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良配
距離鳳栖山有着四百裏多的荒原裏,有着大大小小,鱗次栉比的的荒山,長年黑煙缭繞,寸草不生,為首的最是高聳的山峰,便是影界弟子所在的影岐峰。
影岐峰高聳入雲,壁立千仞,四周血氣缭繞,彤雲密布,令影界子民最是向往的影岐殿便是居于山頂之處。若是不會禦空之術,也不會穿越結界,自然是上不了那山峰,也有是攀岩而上的,只是那懸崖足有千丈,不足一半時,人們便體力不支。
殿外一片死亡的氣息,入了殿,卻是別有洞天,殿中為天然石洞,古樹參天,溶石千奇百怪,每逢壁石處便有三兩橘火照明,倒是亮堂寬敞。
男子面如冠玉,身着月白色錦衣,靠在洞內一處用藤蔓編織而成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尊上,不知近日您忙于何事?”一位身着白衣,相貌有着妩媚風情之感的女子忽然出現在男子面前,男子一語不吭,繼續閉着眼。
女子甩了甩廣袖,蔥根般白皙的手指便扶在椅子邊,媚笑一聲,“這幾日影界都流傳着一個說法,不知尊上想聽不想聽?”
過些日子,二哥過壽辰,本是差那璟琰和依音去鳳栖山取上一株千年靈蓮做賀禮,但依音來時便一副憤懑不平的樣子,依音本就是她看着長大的,自然知曉她心中有事。
她便留了依音,細細詢問了來,雖說她知道尊上風流,但他也卻無情。但尊上竟留了個女子在千音居,她作為影岐殿的女主人也沒去過那千音居,她心中滿是傷情。
“不聽。”男子眼睛也沒有睜,英氣的眉峰蹙了蹙,不耐煩的模樣。
女子吃了癟,那雙水靈的杏眼下垂了一下,嘴角微撇,沒有再搭話。向前湊近了些,挨着男子的藤椅處半坐了下來,雙手緩緩湊近了男子月白色的領口,手慢慢移動。
男子像是被驚着了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了起來,将女子推了一把,女子本就無所防備,便順勢倒在了地上,雙目噙着淚水。
“拂燧,怎麽說我也是你父尊為你明媒正娶的妻,你怎就如此絕情?”女子淚眼朦胧,幾百年了,她嫁給他已經幾百年了,他依舊是連她的手都不願意碰一下。
“璃月,本尊有言在先,本尊只是為了還你的父尊的恩情。即便當初是我影岐殿先提的親,但如若不是你的父尊以恩情來提及此事,又怎會将你我二人牽連在一起。況且自本尊的父尊身歸混沌,本尊便給了你自由,你大可不必守在影界。”拂燧正襟危坐,臉上毫無波瀾,更是絕情。
璃月心中一陣酸楚,但眼神中仍有一些期盼,“璃月不走,璃月這麽多年的相伴,尊上難道沒有一絲的感動嗎?”
“沒有。”拂燧脫口而出,淡漠地說道。
璃月苦笑一聲,瞪着拂燧,眼中仍抱有一絲期待,“璃月不信,我們初識時,你還是對我有好感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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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掃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她,淡如水一般的聲音傳入璃月耳中,“那時只因你父尊不知我是影族太子,而你父尊對我又有恩情,我只将你看作妹妹。”
“呵,妹妹。”璃月冷哼一聲。
拂燧站了起來,緩緩走到璃月身後,仍沒有任何的感情,“想必你也是知曉本尊的,本尊大業未成,怎會兒女情長?你要走便走,本尊并非你的良配。”
璃月抹掉了臉頰處的兩行清淚,“尊上方才說不會兒女情長,那千音居那位女子是何人?尊上從來不許任何人去那鳳栖山千音居,那她呢?”
聽到此處,拂燧一愣,随即眼中滿是怒火,瞪着璃月,“你去過千音居?”
