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顆薄荷糖

程放第一次遇見沈溫的那一晚,準确地說,他被沈溫在路邊撿到的那一次,碰上的就是這夥人。

圈內的人都說程家和趙家聯姻,那就是強強聯手,個個都羨慕程家小少爺是天之驕子,一生下來坐擁金山銀山,家裏還有個從政界退下來的爺爺,要錢有錢,要權有權。

可別人不清楚,程放什麽都有,就是缺了點愛。

程晉堰和趙芮的夫妻關系名存實亡,他從小就清楚。

他也憑着蛛絲馬跡猜測過,兩個人在外面都各自有了別人。

那會兒某偶像劇爆紅,班級裏的女生天天聚在一起讨論劇情,不少個男生也能扯上幾句,一個個的,都把那什麽女主當成了女神。就連謝瑤那個假小子,也開始跟小女生似的每天回家追起了劇,還天天在他耳邊念叨。時間久了,哪怕他不關注娛樂圈、不關注這部偶像劇,女主角的名字包括長相,都在被迫中給他留下了印象。

如果不是那天無意間在家裏撞見程晉堰帶她回家…

“小放,你不是說跟朋友出去旅游了嗎?”一向淡定的程晉堰竟也會有略顯慌張的時刻。

程放一直盯着他旁邊的女人,那個最近頻繁出現在電視屏幕、八卦頭條的女星。

他沒有看程晉堰,沉着臉回答:“突然取消了。”

程晉堰不自在地咳了一聲,畢竟他從沒想讓自己的兒子見到這種場面。

誰能想到就這麽巧呢。

他轉頭對旁邊的女人說:“你先回去吧,我讓司機送你。”

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這讓程放覺得可笑、荒謬,還很惡心。

他似笑非笑:“不用了,房子留給你們,我走。”

那段時間裏他幾乎每天都和朋友泡在酒吧裏,場子換了一個又一個,放歌縱酒,猜拳行令。

那一天,他照例喝了不少酒,卻突然覺得無聊透頂。

周圍喧鬧的音樂聲讓他心生煩躁,身邊人來人往,可除了季斯遠那幾人,真心朋友卻沒有幾個,無非是些眼巴着他的名號、他的家世想攀上點關系的趨炎附勢之人。

就和程晉堰身邊的人一樣。

不過,程晉堰可以面不改色地應對,可以适時收下別人的讨好,他卻做不到。

程放覺得沒意思極了,喝酒喝到一半,便起身說要先走。

當時他已經連續好幾天沉迷酒精世界,不至于爛醉,但也不怎麽清醒,走路都已經有些搖搖晃晃。

他在附近的巷子裏碰上了三個男人,那夥人正在對一個喝得爛醉如泥的女人拉拉扯扯,那架勢分明就是想撿屍占便宜。

程放雖然不守規矩,可起碼的道德底線還是有的。這種不入流的事情,他一向唾棄。當即便上前“英雄救美”了一把,可對方人多勢衆且意識清醒,而他是半個醉鬼,反應力大大下降,但好在戰鬥力還在,雖然受了點無大礙的小傷,還是把這三人打跑了。至于那個喝醉了的女人,大約是看見有人在打架被吓清醒了,早在途中先跑了。

沒想到這世界就是這麽小,今天又碰上了這夥人。确切地說,是這夥人找上了程放。

要不是對方跟在屁股後面嚷嚷着要報仇,程放早不記得這群人的模樣了。

事實證明,人和人之間就是存在着那麽遙遠的差距。

他當時還有些意識,還和這群人打了一架,可完全不記得對方的臉。很大的原因大概是是對方人品差,又長得太普通。

把人趕走之後,酒的後勁上來,他算是有些暈暈乎乎,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還能記得沈溫大致的輪廓。

有很多事情就已經是注定了的。

為首的那個斷眉開口:“小子,今天總算是碰見你了,上次把哥幾個打得可夠慘的啊,面子都沒了。”

他今天在酒吧大老遠地就瞅見了他,第一眼是覺得眼熟,再乍一看——這不是當初把他打趴的那小子嘛!

他一直在暗處盯着程放的一舉一動,等看見他起身離開酒吧,趕緊叫了幾個兄弟一起跟出來,等走到無人的巷子處才敢出聲。

程放雙手插兜,冷冷地望向他們:“哦,是你們啊,怎麽,今天還找幫手了啊?”

