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狡猾的他
許馨把垂落下來的頭發夾到耳後,她拍拍面頰,經過精心滋潤的肌膚水水嫩嫩,滑嫩如凝脂。
她凝視鏡子裏的人,指尖一點一點在五官間游移。她一直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直到她看見摘下口罩後的許耐耐。
鏡子裏的人表情在慢慢扭曲,她用力摁倒鏡面。
俄頃之後,她點開微信,發出信息。
——進程怎麽樣了?
對面很快回複。
——還行。
——你能不能快點?
微信那頭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許馨等得不耐煩,一條消息忽然蹦出。
——好,我盡量快。
——就這樣,下線了。
把手機扔到一邊,許馨捏捏水潤的面頰。
“耐耐,這裏!”趙小圓向遠處的許耐耐招手。
端着餐盤的許耐耐循聲掃去。她快步走近,放好餐盤,在找小圓對面坐下。
“這人也太多了,還好學校分級分散了時間段,不然更擠。”趙小圓交叉兩根筷子,習慣性地敲幾下。
許耐耐用紙巾揩拭掉餐盤邊沿溢出來的湯汁,說:“不如以後晚點來,等人少了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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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樣的話有些菜都沒有了啊。”
許耐耐正要出聲,身旁突地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這裏有人嗎?”
轉過目光,她詫異,“文……楚文隽。”
他站得很直,面容白淨溫雅,白襯衣底下的骨架略瘦削。
“沒有。”許耐耐道。楚文隽将餐盤放在她右邊的餐桌上,輕緩入座。
迎上趙小圓茫然的眼神,許耐耐解釋道:“他是我朋友。”随即又向楚文隽介紹了趙小圓。楚文隽禮貌地朝趙小圓颌首。
表面上很平靜的趙小圓實則內心裏激蕩起了千軍萬馬。
楚文隽诶。文科班的年紀第一,而且還長得特帥特溫柔,以前沒分班的時候她和他在一個班,但是基本上沒說過話。她那時候還疑惑過,楚文隽理科成績這麽好怎麽會去讀文科,要是他現在在讀理科的話,那麽許馨鐵定就不會是第一名了。
沒想到耐耐居然和他認識。
許耐耐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楚文隽的餐盤裏。
他一點一點地挑出辣椒碎沫和蔥花,紅色和綠色堆積在餐盤左角。
或許是注意到她的注視,他擡擡眼鏡,問道:“怎麽了?”
許耐耐出神地望着那堆紅綠混合物。一時沒有聽到他的詢問。
直到趙小圓的一聲咳嗽傳過來,她才醒過神。她對上楚文隽那雙溫和的眼眸,赧然道:“不好意思。”
楚文隽眉眼柔和,指着辣椒和蔥花,問:“這個有什麽問題嗎?”
許耐耐清清嗓子,回他,“沒什麽問題,就是,就是我有個朋友也不喜歡吃這兩樣東西。”
“這樣啊。”他笑了笑。許耐耐握緊筷子,勉強地扯扯嘴角。她原以為這裏到楚文隽和她原來世界的楚文隽只是相貌相似,卻沒想到他們倆連喜好都相同。兩個人都不愛吃辣椒和蔥,每次一起用餐總會把那這兩樣東西堆積到餐盤左角。
剎那之間,她的心裏升起一個荒謬的猜想。但這猜想又頓時被理智鎮壓下去。如果真是她所熟識的那個人的話,怎麽會不認得她?
她抛卻雜念,食不知味地用餐,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點開手機,幾不可查地凝眉。
從食堂徑直走到小賣部,許耐耐在小賣部門口等趙小圓。
待趙小圓買完冰淇淋,許耐耐洩下一口氣,像是做下了什麽決定,從門口進入小賣部裏面。
“你不是不買東西嗎?”趙小圓一邊吃冰淇淋一邊問道。
許耐耐找到泡面,放到收銀臺,說:“剛才沒吃飽。”
趙小圓瞪瞪眼睛。耐耐這麽瘦,怎麽還吃得這麽多?她垂首捏捏自己腰際的肉,頓覺上天不公啊。
“你要去教室吃?”趙小圓又問。
“不是,我直接去去活動室,等會兒要上英語輔導課,我在活動室外面吃。”
和趙小圓在路口分開,許耐耐去往活動室。
通往活動室的走廊裏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走廊之外幾枝樹杈斜進圍欄,溫風拂過,樹葉悠悠飄落,零零星星地鋪散在走廊邊角。
許耐耐走進活動室,視線在活動室裏搜尋。觸及窗邊站立着的高大身影,她愣了愣。
他背對她,臨窗而立,峻拔的身軀幾乎将窗外射進來的光全部遮擋住,袅袅雲煙自他指縫間滲透,一絲一絲與光影融合。
恍然之間,許耐耐眼底一朦胧,對面的窗戶框架變成了畫框,雲煙靜止,萬物靜止,他成為畫中人。
靜止的雲煙緩緩地流動起來,畫裏的人也慢慢地轉過身。
四目相接之時,許耐耐眼中的畫框重新變回了窗戶框。她喉嚨發澀,閃躲般地急急垂下眼睫。
眼前一片沉沉黑影籠罩而至,她看到他幹淨的鞋尖停留在半步之遠的距離處。
“謝了。”他單手接過泡面。許耐耐要退出活動室的時候,手腕被他拽住,“你去哪兒?”
