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浩的話裏透着些闵祿不懂的滄桑意味,對此感到陌生的他沒再繼續這個問題,待小仙買完零食便相攜離開超市。
小仙和金浩住的小區位置相鄰,所以三人簡單的吃完飯後同路的兩人決定先把闵祿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車廂裏的氛圍略顯沉悶,不過小仙用幾個冷笑話就把氣氛弄熱了一些,車子到闵祿家小區時三個人眼睛都帶着笑。
“我先回家啦,”闵祿道,“浩哥再見,小仙再見。”
金浩和小仙一同轉頭對他揮手告別,車子啓動時小仙忽地咦了一聲:“我好像看到菅總了。”
“菅總?”金浩回頭,“看錯了吧?”
“沒有啊,車牌xxxx就是他的車啊,”說着小仙又看了眼,“欸?不見了。”
“估計是看錯了。”金浩道。
“可能吧,”小仙把車窗拉上,她對着手心哈了一口氣,問金浩:“浩哥你明天要不要來我家吃年夜飯?”
金浩聞言搖搖頭:“謝了,不過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小仙從金浩的話裏聽出點敷衍,她想再勸又覺得是自己唐突了。畢竟跟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同事回家過年這種事聽起來總有點怪怪的味道,先不說金浩的想法,單論她跟她爸媽解釋起來就很麻煩,說不定等金浩過來他還要被盤問一番,這樣一來,好事變成了壞事,還不如安安穩穩的各過各的。
盤算到這兒小仙也滅了心思,她道:“那等你忙完了叫上闵祿我們三個去吃火鍋吧,正好我家那裏一家新開的火鍋店,我爸說味道挺好。”
“行啊,”金浩這次回答得爽快,“等你們拜完年我們就去。”
“好!”
這邊兩人計劃好了過年計劃,那頭的闵祿還沒回家。他和小仙道別後跑去小區門口商店買了三包QQ糖,出門預備吃時隐約看到了菅晖的車,他奇怪的歪了歪頭,在塞了一顆葡萄味軟糖進嘴以後被好奇心驅使着走過去一探究竟。
只是他剛往那走了兩步車子便猛地往前開了一段,闵祿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吓了一跳,他嘴裏的糖一個不注意滑進了喉管,拍着胸口咳了好幾下才把糖吐出來。
Advertisement
這麽一來闵祿立馬沒了看車的想法,他返身回到大門口,在聽到身後車子的引擎聲時他扭頭大吼:“菅!晖!”
向前行駛的車子停住了,闵祿見自己的吼聲震住了對方,他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但當他看到駕駛座的人時闵祿的大腦一下子懵了。
“你……”
菅晖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一定醜爆了,他先是用手擋住臉,發現擋不住後直接把車窗搖了上去,闵祿看他關車窗生怕他跑了趕忙伸手攔住上搖的車窗,車窗最終在夾到闵祿手之前停下,菅晖捂着半邊臉嘶着涼氣道:“我就過來看一眼,你快回去吧。”
“回什麽,”闵祿将糖塞進口袋繞了一圈坐進副駕駛座,“先去醫院啊!”
菅晖原來想走的計劃被闵祿一屁股打斷,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如何辦,只能道:“就是皮外傷,我處理過了。”
“處理個屁,”闵祿口吐芬芳,“你丫的額角還流血呢!”
說罷他撸起袖子一臉的怒不可遏:“你不是說你練過嗎?怎麽被人打成這樣?誰打的?你爸還是那個小豬崽子?”
他話一出口菅晖雙手捂臉,僅留着兩只眼睛看着闵祿:“我說是我自己摔得你信嗎?”
聽了這話闵祿的一臉嫌棄:“如果你現在沒成豬頭了我肯定信。”
出于菅晖怎麽都不肯去醫院這個原因,闵祿唯有帶他回自己家簡單清理一下。
闵大寶和王老師瞧到模樣慘不忍睹的菅晖時第一表情都是震驚,震驚過後王老師小跑着找出醫藥箱,一邊訓,一邊幫菅晖消毒、擦藥。
雙氧水碰到傷口時把菅晖疼的直抽抽,王老師瞅着他實在可憐給換了碘伏,換的時候忍不住的啐他:“疼死你算了,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能啊,會打架怎麽不再狠一點?幹脆連頭都不要好了。”
“我真不是打架,”菅晖碰了一下受傷的嘴角,“我就是……”
“就是什麽?”王老師鋒利的視線像刀片般割向菅晖的臉,“說啊。”
王老師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闵大寶父子也對他投來犀利的眼神,菅晖在這六道目光下低下了頭:“行吧,我确實跟人打架了。”
此話一出闵大寶和闵祿作鳥獸散,一個去卧室玩手機一個回廚房做飯,留下受傷的菅晖和幫他處理傷口的王老師。
菅晖承認自己打架後是準備接受周圍三人譴責的,哪知道他說了之後三個人恢複如常行動不說,好像連一點探究他打架原因的意思都沒有。
這回換菅晖不淡定了,他在王老師要給自己貼創口貼時移了一下臉,然後他問:“老師,你不問問我……”
“你不是小孩了,要說會說的。”王老師打斷他道。
菅晖瞬間沒了話,他點點頭随王老師搗鼓自己的臉,幾分鐘後,他頂着三張創口貼走進了闵祿的卧室,看見趴在床上的闵祿後他出其不備的躺到了闵祿的身上。
闵祿被壓的差點把胃嘔出來,他用胳膊肘頂了頂菅晖沒頂開,只能道:“我肩膀疼。”
這話一出菅晖立刻從他身上滾下去,他把臉貼在被子上沒出聲,見他沒動靜,闵祿用手指頭戳戳他的發旋兒:“你抑郁了?”
