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顆薄荷糖
新的一年,街上人來人往,繁華喧鬧中是全新的憧憬和希望。
沈溫背着書包從家裏出發到菜館,老沈菜館平時就不錯的生意在這節假日更是好了一倍，客流量急劇增大，幾乎是每一桌都坐滿了人。
陸雅岚看見自己女兒來了,可礙于要忙乎店裏的生意,只好讓沈溫先去後臺的員工休息室等着：“溫溫,你去後面休息室坐會兒,我讓你爸給你做點吃的。”
“媽媽你先忙去吧,我還不餓，不用先給我做，客人要緊。”
“你這孩子。”
沈長清知道自家女兒來了,抽空開個小竈多做兩個菜的時間還是有的。
隔壁甜品店家老板娘的兒子小宇一聽說沈溫在店裏,急不可耐地跑了過來找人。
“沈溫姐姐，去我家店裏吧，我家店裏人少,安靜。”
甜品店裏客人多數是買了就走，偶爾有幾個年輕人會點份飲料和甜品坐在店裏聊聊天，總之是比餐館裏清靜多了。
剛剛吃完飯的沈溫沒多想就答應了,她之前也去過幾次小宇家的店，經常在那陪他做作業。她收拾了東西起身：“走吧。”
小宇仰着肉乎乎的臉看沈溫：“姐姐，我媽說給你做了草莓蛋糕，剛剛我偷吃了一小塊，超級超級超級好吃。”
沈溫摸摸他的頭：“貪吃鬼。”
小宇的媽媽姓徐,徐鷗一看見沈溫來了，就招呼人坐下，還給兩人準備了兩杯熱牛奶和甜品。
徐鷗：“小溫啊，今天又要麻煩你看着小宇了，我今天店裏接了一個大單子，有夠我忙的，小宇平時就跟個野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我管也管不住，你在他還能聽話點，你看你一來他倒是能坐得住了。”
沈溫不好意思道：“徐阿姨你去忙吧，我會好好看着小宇的。”
小宇不服氣：“我本來就很聽話。”
徐鷗：“那前兩天扯班級裏女同學小辮子的人是誰啊？”
小宇撇撇嘴沒說話，他明明是喜歡那個小女孩才去扯人家辮子的，只是想和對方玩，想引起對方注意，不是故意欺負人，誰知道就把人家給弄哭了呢。
沈溫：“嗯，聽話，所以我們現在可以開始學習了嗎？”
“嗯！”
小宇覺得，比起他們班的小女孩，還是沈溫學姐更好，長得好看，脾氣也好，也不會随便哭。
一大一小倆小孩，坐在店裏一處安靜的角落裏，格外和諧。
程放跑來老沈菜館找人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客人也寥寥無幾。
陸雅岚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忙招呼：“小放，你好幾天沒來了。”
“哎，阿姨好…”程放正在和沈溫偷偷戀愛，怎麽說也是他把人家女兒給騙到手了，心态頓時就不一樣了，現在看見陸雅岚不免有些心虛。
“吃飯了沒啊？”陸雅岚問。
“吃過了，”程放摸摸頭，往四周看了一眼，“沈溫學姐不在嗎？”
他明明記得平時雙休日這個點，沈溫都會在店裏。
“溫溫啊，在隔壁甜品店呢，你去看看。”
“噢，好嘞。”
程放跑到附近的甜品店裏，幾乎是一眼就看見了沈溫。
沈溫聽見腳步聲，擡起了頭。
程放走近才把眼神分給了旁邊的小胖墩一眼。
小宇和程放瞬間來了個眼神對視，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怎麽又是你！”
幾個月前在電影院的場面還猶如昨天，小宇還深刻地記得程放這人喊他小胖子，給他幼小而脆弱的心靈留下了一個沉重的打擊。
程放把坐在沈溫旁邊的小宇拎起來，對他說：“你坐對面去。”
能近距離靠着沈溫的座位，那必須得是他這個男朋友的。
“不要，我要跟沈溫姐姐坐一塊兒。”小宇扯着他的手，不情不願的樣子，憑借着體重的優勢，一個勁地往座位上倒。
“小屁孩，一邊玩去，別鬧。”
“你欺負小孩！”小宇控訴。
“就欺負你了怎麽着？”
“你！！！”
沈溫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開口：“好了，你們倆争什麽啊，程放，你都多大了，讓讓小宇。”
程放哼了一聲，氣鼓鼓地坐到對面，小宇還在那沖他挑釁一笑。
操，被這個小學生嘲笑了。
可一想，沈溫本來就嫌他不成熟，他要真跟一個小學生計較起來那也太丢面了，便就此作罷。
沈溫和小宇并排坐着做題，程放就靠在椅背上看沈溫做題。
看她低頭深思、看她揮筆答題……
濃密卷翹的睫毛、精致秀氣的鼻子、小巧紅潤的嘴唇……
程放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大概是受沈溫的影響，一向喜歡鬧騰的小宇也安分地寫着周記，絲毫不分心。
