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蘇甜看着他挂完電話後就開始穿衣服， 便裹着被子坐起身， 微皺着眉問：“發生了什麽事？”

他快速地穿上褲子， 扣上皮帶，說：“你先睡吧，有點事， 我去公司一趟。”

深夜急電，又看他神情陡然嚴肅， 肯定是發生了極嚴重的事情， 她伸手摸着被扔在一旁的文胸， 在被子裏穿上，說：“我陪你去吧。”

他坐到床前， 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說：“你早點睡，明天早上我讓老周來接你上班。”他肯定是不想讓她擔心，她順從地點點頭， 不想再給他增加負擔，凝望着他說：“夜裏風大，多穿件衣服。”

“嗯。”他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起身， 說：“我走了， 你好好休息。”

蘇甜躺在床上，聽着外頭傳來的關門聲， 關了燈。窗外有一兩點帶着月色的光亮透進來，她閉上眼睛翻個身， 床上依稀還殘留着一點旖旎的氣息，這一晚上猶如坐過山車，各種驚心動魄，又是在陌生的環境，叫她如何安然入睡。

已經快淩晨一點了，她還是沒有睡着。索性開了床頭的小燈，打開手機，刷到微博上有條新的新聞，正是星辰的。她趕緊點進去看，上面寫：11日晚上11點11分，星辰集團居家公司江城廠區一車間發生大火，事故已造成兩人死亡，十多人重傷，還有許多不同程度受傷的人。截止到發稿前，經過消防部門的全力撲救，大火已撲滅，星辰總裁程辰親臨現場，起火原因尚未查明。

竟然出了這樣嚴重的事故，蘇甜的最後一點睡意也沒有了，趕緊穿上衣服起身，本來想打滴滴的，物業管家看她孤身一人提醒她深夜獨身不安全，并貼心地為她安排了一輛車送她去公司。無論如何，她都要站在他的身旁，哪怕只能端茶遞水。

到了集團已經快接近兩點了，公司裏燈火通明，高層和主要負責人都到場了，會議室裏一片嚴肅，程辰發火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隔着厚厚的門板還是能夠感受到火氣十分大。

聽了這陣仗，倒茶水的阿姨提着水壺在門外躊躇着不敢進，見到蘇甜遠遠走過來，像見了救星，指指裏頭，悄聲說：“蘇秘書，程總發了好大的火。”

她聽到了，隔得老遠就聽到了。蘇甜說：“給我吧，我來。”

阿姨如蒙大赦，把水壺交到她手上，連聲說着謝謝。

蘇甜提着水壺推門而入，一塊水筆擦朝她飛來，差點砸中她的額頭，幸好她反應快才躲過去。

程辰沒料到她也來了公司，還因為自己發怒差點砸了她，怒氣微微收了收。蘇甜默不作聲地撿起那塊筆擦，走向他，給他杯子裏倒了些熱水，然後又走向在座的其他人，一個一個給他們添水。會議室裏劍拔弩張的氣氛暫時稍緩。

這個會議一直持續到天破曉擦亮，會議室裏的人才一臉嚴肅疲憊地陸續從裏頭走出。程辰回到辦公室裏，還是生氣，一把将外套狠狠地摔在地上。安全生産問題，每次會議都三令五申，各廠各車間還設立了安全工作小組，沒想到還是發生這種事情，怎能叫他不生氣，就算撤職一批人也難以平息怒氣。

蘇甜默默地把他衣服撿起挂好，柔聲說：“你到沙發上躺一會兒，我幫你按按頭，放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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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跟在身後溫柔的女朋友，他的怒氣稍減，說：“不是叫你睡覺的嘛，你來做什麽。”蘇甜沒有回答他，拉起他的手往沙發邊走，說：“來，躺下，先什麽都不要想。”

她的柔情似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她讓他頭枕在她的腿上，她微涼的手指輕輕按揉着他的太陽穴，一下又一下，輕重适中，讓他緊繃的神經、煩躁而又怒火的內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就像一股清流注入他心間，他閉上雙眼，享受這一刻的安寧。

等到他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煩人的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接通，是市委書記親自打來的電話，囑咐他一定要妥善處理好這件事，不能再出現負/面新聞。他自然一一應下，挂了電話，一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他連忙起身。

這期間蘇甜怕影響他，一動也沒敢動，此刻腿麻得厲害。他看到她眼睛裏的血絲，輕輕摟了摟她，說：“甜甜，辛苦你了，你去裏間睡一會兒。”

她搖頭，說：“我沒事，你忙吧，我陪在你身旁。”

