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顆薄荷糖
黎梨拉着沈溫去學校小賣部買蘋果,今天是平安夜,在他們這群高中生眼裏,要是不整幾個蘋果，就沒了過節的儀式感，那就等于沒過節,跟不上時代潮流了。
小賣部裏,那一個個普通品種的普通蘋果,被漂亮的包裝盒一裝飾,價格暴漲,單單一個就賣到了十元到二十元不等。
坑錢歸坑錢，學生們還是買得不亦樂乎。
把同樣的蘋果和關系好的朋友互相一送，更是樂此不疲。
沈溫挑了幾個包裝好看的蘋果去結賬,第一個送給了黎梨,回教室後又和姜齊、周一斌這幾個關系還不錯的同學互送了一番。
你送我，我送你…至于意義在哪，也就是圖個樂呵。
送完了班裏的同學,還有一個最精致的，留在她的課桌抽屜裏。
……
程放來教室找人的時候，就見到沈溫啃着蘋果,和一旁的人聊着天，很開心的樣子。
那沖着別人的笑，酸得他牙疼。
三天…
沈溫已經整整三天沒回他消息了。
程放把人叫出來，一臉不開心地把手中的盒子遞給沈溫。
沈溫不解地看着他：“這是什麽？”
“你打開看看。”
沈溫打開盒子一看，是最新款的手機。
她把手機推回去：“我不要。”
程放鬧起了別扭：“就是特意買來送你的,你不要就丢了，反正別還給我。”
“你好好的鬧什麽脾氣啊？”沈溫問。
“我怎麽鬧脾氣了？我沒有。”程放裝作毫不生氣的模樣，“你為什麽好幾天都不回我短信，你是不是就是不想對我負責？”
沈溫無語：“我手機壞了呀，怎麽看得到你消息。”
“哦…對…那現在給你手機了，你就可以看了。”
“太貴了我不要。”
“這是賠你的。”更何況，這點小錢對程放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都說了不怪你，是我自己沒拿穩。”
“那算送你的平安夜禮物行不行？你不接受就是不想我平安。”
沈溫：？？？
哪有這種謬論？簡直就是□□裸的道德綁架。
沈溫被他折騰的都快沒脾氣了：“那我收下吧。”又在心裏盤算着回去後把錢轉給他，幸好她的錢一直攢起來沒花掉，不然這手機她可能真的負擔不起。
程放這才被哄好了，在他看來，給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花錢這件事本身就是開心的。
沈溫開口：“你等我一下。”說完跑回了教室。
她拿出那個特意留着的包裝最漂亮的蘋果，送給程放：“蘋果手機換蘋果，可以吧？”
程放笑了：“當然可以，是我賺了。”
他得瑟地把蘋果拿回了教室。
事實上，今天他的課桌上、抽屜裏都擺滿了來自各班女生送的蘋果，不過都被他轉送給錢皓他們了。
別人的東西他可不收。
錢皓看見了，打趣道：“放哥，你不是說這種東西娘們唧唧的又幼稚嗎？”
程放嫌棄地瞥了他一眼：“我小學姐送我的，哪能一樣啊。”
他把蘋果放在課桌上，趴在桌上，傻乎乎地盯着蘋果盯了一整節課。
宋詩毓是在程放回來之後找上的沈溫，她看見他把那蘋果當成寶貝疙瘩似地看了近一個小時就來氣。
這蘋果是誰送的，壓根就不用猜。
又是這個沈溫！
她還不小心從說漏嘴的季斯遠那知道，程放買了只新手機，是送給沈溫的。
沈溫瞧着一臉不善的宋詩毓，怎麽尋思都不覺得對方能有什麽好事來找上她，她開口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宋詩毓一臉嘲諷地看着她：“程放送你的手機喜歡嗎？”
沈溫：“……”
“和程放在一起是不是覺得很開心？比如，今天就送你手機了，剛上市的新款，買得起的高中生可不多。”
沈溫：“我說我會把錢還給他你信嗎？”
宋詩毓不屑地一笑，明顯是不相信，在她眼裏，沈溫就是貪圖程放錢的人。
沈溫無奈：“你愛信不信吧，不過，和程放在一起是很開心。”
只不過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開心。
“沈溫，你……”宋詩毓氣不過，惡狠狠道，“都是因為你，程放現在連話都不和我說，就連以前經常玩的聚會也不來了，你可真行啊，表面與世無争，背地裏使心機教唆了程放不少事情吧。”
沈溫無可奈何：“你對我有偏見，我做的所有事情、說的所有話，都可以被你解讀成完全相反的意思，我解釋你也不相信，那你想讓我說什麽呢？”
“想讓你說什麽？我什麽都不想聽你說，但我還有句話要對你說。程放現在對你好，是因為當初是你在路邊救的他，換句話說，換了其他人，程放也照樣會這麽對別人，你懂嗎？”
不是沈溫，還可以有別的人。
沈溫卻沒有被對方挑釁到：“很多事情，不就講個機緣緣分嗎，那個人恰好是我，那就是我，不是別人，也不是你。”
沈溫是脾氣好說話，可不代表可以任人欺負，她此刻的每一句話，相當于一次次地拿刀子去戳宋詩毓的痛處。
尊重是互相的，她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兩個人又再一次不歡而散。
沈溫算是得出結論了，和宋詩毓這人，她可能是永遠都無法做到和她好聲好氣說話了。
……
沈溫回了寝室，拿出新手機，把原來的手機卡裝上去，下載了幾個常用的軟件，登上微信，看見了這幾天程放給她發的消息。
說的內容也極其混亂，更像是情緒上來了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程放為自己當時輕浮的舉動道歉，央求沈溫不要生氣不要不理他。
還摻雜了幾句稀裏糊塗的告白。
沈溫看着這些消息，心緒複雜，不知道該如何回複。
而她的壓歲錢都自己存着，沒有亂花，一想到花了那麽大筆錢買了一只新手機還挺心疼的，不過這錢還是要給的。
