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岑月這句話之後闵祿懷疑是自己耳屎太多阻礙了聽力,他沉默了一秒鐘才問對面的人:“我可能沒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岑月眼睛一亮,他趕忙重複:“能借我50萬救救急嗎?20萬也行,最好別低于15萬。”

闵祿這下确定自己沒聽錯了,他沉吟片刻問:“什麽時候還?”

他的語氣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使得岑月無緣的相信他能幫助自己,于是他許下諾言說:“三年之內我肯定還清。”

闵祿點點頭:“我能問原因嗎?畢竟不是小錢。”

岑月一滞,面上透露着少許抗拒。闵祿知道他在考慮也不催促,眼睛就那麽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大概幾秒後,岑月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你看看這個。”岑月點開相冊後将手機遞給闵祿,闵祿拿過手機簡單看了看,而後他問:“什麽意思?”

“這是這三年來的醫藥費清單,”岑月苦笑着說,“我是實在沒辦法了,他們告訴我不結婚就給錢,選擇結婚我就不能離婚,永遠只能和她綁在一起。”

岑月雖說的不直白但闵祿瞧出了點眉目,他道:“這裏的‘她’是你今天那個結婚對象?”

“是,”岑月點頭,“我不喜歡她,更不想和她結婚,可我還不起錢,我一想到以後要和她過一輩子就覺得人生無望,要不是從賈鵬那兒知道你目前過的不錯,我一定不會開這個口。”

闵祿現在聽到“賈鵬”二字就會生理、心理雙重不适,他忍着想走的沖動問岑月:“你怎麽會欠她那麽多錢?”

“不是我欠的,”岑月語無倫次的說,“不能算是我欠的,她是被賈鵬撞成那樣的,我只是還我爸的人情,我……”

随後闵祿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清楚了賈鵬與岑月家狗血且亂七八糟的愛恨情仇。

賈鵬和岑月的朋友關系是高中畢業後開始的,當時岑月在外地上大學,一次偶然情況下沒有考上大學的賈鵬在路邊救了他那個中暑倒地的鳏夫老爸,賈鵬把老人送進醫院後聯系了岑月,确定二人曾是同班同學後,二人成了朋友。

岑月上的是國內一本,成績和能力都不錯,可他的大學離老家太遠,獨留近七十歲的父親在家中他實在不放心,出過一次暈倒事件後岑月便不時的有意聯系賈鵬,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替自己照顧老父。

岑月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賈鵬的确是個看重兄弟義氣的人,岑月在外地上學的幾年裏岑父都由賈鵬看護,岑月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太地道,所以明裏暗裏的給了賈鵬不少好處,可他家境不太好,能給的東西有限,虧得賈鵬心大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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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一來二往這樣過其實也不錯,待岑月工作後再還賈鵬就是,但上天就是會出那麽多考驗。

岑月研究生考試前期他突然接到父親的電話,他說賈鵬晚上騎摩托車太快撞到了人,現在傷者在醫院生死未蔔,賈鵬也被抓了,岑父很慌亂,要求岑月立刻回來一趟。

知道這件事以後岑月不想回去,原因在于他過兩天就要考試,這種事情除了給他帶來困擾和壓力以外沒有任何正面影響。可岑父十分堅持的讓他回來,說什麽被賈鵬照顧這麽久他覺得自己或兒子得還他一些東西。

那時岑月聽了父親的話覺得很可笑,賈鵬幫家中忙是真,不過賈鵬也沒把自己當成外人,缺錢了哪次不是跟他或者岑父要,能給的他們都給了,這回給不了,只能看他自個兒的造化。

帶着這個想法岑月挂斷了父親的電話繼續備考,考試結束的當天他再聯系家中才得知他爸把房子賣了幫賈鵬還款,只是受害人雙腿大血管損傷沒有辦法縫合只能截肢,因此賣房的錢不夠還需要更多。

岑月得知房子沒了匆忙坐高鐵回家,可終究是遲了,他的父親如今和賈鵬一起住在醫院,日日夜夜的和受害者家屬因為錢的事扯皮。

岑月到醫院時他們恰好在讨論受害者未來的生活,那會兒賈鵬說自己要娶那個女孩,但是他的長相實在愧對觀衆,受害者及其家屬都沒同意,後來模樣和前景都姣好的岑月出現了,岑父便把兒子推了出去。

沒錯,當時情況很複雜,岑月去的時候賈鵬并沒想到這層,是岑月的父親将岑月打包贈送給了他們。

“那你之後怎麽同意了?”闵祿抿了口熱可可問,“你不親口同意沒人能威脅到你吧。”

“對,”岑月低頭攪着手中的咖啡回答,“我爸說只是權宜之計,他給我留了二十萬,讓我和那女的假結婚以後就離婚,這樣我能拿着錢可以幹別的事。”

說完他頓了頓:“我因為他的話同意了,女方的家人也答應我結婚以後不會再問我們要多餘的錢,接着她裝完假肢以後我們領了結婚證,再後來我爸死了。”

岑父死在一個小姐的身上,死因是馬上風,死的時候那東西還在小姐的身子插着。

岑月說起這件事時表情過于淡定了,他對闵祿道:“我給我爸奔喪的時候賈鵬把那二十萬拿走買了車,過了半年我才從他嘴裏知道當時帶我爸找小姐的是他,而且他倆不止一次的找過小姐,那次出車禍就是他帶我爸去的路上太着急撞到的人。”

聽完這個故事後闵祿的臉色很迷茫,迷茫過後他道:“你現在就打算借錢還給你名義上的老婆,以後呢,以後你怎麽辦?”