此時無聲勝有聲，陪伴在此刻比任何語言都要給力。

新聞鋪天蓋地，毫無疑問的上午股市開盤，星辰股份就一路下跌，開盤不到一小時就跌停。這還不是最慘的，其中一位死者的家屬，雇了一幫人來拉着白色的橫幅，披麻戴孝放哀樂來星辰大廈門口鬧事，引起了一大批市民駐足圍觀拍視頻。

被成百上千雙眼睛盯着，星辰安保部門不能動用武力驅趕這幫人，只能由工會及公關部門出面協商。然而那個人油鹽不進，直大聲嚷嚷：“我老婆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可憐我女兒才八歲就失去了媽媽，這吃人不吐骨頭的集團出了事就會派小羅喽出來，叫程辰出來，別以為躲得了初一就躲得過十五！”

工會負責人說：“這位先生請你稍微冷靜一點，有什麽事情您和我說，或者我們去裏面喝杯茶談一談，關于賠償星辰會按照勞動法來，一切都走法律程序，不存在以強淩弱這回事。”

“別和我扯什麽法律，老子不懂。死了老婆的又不是你，你叫我怎麽冷靜，一條人命，百八十萬就想打發了？你算哪根蔥，你能做主？叫程辰滾出來！”

“程辰滾出來！程辰滾出來！……”鬧事的不斷叫嚣着，在這人來人往的鬧市口，影響真的非常不好，圍觀群衆們看着八歲小女孩捧着媽媽的遺照，披麻戴孝哭得雙眼紅腫凄慘可憐的樣子，又被哀樂一感染，紛紛動了恻隐之心，有好些婦女還悄悄抹起了眼淚。

本來會議商讨到後續賠償問題，考慮到這個死者有個未成年的女兒，程辰親口發話，除了正常賠償之外，還将額外負擔小女孩上學的所有費用，直到大學畢業，甚至将來出社會找工作，星辰也願意提供相應的工作崗位。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根據調查到的信息，死者男人是個好吃懶做的混混，常年将老婆辛苦掙來的工資拿去賭博，平時死者稍微勸勸他就遭到一頓拳打腳踢。這回發生意外，不過是想借着這事狠狠敲詐勒索一筆錢。正常愛老婆的男人，此刻應該沉浸在悲痛中，而不是聚集一幫混混來鬧事，妄圖發一筆死者財。

星辰的賠償很人性化，可是圍觀群衆看不到這背後，大家看到的只是一個死了老婆的男人帶着年幼的女兒去讨要說法，看起來是十足十的弱者。

男人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知道大集團最怕這種負/面新聞，幾百萬錢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毛毛雨，肯定會為了息事寧人而妥協的。

電話打到總裁辦，主任回複說：“程總的意思，不能被無賴牽着鼻子走，不能開這先河慣着他，有的是人來效仿敲詐。所有賠償按法律流程進行，多的一分沒有。聚衆鬧事報警，讓警察去解決。”

無賴之所以稱為無賴，就是根本不講理，而且非常雞賊。警察一來他們就收工打道回府，但是第二天繼續又來鬧事，雖然見不到程辰，也進不去星辰，但該鬧還是鬧，搞臭星辰，想着星辰肯定堅持不了幾天就會妥協的。

被他這麽一鬧，負/面新聞又蹭蹭上去，星辰股份連續跌停，引起董事會的強烈不滿。然而程辰個人占股51%，擁有絕對的決策權。有股東氣不過，電話打到董事長府上，董事長表示不是重大事情，他不再過問，相信并支持總裁所做的決定。

男人鬧了幾天，回回吃閉門羹，碰了一鼻子灰，好處一分沒撈到，聚集人卻花了不少前，自覺沒意思便不再明着去鬧事。但是他并沒有放棄這個念頭。

他想去逮程辰暗中找人打他一頓，或者戳破他的輪胎洩憤，然而這件事并不順利，他的安保很嚴密，所居住的地方只是在外面徘徊幾圈就會被人抓起來，要近他的身十分困難。

無賴自有無賴的招，他好吃懶做還愛賭錢，但并不代表他不聰明，只是腦子沒有用在正道上。既然近不了他的身，那就從他身邊人入手，董事長那邊安保更嚴密他不用考慮。男人想起不久前在八卦新聞上看到他公布女朋友的新聞，他打算從她女朋友入手。

經過一番調查，男人很快發現，程辰的女朋友蘇甜，居然和他住在同一個老小區裏，經過他一番打聽，知道了她住哪一棟哪一戶，又暗中窺探跟蹤了幾天，基本掌握了她的行蹤。

一個惡毒的念頭從他心中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