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欠我錢(修)

離開那群不良少年好長一段距離許耐耐才停下腳步。她舒了舒氣,正要繼續向前走,肚子驀地叫了兩聲。她扶住小腹,想起自己的泡面忘在小賣部後面了。她回身,朝後面望去。

一轉身就看到那群不良少年勾肩搭背地離開了小賣部後方。她躲到樹幹後,等他們走遠了才快步原路返回。

泡面還飄着淡淡的熱霧,許耐耐兩步并作一步,停在泡面前。她彎腰,還沒碰到泡面桶,神經突然一緊。

僵直地擡起眼簾,觸及泡面後面幾寸遠的少年,她的瞳孔劇烈地收縮。

黑衣少年倚靠在柱子邊緣,高挺的鼻梁隐沒在陰影之下。他叼着煙,襯衣袖口半卷疊堆,高大颀長的身軀像一座山給她強烈的壓制感。

他怎麽沒走?

許耐耐腦海裏滑過之前他狠狠地把煙頭杵到別人手裏的畫面。她不受控制地後退幾步,後背升起一股涼意。

過了幾瞬,她再次勾腰。剛剛要去拿泡面,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出現在視野裏,将她的泡面緩緩端起來。

她的動作卡在半空中,錯愕地與對面的人對望。

“這是……這是我的。”她低低道。

他單手托着泡面,指腹點了點發熱的底部,視線虛淡地掠過她,他說:“你的?”

他的聲音略低沉,有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磁性,略揚的尾音擦到她耳際,讓她不自禁地抖了兩下。

“嗯。”她憋出一個字。

掠過她恨不得垂到地縫裏的烏黑發頂,秦刺把手揣進了褲兜裏。

豈料他這突然的動作把她驚到了,她如同受驚的小鹿,雙肩往後一縮,全身倒退着。

狹長的眉骨微微收起,他從褲兜裏掏出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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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了。”

正在後退的許耐耐聽到他說,緊接着眼前遞來一張錢。她怔愣,明亮的眸子裏閃過疑惑,有點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他把錢放到她懷裏,端着泡面一言不發地走開。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許耐耐才從呆滞中抽回神來。

手裏的一百塊錢猶如一塊燒紅的鐵塊,燙着她的皮膚。他這是做什麽?用一百塊買了她的泡面?

她抓抓頭發,思緒混亂地把這張錢塞進了口袋裏。

煙霧缭繞的房間裏,齊周翹起二郎腿,整理了好幾把牌,還不見秦刺回來,他向門口投以一瞥。

剛剛他們教訓完三班那小子,刺哥讓他們先走,他以為刺哥要獨個兒抽會兒煙,所以就和兄弟們先走了。可是這都多久了,刺哥怎麽還不回來。他正準備給刺哥打個電話,門邊就驟然一響。

瞧見刺哥端了桶泡面,齊周丢下牌,說:“刺哥你怎麽吃起這玩意兒來了?”

不對,這泡面看起來怎麽這麽眼熟?

“餓。”秦刺連眼角也沒施舍給他,他把泡面放到桌前,修長的左腿屈在椅子上。

他定定地凝視着泡面,鼻翼微張,快要消散盡的食物香氣鑽進鼻腔。許久過去,他捏住叉子,如同試探一般,緩慢地吃了一口。

許耐耐吃完面包才進教室。她蓋好礦泉水瓶蓋,踩着最後一聲上課鈴沖回教室裏。

她吃力地聽着老師講解從未學過的物理公式,聽着聽着大腦都快爆炸了。對于一個只在初中和高一才學過物理的文科生來說,這些內容實在是太難為她。

課上到一半,教室後門進來了兩個人,許耐耐咬着指甲整理老師講的內容,并沒有注意到身後一直空着的兩個位置坐了兩個人。

下課後,她合起書,一擡眼就看見許馨朝她走過來。她以為許馨是要找她,卻見許馨直接越過她,朝她身後道:“秦刺,你的練習冊。”許馨的聲音很細柔,嬌嬌脆脆的,摻雜了幾分羞赧。

許耐耐渾身一凜。

秦……秦刺?裏的那個變态神經病男主?

