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說錯話的後果是不敢繼續說話,一直到探病結束菅晖都沒再開口,王老師送他們下樓後狀似不經意的拍了一下菅晖的後背,把心思飄忽的他弄了個踉跄。
菅晖往前沖了一小步就被眼疾手快的王老師拉住,二人并排行走後王老師道:“你重新招個人吧。”
菅晖偏頭看她:“什麽意思?”
“我不想讓祿祿繼續幹了,”王老師停下腳步一臉正色,“你別瞎想,我的意思是闵祿的傷最少休息一個月,但這一個月我們沒資格讓你等他,既然這樣,不如你趕緊招人,盡可能的把公司損失降到最低。”
王老師這番話說的挺懇切,菅晖也實打實的聽進去了,但從各方面來看,他暫時不想放棄闵祿這個能為公司創收的新鮮血液。
思忖片刻他道:“沒事的老師,我可以等他到過完年。”
王老師啊了一聲,不太懂菅晖的意思。
菅晖解釋:“距離過年也不過一個多月,我等闵祿兩個月,讓他傷好了再回來。”
菅晖講這話的時候言辭篤定,配上他那張想忽視都難的臉,王老師突然有種掉進瑪麗蘇電視劇裏的錯覺,她幹咳一聲,道:“這事兒你得想清楚了,不要因小失大。”
菅晖點了點頭,他稍息立正、字正腔圓的對着王老師表示沒有問題。
王老師見菅晖做動作時眼帶戲谑沒忍住又拍了他一下,菅晖這回有了準備,他假意扇動雙手向前撲騰兩下,接着站穩後對王老師一揮手:“老師,再見。”
王老師笑着回答:“你注意安全!”
警察來的要比想象中慢一點,在闵祿住院三天之後,四名警察來到了他的病房。
來的警察中有兩位陳姓民警以探望為主,另外兩位是市局刑偵支隊派來問話的。闵祿見了兩名刑警才知道張同敏已經死了,且據他們話裏的意思,如果當時不是民警小陳聽到張同敏的叫聲跑過來,他鐵定也死了。
做筆錄用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刑警們離開後兩名民警坐了下來,他們一人手裏抓個橘子圍在病床前陪闵家三口聊天。
說起前幾天晚上的事小陳還在後怕,他道:“還好那天天冷血流的慢,不然你真的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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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陳也搭腔:“你當時暈了不知道,那時候你流的血比那個姑娘多多了,哎,”他嘆了口氣,“那姑娘挺慘,走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
闵祿聞言手不受控制的抖了兩下,闵大寶見狀連忙用自己的手包住兒子的手。
看着父子倆的互動,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老陳立刻給了自己一下:“我這張嘴哦,不該跟你說這個的,對不起對不起。”
闵祿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想到那麽活生生的一個人在我面前……”說到這兒他再也說不下去了,王老師出聲安慰:“那就不要想了。”
“可我想知道真相,”闵祿抽回放在他爸手心的手有些執拗地道,“我想知道為什麽。”
病房裏突然的安靜下來,良久,闵大寶道:“我也想知道。”
闵祿望向他爸。
“我想知道怎麽的我兒子就成這樣了,他是去做好事的,雖說做法有點不過腦,但他不該得到這樣的結果啊,”闵大寶盯着大小陳認真的請求,“麻煩你們給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讨個公道了。”
說罷起身鞠了一躬。
他這一做法讓闵祿眼圈一下子熱了起來,他用小拇指勾住闵大寶的食指,就像他小時候走在街上非要牽着他爸的手一樣。
闵大寶捏了捏他的小拇指,回了他一個苦笑。
闵祿知道他爸做這些花裏胡哨的事是帶有失望情緒的,他住院的這三天沒有人過來給他們一家一個合理的解釋,闵大寶夫妻除了守着兒子不知道該做什麽,他們既怕被無視,也怕兇手會上門報複,要不是今天刑警上門問筆錄闵祿真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
最了解他們現在的心情恐怕就是大小陳這種基層民警了,他們此次留下沒走的原因就是想要調節病人及其家屬的情緒。于是他們在收到闵大寶的請求以後給了肯定的答複,老陳告訴闵大寶,結果一出來警方便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希望他們放心,好好地休息。
先不管老陳的話是真是假,至少他說的起了安慰劑的作用,當晚一家三口在病房中睡了第一個長達七個小時的覺。
刑事案件的破案速度很快,其實有警察去醫院給闵祿做筆錄時案情就處理的差不多了,只是那會兒報告什麽的都沒寫,也沒辦法告知闵祿太多。
闵祿一家真正知道細節是一個星期後,他們從兩個渠道獲得了消息,一個是大小陳,一個是菅晖。
菅晖的消息比較具體,聽說是用了菅宗政的面子才弄到的,大小陳的就差一點,畢竟他們只是社區民警,讓他們做更多有點勉強了。
被抓的共有四人,李芳及她的丈夫黃俊、蔣訊輝涉及組織、逼迫他人賣/淫。涉嫌殺害張同敏、故意傷害闵祿的兇手是一個叫楊勇的三十六歲男人。
“這件案子說簡單也簡單,”視頻通話中的菅晖如是說,“李芳利用蔣訊輝手上的會員名單選擇嫖/客,選中後逼迫張同敏與其發生關系,再由黃俊上門以強/奸為由收取封口費。”
闵祿瞪着眼睛:“這不是仙人跳嗎?”