菅晖悶悶應了一聲:“是啊。”
闵祿扭着屁股與他一起埋在被子裏,他問:“要跟我說說嗎?”
“跟你說說?”菅晖重複。
“你不願意我不強求你啊,”闵祿道,“我對別人的隐私興趣不大。”
菅晖撐着手臂從床上下來,他拉了拉毛衣下擺對闵祿道:“既然興趣不大我就先不告訴你了。”
闵祿皺眉:“那你什麽時候告訴我?”
“晚上睡覺的時候。”
闵祿:“欸?”
當晚菅晖再次留宿,時隔一個月二人又睡在了一起,洗完澡的菅晖穿着闵祿的睡衣站在床尾表情沉郁,闵祿靠在床頭拍拍身邊的位置呼喚他:“來呀來呀。”
菅晖又看了眼雙人床上的兩個被窩,随後不情願的鑽進自己的那個。
他一上床,闵祿便拿起床頭的薯片咔吱咔吱的啃起來。
“說吧。”他道。
菅晖這會兒正糾結幹嘛各睡各的呢,一時間沒懂闵祿的意思,他問:“說什麽?”
闵祿斜着眼瞅他那張青中帶腫的臉:“不是你說的睡覺時候告訴我你怎麽被揍的嗎?忘了?”
菅晖張着嘴:“啊,想起來了。”
闵祿擡擡下巴,掏出一把瓜子道:“那說啊。”
“我今天去我爺爺家拜年了。”
闵祿點頭:“嗯,然後呢?”
“我原先打算拜年的時候說今年年夜飯就不在家吃了,哪知道我剛進大門,那個姓肉的找來兩個保镖對我一頓錘,要不是保姆看到叫來了我爺爺,我估計真要交代在那兒了。”
“一頓捶?”闵祿伸着頭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臉又摸摸他的胸口,“可你身上沒有傷啊。”
“這才叫狠呢,”菅晖險些潸然淚下,他摸着自己的臉對闵祿道,“他們知道我最愛惜這張臉,所以給了我好幾巴掌,把我臉都抽腫了。”
闵祿又湊近一點:“他們就照着一邊臉打的?”
菅晖聞言眼睛一瞪:“你不信我還是怎麽?”
看菅晖不高興了闵祿連連表示沒有,他在菅晖冷臉不理他的時候把手裏剝的瓜子仁全給了他。
菅晖把瓜子仁都吃了,又揉了一把闵祿的臉才表示原諒他對自己的大不敬。
不過事實如他描述的那樣嗎?不盡然。
真實的情況遠沒有菅晖說的那麽慘,的确有人打他了,但那人只打了一下他就故意一腳踩空摔到了樓梯下,起來後他不僅狠揍那人了一頓,揍完了他又把他爸那個寶貝到不行的“假”私生子脫了褲子抽了幾下,抽完了直接扔到了地上随他哭。
菅晖離開老宅之前那裏已然鬧成了一鍋粥,可由于他臉上的傷看起來太過嚴重,再加上那個私生子傷的輕,因而他走時沒有人敢攔他。
走之前他還跑到他爺爺房裏來了一把“惡人先告狀”,告狀時他昂着腫臉全程眼含熱淚,在爺爺着急詢問他怎麽了的時候他卻一個字不說的轉身走了。
這場仗從外人視角來看菅晖輸的極慘,他那張臉沒有一兩個月是好不透的,可又有誰知道真正的贏家是破了相的菅晖呢?
他起初被保镖打一巴掌摔下去時是慣性大于故意,等反應過來了他站在樓梯下直接當着兩個保镖和肉肉的面抽了自己好幾巴掌,在清楚老宅沒有攝像頭的情況下,他把自殘歸于私生子行兇,用自己的臉換來了此次大亂的最終勝利。
至于為什麽菅晖要鬧這一出,時間要回溯到上個月他威脅他爸要做掉肉肉那時候。
菅宗政回家後覺得盛怒之下的菅晖可能真能做出殺人這事兒,于是他回去就找了兩個貼身保镖給肉肉,保镖來的時候他還下了命令——倘若菅晖單獨靠近肉肉一米範圍,必須将他隔開。他要硬闖,可以動用武力小懲。
闵祿是從自家保姆阿姨那兒聽來了的這個消息,他剛開始感覺這事兒很荒謬,因為很少有這種父親會對親生兒子做這種事,後來他就釋然了,他爸既然這麽對他,那他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往後的日子菅晖沒再回家也沒找過他爸,直到今天,他才爆發。
今天是私生子肉肉生日的前一天。
說來好笑,肉肉的官方生日是大年三十,可菅家大部分人都知道他這個生日是假的,除夕夜這個生日是那個小三和他爸為了讓老爺子不得不承認這個“假孫子”改的,這個小家夥的真實生日在秋天。
這樣一來事情就大發了,菅家最注重的就是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每每遇到撞上這兩個日子的人,菅家人都會熱情款待。
如去年的除夕夜那晚,肉肉就成了家裏的貴客,來家中吃年夜飯的客人、親戚為了和菅宗政套點關系都得客氣的稱他為“小孫孫”,而真正的孫子菅晖被全程無視,只有他的爺爺安慰他,讓他不用擔心。
如今好了,他爺爺也松口承認了這個孫子,承認後的半年來他爺爺都沒敢給他打電話讓他回去看自己。
現在的菅家早已經不是當年,它早就沒了能為菅晖遮風擋雨的能力。
既然沒有,他也不強求,經過這次一役菅晖想好了,以後過年他都要回去,他得把老宅攪得天翻地覆,不然他渾身不得勁。
我不爽,你們也別想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