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活

“廢物!要你們有什麽用?都給老子滾!”顧司令看了金礦上剛傳來的報告,粗粗掃了一遍,便狠狠的摔在了送報告來的人的臉上。

什麽叫找不到了?什麽叫失去蹤跡?顧司令頭一次覺得自己根本看不懂那字。

報告上說陳賦宗帶着人去了金礦,可到晚上了,卻一個人都沒回來。再派人去金礦上查看時,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再帶人下礦去看,一點最近有人來過的痕跡都沒有。陳賦宗和他帶去的那些人就這樣消失了。

如果不是陳賦宗走之前反複對他說讓他別離開阜城縣,他早就自己去找他了,可現在他只能派過去一批又一批的人,枯坐在這裏等着他們的回信。

他擡頭桌子上擺着的糖葫蘆,在溫暖的屋子裏久了,已經開始化了,流下來的糖讓糖葫蘆和盤子已經牢牢地粘在了一起。

“賦宗,你要是敢出事,老子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好過!”說着,拿起一串糖葫蘆,狠狠的咬下了一顆。

陳賦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間極其破舊的茅屋裏,全身上下一點知覺都沒有,仿佛這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你醒了。”一個聲音在他旁邊響起。

他費力想要轉過頭去看看那是誰,可不論他怎麽努力,脖子都沒能動得了半分。

那個聲音的主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慢慢把臉移動到了他的眼前,讓他能夠看個清楚。

雲初子!陳賦宗心中震驚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可口中卻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是我,雲初子。”雲初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明明在她眼前的,橫着一具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的身體,仿佛屍體一般。

“還記得發生什麽事了嗎?”雲初子問。

發生什麽事了?陳賦宗努力的回想着,他記得第一聲槍響的時候,柳煙塵把他推開了,然後向一邊走了幾步,忽然就站住不動了。他正要走過去看看,大帥就從一邊的樹叢後面走了出來。舉着槍就向他不停地開槍,他不停地躲避着,握着手中槍,算計着手中為數不多的子彈。後來大帥沒子彈了,他就趁機給了大帥一槍,大帥就倒下不動了,他以為大帥死了,上前查看他的屍體,可等他走進,大帥忽然就擡起手給了他一槍。

對了!他中槍了,好像是正中心髒。那現在……

“想起來了?對了,你已經死了,是我把你的靈魂暫時存在了你身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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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陳賦宗此時滿腦子都是這一句話,他忽然想到他離開前,顧司令還說等他回去。他還沒來得及告訴顧司令他名字的真正含義。有一句真話他還沒來得及對顧司令說。他終于趕走了柳煙塵,可還沒來得及留在他身邊一輩子……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他怎麽就能死了呢?

他還沒有想完,雲初子便又開口了:“我知道你一定有未了的心願,所以你如果想再“活”一段時間,我可以幫你做到。”說完,她頗有深意的看着他。

活?我還能活?還沒從自己已經死了的震驚中清醒過來,這句話便又像是一顆炸彈一樣,讓他在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她耐心的等着他想清楚,因為她知道,陳賦宗一定會求她幫忙的。她擡手在陳賦宗眼睛上畫了兩下:“如果你想活,就眨眨眼睛。”

要活?陳賦宗當然要活,他沒有想過什麽死人複活是不是合理的事,也沒有想過所謂的複活怎麽樣的,但他想活,這個誘惑太大了,他幾乎是本能的眨了眼睛。

雲初子滿意的點點頭。從袖中抽出七張符紙來,貼在陳賦宗的七處大穴上,另外取出一張符,貼在他額頭上。那張符紙才一碰到他,他便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他仍然躺在那個地方,與之前不同的是,他好像有點知覺了,他試着擡了擡手,沒有手擡起來的感覺,可手已經出現在他的眼前。蒼白僵硬的手,根本不像是他的。

“還不錯,都能動了!”雲初子不是何時走到他身邊,拉住他的手:“坐起來試試。”

他只是依照從前的記憶,做了一個坐起來動作,身體沒有明顯的感覺,可就已經坐起來了。

“我……”他張了張嘴,試着發了一個聲音,雖是嘶啞的極為難聽,但卻是能說出話來的。

“別擔心,只要你聽我的,我保你能恢複到和原來一樣,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死人。”雲初子得意的說。

陳賦宗看着她,總覺得她和從前有些不同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已經是個死人的原因,可能死人的世界确實與活人不同。他有很多問題想問,可他現在腦中充斥着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餓,他真的很餓,從來沒有這麽餓過。這是他現在能感覺到的唯一感覺,從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叫嚣着沖向了他的大腦,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經。

“你是不是很餓?”雲初子仿佛能看透他的心,十分善解人意的問道。

陳賦宗狠狠的點着頭。

“可你現在不能吃東西,否則身體會腐爛的。”雲初子看着他忽變的臉色,笑了笑道:“不過我既然讓你活過來,自然也不會讓你這麽難過。”說着,她想了想:“你站起來試試。”

雲初子的話給了陳賦宗希望,他想也不想,憑着記憶就做出了一套下床站起來的動作,可終究是沒有知覺,他才一站起身來,身體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好在他沒什麽知覺,也感覺不到痛。

雲初子搖搖頭,走出屋外,過了一會又回來了,手上端着一個碗,遞到陳賦宗面前:“喝吧,喝了你就能站起來了。”

他一看,那竟然是滿滿的一碗鮮血!

他不想喝,可那股血腥的味道竟仿佛有了生命,喚醒了他的嗅覺,之後又順着他的鼻子蔓延到了全身,那種饑餓的感覺越發強烈了,那種欲望吞噬這大腦中的唯一一絲理智。

手顫抖着擡了起來,接過了碗,手連同碗都在劇烈的抖着,幾次都差點要将碗裏的血灑出來,可終究是送到了嘴邊,他閉眼着眼睛一下子灌了進去。喝得太快,鮮血順着他的嘴角流下來,滴在地上,看上去是那麽的妖異。

一碗血灌進肚子裏,仿佛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全身,他感覺到了一股力量,身體裏的饑餓感也被壓制下去了,他用手撐着地,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

不同于之前的毫無知覺,他能感覺到自己是站在地上的,雖然腳下的感覺并不真切,可卻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他張了張嘴,發現聲音也恢複了許多。

“你不能吃活人吃的東西了,只能喝血。”雲初子看了看他忽變的臉色,很是無所謂的道:“你如果不想喝血也行,但你會感覺越來越餓,餓到失去理智,餓到發狂。而且如果你不喝血,你的身體會慢慢腐爛,從內髒開始,你能感覺到你的腐爛,那是很痛苦的。”

“你別說了!”陳賦宗開始後悔活過來,可一想到只有活着才能再見到顧司令,他就又放棄了的掙紮。他矛盾,可見到顧司令的願望,讓他十分的希望能夠活下去。可活,就是這樣的活着,這還有什麽意義?

雲初子看着他,她能理解這種感覺,所以也不說話,因為不管說什麽,最終也是要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我,要活着。”半晌,陳賦宗終于開口。

雲初子點點頭:“所謂鬼魂,必須要有強大的信念,才能存留在這個世界上,所以你想活下去的欲望越強烈,你能“活”的時間就越長。”

陳賦宗點了頭,他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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