此刻的情況是對面五個人,他和季斯遠在人數上處在了劣勢。

“什麽幫手不幫手的,都是我兄弟,想來為我出口氣,我也沒辦法啊,攔不住他們啊。”

季斯遠嚼着口香糖,活動着肩骨,一臉痞氣:“自己慫怕打不過就甭說這種狗屁話了,要上一起上。”

最近程放□□分了,以至于他也好久沒惹事了,手都癢了。

“喲,這位小兄弟口氣還挺大哈。”

季斯遠看了一眼程放,分明就是蠢蠢欲動想動手幹一架的意思。

更何況,當初程放臉上的傷就是他們打的,他可得替兄弟報仇。

雖然那幾處小傷根本不值一提。

程放擺擺手:“我不打架。”

對面五人:“?”

“大兄弟你說啥呢?”

“上次咋沒見你這麽慫啊。”

程放:“你們這模樣一看就沒對象吧,也是,長得一看就沒人喜歡。”

對面一大塊頭不爽道:“你他媽什麽意思啊,瞅你那小白臉的樣。”

“唉,不對,現在的小姑娘可不就喜歡這種嘛。”

“屁!”

“跟個娘炮似的。”

“你廢什麽話呢!”

程放淡定回答:“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有女朋友,我不能打架,知道為什麽嗎?”

對面一個髒辮便揮出一個拳頭邊說:“老子不想知道。”

程放沒怎麽費力就接住了他的拳頭,扭着他的手腕往外一使勁,疼得對方嗷嗷叫。

“你這人怎麽這麽不文明呢,啧,我還沒說完呢,我長這麽帥,打架了萬一臉受傷了怎麽辦,我女朋友要是嫌棄我了我找誰說理去啊,最主要的是,我怕她心疼我。”

“你唧唧歪歪說啥呢。”季斯遠都忍不了了。

“反正我不打架,你一個人來。”程放甩開那個梳着髒辮的男人的手臂,毫無負罪感地站到一旁看好戲,準備讓季斯遠一個人上。

季斯遠:“你可真行。”

對面不樂意了:“小子,上次揍我們的是你,這次找的也是你。”

“你不打架可以,那就乖乖挨揍。”

程放指了指季斯遠:“他代表我,一樣的。”

斷眉呸了一聲:“兩個一起打。”

程放:“等等,要打架可以,我先給我女朋友發個短信。”

“發個屁啊,你事逼兒啊。”

“發發發,發完咱們好好算賬。”

程放真從兜裏掏出手機了,低頭打了幾個字,很快又把手機揣回兜裏。

季斯遠:“操,趕緊的,看這幾個逼真他媽不爽。”

程放二話不說先沖剛剛話最多的大塊頭踹了一腳,又利落地來了個過肩摔。

對方的人哪想到程放那麽快就會出手,也一窩哄地沖了上來。

程放和季斯遠雖然人沒對方多,可從小就是練家子,再加上身經百戰,這幾個人的三腳貓功夫根本不值一提。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對方,再一次被打趴了,臉上還挂了彩。

程放毫不心軟地又是一拳:“罵誰娘炮呢”

就在他們被程放和季斯遠完全壓制時,突然出現了幾個警察。

對面的人立刻就慌了:“誰!誰報的警!”

程放:“我報的。”

就他們這種打着在酒吧附近撿屍這種主意的人,誰知道會不會有無辜的女性遭受其害,上次沒揪到,這次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

程放剛剛說是要給女朋友發短信,其實是報了個警。

不過程放是報案人,且警察到的時候雙方正結束一場打鬥,不可避免地,他們兩人也得被請到警局去。

程放翹着二郎腿,等着付特助來撈他。

季斯遠也在等着自家的律師。

他們沒犯錯,這次打架也是出于正當防衛,還報了警做了好事,沒什麽麻煩。

季斯遠湊近問程放:“喲,什麽時候這麽有正義感了啊,要不要我明天給你送個錦旗啊,比如熱心市民什麽的。”

“滾一邊去。”

程放以前雖然不至于做違背道德底線的事,但的确沒多少正義感,換句話說,他壓根不關心別人如何。

可認識沈溫後,很多想法都不一樣了,不再滿身戾氣。

程放一想到沈溫,心裏就特滿足,他拍了一張手的照片給沈溫。

沈溫收到消息,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觸目驚心的照片。

程放握着拳,突出的拳峰紅腫一片。

寝室此刻已經熄燈了,宿管阿姨還在外面巡邏,沈溫本來想直接打電話給對方的,可礙于宿管阿姨還在附近,不敢出聲,只好打字。

“怎麽受傷了?”

“沒受傷,是打人打的。”

沈溫聽見他說沒受傷,先松了一口氣。

“沒受傷就好,怎麽又打架了啊?”

程放解釋了一番,誇自己有多機智多英勇,考試寫作文都沒這麽認真過,目的就是為了求表揚。

果不其然,沈溫覺得他做得很對。

程放:“那有沒有什麽獎勵啊?”

沈溫:“你想要什麽獎勵?”

程放:“我想你親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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