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信
薛麒只覺眼前一黑,地轉天旋,如今沈家的權勢想打壓薛家,不過動動手指,輕而易舉的事情。
沈儀手指屈起,一下下的敲擊着桌面,等待着薛麒的答複。
薛麒垂眸。
——對不起了,裴钰,我不能拿整個薛家的未來去幫你。
——要怪,就怪你自己看不穿吧。
裴钰酒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出于避嫌,沈小姐已經離開了。
他揉了揉額角,問薛麒:“我沒幹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吧?會不會是我醉酒不清醒把沈姑娘給氣跑了?”
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薛麒面色僵硬,并沒有答話。他還沒有做好如何面對裴钰的心理準備。
看到薛麒古怪的神色,裴钰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他非禮了沈姑娘吧?
他将臉埋在被褥之中,完了,他玉樹臨風,風流俊美的形象!他無顏面對沈姑娘了!
薛麒嘆了口氣,扯了扯裝死的裴钰:“醒了就準備走吧。”
“知道了。”趴在床上的裴钰悶悶的道。
待裴钰整理了發冠,捋平了衣服的褶皺,準備告辭離開。
這時一直在房中侍候的婢女拿出了一封信,畢恭畢敬的遞給裴钰:“這是小姐給您的信,請您務必收下。”
還留了信?裴钰心中一喜,接過信來。仔細的收在懷中。看來沈姑娘還是在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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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府邸,天色已暗沉下來,周遭亮起起星星點點的燈火。
裴钰的心情異常輕快,他大步前行,快樂的幾乎要哼起小曲來。
薛麒則落後于裴钰,渾身泛着低氣壓,一直垂眸深思着什麽。
“你是怎麽看待沈小姐的?”終于,他開口問。
裴钰聞言仰頭看向夜空,思索了許久:“美好,善良,清新脫俗,儀态大方……有我所欣賞的一切品質。總之,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薛麒哽住,一陣狂咳,“咳咳咳……“像是要把心肝肺都要咳出來的架勢。
——兄弟,我真的救不了你了。
裴钰看難受的樣子,忙過去給他拍背順氣:“薛老二,你怎麽了?”
薛麒一臉蒼白,擦了嘴角:“沒事,你喜歡就好。”
分別時,薛麒像是有什麽要說,欲言又止,最終留下四個字:“你多保重。”
裴钰百思不得其解,薛麒同他一向很直接,這次怎麽如此拐彎抹角。
沒等他想清楚,擡腳進了家門,守在門口的小厮直接将他請到了裴老爺子那裏。
一進門就見老爺子面色不善,裴钰連忙打哈哈:“爹,今天花朝節的花挺好看……”
裴老爺子見他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擱在案上:“你這逆子,還知道回來!整日裏就知道同那些狐朋狗友鬼混!賬目也不看,學堂也不去,來年便是弱冠之年,連個婚約都沒有,我養你何用!”
看到老爺子大動肝火,裴钰不僅不躲,反而上前重新給他倒了一杯茶狗腿的遞上去:“爹你消消氣,今天可是花朝節,兒子這不是忙着同您未來的兒媳培養感情嘛!”
裴老爺子氣笑了:“兒媳婦是給我找的?”
見裴老爺子氣消了大半,裴钰也笑問:“難道您不想要兒媳?”
怎麽不想?裴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額,忘記問了,不過裴钰自信的同裴老爺子道:“還不知道,不過沈姑娘氣質脫俗,行事落落大方,您你一定會喜歡的!”
裴老爺子聞言鼻子裏哼了一聲,這還沒娶過門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等以後還了得?他嫌棄的沖裴钰擺手:“行了行了,下去吧。”
得了裴老爺子的令,裴钰道了句吉祥話,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裴老爺子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年近弱冠還是沒有一點大人的樣子。他沖身邊的管事吩咐道:“近期多排點人手看着點他,最好能查探到是哪家的姑娘。”
管事領命:“是,老爺。”
從裴老爺子的院子出來,裴钰沒有回自己的卧房,反而拐了個彎,走向了久不臨幸的書房。
他進來時,書童正倚在門邊打盹,聽到腳步聲驚醒,見竟是裴钰,慌忙行禮:“公……公子。”
裴钰正在興頭上,也不在意書童的失禮,他大步走向書桌,将懷中的信掏了出來。
小書童揉揉惺忪的睡眼,尋了火折子,将書房打油燈挨個點起,同時悄悄擡眼打量着裴钰:這位公子的書房一直形同虛設,八百年不來一次,不知今天是抽了哪門子風。
裴钰對着燈光将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确定信封上沒有別的玄機後,小心翼翼的沿着封口拆開,将裏面的信拿了出來。
不知沈小姐會給他寫什麽,會是情書嗎?