她驚愕不已,遲疑地歪過腦袋。倏爾間,她驚恐地睜圓了眼睛,瞬即又飛快地正回身體。

黑衣少年,秦刺。

秦刺,黑衣少年。

可是這怎麽可能?或許他并不是她所想的那個秦刺。

裏的男主秦刺雖然變态了些,但也是一個精英型的霸道總裁,而且他是豪門富家子弟,是川城商業巨頭秦氏的未來繼承人,以前怎麽可能是一個不良少年。

這也太違和了。

不過……想起剛剛黑衣少年在小賣部後面的兇狠,她又莫名地覺得他跟裏的秦刺有那麽一些相似。

心髒突突狂跳,她回憶起裏男主像一個施虐狂一樣變态地折磨女主,就止不住地全身戰栗。

她安慰自己,應該不是,應該不是他。作者沒寫過男主的過去,也沒說過女主和男主曾經在一個班。所以,身後的少年大概是一個和男主同名同姓的人。

“秦刺,你的練習冊。”被人徹頭徹尾地忽視,許馨面子有些挂不住,卻仍然堅持問秦刺要練習冊。她抿唇,看了看窗邊神色冷淡的少年。他抵着額側,流暢的面部線條被光影朦胧化,英氣俊逸的眉目卻十分清晰。

齊周看不下去了,他啧了啧,輕笑道:“班長,你怎麽不問我要練習冊啊。”

許馨面色微紅,立馬道:“練習冊。”齊周聳肩,語氣漫不經心,“練習冊啊,我想想,誰知道跑哪兒去了。”

許馨咬咬唇,再次看了秦刺一眼,最後還是放棄了。她恹恹地回了座位。

“刺哥,人班長對你有意思啊。”齊周摸摸下巴。

秦刺依舊神情冷淡,他把打火機擲到了齊周身上。

盡管告訴自己身後的人可能只是與男主同名同姓,但是許耐耐還是穩不下激蕩的心情。

她捂住劇烈跳動的心口,腦中赫然閃過白光。她轉了一圈眼珠,而後假裝站起來去挽窗邊散落的窗簾。

起身的那一瞬間,她用眼角餘光去瞥他,觸及他右邊眉尾的一顆微不可察的淡痣,她喉頭一哽,還未轉移開眼睛,就被一雙清冷的眸子鎖住了。

兩人四目相接。

被人當場抓住偷看,許耐耐赧然不已。她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三兩下挽好窗簾回了座位。

此時此刻,她大致已經能夠确定,黑衣少年就是裏的秦刺。原文裏的秦刺眉尾有一顆很淡很淡的小痣,而身後的秦刺在同樣的地方也有一顆痣。

同樣的名字,同樣的痣,若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他們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身後的少年,以後會成為一個以折磨人為樂的大變态施虐狂。思及他在裏是怎麽折磨女主的,她不禁頭皮發麻。

按照原劇情,六年後她會被送到他那裏去,被他折磨至精神崩潰後自殺。一想到自己面臨的結局,她就忍不住全身發涼,猶如堕入冰窖。

不,她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那般地步,她不是原身,她不是原來的許耐耐,她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

抓緊裙帶,她挺起了胸。

秦刺眯眼看向前方的女孩,觸及她發尾底端的雪白時,他微微一滞。

白皙細膩的後頸肌膚被紮起的馬尾半掩住,像草叢裏綴出的雪,剔透晶瑩。

眸光焦點聚集在那片軟白滑膩之間,他定神,舌尖慢慢地舔過後槽牙。

心不在焉地上完一堂課,許耐耐記起她兜裏還有他的一百塊錢。将将抽出錢想還給他,她又登時把錢揣了回去。

她仔細思忖半晌,心想為了不和他有任何交集,她還是趁他不在的時候再把錢悄悄塞進他桌子裏吧。

在踏進家門檻那一剎那,許馨又挽住了許耐耐的小臂。許耐耐皺眉,用力抽回手。

許馨瞳中滑過訝異,繼而冷哼一聲,徑直朝許母走去,她收起厭惡與冷意,嘴角蕩漾開甜美乖巧的笑,柔柔喚道:“媽。”

“馨馨回來了。”許母寵溺地拉住她。她歪在許母懷裏,撒着嬌,“媽,芙蓉糕做好了嗎?”