她上官網查了一下價格，把錢轉給了程放。
程放幾乎是秒回：？
還退還了轉賬。
沈溫又重新轉給他，威脅道：“收下，不收拉黑。”
程放還在那掙紮：“可這是送你的啊，我不要你的錢。”
“嗯，我當是你送我的禮物，但是錢你也要收下。”
“我不要。”
“不然真的拉黑了啊。”
程放妥協，點了收賬。
錢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程放直接道：“小學姐，你現在有空嗎？”
“？”
“我現在在你樓下，你可不可以下來一趟？”
沈溫的第一反應是往陽臺那看，天空還在飄着雪，借着微弱的燈光，她似乎是看見一個身影站在樓下，形單影只，徒生幾分寂寥。
晚上的溫度已經降到零下，也不知道對方在那站了多久。
這傻子…
沈溫套上羽絨服，往樓下跑。
樓道外，程放就這麽直直地站着，仿佛感受不到周圍的風雪，只是認真而專注地盯着她。
就好像，他的眼裏只有沈溫一個人。
沈溫最是受不了他這個眼神，心立馬又軟了大半。
她把自己從寝室帶下來的圍巾給程放圍上，略帶指責：“大冷天的你傻站在這裏幹嘛啊，是不是又想生病了。”
程放搖搖頭，眼睛黑亮而有神：“小學姐，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沈溫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哪有人像他這樣一上來就這麽打直球的啊。
可是，眼前的人是程放。
只有程放才會這樣。
也只有程放讓她心動。
沈溫咬着唇，搖了搖頭。
“小學姐，你難道不喜歡我嗎？“
沈溫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意說不，只是沉默着。
程放替沈溫擋着風，問：“為什麽不可以接受我？”
沈溫思慮再三開口，嚴肅道：“程放，有時候不是喜歡就可以的，我們年紀還小，可能在別人眼裏看來，我們這樣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但你不能否認的是，我們就是不夠成熟，這就代表着我們沒有能力為這段感情負責…更何況，我們的人生目标也不一樣，要走的路也不一樣，也許将來就是各奔東西…”
因為家庭的原因，她性格早熟，對事情永遠有諸多顧慮，做一件事情，除了自己想不想，更多地會去考慮這該不該做。
可程放不一樣，程放唯我獨尊，從來沒有可不可以，只有他想不想。他性子嚣張跋扈，不囿于規矩和世俗。沈溫只想平平淡淡的，她不确定程放這樣的人，願不願意跟她過這樣的生活。
如果等着他們的結局是不好的，她寧願不開始。付出了大量感情的戀情，等失去後會有多難受，她不知道是否可以承受得住。
程放抱着沈溫：“我不聽，什麽狗屁各奔東西，什麽人生目标，我才不聽，我的人生目标就是你，是和你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要我們分開，也不會分開。”
“你說我小，可我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啊，你只要等等我就可以了，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我可以為我們的以後負責，小學姐，你相信我好不好？”
程放的聲音似乎有點哽咽，但是又很堅定。
“只要你在我身邊，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改變，真的。”
沈溫聽着，鼻子也酸酸的，內心更是軟成一灘春水。
眼前的少年，将一顆赤誠的心和所有的熱情，都給了她…
她依舊有所顧慮…
可是…
就在沈溫猶豫不決的時候，程放注視着沈溫，接着說：“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平安夜收到的蘋果，因為是你送的，我特別開心，都舍不得吃。以後的平安夜、每一個節日，我都想和你一起過。”
“小學姐，我真的好喜歡你，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
沈溫想，他們才只是十七十八的少年啊，難道不是應該有着最大的勇氣去大聲喊我喜歡你嗎？
她輕聲開口，問：“那你以後會聽我的話嗎？”
程放立馬點頭：“聽！”
“還會随便打架逃課嗎？”
“不會！”
沈溫扯了扯程放的圍巾：“行吧，那就給你一次機會。”
程放傻愣在哪裏，似乎是在回憶自己有沒有聽錯。
宿管阿姨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從老遠傳了過來：“那邊的同學幹嘛呢！宿舍馬上關門了，你進不進了啊？不進就關門了！”
沈溫：“宿舍門禁時間到了，我要走了。”
程放握住她的手：“你親我一下，我就相信是真的。”
沈溫輕飄飄地瞪了他一眼：“你愛信不信。”
這眼神在自帶濾鏡的程放眼裏，也是可愛至極的。
程放低頭親了親她的臉：“反正我都聽見了，不準耍賴。”
沈溫：“不耍賴，但是，你再不把我放開，我就進不了寝室了，剛剛不還說聽我的話嗎？”
程放依依不舍地放開沈溫：“那你回去要想我。”
“嗯。”
“一分鐘想一次。”
“想着你我都不用學習了啊。”
程放撇撇嘴：“我現在是你男朋友，學習能比你男朋友重要嗎？”
沈溫真是拿他沒辦法，哄道：“你最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