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好感度120
彈幕裏一片問號-
“這是改編了原著？”
“挺有意思。”
“什麽亂七八糟的？”
“文琥琥忘詞了吧？怎麽這麽久不接話？”
“又改編！好好的原著非得給人改得亂七八糟！”
這個節目中重現經典片段是可以改編的, 不少人為了避免被拿去和原版做對比, 都有或多或少的改動。
但改編也有壞處，超越原版的少, 被罵的多。
所以觀衆對商芩的表現并不覺得奇怪，反而奇怪文琥琥愣怔怔不接話的剎那安靜。
一, 二，三……
舞臺上尴尬的三秒沉默對文琥琥來說想是一個世紀。
商芩痛快罵完, 也驚出一身汗，這是直播啊，不是彩排也不是錄播！
可她看見李達，刻在骨頭裏頭的恨全冒了出來。
當初他倆算是互相成就, 李達混到三十不過還是個中流導演, 直到選中年僅十七歲的她。
她一片成名之後, 沒有立即另擇高枝飛走, 而是和李達相扶相攜，又再次合作好幾部影片, 年年拿獎拿到手軟, 李達也一路水漲船高, 成為國際知名導演。
對商芩來說，她投入的除了全部的青春和愛情, 還有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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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以先發展事業為重暫不成家為借口的李達, 轉眼就成了楊子晴秀恩愛的工具，狠狠往她心上插的一把刀。
不管是輿論上，還是感情上, 事業上，她失了先機，全部一敗塗地，一度精神崩潰，甚至差點抑郁自殺，退影好幾年。
好不容易留得命來，事業卻大不如前，漸漸也失了繼續發展的決心。
這一切全是拜這個渣男所賜！
不抓着這個機會罵這個負心賤人一次，她怎麽都出不了那口氣！
罵爽了，看着對面還被人摁住跪在地上，穿着戲裝的“杜鵑”文琥琥，大眼瞪小眼。
卧槽，失誤失誤！
姐姐，您失誤了，我咋整啊？！
咋整？你想辦法繼續接吧！就按這個方向接！
我想……我努力想……
文琥琥恨不能親自鑽到自己腦子裏去拍着腦細胞想……
她一咬牙，豁出去吧！
就在靜默到達尴尬頂峰的邊緣，文琥琥忽然仰起臉，“哈哈哈”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狂笑。
發上的羽藍頭面碎珠随着她的動作簌簌而抖，散落的發絲垂在臉頰，笑聲悲怆又瘋狂，看上去是被這番話刺激到崩潰的模樣。
彈幕——
“卧槽這笑聲我瘆得慌！”
“她不是忘詞嗎？”
“戲裝還挺好看的，想拍套花旦寫真。”
“要是真忘詞就好玩了。”
“別吵，繼續看！”
文琥琥——
一邊笑一邊想要說什麽，腦細胞，快給我轉！
就算要改編，也必須按照人物性格走，而杜鵑此時會怎麽樣？
首先要求生！
文琥琥瞬間拿定主意。
“你笑什麽？”商芩畢竟舞臺經驗還是豐富，立即順着文琥琥的表現接話，惡狠狠發問。
文琥琥得了時間周轉，笑聲漸漸緩下來，仰着頭，悲涼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商芩，一字一嘆道：“原來，姐姐就是為了個“情”字，要置我于死地！我真是羨慕啊！”
她說得不明不白，死到臨頭又羨慕嫉妒她的人，商芩不由接着問：“你羨慕什麽？”
文琥琥嘴角慘慘一挑，“羨慕姐姐，還有心思動情。對我來說，所有的磨難都只為一件事，就是活下去！
“老爺對我有恩，将我從火坑裏救出，我便報恩。白家若亡，我也難逃其難，還不如铤而走險放手一搏，伺候日本人的屈辱算什麽？他們還不是一個一個死在我前面！
“姐姐不記這恩，我也不想說什麽，畢竟我也只是為自己！沒瀕死過的人，不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就算像老鼠一樣鑽陰溝偷殘飯，我也想要活下去！
“對于一個時時刻刻活在刀尖上随時會丢命的人來說，姐姐這樣把一份情刻苦銘心惦記幾十年，甚至不惜沾上血髒了手的活法，呵呵，我杜鵑當然會羨慕！”
商芩動容，瞬間被文琥琥一大段流利又從容的臺詞、自然真實的表情帶得入戲。
文琥琥還未說完，話頭忽然一轉，直起身子，目光變涼，冷冷看着商芩，“但，我也可憐你！”
商芩身子抖一抖，不自覺陷入被動狀态，跟着文琥琥的情緒走，“又可憐我什麽？”
文琥琥挑起一側唇角，油彩妝容花了，嘴角正好有一絲紅色，那抹冷笑，像洗完血後的殘痕，帶着寒意，更顯悲涼。
