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說人的求生欲吧，那是相當強的。那個人寧願手機不要了，也不再主動去總裁的辦公室拿回手機。直到蘇甜給那人打電話讓他來拿手機，他心中還戰戰兢兢的，賊兮兮地在電話裏再三保證自己口風緊絕對守口如瓶，着實令蘇甜哭笑不得。她幾次想開口解釋，卻發現無從開口，好像說越多越刻意，只會讓人誤會越深，只好作罷。

令她欣慰的是，進出辦公室，總裁沒有再提起這些事，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仿佛完全忘了那晚的尴尬。而蘇甜表面雖然也是一副泰然自若，每每進他辦公室，單獨面對他時，卻再也做不到心平氣和，心緒總有些異常的波動，也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她把這種波動歸結為自己太內向害羞了，要是再老練灑脫一些，肯定就不會有這種波動出現！

幸虧工作比較忙碌，她無暇再去理會自己亂七八糟的思緒。總裁馬上要帶着FAER的相關負責人去巴黎參加服裝周。她忙着确定人員辦簽證，訂酒店等一切瑣碎而必要的事情。機票倒不用訂，總裁出國的話一般都坐私人的商務機，省去了候機轉機等麻煩。

通常情況下總裁出差基本上只帶助理，秘書還是留在辦公室裏處理日常事務的多。蘇甜以為這次總裁帶助理潘星和法語翻譯就夠了，但總裁叫她一同前去，說随行人員除了一名女設計師外，其他都是男性，顯得太單調了，怕法國人說他們歧視女性。

蘇甜調來總裁辦時間短不以為意，總裁辦其他人知道以後卻各懷心思。三年來，總裁出差可從沒有帶過秘書，更不要說是女秘書，這樣的舉動，又聯系那些風言風語，不免叫他們心中揣測。一向看不起外地人的拆遷大戶文印秦大姐，最會見風使舵，別到了一絲苗頭，對蘇甜的态度好得直上了幾個臺階。

蘇甜的細致都用在工作上了，對于這些明裏暗裏的風波她反而遲鈍地沒有注意到。她很開心能有機會去法國，這還是她第一次去歐洲，雖然是工作，但足以讓她興奮，想着就算是看看沿途風景，跟着總裁去長長見識也好啊。

她的心情像極了将要去春游的小學生，充滿了期待。她翻了翻自己的衣櫃，發現能搭配的衣服少得可憐，平時上班都穿工作服，只有節假日才穿自己的，可是她又比較宅，可以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一天劇的那種，所以她的衣服基本上都是以寬松舒适為主的休閑款。

“媽呀，我活得簡直不像個女人！”

蘇甜忍不住對着衣櫃吐槽自己。這些顯然都不适合穿去法國，怎麽說也難得出國一趟，得打扮得精致一些，不能給國人丢臉呀。

她行動迅速地開始在淘寶上搜索，一邊拉着許純做參謀，許純畢竟是混演藝圈的，時尚感比她好很多。

許純正在敷面膜，被她一頓拉扯，忍不住吐槽：“姐姐，你看看你現在這個興奮的樣子，又是買衣服買鞋子的，哪裏像去工作的，倒像是去旅游的！還有你們總裁說什麽女性太少所以帶你去，我真是信他個鬼！這種鬼扯的理由也編得出來關鍵你還真信，真是無語問蒼天！”

蘇甜沒空理她的吐槽，眼睛盯着手機，刷着花花綠綠的衣服，看到件合眼的就問許純：“你看，這條裙子怎麽樣，我穿好看嗎？”

許純翻了個白眼，伸出手指挑着她的下巴，邪魅地說：“女人，你已經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說着還朝她抛了個媚眼。

蘇甜一顫，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嫌棄地說：“什麽鬼？你被戲精附體了？”

“女人，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在模仿程大總裁內心OS？”許純用那種誇張的肢體語言演繹：“女人，看到沒有，這座埃菲爾鐵塔被我買下了，你看，多高！”然後又換了一種矯揉造作的嬌嗲嗓音說道：“啊！程總，人家看到了呢，真的好高高耶，好感動，比心愛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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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甜一陣惡寒，有這樣一個時常精分中二的室友也不知是福是禍，反正和許純在一起，她常常會因為自己不夠沙雕而跟不上她搞笑的步伐。她頂着滿頭的黑線說：“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你是不是惡俗劇演太多中毒了？”

許純扒拉了一下快掉下來的面膜，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說：“甜甜，你知道你現在正在經歷什麽嗎？”

“經歷什麽？我正在和馬雲爸爸談生意，你快給點意見。”對于她跳躍腦洞的思維，蘇甜早已見怪不怪，眼睛繼續看着手機屏幕沒離開。

許純忽然抓着她雙臂就是一頓瓊瑤式的猛搖：“你知道這擱我們外人的眼裏是什麽嗎！那就是霸道總裁帶着俏秘書，坐着私人飛機去塞納河邊度假！什麽公事啊高管啊的都是背景板，你就是24K純金光環籠罩的女主角！”

