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些日子以來， 蘇甜和張一鳴偶爾會聊聊天， 他确實是個很優秀內斂的人， 言談舉止都不像刻意裝出來的。但兩人關系始終不溫不火，擦不出什麽火花，做個普通朋友倒還好， 不過也只限于那種客客氣氣的熟人，總帶着些疏離感， 要是往男女感情上靠， 她是不願意的。

相親嘛， 既然聊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合适，那就不能吊着人家了。所以蘇甜的本意也不想讓張一鳴來找她玩， 不過她是想用比較委婉客氣的方式拒絕，畢竟張一鳴沒有什麽令她反感的地方，不能太傷人。

可萬萬沒想到總裁來這樣一出，打亂了她的陣腳不說， 還顯得她像個腳踏兩條船的女人。而且他這樣實在是太喧賓奪主了！

蘇甜有些生氣，大眼瞪了他一眼，用力推開他。

她覺得自己體內的空手道力量正在蠢蠢欲動，就算他是大boss， 就算他俊顏無匹敵， 她還是有出手教訓他的沖動。

他看她像在生悶氣，不禁更來氣， 說：“難道你真的想和他去約會？”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她終于忍不住， 脫口道：“程總，恕我直言，您吃醋吃得毫無道理，我既不是您女朋友，您怎麽能這樣霸道幹涉我私事？”

她的手緊緊捏了個拳，背轉身去，十分生氣。

反了天了，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語氣帶點挑釁：“都已經親過了，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那是強吻，并非自願！”她不甘示弱。

“非自願？”他氣得不行，高高挑着眉：“那你還張嘴回應我！”

“我……”她語塞了，一時意亂情迷不行嗎！

看着她逐漸泛紅的耳根，他輕笑說：“你不要自欺欺人說對我沒一丁點意思，你的身體可比你的心誠實！如果你還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我不介意再來一次！”

這是個什麽樣的男人！蘇甜又羞又氣，推着他往門口走，很不客氣地下來逐客令。

“出去！你給我出去！”她順手把他買的生煎包也塞回他手上：“這生煎那麽鹹一點甜味都沒有，太難吃了，你不知道我們那裏連炒青菜都要放糖的嗎？”

她的話很明确，他這連人帶包子都很不符合她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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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程辰被拒在門外鼻子差點撞門上。他竟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在他身邊每天都很順從體貼，是個很稱職的秘書。他都差點忘了她有嗆口的一面，今天發起火來，有幾分那回怒怼趙燕燕的氣勢。

看來她是真的生氣了，可是他也很郁悶啊，她怎麽就不明白他的心，他就是因為喜歡她，見不得她還惦記着別的男人。雖然他的方式可能強勢了一些，但完全是因為出于對她的愛。

他有些頹然地往樓下走，看了一眼手中的生煎包，随手扔進垃圾桶。剛剛明明吃得挺香的，現在卻連帶他的包子一起被嫌棄。

這種挫敗感，他真是從未體驗過。

***

周一的總裁辦比平時顯得還要低氣壓，總裁心情不好，一早上已經好幾個挨他訓了，人人都比平時更小心做事，生怕他兇猛的炮火對準自己。

分公司有個副總想見總裁，主任看了下他要彙報的事情，并不是好事，也不是太緊急的事。主任良心建議他過兩天再來，免得白白挨頓罵。那人不想再跑一趟，覺得主任可能誇大其辭了。

但很快他就看到趙曉萌兩只眼睛紅通通地從他辦公室裏走出來，臉上喪得像霜打的茄子。

看來主任說的沒錯，總裁今天心情确實不好，連自己的行政秘書都罵。他趕緊把資料放進公文包裏，說：“那我還是改天再來吧。”主任拍怕他的肩，說：“辛苦走一趟。”說着将他送到電梯口。

整個總裁辦像集體失聲了，安靜得可怕，連秦大姐都十分規矩。總裁今天火氣太旺了，逮誰罵誰，實在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是誰敢給他氣受，要讓他們來當出氣筒。

又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徹總裁辦，讓衆人心頭一驚，确認不是自己的才松了一口氣。是蘇甜的，人人都用複雜的眼神目送着她進了辦公室。

蘇甜面無表情地走進他的辦公室，依然在離他辦公桌一米處的地方立定，十分公事化地說：“程總。”

他不說話，眼神睨着她，手指漫無目的得在桌面上輕敲。表情似乎在告訴她，女人，我在生氣，你快來哄我！

但是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

蘇甜枯等了大概兩三分鐘，終于忍不住開口：“程總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出去忙了。”

他真是太幼稚了！為什麽一個商業上如此成功的男人，內心如此幼稚！蘇甜內心忍不住吐槽。

他對她這副冷淡的表情很不滿意，從手邊拿出一份文稿，往她面前一甩，淡淡道：“這篇發言稿重寫，今天完成。”