程放不想打擾這氣氛，從一旁撕了張草稿紙，在上面寫着“小學姐，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寫完後把紙條偷偷地遞給了沈溫。
正在演算一道數學函數的沈溫停下筆，看了一眼紙條，又看了一眼程放，提筆回複“有空”。
“我們去約會吧。”
“？”
“去看電影好不好，就我們兩個人。”
程放還特意在“兩個人”下面畫了下劃線，着重強調，生怕沈溫帶着旁邊那小胖子去做電燈泡。
上次陪他看得國産動畫他還“記憶猶新”，實在不想再來第二次。
沈溫：“好。”
小宇發現了兩個人的小動作，問：“你們在寫什麽呀？我想看。”
“不給你看。”程放一把搶過紙條，往兜裏塞。
小宇：“不看就不看，小氣鬼。”
“小胖子！”
“不準說我胖！”
沈溫真是怕了這兩個人，明明差了那麽多歲，幹起來的事倒是一模一樣。她安慰道：“小宇不胖，只是肉嘟嘟。”
她又遞給程放一個蛋糕：“這個很好吃，你嘗一嘗。”
程放接過來，嘗了一口，哼哼唧唧道；“你就是想讓我閉嘴。”
沈溫托着腮，笑着看他，心想，怎麽會有人有這麽大的反差萌呢，
這樣的男孩子，真可愛呀。
……
元旦小假期的電影院座無虛席，程放想買情侶座，但票早就在預售時賣完了。
沈溫看他一直執着于情侶座，勸他：“其它座位也很好，都一樣。”
“可是我就想和你坐情侶座嘛，我們第一次單獨看電影，一定要有。”
“可是沒票了。”
程放往四周看了幾眼，目光鎖定了幾對情侶，走過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跟其中一對情侶換了票。
沈溫：“你怎麽跟人家說的啊？”
“我說給他們錢，讓他們把票轉給我。”
“就這樣？”
“噢，我還說不給我，我就揍他們。”
“……”
“我開玩笑的，我都答應你不随便打架了。”
“嗯。”
這是一部講述了矯情的男女主角分分合合你愛我我愛你卻不肯開口的狗血故事，程放覺得這電影基本可以提前列為今年的爛片前三了，要是放在以往，他根本就不會選擇這種類型的影片，可誰讓它打着“情侶必看”的旗號呢。
開頭播放了兩三分鐘後，程放幾乎能預見到整部劇情做作又枯燥的走向，甚至有起身想走的沖動，可側頭一看身邊的沈溫，對方正認真地盯着屏幕在看，便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結果整場電影下來，沈溫在看影片，程放一直在看沈溫。
沈溫對他的目光，從不自在到習慣，直到影片結束才開口：“你都沒看電影。”
“電影不好看，還是你好看。”
沈溫：“你這說話一套一套的，都跟誰學的。”
“都是實話。”
B市這幾天的雪一直沒停，陸陸續續地下，兩個人從影院出來，天空還飄着小雪，門口的出租車變得熱門緊俏，等半天都攔不住一輛。
好在影院離沈溫家不算遠，程放牽着她的手，兩個人走回了家。
程放的手很大，也很溫暖，沈溫被他牽着，心裏也被填得滿滿的，這是從所未有的安全感，讓人心安，讓人滿足。
原本空中飄着小雪、小情侶慢悠悠牽手而走的場景應該是唯美動人的，可天公不作美，雪越下越大，兩個人不得不小跑了起來。
跑到樓下的時候，沈溫已經氣喘籲籲，臉上染了一層緋紅。
程放走近了一步，打算要個goodbye kiss，周圍卻響起了腳步聲。
沈長清的聲音傳來：“咦？溫溫、小放，你們倆這個點怎麽還在樓下？”
陸雅岚：“這麽冷的天，你們在外面幹嘛呢？”
誰知道哪能就這麽巧地撞見了沈長清和陸雅岚收工回來，程放不自然地咳了幾聲：“沈叔好，陸姨好，那什麽，最近不是期末考了嗎，我下午就找沈溫學姐問題目來了，我們剛從一個書店回來。”
沈溫憋着笑，沖他偷偷眨了眨眼。
沈長清覺得程放這人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愛讀書的，不過有句話叫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他還是懂得。
“噢噢，學習好啊，同學間就該互幫互助共同進步。”
“不過以後你們也得看看天氣，像這種雪天盡量少出門，這麽晚也不安全。”
程放點頭：“叔叔阿姨書說的是，今天是個意外。”
送女朋友回家，想在分別前索要一個親親，結果撞見女朋友的父母，這可不就是個意外嘛！
“小放，這麽晚了，路上還有積雪，我送你回去吧。”沈長清說道。
程放正心虛着，連忙拒絕：“不用不用，我家很近的，那叔叔阿姨，小學姐，我先回家，再見。”說完，不給幾個人反應的時間，就擡腿跑了。
沈溫看着他的背影，不舍和留戀的情緒在心底慢慢滋生。
想和程放再多待一會兒。
很想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