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神

宋懷秀在英國公府不受待見, 可在這四九城中還真沒人敢惹他。

別管是什麽王親貴族, 就算老子能耐到天上去,誰家還沒個不着調的兒子?這群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貴公子們, 都以宋懷秀馬首是瞻。為什麽?因為宋懷秀夠義氣, 還夠狠啊!他敢提刀殺人,你說是做兄弟還是做對頭?

不光是他們, 京都中三教九流的人物, 宋懷秀都能混到一處去。不管對方是走镖的镖頭,還是商行的掌櫃, 他交朋友從不看出身,只要話聊得投機,就可把酒言歡。

對這些在京都中打混的人物而言,有宋懷秀這麽一個身手了得, 出身顯貴的公子哥做朋友,說出去臉上也有光。你問我跟誰喝酒去了?英國公府的二公子啊, 那是我兄弟!

這樣的人誰願意得罪他?把這殺神惹急了給你一刀都算痛快的。但凡他支會一聲兒,那你這日子就別想好好過了。天天一群地痞流氓換着花樣來惡心你,連下館子吃飯,掌櫃的都不給你好臉兒,誰讓你不開眼得罪了宋二公子?

可這朱婉婷朱姑娘是個一根筋的, 她爹讓她讨好沈芸芸,她就認準了這點。再說她一個閨閣女子,也不清楚宋懷秀到底有多大面子, 只當他是國公府不受寵的庶子,眼下絲毫不畏懼,還梗着個脖子對小厮們道:“愣着幹嘛!誰敢礙事就給我一起打!出了事本小姐擔着。”

這朱禦史到底是禦史,總不好讓家中小厮當街打人。這群身高體壯的男人,雖穿着小厮的衣服,可卻是朱婉婷從郊縣雇來的一群地痞無賴。他們幾人見識了宋懷秀的狠厲,本就生了怯意,再一聽名號,更知道這下惹了麻煩。

心中正焦躁不安,那朱婉婷偏還在一旁聒噪,領頭的回首就是痛罵:“你他娘的閉會兒嘴吧!”

他徑直跪在宋懷秀身前:“宋二公子,小的幾個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那姑娘是您的人,求您看在我們大哥孫五海的面子上,繞我們一回吧!再也不敢了!”

他的人?這句話倒讨好了宋懷秀。

他挑眉道:“延縣孫五海是你們大哥?”

“正是。是這朱家小姐花了五十銀雇我們來尋事的,早說跟您作對,給再多錢我們也不敢啊!”

宋懷秀點了點頭:“怎麽說人也是你們打的,挨個兒給賠個不是,瞧人家原不原諒吧。”

幾人對着馬車又叩又拜,車上的女子也沒露面,只道:“你們打了誰,才該給誰賠不是。”

都是些年歲不大的小混混,也肯舍得臉面,就差跪下管呂忠春蟬叫爺爺奶奶了,鬧得他二人倒是受不住,直擺手道:“算了算了,你們走吧!”

領頭人也乖覺,把事前收的五十兩銀塞到了呂忠手裏:“老伯、大姐,對不住了!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銀子就當是藥費,我們表個心意。”說罷擡首去看宋懷秀臉色,見他點頭,才擡着斷了腿的兄弟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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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

他們幾人心驚膽戰的回頭,卻見宋懷秀抛了一錠銀子來:“拿去給你兄弟治腿吧。回去幫我給你們大哥帶好,就說過幾日我去找他喝酒。另外還請你們兄弟幫我把信兒散出去......”

衆人松了口氣,齊聲道:“二公子請講!”

宋懷秀一字一句道:“誰再敢動谕恩侯府的三小姐,別怪我宋懷秀手狠。”

幾人一怔,連忙稱是,心中更篤定這位侯府小姐就是宋二公子的女人,沒見這般護着?

不光他們這麽想,連宋懷秀同行的幾位好友都聽傻了。宋懷秀雖然脾氣名聲不好,可他身份擺在那,臉長得又俊朗,以往也有不少女子傾慕他,可他從不搭理,今日竟然為了谕恩侯府的小姐放狠話?

最早墊着腳瞧熱鬧的藍袍公子,是連大将軍的幺子連勇。他叉着手啧啧稱奇道:“嗳,你們誰見過這位李小姐沒有?”

另外幾人都是搖頭:“聽說才從老家來京都不久,我們上哪見去。”

連勇的老爹哥哥都身形高大,家裏只有他跟個瘦猴兒似得,這時嘿嘿樂起來,看着更是猥瑣:“你們說,宋二是不是喜歡人家?”

陸大學士的公子一聽八卦,頓時來了精神,低聲道:“我看也像,你們是不知道,我親眼見過,去年在長公主府沈芸芸跟宋二說話,他都沒搭理人家!沈芸芸啊!京都第一美人兒,那長相那家世,再挑不出比她更好的了。宋二竟然滿臉不耐煩,從此我就認準他是我大哥了!視美色如糞土,絕對的真君子啊!”

