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妖精
在那個年月, 生在什麽人家, 這一輩子也就大抵是個什麽命了。
男人們稍好些,生在寒門,若想要有出息, 還可咬緊牙關一門心思讀書, 只要能考取個把功名,便算是出人頭地, 改換了門庭。可女子們呢?連這搏一搏的機會都沒有, 一生苦樂全系在旁人身上。嫁得什麽樣的夫君,就得過什麽樣的日子, 着實不公平。
可不管在哪,總有些不認命的。
宋懷秀認識李绾之前,整日在街坊世面上打混,看着浪蕩不羁, 加之他是英國公府的公子,又生得一副俊朗的好樣貌, 自有那想攀高枝兒的女子往他身上貼。有些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也有些是花樓裏的姐兒,做妾也好通房也罷,人家全然不計較,只要能攀上他宋二公子, 進了國公府,後半輩子的富貴便算是有了着落!
可無論是怎樣的女子,宋懷秀都從不讓她們沾身。照他的話說, ‘不是叽叽歪歪,就是搔首弄姿的,忒煩!’與她們在一處矯情,還不如自己多喝二兩酒痛快。
認識李绾之後,他就一顆心撲到了她身上。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為了娶到她,大半的時間泡在軍營裏,更不可能與其他女子有牽扯。
所以宋将軍今年二十有二,其實還是個雛兒。
在大雍,多得是十五六歲便娶妻生子的男人,像他這樣倒是少見。
今日終于得償所願,李绾又是那般惑人姿容。縱使是見慣風月的花叢老手,也受不住美人一個眼波,更別說是他這愣頭青了,看着身下的曼妙胴體,腦子都要成了漿糊。
他吻着吻着便挺身進入,可苦了李绾,一陣撕裂之痛襲來,疼的她紅了眼眶,只得死死咬在男人肩頭才稍解恨。她咬的用力,可宋懷秀皮糙肉厚的,這點疼根本不當回事兒,反而因此更興奮了些。
這事兒分人,有的男人一表人才,試過才知是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有的男人其貌不揚,這方面倒是很有本事,可先天如何,更多還要看後天體質。宋懷秀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壯,比那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貴公子、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都要持久的多。
可這第一次沒經驗,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過了會兒子,他悶哼一聲終于停下身來。餍足過後的男人最是溫情,他抱住李绾,想親親她的臉,可她卻一聲不響的背過身去。
宋懷秀不明所以,探身一看傻了眼。
燭火映照下,女子妩媚的鳳眼中蘊着兩汪淚,神情委屈可憐極了。他慌了神,連忙坐起身來問:“怎麽哭了?”
李绾甩開他的手,帶着哭音兒控訴道:“疼!”
“我疼的受不住,你都不肯停歇,只顧着自己痛快!先前還說什麽喜歡我,此生定待我如珠如寶,想來也都是哄我的!”李绾含淚看他,是與往日不同的憐弱風情。
宋懷秀登時便愧疚起來,連聲道:“是是是,是我不好,你打我掐我都行,作何自己忍着?”
一提這個李绾更加來氣:“我那般死死咬你肩頭,你都不停,還要我如何?”她扶着迎枕坐起身,只覺得那處一陣鈍痛,吸了吸氣。
見她這般,宋懷秀也起了急:“疼的厲害?可是傷着了?要不我叫他們請大夫?”
李绾真恨不得掐死這傻子,為這事兒請大夫,那可真是丢死人。她想起母妃交代過得話,哼唧道:“不用!我洗一洗,塗些藥膏子就是。”
宋懷秀還是不放心,按着她的腿,細細去看那處。只見白濁中帶着血絲,錦被上也有點點猩紅,宋懷秀吓了一跳,忽又想起剛才遇到的阻礙。他雖沒經過事,可這些總是知道的,神情一怔,讷讷問道:“绾绾,你、你怎是處子之身?”
李绾氣哼哼道:“你不樂意?”
“怎會?只是我以為......”
他的欲言又止,李绾當然知道怎麽回事,開口解釋道:“那時說是受寵,可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幌子,我和劉钰可從未、從未有過這事兒。”
這對于宋懷秀來說,可真是意外之喜。他不知道這裏頭的隐情,李绾入宮為妃,在尋常人想來,必是失了身的。這麽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擺在眼前,哪個男人能無動于衷?那不是有毛病嗎?