“可憐你，雖然還活着，卻不過是個行屍走肉而已。為個男人牽牽挂挂活了幾十年，他毀了你十年，你卻毀了自己三十年！
“把個沒把你放心上的人刻在血肉裏活了幾十年，你早就死了！你為自己活過嗎？快樂過嗎？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自由和快活嗎？殺了我，你能得到想要的嗎？永遠都不可能！因為你早就死了！一個死人，還能得到什麽快樂！”
商芩像被人拿佛鐘在耳邊敲個重聲，腦子裏“嗡”一聲響，又如被當頭一潑冷水，瞬間醍醐灌頂。
這不是說的她嗎？
她對李達和楊子晴從不曾消失的恨，看着二人依舊活躍在公衆面前的恨，不就讓她白活了這些年？
李達毀了她，但當初也曾成就過她，是她一直都走不出去，沉浸在恨裏，憤世嫉俗，認為自己被辜負被玩弄，抱着往事不肯撒手，也不肯放過自己……
她聽到這番話的震動，那種頓悟的神情騙不了人，更顯得文琥琥這番死前求生煽動力巨大。
她直直沖過去拉起還跪在地上的文琥琥，“妹妹原來是個明白人……”
網上嘩然——
“不是吧？這就HE了？”
“商芩這轉折也太快了吧！”
“不是悲劇？”
“哈哈，笑死了，杜鵑死前一番話就能打動太太，牛逼！”
“不過文琥琥剛才那一段演得真好，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真的，說她傻白甜的，看看這段演技吧！”
……
舞臺上的文琥琥已經無力改變結局，商芩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按照女人之間和解，不但政治上獲得解放，精神上也獲得解放，尤其是白太太思想上的解放，拯救了杜鵑的命運，二人攜手奔向新生活。
按照改編路線來說，也過得去，就是白太太的轉變太大，有些莫名其妙。
同組選手表演完畢，四人一起站上臺被點評的時候，三位評委一致把這一組的“最佳演技”投給了文琥琥。
其中一位評委是商芩同時期的女藝人，當初不如她，現在靠着混跡各大綜藝，俨然成為新一代表演藝術家的陳雅瑛。
她毫不客氣批判商芩。
“商老師，多久沒演戲了？三年？還是五年？演技這個東西是吃不了老本的，沒有練習，再好的選手都會生疏舞臺。商老師的表現讓我很失望，這絕對不是國際影後的水準，甚至不如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你在剛才的表演中，人物很精分，沒有把握到靈魂，肢體和表情誇張而多餘，雖然結局你們設想得不錯，但你的改變十分生硬而突然……”
表面看起來她在論她的演技，實際在奚落她過氣。
文琥琥瞬間感覺到身旁的商芩有一絲炸裂。
當着後輩、千萬觀衆的面被人批，尴尬程度可想而知。
李達忽然打斷陳雅瑛的話開了口，微微一笑道：“雅瑛太苛刻了，商芩的演技，那麽多獎杯可以作證。今晚的表演可能出了些意外，或者是劇本改編的問題，不該是演員擔這個責……”
竟然是幫商芩說話！
網上瞬間又沸騰——
商芩粉、李達粉、陳雅瑛粉、楊子晴粉、路人，一團亂戰！
“陳雅瑛太過分了吧！”
“感覺商芩要發飙了。”
“啊！十年再會面，他還是會幫她！我就說李導和我女王肯定有故事！”
“好懷念當初的黃金時光！”
“但是商芩這十年對李達一直避而不見，說明故事是不怎麽好的故事。”
“別瞎猜了好嗎？商芩要是跟李達有什麽早就有了，李達唯一承認的圈內女友只有楊子晴一個！”
“過氣大媽就是演技差，沒得洗了。”
“呵呵，樓上是小學生？商芩拿獎的時候你家主子還在吃奶！”
“李導人真好，據說是商芩要和他決裂的，帶走了公司大部分資源，決裂後發展又不如以前，他還是不計前嫌幫她。”
“商芩可惜了，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不管以前如何，今天晚上她确實是敗筆，愧對影後的名聲。”
“是的，陳雅瑛雖然說話苛刻，但說得沒錯啊？”
……
商芩含着笑，盡最大努力保持着平靜。
她知道，李達表面是在幫她，其實不過是怕她受陳雅瑛刺激，陷入歇斯底裏狀态，把他們過去的事全抖落出來。
他明明知道她的精神狀态一直不健康，卻從未主動伸手與她和解。
他仍然是那個冷血負心的渣男，沒變過。
如果換了兩個小時前，她一定會在舞臺上直怼李達，摔鞋子走人。
但剛才文琥琥罵出“她已經死了幾十年”那句話，她忽然就醒了，真的，不值得，只能活這一次，為什麽要把時間浪費在怨恨上？
她靜靜看着對面為了她争執起來的評委，忽然，笑了。