“不知道,”岑月滿眼的彷徨,“我想給她留一點錢,希望她以後可以……”

“等一下,”闵祿忽地指着他身後問,“那是你老婆嗎?”

岑月驚訝的回頭,在看到輪椅上的女人後他神色慌張的走過去:“你怎麽來了?”

輪椅上的女人長相秀氣溫婉,無論怎麽看配岑月都是剛剛好的。

“開宴了,”女人柔柔的說,“你還不來?”

岑月聞言看看女人又看看闵祿,接着他對女人道:“你先過去,我五分鐘就到。”

女人點點頭,說了句好便離開。她走後岑月有點狼狽的對闵祿笑笑,闵祿也對他咧嘴,而後他問:“你老婆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此言一出岑月突覺渾身發涼,他捏了捏拳頭思考該如何圓過去,奈何他之後的話闵祿都不想聽了。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闵祿道,“大家都是男人,我不信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既然做了你就得認,別想吃着碗裏的還看着鍋裏的。”

他的話岑月覺得自己非常難堪,他恨女人的不請自來,恨父親、賈鵬推他入的火坑,乃至恨闵祿不給他面子說的這番話。

可他還想争取,他不想将來的幾十年都和那種殘疾女人過,更不想再和賈鵬有什麽關系,所以他咬着牙對闵祿道:“我可以和你在一起。”

闵祿悚然一驚:“你說什麽?”

“你以前不是喜歡我嗎?”岑月道,“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只要你願意借我錢。”

“哦,”闵祿目光涼涼的,“然後你再和我分手,重蹈你現在老婆的覆轍?嘿,別逗了,我看上去很像傻/逼嗎?”

岑月還欲再說,但闵祿是真的不想聽了,他丢下一張五十紙幣放在桌上,走過岑月身邊時讓他看自己的褲子。

“我不知道你和賈鵬是怎麽看出我過得好的,我跟他說我已經失業在家兩個月了他不信,這次為了讓你們信,我特意穿了都是洞的褲子來跟你們哭個窮,”說完他對岑月揮手道別,“紅包就不給了,我想你也不會向我要的,那祝你新婚快樂,我先走了。”

話音未落闵祿打了個彎,消失在門口。

坐在他們不遠處聽完全部內容的菅晖見他忘了自己跑了眉毛挑的老高,他等了一會兒看闵祿還沒回頭的跡象也站起身打算撤,走之前他把口袋裏的紅包遞給了岑月。

菅晖:“新婚快樂。”

他離開以後岑月打開紅包從裏面拿出了兩百塊錢。

菅晖下到一樓大廳看到了坐在門口嚼口香糖的闵祿,闵祿瞧見他來了幾步蹦了過去,菅晖怕他摔倒牽住了闵祿的手,走出門後他問:“沒吃到酒席也這麽開心?”

闵祿笑眯眯的:“沒給錢吃不到就吃不到咯。”

“那虧了,”菅晖道,“我給了他紅包。”

闵祿:“……”

問清楚給了多少以後闵祿想把這兩百還給菅晖,但菅晖不肯要,兩個人推拒了一會兒後就此結束這個話題。

分開之前菅晖提議送闵祿和他的小電驢回去,可是闵祿怕自己三千不到的小電驢把他兩百多萬的豪車給弄髒了,任憑菅晖怎麽勸也不願意,最後菅晖妥協了,闵祿還是騎他的小電驢回家,他則在旁邊護送。

事實證明用油的終歸是比用電的快,菅晖快到闵祿家了他還沒跟上來,久等不來之下菅晖開始有些擔心,待他預備調頭找人時,透過鏡子看到了悠哉悠哉騎過來的闵祿。

闵祿帶着的口罩把他半張臉都擋住了,騎過菅晖車邊時他按了兩下喇叭示威。

菅晖微笑搖頭,他打着方向盤不緊不慢的跟在闵祿旁邊,而後在紅燈時停在了停止線後。

過年期間晚上路上的人和車都極少,闵祿在非機動車道直接右拐走人,菅晖還得等半分鐘的紅燈,半分鐘在紅燈裏不算什麽,但在肇事者眼裏卻能做很多事。

在菅晖沒準備之前,一輛停在直行的車突然拐彎開到右側非機動車道,然後它猛踩油門往菅晖的盲區而去,菅晖當時心跳直擊兩百八,他猛地加速打彎,緊跟着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位置看到了倒地不起的闵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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