況且兩人定下婚約之前,李绾話裏話外也曾問過他介不介意。
那時他說不介意,心裏頭也确實是這麽想的,他真心喜歡李绾,喜歡到什麽都可以不介意。
雖不介意,可如今知道她沒與別的男人有過那事,當然更好。
“我的祖宗,你怎麽不早說?”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哎呀,也是我糊塗,興奮起來沒往那想,竟冒冒失失傷了你。”
李绾先前不說明白,也是存着兩分試探的心思。她怕男人嘴上說不介意,心裏頭還是別扭,要是他如鲠在喉,那她怎麽解釋人家該不信也還是不信。倒不如含含糊糊認下,成了親自見分曉。
可眼下見他這般自責,倒讓李绾不好再鬧脾氣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宋懷秀肩頭的牙印子,她咬的狠,這會兒泛了紫,還有幾處出了血。“我也把你咬破了,算是扯平了。你疼不疼?”
宋懷秀歪頭一看,肩頭有一圈小牙印,整整齊齊的。他失笑:“不疼,只是你怎麽連牙印都這般可愛?”
李绾臉色微紅,笑着瞪他一眼,伸手搖鈴,叫了熱水來。
送水的婆子動作麻利,将浴桶填滿,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一室的旖旎味道,讓人面紅耳赤不敢多瞧。
聽冬雪在門外問:“公主,可要奴婢進去幫您?”
李绾還未說話,宋懷秀便道:“不用!”
他随意披了件衣袍,一把将李绾抱了起來。他抱她就像抱孩子似得輕松,繞到浴間,一只手摟着她,一只手試了試水溫,見正合适,這才将她放進去。
宋懷秀輕輕幫她擦洗,她沒得幹便伸手在人家身上亂畫。一會兒描他胳膊上的花繡,一會兒在他胸口畫花兒。宋懷秀也不惱,好脾氣的由着她,浴間亮堂,李绾畫花兒時摸到了一道突起,定睛一看才發現宋懷秀身上的傷疤。
他皮膚是好看的小麥色,可身上疤痕不少,有刀傷有箭傷,胸前她摸到那處有兩乍長,微微突起,哪怕已經長好了,可看着仍舊有些猙獰,難以想象受傷時得有多疼。怪不得咬破了他的肩膀,他也說不疼,比這疼的,他經的多了去了。
史書上的昭義将軍,是軍功赫赫的戰神,一生之中從未有過敗績,後世無數人崇拜。可他終究不是神邸,他也會流血也會疼,這一世他是為了她才去邊關參軍,可每次見面他都笑嘻嘻的,從不提自己受了傷......李绾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
宋懷秀一低頭,見她盯着那道疤愣神,有些不自在的攏了攏衣袍,“不好看,吓着了吧?”
李绾搖了搖頭:“沒吓着,就是心裏難受。”
宋懷秀牽唇笑了起來,“心疼我,嗯?沒事的,早就不疼了。”他将李绾抱起,擦幹又抱回了床上,“蓋上些,別凍着了。你說的藥膏在哪放着?”
李绾指了指妝匣,“青玉圓盒的就是。”
宋懷秀拿來,打開盒子,便聞到一股子清涼草藥香。“過來些,我幫你塗藥。”
可傷處私密,哪能讓他塗?李绾不肯,搖頭道:“你去洗吧,我自己能塗。”
宋懷秀語氣寵溺,“你自己又看不到,塗着費勁。跟我還害羞什麽?”可每次好心最後都染了情、欲。
李绾紅着臉,将腿曲了起來。宋懷秀挑出藥膏,只見花蕊處紅腫着,怪不得疼哭了她,指腹所觸,是一片滑潤。一股火熱又從他小腹蹿起,可不忍心再折騰她,宋懷秀啞聲道:“阿绾睡吧,我去洗洗。”
泡在涼水中,硬壓下了火氣,等他再回屋時,她在被中蜷成小小一團已是睡熟了。宋懷秀吹熄燭火,輕手輕腳上了榻。
夜涼如水,許是錦被不夠厚實,李绾就像是尋找熱源的小動物一樣,漸漸貼到了宋懷秀身邊,将頭埋在他的頸窩。
聞着她身上幽甜的香氣,宋懷秀心中的甜蜜欣喜滿的快要溢出來,剛想伸手摟住她,李绾卻比他快了一步。
年輕男人火力壯,暖和的很,她感到暖意,手腳都纏了上來,像是一條八爪魚挂在他身上。宋懷秀渾身一僵,那兩團渾圓的柔軟緊緊的貼在他的手臂上,瑩白光潔的大腿勾上了他的腰。
方才用冷水壓下去的欲望,一下子又變得興致昂揚。
宋懷秀只剩下滿臉苦笑。
能娶到绾绾真好,可她當真不是個妖精?那怎能一舉一動都能勾的他動情,她自己卻渾然不知睡得香甜。看看那些話本子裏,遇上狐貍精的書生哪個能長命百歲?
可看昏暗中女子絕美的側顏,宋懷秀嘆了口氣,在她臉頰印下一吻。
妖精便妖精罷,他實在是喜歡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