幾人毫無形象蹲在臺階上說笑,忽見連勇滿臉的呆愣瞧着前方,陸文拍他一把,笑道:“猴子你傻了,看什麽呢......”一擡頭,瞧見馬車上下來的女子,便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女子十三四歲,穿了件立領的柳綠色薄衫,下拜用金線繡着些波紋。衣服原也尋常,京都的貴女們講究大了去了,別說衣裳用了金線,就是鑲珠子墜紅寶的也大有人在。可再尋常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便也不同了。

亭亭袅袅,一抹新綠,那人像帶着江南的無限春光走來,步履間都是西子湖畔的春水,美的像是一幅畫。她站在宋懷秀身邊,揚起頭與他說話。

也不知是誰先醒過神來,呆愣道:“剛才誰說沈芸芸是第一美人兒,瞎了?”

陸文摸了摸鼻子,沒好意思說話。

連勇也錘了他一拳,指着與美人說話的宋懷秀,咬着後槽牙問陸文:“這他娘的就是你說的視美色如糞土?真君子?啊?這分明是瞧上了最美的,藏着掖着生怕咱們兄弟跟他搶啊!小爺差點信了你這個傻子!”

路文剛想反駁,卻見宋懷秀擡手指了指他們,那絕美女子也朝他們看來,甚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當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美人兒面前,幾人也難得要起了形象,一股腦的全站了起來,又是抖袍子又是攏頭發,一番回禮,瞧着再沒了不正經,笑起來那是一個比一個溫和儒雅。宋懷秀見了這群人的谄媚模樣,氣得直想抽他們。

他深呼吸一番,側了側身擋住李绾視線,省的再讓她看那群蠢貨。

“阿绾,你不用搭理這姓朱的,我保證她再也不敢出現在你面前。”

李绾搖了搖頭:“總是麻煩宋公子,倒是讓我不好意思,這次您讓我自己解決吧。”

朱婉婷帶來的人跑了個精光,剩她自己也不敢再叫嚣,只杵在一旁,正想找機會溜走,李绾卻走到她面前。

朱婉婷小眼睛,厚嘴唇,長得實在不美,見了李绾姿容更是從心底裏讨厭她。冷哼道:“怎麽?你個鄉下來的土包子,還想跟本小姐過不去?”

李绾笑了笑,揚起手就給了她一嘴巴,打的毫不留情。朱婉婷捂着臉,愣愣的看着李绾:“你、你瘋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打我!”

李绾垂眼道:“我管你是誰?你打了春蟬,我替她還給你罷了。”

連勇幾人縮了縮頭,大邺歷來喜歡溫婉女子,這美人兒看着弱不禁風,打起人倒是不手軟,看着脾氣可有些暴。

唯獨宋懷秀傻笑看着,只想着自己剛才叫她阿绾,她好像并沒有生氣,那是允許他這樣叫她了?

見朱婉婷惱怒想推搡李绾,他一閃身就擋在李绾身前,對着別人宋懷秀可沒有好脾氣,冷聲道:“你再敢碰她,小爺剁了你的手!”

朱婉婷都快委屈死了,明明是出門欺負人來的,怎麽倒成了被人欺負?

她恨聲言:“宋二,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個弱女子算什麽本事?看我爹和哥哥知道了,肯不肯饒你!”

正說着,就從人群中擠進來一個瘦高男子,正是一開始宋懷秀讓人去叫的朱庭俊。

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朱姑娘見了親哥淚珠子便落了下來,她拽住朱庭俊的衣袖,抽泣着說:“哥!他們一群人欺負我一個,你可不能放了他們。”

朱庭俊二十二三歲,身形瘦高,長得還算周正。這人是個老實孩子,平日裏蔫頭耷腦,從不敢正眼去看宋懷秀那群混混,就怕挨了打。

今日妹子委屈了,他來也是想說兩句軟話,息事寧人。

可朱婉婷見他不肯動,又指着李绾道:“就是她,這鄉下來的土妞還動手打我!你這做哥哥的,可得為我讨回公道。”

朱庭俊一擡眼,認慫的軟話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他手心冒汗,結結巴巴道:“宋二公子和這位、這位姑娘,你們怎能欺負家妹?這事我們朱家不會罷休。”話是對着兩人說的,可他看都不敢看李绾,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蹦了出來。

“朱公子,在場這麽多人看着,是非曲直,你去打聽便知。朱家若要鬧,那我谕恩候府奉陪到底。”李绾又轉身對宋懷秀說:“我還有事,今日便先告辭了。多謝宋公子剛才救我。”

見她唯獨對自己溫聲軟語,宋懷秀也是歡喜的傻了,人走了才想起自己該問問她去哪,送她過去才是。

這一回頭,便見朱庭俊也沒了魂兒似得看着馬車遠去。

宋懷秀冷笑起來:“朱庭俊,你和你妹妹真是一個比一個讨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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