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者

“事情辦妥了?”燈火通明的木房中,女子謹慎地問道。

“回汐姐,方才小人去查探,發現人已化為一堆白骨,她身上那件白色罩褂血跡斑斑,包裹着那一灘屍骨。”黑衣人一絲不漏地将自己剛才所看到的一幕告知汐姐,但眼神确有些躲閃,他們低着頭,女子并未發覺。

汐姐黠笑着,“此番委實辛苦你們了,替琉璃閣将無用之物清除了。”

黑衣人低着頭,單膝跪着,“為琉璃閣出力是小人分內之事,況且汐姐你平日戴我們不薄,甚至比主上更看重小人們。”

汐姐含着笑摸着手腕處翡翠镯子,若有所思。

黑衣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詢問:“汐姐,那小人們的……”

汐姐捂着嘴笑了一聲,忙将二人扶了起來,“你瞧我這記性,這個自然,你們去庫房領賞吧。”如今那女人終于被除,再無人有那副面孔了。

那兩個黑衣人相顧一笑,“小人先告退了。”

“恩,去吧。”汐姐一雙丹鳳眼顯得撲朔迷離。

月光亮如白晝,但卻冷意逼人,已是午夜,歌舞早已停歇了,琉璃閣只剩飲酒作樂的男女聲,卻仍是熱鬧非凡。

身着黑色衣衫的二人興高采烈地出了琉璃閣,腰間別着琉璃閣獨有的玉玦,準備胡吃海喝一頓。閣樓前的彩燈在風中猛烈地晃動着,二人擡頭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遮擋住那雪白的月,只是一瞬,脖頸處一抹紅色的印子,二人一齊倒地身亡。

身上的碧綠色玉玦掉了出來,又是一眨眼,風吹彩燈的響聲,随黑影消失在朦胧月色中。

琉璃閣中,衆人笙歌歡舞,好不快活。

“主上,您怎會突然到訪?”一位身着香色彈花暗紋錦服,頭上一灰白色的髻兒的婦人佝偻着腰站在男子身旁,周圍的人立即停了歡笑,起身連忙跪地拜見這仙界尊上的二皇子。

今日琉璃閣甚是熱鬧,先是影界尊上,後又是他,衆人心中猜測着,莫非是和今日落在那影界黑荒處的寶物有關?

男子沒有回答,随即便坐在了就近的圓桌旁,“怎麽?貴閣是不希望本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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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連忙跪地,語氣中一陣慌亂,“不敢,只是主上已有些年頭未到我琉璃閣了,今日有些突然,老身有些許不适應而已。”

男子撫弄着他身上朱色錦衣的袖口,有些恍惚,傻眉楞眼地看着婦人前的木板,那對嚴肅英氣的劍眉也蹙在了一起,“有些年頭?是啊,的确有年頭了,衆人都起身吧,各自散了。”

衆人雖說散了,但眼神還是時而不時地飄向二樓雅閣處的那抹朱紅色身影,妄想從中得到些什麽線索。

男子幾次欲言又止,猶豫不覺,半晌,笑道:“玖姨,不知琉璃閣今日可有才貌雙全的美嬌娘?”

婦人看了一眼男子,微微一笑,“主上想要什麽姑娘都有。”

“嗯。”男子嘴角向上一挑,不再言語。抿了一口婢女端上來的茶,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不知……不知若詩近日可好?”

婦人眼神有些躲閃,“主上,既然放下了,何必再詢問呢?”

“本君只要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便足矣,往事終究不過是本君年少,本君不會再糾纏的。”男子英氣的臉上出現少有的真誠,玖姨看在眼裏。

玖姨嘆了口氣,喑啞的聲音中盡是滄桑,“若詩幾天前留書一封,說是要離開行雲城一段時間。”

“你可知她去哪裏了?”男子急聲問道。

玖姨額間皺紋忽深了一些,“主上,老身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哎?玖姨莫将慕白當做外人,但說無妨。”

“既然若詩她有意躲你,自然不會告訴任何人她的行蹤,而當年終究是你不信她。”

男子眼角下垂,點了點頭,“本君明白了,叨擾了,告辭。”

玖姨眼神中略過一絲惋惜,正要張口時,被一細聲女子打斷了。

“慕白,既然剛來,為何着急離去?”柳若汐突然出現在男子身後。

“若汐姑娘,想來本君沒和你熟絡到這個份上,按規矩,你還是得喊本君一聲主上。”男子轉身看着眼前細腰細肢,身着淡紫色羅裙的美人。淡紫,曾是若詩最喜的顏色。而今日若汐的裝扮竟有一瞬讓他覺得仿佛她的若詩又回來了。

慕白心中些許難過,又或是拂郁,就連他自己也理不清。一年前,他曾滿懷激情,為了她去鳳栖山那朵千年靈蓮采回,雖受了些皮外傷,心中卻是極其興奮。但當他推門而入的瞬間,心中縱然有太多的熱情也變為憤怒。未婚妻同自己的大哥竟一絲不挂,共枕同眠。

“慕白,聽說鳳栖山頂有一株千年靈蓮,服用此蓮後靈力便可增加十倍,我便能與你一同生活在那暮雲殿了。”若詩抱着慕白的胳膊,嘟囔着。

“嗯,若你歡喜,別說是那鳳栖山了,就是蓬萊島本君也願為你走一遭。”慕白心中開了花,樂不合嘴。自始至終沒發現懷中的人那雙清澈的星眸竟有一絲落寞和仇恨。

雖說那鳳栖山是影族禁地,唯有影族弟子才可出入,可自己非要嘗試一番,幾番打鬥,他丢了半條命,才将靈蓮采回。

他察覺出那日若詩一反常态,但他只想和她一起在自己的宮殿厮守,讓父尊接受她,未曾多想。始料未及的是她竟是為了支開他,同大哥去私會。

回憶如渾水猛獸一般鋪天蓋地,慕白心中陣陣沉悶,往日那雙明亮的眸子變得有些暗淡。

若汐看着眼前魂不守舍的主上,臉上浮現了一絲深沉的笑:“主上,天色已晚,不如今日就在小女處歇息吧。”

被若汐這麽一喊,慕白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轉而摸了摸腰間佩戴的墜飾,那塊鑲嵌着若詩心意的水玉,他曾與她各自佩戴對方的信物,如今只覺得好笑。

她眸中一絲慶喜和興奮掠過,這麽多年,他第一次接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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