蘇甜被她搖得眼冒金星，手機都搖落在沙發上。她伸手撿起手機，然後一把揭開她的面膜，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不知道什麽言情橋段，我只知道，你再亂開我玩笑，你那張長長的購物清單我可能會不小心丢失喲。”

許純一聽這個，立馬慫了，連臉蛋都來不及護理，腆着臉湊上去說：“你剛才說哪條裙子來着，我看看……”

***

出國的前一天正好是星期天，蘇甜還特地去了趟美發店，在托尼老師口若懸河的不懈努力下，最後沒抗住，燙了頭還染了顏色。

她滿頭的頭發像八爪魚一樣卷着被挂在燙發機上，她看着鏡中的自己搞笑極了，随手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媽媽。事實上，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燙發染發，她從上小學開始就一直都只簡單地紮個高馬尾，人家還定期去理發店修下留海，她連留海都沒有，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嫌頭發長了就自己剪掉一些。

學生時代這個樣子倒是老師家長眼中的好學生形象，可參加工作以後，蘇媽媽就開始嫌棄女兒不懂得打扮，說她就是因為不會打扮，才一直單身的。

她的手機很快響了起來，是蘇媽媽的視頻聊天，她連忙點開來。

蘇媽媽見她這個樣子，笑着說：“怎麽想到燙頭發了？是不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

蘇甜覺得老媽真的神邏輯，燙個頭發都能扯到找對象。她趕緊說：“媽媽，你吃飯了沒有。”

蘇媽媽才不會輕易被她糊弄過去，說：“如果有了喜歡的男孩子千萬不要害羞啊，和媽媽說說，或者帶回來給我們看看……”

蘇甜連忙打斷她：“媽媽，沒有，真的沒有！我是因為明天要去法國出差，所以想弄得洋氣一點。”

“哦，”蘇媽媽語氣明顯低落了一些，“那這麽說你都不能回家過生日了，你爸前兩天還翻着日歷念叨甜甜要生日了呢。”

經媽媽一說，她才想起再過幾天就是自己生日，江城距離無錫并不遠，高鐵一個小時就到，以前過生日不是自己回家就是爸媽到江城來給她過，看來這次過不成了，心裏也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撓了撓被熱氣烘得有些發癢的頭皮，說：“等我出差回來再回家吧，反正不是小時候了一定要過生日，給你和爸帶禮物喲。”

“禮物什麽的倒不需要，你才賺幾個錢，江城消費又高，留着自己多買點好吃的吧。”蘇媽媽看着視頻種的女兒，忽然嘆了口氣：“你說這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你又要過生日了。你知道，媽媽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都已經生下你了，可你到現在連男朋友都沒有，你說媽媽急不急。實在不行，下次回家媽媽要給你安排相親了……”

她本人都沒有感嘆又老一歲，想不到媽媽比她感慨還多。對此，蘇甜也只能無奈地攤手笑笑。父母的想法總是很難理解，上學時怕孩子早戀，一畢業卻恨不得孩子立刻結婚。找對象又不是買白菜，買白菜還要挑一挑呢，除非國家分配一人發一個對象，那就沒得說了。

蘇甜又是無奈又是尴尬，又不敢挂媽媽的電話，只能默默地聽着她叽裏呱啦一大堆的語言轟炸。她不明白為什麽媽媽每次一提到這個話題，總能說得滔滔不絕，連氣都不帶喘的，這口才不去說相聲可惜了。

托尼老師走過去看燙發情況，站在蘇甜身後聽到了也偷偷笑。蘇媽媽在視頻裏看到了，說：“你笑什麽啦，我說的不對嗎？”

“阿姨，您說得對！不過您女兒長這麽漂亮，您完全不用擔心找不到男朋友啦。”

“啊喲，她就是空長一副好殼子，不會打扮，你說現在哪有小姑娘這樣的。小夥子，你幫我女兒發型做好看洋氣點哦。”

“阿姨，您就放心吧。阿姨，咱們店裏正在搞活動，我建議您女兒辦張卡，這樣每次來吹頭發更劃算。”

這推銷功力也是沒誰了，他沒有把她說心動辦卡，卻開始打她媽媽的主意，而且還是隔着手機兩端！

蘇甜連忙說：“辦卡就不用了……”

“辦吧，甜甜，不要心疼錢，辦卡這錢媽媽出了，小姑娘要好好打扮自己曉得伐。”

蘇甜還想說點什麽，發現媽媽真是手快，秒給她轉賬了三千塊錢。

托尼老師看了開心不得了，一個勁地誇贊蘇媽媽。視頻裏傳來門鈴聲，蘇媽媽忙說：“甜甜，媽媽挂了啊，他們來找我打麻将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啊，到了法國給我報平安。”

“好的，媽媽，你快去吧。”蘇甜挂了微信，總算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