這倆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不過是要把她推上話題巅峰，既為節目炒了熱度，又把她商芩推出去受打磨。
那就炒吧！
臺下的吳炜大大松了一口氣，擦擦額頭的汗。
他看過劇本，知道文琥琥面對了怎樣的困境，要不是她臨場發揮力挽狂瀾，穩住商芩情緒往前走，這倆人今晚絕對只會成為一場笑話。
小丫頭，好樣兒的！
尤其是那一長段讓人熱血沸騰的臺詞，不愧是得了他的真傳！
簡直是天生的演員！
吳炜拉低帽檐，穿過觀衆席，悄悄走了出去。
秦時在看完文琥琥表演後就走出了演播廳。
他不是頭一回看她演戲，但是是頭一次看她演繹這種悲劇人物，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自豪。
她确實把這個可憐人物演得很好，哭的時候，瘋的時候，氣場大開諷刺對手的時候，讓他看得都為之一震。
等了一會兒，羅秘書氣喘籲籲捧着一束花出現。
“二少！不好意思，路上堵車！”
“沒事，還來得及。”秦時接過花束，煙綠色的包裝紗，裹着綠色龍膽和粉色玫瑰，當中一只抱箱子的可愛毛絨小熊。
他捏在手中掂一掂，順手握住，轉身大步甩手往前走。
他想獎勵文琥琥些什麽，一束花，感覺不錯。
羅秘書連忙跟上，用手護在花束旁邊，堆着笑道：“二少！二少！這麽拿花容易甩變形，還是捧着好一點，要不我來？”
秦時把花豎起來，“這樣？”
真麻煩，這麽拿，目标太大，過路的人全看過來，看什麽看？
羅秘書點頭，看來是不想讓他拿。
“走吧。”
秦時疾步走進大廳，一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帶着帽子口罩，捧着一束花進了電梯。
吳炜！
羅秘書一頭撞到忽然停下腳步的秦時背上，吓得忙道歉，“抱歉二少……”
話還沒說完，就見秦時猛地一個大回旋拐彎，轉頭就奔向安全通道。
“二少？”
秦時懶得解釋，沖進樓梯就往上狂奔！
第一個送花的是正版，第二個送花的就是山寨版，價值是跳樓價那樣往下打折扣。
他絕對不能讓吳炜送在前頭！
羅秘書眼看着秦時發揮出百米沖刺的速度一路狂奔沖上八樓，先探頭看一眼仍停在六樓的電梯，再大口喘着氣放平呼吸，優雅地撫了撫頭發，這才裝作十分不着急地模樣閑閑往前走去。
羅秘書：……
舞臺就在旁邊，要不您去演？
商芩從臺上下來，一直一言不發，跟文琥琥打了招呼就撤了。
文琥琥想跟她談談心的機會都沒有。
她一回後臺休息室，就受到其他演員的熱烈祝賀，一團人正笑笑鬧鬧，可可沖過來悄聲在她耳邊道：“文小姐，秦先生來了！”
文琥琥心頭瞬間炸開一朵煙花，滿天星一樣，美得差點飛起來。
和這句話一比，其他人的誇獎似乎都輕飄飄毫無分量。
秦先生來了？秦先生看了她的表演？
難怪她在臺上的時候能臨場發揮得那麽絕！
原來錦鯉就在身旁！
她像只鴿子一樣歡快地沖出去。
秦時在化妝間最裏頭，背對着她看着窗外，高大的身型挺拔優雅，背影都帥得引人注目。
“秦先生！”文琥琥抿着唇迎上去，“你剛剛看我表演了？”
“嗯。”秦時回轉身。
文琥琥還沒來得及卸妝，穿着水袖戲服，頭面摘了，挽着發髻，插了根簡單的簪子固定，臉上的油彩妝仍在，眼尾挑成鳳眸狀，水靈明亮，神情飛揚，五官精致得像畫上人。
難怪以前的人喜歡捧名伶。
秦時暗嘆，淡淡遞上花，“這是祝你表演順利的。”
文琥琥愕然盯着眼前粉粉綠綠的漂亮花束，心裏一陣一陣狂冒粉紅泡泡，秦先生竟然給她送花！
“還有小熊！”她驚喜喊出聲，小心翼翼接過花束，伸手捏花束中央小熊的耳朵。
門口傳來吳炜的聲音，“琥琥！非常成功！”
突然，那小熊手裏的箱子倏就彈開蓋子，升起一張心形小卡片，小熊微笑着發出電子聲音。
“I love You！I love You！I love You……”
秦時：……
卧槽！
他趕緊一把掐出小熊，手忙腳亂找開關。
摁耳朵，摁肚子，摁腦袋……關不掉！
找電池……找不到！
屁股下頭有根線，秦時使出使勁兒猛地一扯，小熊終于安靜下來。
文琥琥：……
目光幽幽，帶三分委屈。
就算秦時不讓小熊閉嘴，她也不會誤會的，他至于這麽怕她會錯意嗎？
吳炜捧着花束出現在二人視線中。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來得及更，抱歉啦，會加更補起來的，嗷~~
吳炜：？？？
剛剛的I LOVE YOU是怎麽回事？
秦時：沒有，你幻聽。
內心OS：卧槽被吳炜知道他動文琥琥的念頭，兩億美金就飛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