“沒錯,就是仙人跳,”菅晖道,“他們利用張同敏做過好幾起了,之前一直得手,哪知道最近一次在楊勇手上翻了船。”
楊勇是被別的會員介紹到菅晖公司的,他只在去年三月初進行過一次基礎家政清掃,地址留的是介紹他來的那個會員的私人住宅地址,也就是因為這個假的豪宅地址害得張同敏丢了一條命。
“楊勇是個混混,當初介紹他做家政的欠他個人情,楊勇的紀錄上留他的他家的地址這事他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闵祿點了點頭,問:“所以這個楊勇要殺我們的理由是什麽?”
“楊勇之前也幹過仙人跳,他在李芳老公上門後就知道套路了,他為了反拿好處把張同敏扣下來了,但是扣下來以後李芳仍不肯給錢,再加上張同敏總想跑,楊勇就叫了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來……”菅晖說到這兒頓了幾秒,“後來張同敏在楊勇出門後偷偷跑了,再後來她給你打電話,你找到了她,接着被楊勇發現,他一氣之下有了滅口的想法,用随身攜帶的水果刀捅了張同敏。”
“張同敏是被水果刀捅的?”闵祿問他,“那我呢?”
“你是被菜刀砍的,警方懷疑他是回家之後發現張同敏不見了随手從廚房拿的刀。”
闵祿哦了一聲沉默了,菅晖見他情緒不高想說點別的逗他開心,可還沒出口闵祿又道:“我的號碼張同敏是怎麽記住的?”
菅晖沒想到闵祿會問這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張同敏的父母不肯來,是我和王思思幫她找人入得殓,換衣服的時候那人從她身上找出一張你的名片,我猜測你把名片給她之後她一直沒丢,所以才會給你打電話求助。”
他的這段話讓闵祿安靜了很久,菅晖估計他心裏有些自責,便想着斷開視頻給闵祿一個平和的環境自我消化一下。
哪知道他挂了視頻通話沒兩分鐘闵祿又撥了過來,菅晖接通後他還是不講話,再挂斷再撥,一連四次後菅晖怒了。
他頂着下巴上兩顆痘痘瞪着攝像頭裏的闵祿問他氣死自己能得到什麽,闵祿沉着穩重的和他對視了幾秒,然後主動把視頻挂了。
坐在辦公室加班的菅晖被闵祿的操作弄得火氣更旺,他氣哼哼地又把視頻撥了過去,這回闵祿接的很快,他委屈巴巴的看着菅晖,在菅晖受不了之前他說:“病房裏就我一個,好無聊哦。”
菅晖就猜到他是閑的,他呼出一口濁氣道:“你不是後天就出院了嗎?再忍兩天呗。”
“可我忍不住了。”闵祿對着鏡頭嘟嘴。
“那我下午來看你?”菅晖提議,“給你帶吃的?”
闵祿的眼睛瞬間亮了,他拼命眨眼表達激動:“我想吃油炸大雞腿!”
菅晖點頭:“知道了,等我問過老師就帶給你。”
一聽這個闵祿着急了:“欸欸欸,你別問她啊,問她我肯定沒得吃了。”
“那你就忍着,”菅晖擡眼對他狡黠一笑,“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挂掉視頻休息,二,安靜的陪我工作。”
闵祿想都沒想的選擇了二。
選擇二的原因無它,都是最近闵祿不能玩太久手機、不能看太多電視、不能吃大葷、不能大幅度運動鬧的。要不是病房人流量大,闵祿一定要在這裏打個飛機、貼點臀膜休閑一下。
原本之前他爸媽陪着還好過一點,但最近他身體穩定之後他媽要上班養家,他爸去盲人按摩店給腰按摩,閑着沒事做的闵祿只有騷擾菅晖。
可菅晖也忙啊,現在的他為了上個星期答應王老師的話一人要做三個人的工作,之前的美容養顏日子已經一去不複返,不然他也不會頂着兩顆煞風景的痘痘堅持上班了。
選擇二以後闵祿就安靜了,他從斜躺變成側卧,盯着手機大概有五分鐘,睡着了。
菅晖幾乎是馬上發現闵祿睡着了,他本想着挂斷讓他好好睡,結果瞧着他這張臉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因此就這麽打了兩個小時的視頻通話,直到闵大寶按摩回來才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