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程總，這麽巧，別來無恙啊。”

“別來無恙，劉總。”

兩人都伸出手來禮節性地握了握，臉上是十分場面化的皮笑肉不笑。

劉建東朝程辰身後看了眼，一眼見到了人群裏出挑的蘇甜，玩笑地說：“難得見程總身邊有美女相伴，紅顏知己？”

程辰輕笑了聲，沒有回答。看到他左右手被兩個妖嬈的女人親密的挽着，并沒有驚訝，劉建東風流成性不是什麽新聞，被他包養過的女明星不會少于十位數。

“不及劉總左擁右抱好福氣，劉總此行去哪裏？”

“巴黎。”

“這麽巧，那就巴黎見吧。”

程辰早已聽說夏奈麗也拿到了巴黎方面的邀請函，想不到在這裏提前遇到，那就巴黎一決勝負吧。

兩人各懷心思對視一眼，各自上了自己的飛機。

蘇甜在後面看得目瞪口呆，大佬們的見面方式也真是與衆不同，像極了即将登上自己戰機決鬥的畫面。

一行人很快跟着程辰上了飛機，機上配備了六名機組人員，兩名飛行員，四名空乘。這是蘇甜第一次見識到私人飛機，飛機型號她不懂，總之挺大的就是了。一上去豪華的程度直接讓她驚呆了，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處處令她震驚。

上到飛機首先能看到比頭等艙還舒适寬敞的座位，三三兩兩地分布着，每個座位前都有精致的桌子，另一邊是沙發茶幾，大概可以坐四五個人。玄關後面是一張長形會議桌，多媒體功能一應俱全。再後面是比較私密的空間，居然是一個卧室，雙人大床，有電視，鋪着潔白的愛馬仕床品，裏面有一個衛生間，居然還帶着淋浴房。

蘇甜之所以能見識到私密的卧室，是空姐引着她過去幫總裁放行李的。蘇甜只敢看不敢說，就怕暴露自己無知。她想，這趟行程果然是讓她開了眼界了，如果不是總裁帶着她出來，大概這輩子都不可能見識到這樣豪華的私人飛機了。畢竟很多東西一出生就注定了，出生時沒有，那基本上一輩子也不可能擁有了。

總裁是自律的工作狂，并沒有休息娛樂的意思，等飛機起飛剛剛平穩了，就召集所有人開會，蘇甜坐在後面的椅子上旁聽，一邊留意總裁的吩咐。不過空姐們的服務超級好，根本不需要她做任何事情，她就随意地看看藍天白雲，飛機上有WIFI，她還能玩玩手機。她有好幾次想偷偷把飛機內飾拍給許純看的沖動，最後還是忍住了，畢竟這是總裁的飛機，并不是她的，不能炫耀。做秘書的還是要以低調謹慎為主。

會議并沒有持續太久，有人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松動身子，有人收起資料走出會議室。蘇甜上去幫總裁收電腦，收資料。程辰也站起來，一邊低頭看着手機回複着郵件，一邊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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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姐上來收拾桌子，很快換上了餐具，開始準備不算早的早餐。蘇甜再一次汗顏，餐巾的上面整齊地擺放着全套的範思哲餐具，刀叉大小碟子高腳酒杯一應俱全。果然只有想不到，沒有錢辦不到的，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

等一切準備妥當，空姐優雅地走過去，彎腰溫柔地說：“程總，請用早餐。”

程辰微微點了點頭站起來，說：“大家先吃早飯吧。”

衆人都跟在他身後，等他落座後才開始坐下，不過誰都不敢坐他身邊，皆默契地把他左手邊的位置空了出來。

等蘇甜洗了個手出來，尴尬地發現只剩總裁身邊的位置了。她想了想，要不在外面的座位上用餐也是不錯的選擇，一個人還自在呢。

潘星隔着餐桌沖着她壞笑，說：“蘇甜，你怎麽不坐呀，快坐下吃飯。”

目光齊刷刷地聚集到她身上，她暗暗瞪了潘星一眼，在總裁看向她時，她笑笑說：“其實我減肥……”

“乖乖，你這身材還用減肥嗎？”潘星比了個凹凸有致的手勢，“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坐程總旁邊？要不坐我這兒擠擠？”他朝她招了招手。

這個人真的跟整個集團的嚴肅氛圍一點都不搭調，蘇甜心想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看破不說破懂不懂啊！

她尴尬地笑笑：“當然不是啦，其實我早上出門吃過早飯，現在不太餓。”