蘇甜默默地走過去拿起文稿，說：“好的。”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看着她與他半點廢話都沒有，他不禁更生氣，他想懲罰她讓她重寫，為什麽氣到的又是自己，這個女人好像并不在乎這些。

蘇甜一聲不吭，努力完成工作，在吃中飯前就重新寫好交到他手上。程辰看了一遍，他心裏還是不爽，又悠悠吐出兩個字：“重寫。”

如是再三，他還是不滿意。蘇甜終于說：“程總，我愚鈍，您可否給我指個方向，哪一塊您特別不滿意。”

他輕扯嘴角，用看好戲的口吻說：“哪哪都不滿意，就是覺得寫的達不到我的标準。”

她的憤怒在失控的邊緣，這樣捉弄她很好玩嗎，實在太幼稚了！與學生時代，捉弄女生的調皮男生沒有任何區別！

他站起身來，走到他身側，把文稿塞到她手中，說：“你想和我完全撇清私人關系，可以啊，這就是老板和員工的真實關系。我說不滿意，你就要做到我滿意為止，你做不到就是你能力不行。”

正好她也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她忍了！她比任何時候都堅強，說：“好的，程總，就算我今天通宵加班也一定改到您滿意為止。”

好的很！他有點想爆粗口，他居然愛上了一個不服軟的倔強女人，總覺得這是給自己挖的一個坑。

時間很快就到了下班，總裁辦熬過了低氣壓的一天，如釋重負陸續下班逃離現場。程辰再次把趙曉萌叫了進去，問她蘇甜還在不在。趙曉萌說，蘇甜在加班。又過了一小時，他又問。這次趙曉萌說，其他人都走了，蘇甜還沒走。

這次，程辰說：“沒你什麽事了，下班吧。”

趙曉萌應了一聲，心想，這總裁和蘇甜怎麽那麽像情侶吵架了，想她和男朋友鬧了別扭也是這樣的，互相不理、互相生氣，但還想偷偷關注對方。

趙曉萌拎起包包，看了蘇甜的工位一眼，說：“蘇甜姐，那我先走了。”

蘇甜擡頭看她一眼，笑着點了點頭。等趙曉萌出了門，她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外面天都黑透了，整個總裁辦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肚子有些餓了，但她也在置氣，并不想點外賣，想一口氣把事情做到他挑不出刺為止。她起身倒了杯水，又重新坐回位置。

這頭程辰在辦公室裏內心十分煎熬，他想去看她一眼，傲嬌的自尊又讓他止步。但他時刻注意着外面的動靜，時不時地看表，這都八點多了，這女人拼起來，連晚飯都不要吃了嗎？

他匆匆走出辦公室，透過玻璃往她那邊看了一眼，她沒有發現他，眉頭微皺着，盯着屏幕還在敲鍵盤，藍色的光映襯着她的臉龐，看起來有些虛弱。

他狠不下心來看她餓着肚子受他的剝削，果然這是給自己挖的一個坑，到頭來心疼的是他自己。

他按下電梯，很快又上來，手上提着幾個打包的飯菜。他冷着一張臉走到她工位前。

蘇甜擡起頭來，看到他，微微發愣。

他把盒飯往她桌上一放，說：“你要的加糖的青菜。”

她愣了幾秒才悟過來他在說什麽，說道：“謝謝，我不餓。”

不過她的打臉也來得很快，話音剛落，肚子很不配合她的“咕咕”叫了一聲，她有些難堪得咬了咬唇。

他暗自偷笑了一下，把飯菜打開來，說：“這裏所有的菜都讓他們加了雙倍的糖燒的，你吃吃看。”

她卻不理會他，徑自走到打印機旁把剛剛打印出來的稿子裝訂好，遞到他手邊，說：“這是我剛寫好的第4.2.1版本，您再看一下。”

他把稿子往旁邊的桌上一放，放柔了聲音，說：“好了，別生氣了，你還當真了？”

聽他這麽說，蘇甜更生氣：“程總，您覺得這樣玩人好玩嗎？雖然您是總裁，但請您尊重我的勞動成果，我還是請您先看一看，如果不滿意我再修改。”程辰手裏握着一雙想遞給她的筷子，此刻顯得狠尴尬，看着她一張盛怒而又有些委屈的臉，他想上去抱抱她。

但她像只刺猬一樣避開了，十分嚴肅地說：“還是請您先看一看。”

他吶了吶嘴，拿起那份還帶着油墨的稿子，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說：“我很滿意。先吃飯吧？”

“既然您沒什麽意見了就好，飯就不吃了，我回去了。”說着開始收拾東西。

他有點急了，上去拉着她的手：“蘇甜，別這樣，先吃飯好嗎？”

她瞪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他還在失神她那個充滿委屈的眼神，她已經跑了出去，快速進了電梯，連讓他反應的機會都不給。

看着一桌的盒飯，挫敗感再次襲來，他果然連女孩子都不會追求，明明很愛她，可是卻讓她生氣甚至讨厭了。

程辰頹然地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手機颠來倒去旋轉，最後劃拉開撥通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