将信打開的短短幾瞬,裴钰激動的想着。
随着信的展開,她秀氣的行書躍然與紙上,看起來潇灑又不羁,是沈小姐的風格。
看完第一行字,裴钰不由皺起了漂亮的眉毛。
只見信上一字一句的寫着:
承蒙裴公子錯愛,小女子萬分愧疚。
思來想去,無顏面對公子,只得以信訴之。
——沈姑娘她,為什麽要這樣說?
關于身份,我隐瞞了公子,我其實是沈将軍府的小姐。
——那又怎麽了?
裴钰擡手捏了捏下巴,一時沒想起一個多月前提親那茬。
可是自從書畫鋪子前那一面,我便深深的迷戀上了裴公子,在今日的小聚中更加确定了我的心意,裴公子的一切都那麽讓我着迷,不知裴公子是否能懂小女子的心。
——當然啦,我也喜歡你呀。
裴钰面露笑容,不自覺的點着頭。
家兄沈子淵已放下了求娶裴公子的想法。若是公子仍不能介懷,那便同小女子,相忘于塵世……
看到這裏,墨跡幾乎是模糊的,像是被什麽液體打濕的痕跡。
沈姑娘如皎月般清貴冷豔的女子,竟然因為自己傷心流淚?
裴钰不由心疼。
同時,他也回想起了沈子淵是何方神聖。
沈将軍府的大公子沈儀,字子淵,一個多月前曾使媒婆向他提親。
更是害他被裴老爺子絕食禁足一個月的罪魁禍首!
這個人竟然是沈怡的親哥哥!
這這這……
他是不是該得意自己竟然男女通吃,一家兄妹都被他的美色所迷。
等下,這不是重點。
裴钰一臉糾結:重點是他也喜歡沈姑娘啊!
單身近二十年,一直被男人提親,煩不勝煩,好不容易有個主動勾搭他,又很符合他喜好的姑娘,他說什麽也不能就這樣放走她啊!
裴钰下定決心似的點頭,沖書童道:“來,磨墨!”
書童喜極而泣,自家少爺竟然要寫字了,終于準備發憤圖強了嗎?
許久不握筆,手感有些生疏,裴钰拿起毛筆蘸勻了墨,懸于紙上,遲遲未落。
他思緒紛雜,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訴于她,只是提起筆,卻不知從何寫起。
再三猶豫,終于落筆:
人之情感,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
你兄長的行為,也不是你的過錯。
我對沈姑娘的心意亦同姑娘對我。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
洋洋灑灑寫了有幾張信紙,寫了自己并不介意沈姑娘的身份,也不再介意沈子淵同他提親的事,然後同沈姑娘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他并不擅長書法,沒有沈姑娘那種潇灑自如,筆斷意連的韻味,只能盡力将字體寫的齊整端方。
被字占據的滿滿當當的信紙,字裏行間,都流露着他對沈姑娘的理解安慰,還有愛慕之情。
他将沈姑娘的信封起,珍而重之的收在了書房內的匣子中。
等了一會,自己的信紙字跡幹透後,小心翼翼的折起,放入信封之中。
想了想,又拾起筆,在信封上寫了幾個小字。
——沈怡親啓。
最終用火漆封口,交給了書童:“明日一早派人送到沈将軍府上。”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他們的信……
本來想寫文言文,但是又覺得文不文古不古,看着難受。
大家就當渣城寫的是翻譯版吧( ^3^ )╱~~
還有,記得催更啊π_π
只有催更,才能催醒怠惰的渣城!使渣城變得勤奮!
所以,不要大意的督促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