“坐吧。”程辰終于開口，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

她只能慢慢走過去坐下，感覺距離近得可怕，就像左手挨着右手，她甚至能看清楚他袖扣上的細微紋理，看清他手表上秒針的運轉軌跡。

餐品很豐富，但她只要了一杯牛奶和一塊小巧的提拉米蘇。蛋糕的口感很好，她已經不詫異居然能在飛機上吃到這麽好吃的蛋糕，畢竟有錢都不是問題。她其實還想再吃一塊，不過在總裁身邊矜持還是十分重要的。

其實在職場上，除卻那種特別喜歡巴結領導上司的人以外，絕大部分人是不喜歡與領導同座吃飯的，畢竟拘謹放不開，不能展現真正的自我。蘇甜從前還沒這麽拘謹的，更多的是對他恭敬，可是那晚發生的事情，雖然真的只是意外，她也真的想努力忘卻當作什麽也沒發生過，可是她就是忘不掉，面對他時總有異樣的情緒産生，心裏根本做不到泰然自若。有句話說得好，認真你就輸了。大概說的就是她此刻的心境。她一直埋頭小口小口優雅地吃着，時刻避免與他有任何眼神接觸。

眼前的餐盤裏突然多了兩片猕猴桃，是他用叉子遞過來的。

“這猕猴桃不錯，吃一點，你吃得太少了。”

她詫異極了，總裁居然有這樣的舉動。她擡頭看向他，見他表情平靜地吃着早餐，似乎剛剛的舉動，只是舉手之勞。

他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她心頭一邊琢磨着，一邊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不過沒等她想明白，一陣急促又可怕的警報聲突然在機艙裏響了起來，十分的刺耳。大家皆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竊竊私語。

空姐臉色微變，但當機立斷，告訴大家不要緊張，去前面的位置上坐好，扣緊安全帶。很快廣播裏傳來機長的聲音，說是火警警報響了，情況危急，需要緊急迫降。

飛機着火，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分分鐘爆炸解體，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盡管空姐再三安撫大家，機長是有着豐富飛行經驗，且心理素質技術都過硬的優秀飛行員，肯定可以把大家平安送往地面。但人在面對危險時，恐懼是最真實的心理反應。機艙裏開始騷亂起來，再也無法維持鎮定，這才是最本能的反應。

蘇甜只在空難電影裏看過這種場面，她簡直不敢相信前一秒還在感嘆私人飛機的豪華，吃着可口的早餐，怎麽下一秒卻發生這樣的災難，她從沒有想過這種場景會切切實實發生在自己身上，不是說飛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嗎！

飛機像過山車一樣急劇地直線下降，震得她胃裏難受極了，恐懼席卷了她全身。她害怕的要命，她還那麽年輕，還沒嫁人，還有好多事要做，她不想就這樣死了啊！一瞬間，她想起爸爸媽媽的笑容，想起一家三口甜蜜快樂的日子，如果她就這樣死了，爸媽該有多難過，他們下半輩子還怎麽過下去！

可現實真真切切地發生了，她腦子一片混亂，什麽也考慮不了，心裏只有爸媽。她趕緊掏出手機，撥通視頻聊天，想着至少要見最後一面，話別幾句。可是因為迫降，信號非常不好，怎麽也打不通。

突然又一波更劇烈的直線下降，刺激的程度簡直就像5D版的跳樓機。頭頂的氧氣面罩全部彈了出來，她的手機也被震落在地，她來不及撿，胃裏翻江倒海，拿起嘔吐袋就是一陣狂吐。她的耳膜脹的難受，耳朵嗡嗡作響，只覺得周圍亂成一團，但她沒有精力再去留心其他人了。

廣播裏還在傳來機長與塔臺通話的聲音，說着一連串她聽不懂的術語，但情況緊急是不容置疑的。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人人心中只有一個執念，活下去，至少活着走出這架飛機。

她臉色慘白，無力地癱靠在座椅上，頭頂傳來劇烈的震動，她眼睛緊閉，手指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裙子。如果這即将是生命的最後一刻，為什麽還要讓她遭受這樣恐懼的心理折磨！

突然一只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她心頭一驚，睜開眼來，有些迷茫地轉過頭去。

程辰坐在她旁邊，正深深地望着她。她太恐懼，都忘了他坐在她旁邊。

她看着他，不知為何，鼻尖一酸，兩行淚從眼角滑落。

“別怕，不會有事。”

他輕聲說着，仿佛安慰她似的，将她的手緊緊地包裹在他的大手之下。

他的眼神平靜鎮定，就像寬廣平靜的海面，讓人漸漸降下焦慮，他的嗓音略深沉，卻很有安撫的功效，他的手指微涼，卻帶給她片刻的安全感，讓人短暫地忘卻正在經歷的一場人生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