“早就做好了,知道你愛吃,我就多做了些。”

“媽我最愛你了!”許馨親了親許母的臉頰。

看見母女倆溫馨的一幕,許耐耐站定不動,心髒突地彌漫開尖銳的刺痛。她很快明白過來這大約是原身殘留在身體裏的潛意識,是屬于原身的難過和委屈。因為是同一具身體,所以她能對原身殘留的情緒感同身受。

明明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卻不喜自己,反而喜歡那個頂替了自己的身份十多年的假女兒。她扭過身,拎起書包越過她們。

許母這才注意到許耐耐,對于自己剛才的疏忽她有點懊惱,正要喊她,身畔的許馨忽然揚聲道:“媽,帶我去吃芙蓉糕好嗎?”

許馨眨巴着亮亮的眸子,漂亮的小臉上全是央求。

許母最受不得女兒這般撒嬌,心裏一軟,立刻把許耐耐忘的一幹二淨,“好。”

甜甜地笑了笑,許馨瞟了一下已經走近房間的許耐耐,唇角滑過得意的冷笑。

把書包挂好,許耐耐将自己扔到被窩裏。她在被窩裏滾了一圈,呆呆地凝視着天花板。

晚間吃飯,許父許母給許馨夾了菜之後才想起自己的親生女兒,兩人一前一後地給許耐耐夾了菜。

“耐耐,你……喜歡吃什麽就多夾點。”許母笑的很勉強。說實話,她和丈夫一樣,并不怎麽喜歡這個親生女兒。

除了容貌與自己相似,她一點都不像自己的女兒,她是村溝裏長大的小女孩,膽怯又自卑,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仿佛脫不掉的泥土氣讓她很不喜。而馨馨才更像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她的女兒就應該是馨馨這樣的才對。

縱使對這個十多年未見的親生女兒有些許抵觸,她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她也得努力去接受她。

許耐耐挑開碗裏的菜,她彎起明眸,說:“謝謝爸媽。”

這話一出,許父許母俱是一震。兩人對望了一眼。許母微愣,耐耐她把口音改過來了?盯着女兒如點了碎星的黑眸,她的心裏生出莫名的暖流來。

“多吃點這個。”許母連忙又給許耐耐夾菜。

許母身側,許馨握緊筷子,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翌日。

許耐耐進教室之前瞥見窗邊趴在桌面上睡覺的少年,她舔舔唇,放輕腳步去了自己的位子。

攤開書沒看多久,背後響起一聲“喂”。

熟悉的男聲讓她精神霎時緊繃。她佯裝沒聽見,繼續看書。

“喂。”她的背被什麽東西抵住。這下她再也不能假裝沒聽到了。她硬着頭皮,轉過頭。

秦刺抱起雙臂,擡着下颌看她。

“有什麽事嗎?”她顫顫道。

眸光在她口罩上逡巡許久,他從胸腔裏逸出一句話,“一桶泡面多少錢?”

許耐耐懵了懵,随後答道:“四塊。”

“昨天我給了你多少?”

“一,一百。”

他用食指敲了敲手邊嶄新的書,“所以,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些什麽?”

許耐耐這下明白了。他是想說她多收了他的錢?她沒料到他會計較這一百塊錢,昨天他一把錢給她就轉身走了,她還以為他不在乎這一百塊錢。

“我……我把錢還給你了。”她壓低音量。

秦刺神情不變,下一刻,他挑高好看的眉梢,“是嗎?”

“我放你課桌裏了。”許耐耐急忙道。

觸及她因為急切而染紅的耳廓,明麗地如同朝霞映雪。他的視線在她耳廓間短暫地停留半秒,随即松開抱在一起的雙臂,口吻散漫,“沒看到。”

“就在課桌裏的。”她指指他的課桌。

“我說,”他抵了抵上颚,尾音拖長,“我沒看到。”

許耐耐還要說話,卻猛地止聲。她沉默好半晌,而後往書包裏摸了一圈。她只有不到五十的零錢。

“不好意思,我今天錢沒帶夠,明天再還你。”她說。

他沒回應。

須臾,他說:“不用還錢。”

“呃?”許耐耐被他弄糊塗了。

作者有話要說: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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