“我……”
“不是要上課?”
“有事。”她掙出手腕,一刻也不停地朝外走。秦刺沒有再阻攔她。
她匆匆離開活動室,在走廊裏的排椅前停下。她俯身坐下,拿出耳際聽之前自己的演講錄音。
“你不是有事?”
耳機之外,一道戲谑的聲音傳過來。她摘掉耳機,見秦刺閑散地斜靠在門邊,手裏端着泡面,腮幫輕微鼓動。
許耐耐第一次再面對他時生出了煩躁和不耐煩。他有什麽資格問她這些,她只是不想和他單獨處于同一片空間而已。她抿嘴,舉起耳際,說:“我在聽錄音。”
“活動室裏不能聽?”他說。
她許久不吭聲,眼光在泡面上逗留很久,她低低道:“你很喜歡吃這個?”
對于她猝然轉變的話題,他只是眉梢一挑,“嗯?”
她捏捏耳機線,說:“我欠你的錢,等會兒全部買泡面還給你,行嗎?”她估算她還欠他多少錢,等下課了她去小賣部全部花掉給他買泡面。她是真的不願再給他做這些事。
如果一直不把錢完全還給他,她就得一直給他買吃的。索性一次性全部買完,以後兩人再無任何瓜葛。
秦刺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她想和他兩清。可他怎麽會讓他和她之間真的兩清。
眸光微閃,他問:“你身上現在有多少錢?”
“我欠你的錢一直準備着的。”她以為他是在懷疑她沒那麽多錢還他。
“我是說,你現在能夠拿出來用的,有多少?”
許耐耐蹙了一蹙眉心,還是如實回答他:“三百多。”
“全身上下就只有三百多?”
“嗯。”
“銀行卡裏沒錢?”
“沒有。”她還沒有銀行卡,而且許家現在只給她們必要的零花錢,平時除了充飯卡,她也用不到什麽錢。
他舔舔牙齒,嗓音低沉:“你不是要還我錢麽,那你請我去吃一頓飯,就當把錢還給我了。”
許耐耐狐疑地打量他。如果可以請他吃一頓飯就能徹底把錢還給他的話……
“好。”她答應他,又問:“你想去哪裏吃,什麽時候?”
“放學再說。”
許耐耐垂眸,緊盯對面枯萎的樹葉。
秦刺吃了兩口面,齊周打電話過來。他聽着電話裏齊周的聲音,說了一句“等着”就将電話掐斷。
把泡面扔進垃圾桶裏,他對排椅上靜坐聽耳機的許耐耐道:“放學等我。”
“在哪兒等?”
“校門外。”說着他一手提起外套,一手抄進褲兜裏,徑直拐到樓梯口。
走了幾步,他又驀地回身,直直望着許耐耐,提醒她:“別忘了。”
許耐耐如搗蒜般連連點頭。
颀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許耐耐怔神片刻。他不上輔導課了?旋即又敲敲腦門,他上不上課與她何幹?
放學之前許耐耐提前跟許母發信息說她有點事要做,得晚點回家。她背着書包,在校門外等秦刺。
等到基本上學生都走完了,她還沒有看見他。她立在校門牌旁邊,百無聊賴地輕踢路間的石子。
一輛機車轟鳴而至,她聽得耳朵疼。她下意識地往避開,怕被車子碰到,轟鳴卻在她身前戛然而止。
她擡眉,看到一輛黑色機車停在前方。她繼續後退躲避開,卻聽到有人叫她:“許耐耐。”
腳步滞了滞,她錯愕地看望向機車上的人。
漫天紅霞裏,少年摘下頭盔,微風吹開他額前的頭發,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瞳仁。
“秦刺……”她微啓唇。
秦刺甩甩額發,英俊的眉宇染上淺淡的霞光,他說:“過來。”
小步靠近,她注意到他眉梢往下有一張創可貼,眉宇間還殘留着微末的戾氣,像是才從一場惡戰之中抽出身來。
思及上輔導課之前他接到電話匆匆離開的事,她的心髒緊緊縮了縮。
視線忽然被人一擋,頭頂罩下一個東西,她扭扭脖子,肩頸處被他牢固住。
“別動,戴頭盔。”他溫聲道。她聞到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一時打了退堂鼓,不敢再靠近他。
“許耐耐,別動。”
他湊近半寸,一邊耐心地給她調整頭盔,一邊警告她。
作者有話要說: 秦刺的溫柔只給咱耐耐,但是他還是會按照劇情成為以後的變态的,晚上九點二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