早，解剖課教學樓就被拉起了工作線，能夠看到裏頭熱火朝天的在粉刷。學生們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不知道，但是确實沒有人來打擾了。
張進當然也跟着來了，他還給傅寒和言言帶了早餐過來。駱雲茜半夜就給父母打了一個電話報平安，因為放不下李佳雪，倒是也留在這裏。
張進爬上了天臺，看到天臺上橫躺還沒醒來的李婷宜，吓得去探了探李婷宜的大動脈。發現人沒死才松了一口氣，将帶來的早餐給傅寒他們，還不忘記給駱雲茜送一份，“哎，小妹妹，你蹲在這裏做什麽？”
駱雲茜看看還蹲在她面前的李佳雪，眨眨眼，遲疑：“你看不到？”
言言忽然開口：“張隊長，你過來，我幫你。”
張進走到言言面前，還莫名其妙呢，言言細白的手指就在他額頭上一點，仿佛很好心：“張隊長，你能看見駱雲茜看見的了。”
張隊長下意識的轉頭看向駱雲茜，除了茫然的駱雲茜之外，他還看到了……蹲在地上的紅衣女孩，而女孩除了那雙帶着紅色的眼睛，可不就是他們最近煩惱的原因之一——李佳雪嗎？
“啊！鬼！”張隊長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言言臉上帶笑，深藏功與名。
果然嘛，見到鬼害怕才是人之常情，哪裏像是這天臺上一個個的，不是蠢就是膽大，亦或是鎮定。
念頭剛轉過，言言就看見張隊長忽然站了起來，格外興奮：“能見到李佳雪的鬼魂，是不是就能問清楚她自殺的原因了？還有她兩個室友死亡她知不知道什麽？”
言言：“？？？”
剛才被吓到坐在地上的是誰？你居然想去給女鬼做筆錄？
看到言言臉上笑容裂開，露出懷疑和郁悶交織的神色，傅寒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