字字說的清晰沉重,果然他同那女子有貓膩,璃月心間泛上一股醋意,“去過又怎樣,沒去過又怎樣?尊上既然做得出,還怕被人言語?何況……”
未等璃月說完,拂燧一雙有力的大手便捏在了她的脖頸處,“本尊警告你,不要以為你是華枋的公主便可以在本尊這裏任意妄為,此處畢竟是我影岐殿,本尊言出必行,若是你違反了本尊的規定,休怪本尊不念及昔日之情。”
說完,便轉身朝着洞口走去,身後的璃月心如死灰,眼淚簌簌地流了下來,“尊上你若行的直,就莫要落人口實。”
拂燧裝作沒有聽到,徑直走了出去。
璃月深知這麽多年,他從未有一刻心中有她,可他也從不會待她如今日這般,所以她一直再堅持,堅持着他有一天會正眼看她,但卻因為千音居那小女子竟破壞了這麽多年建立的一點卑微感情,她究竟是誰?
想當初,她憑着自己為白原華枋君上之女,人人都寵愛仰慕她。可是自從父尊一次盛會回來時帶來了遍體鱗傷的他,她便變了。
有些人,注定一眼便喜歡上了。
此後她日日找他玩耍,那時的他無今時這般無情,他會同她一同戲耍。回想起來,那時竟是她最快樂的日子。可是待拂燧傷養好之後,他便不告而別。
為此,她還失落了一段時間,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只為再見一面她。
可是,某一日的晚上,他突然帶着些許影族弟子及謝禮來找父尊,說明了他的身份。雖影界同白原仙界千百年來一直未有交集,但她父尊卻是個公私分明之人,收了謝禮,并以禮相待。
她日日懇求父尊,自己此生非影族拂燧不嫁。起初父尊極力反對,但始終拗不過她絕食自殺表意。此事便成了自有天地以來的唯一一件破例的事。
白原花華枋公主同影族太子的結合,成了人們飯後茶餘的談點,有褒有貶,但她不在乎,心中滿是期待。
可如今幾百年過去了,一切竟不可同日而語。
璃月抹掉了眼淚,站了起來,眼神中滿是冰冷,又似燃着怒火,說道:“來人。”
頭昏昏沉沉,音邈抱了抱頭,睜了眼,正對着塌上的窗邊竟多了一個白瓷花瓶,插了雪白的栀子花,帶了三兩葉綠,卻是簡單素雅。
緩緩起身,隔着屏風仍然能聽到水壺中的水沸騰的聲音,窗外千音樹突然就安靜了。她一眼就注意到腳上綁的白紗帶,身上酸痛,她起身穿了鞋,走了出去。
不知何時自己竟又穿了一身雪白的布衣,雖是男子的服飾,但自己穿着倍感舒适。音邈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紅透了臉。
自古便有男女授受不親之說,即便拂燧是師父,但到底是男女有別,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被換走,音邈越想越惱羞,脖子都慢慢漲紅。
拂燧拿着那刻花瓷杯品着茶,眼睛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屏風,“醒了?”
聽到拂燧的聲音,她像是被窺探了秘密的小姑娘一樣,又驚又羞。半晌,才從屏風後探出一個頭,“師父,不知弟子睡了多久,竟覺得通身都酸痛不已。”
“三天三夜。”拂燧頭也沒擡。
音邈瞠目結舌,“三天三夜?為何會睡這麽久?”突然想起自己是因為喝了清晨的露水才覺得昏沉的,“弟子喝了露水之後,不知為何,只覺身體疲乏,眼皮沉重,便睡了過去。”
“恩,想來你也是喝醉了的。”拂燧招了招手,讓音邈坐下,又将茶倒好放在她面前。
“喝醉了?弟子那日從未飲酒,怎會喝醉?”音邈不可思議地看着師父。
“那露珠為千音樹之精華,常人若是飲上一滴便可一天不食,兩滴則助于你修行,而你一次喝了半壺,為師本想沒個十天半月的,你是醒不來的,結果你竟三日便醒了。”拂燧也暗自驚訝,果真自己沒有挑選錯人。
她紅着臉,眼睛看向了別處,喝了一口茶,瞬間神清氣爽。
“對了,師父,弟子有一事不解,不知……”她頓了頓,不知該不該講出自己衣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