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恐慌不安

是楚文隽發過來的消息。

看完他發的消息, 許耐耐眉間一動, 然後把手機揣回兜裏。

她摸摸鼻子,把還未散盡的煙味揮散。

次日。

許耐耐款步進入道路盡頭的一家餐廳。

她一眼看到人群中最醒目的少年。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清隽的面容遮掩在桌面上放着的花束後面。

“楚文隽。”她走過去。他轉過臉,笑容溫缱, “你來了。”

他笑起來實在是太像她的竹馬了,一樣的溫文爾雅,一樣的儒雅斯文, 給人極致的舒适感。她恍恍惚惚地坐好, 說:“其實不用這麽客氣的。”

昨天他發短信問她今天有沒有時間,他想請她吃頓飯, 因為她經常陪果果出去玩, 占了她那麽多時間, 他過意不去。她原本說不用的,是她喜歡果果才要陪他玩,可是楚文隽堅持要請她吃飯,她推脫不得,就只能卻之不恭了。

“應該的。”他臉上的笑容更深。随即把菜單交給她。

飯畢,兩人肩并肩走出餐廳。

漫天霞光從天際潑下,将大地暈染成暖紅色。空氣散去日間的熱度, 沁涼的風拂過道路旁的樹木,從樹葉縫隙裏溜到許耐耐耳邊。

她把略微淩亂的頭發往後撩,而後聽到楚文隽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這裏離我家很近, 走幾百米就到了。”

“剛好順路。”他淡淡一笑,眸光裏漾開的謙和讓她不好再拒絕。

踩着地面上零散的樹葉,沙沙的細響從腳底傳上來。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有鞋底沙沙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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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隽慢慢地推高眼鏡,嗓音清和,“耐耐,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她嗯了一聲,恰時對面有女生給她發了一張傳單。她一面擡高傳單一面注意聽旁邊楚文隽要和她說的事。

輕輕地嗅了嗅傳單,一陣清淡的油墨味。她又把傳單折起來,細細地聞了聞。赫然發現楚文隽并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偏過脖子,“你怎麽不說?”

楚文隽看着她折好的傳單,繼而視線上挪,挪到她的臉上。他倏爾垂下長睫,遮掩住眼裏湧出來的情緒,問她:“你聞它做什麽?”

許耐耐悻悻地撓了撓下巴,似是羞以啓齒:“我喜歡傳單的油墨味。”

我喜歡傳單的油墨味。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消逝在風裏。

又仿佛從遙遠的記憶裏再度萦繞而至。眼裏情緒急速翻滾,他克制着聲音,“這樣……”

“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麽事?”許耐耐還記得他未說完的話。

楚文隽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的目光緩緩地在她身上逡巡。這是他從認識她以後,他第一次仔細地看她。

雖然他們見過許多次了,這卻是他第一次正視她。

她微微困惑地與他四目相接,面頰浸着暖暖的霞光,清亮的瞳仁裏只有他的映影。

他面上一派平和,內心裏卻翻天倒海,伴随着一陣一陣的沉沉的疼痛,他緊繃着下颌,吐字艱難:“沒什麽,我就是想說下周比賽加油。”

準備好的話無法脫出口,疼痛将那些話鎮壓下去。

他一向溫和輕淡,此刻卻有些幾不可查的晦暗深沉。許耐耐明顯地捕捉到他情緒的變化,她吶吶,“你沒事吧?”

“沒事。”他牽了牽唇角,又變成她所熟悉的模樣。

她沒多想,只道:“謝謝你啊,我會加油的。”

此後兩人再次保持之前的沉默。他送她回到小區,一路無話。楚文隽看着她進入小區大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眼眶裏。

他沒有離開,沉靜地站在原地,仿若成了一具雕塑。

有人給他打了電話,過了好久他才機械地接了電話。

“文隽,怎麽樣,成功了沒有?”少女滿含期待的聲音嬌嬌脆脆地灌入耳中。

他怔忪着,沒有出聲。

“喂?文隽?”

“阿馨。”

“嗯?”

“你喜歡傳單的油墨味嗎?”他的聲音沉低沉,每個字都很模糊,一出口便融進散盡熱氣的空氣裏。

“什麽?”

眼中渙散倏然退去,他說:“沒什麽。”

“哎呀,你到底成功了沒有?”許馨的聲音裏隐隐摻雜着些許不耐。

“沒有,先挂了。”他一說完就掐斷了通話。

電話那頭的許馨瞪圓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注視着已經結束的通話。

這是怎麽回事。從前他從不會像剛才那樣直接就掐斷她的電話。

她立即又把把電話打了過去。

沒有人接。

心裏漸漸地生出一種不安。他不會不接她的電話的。以前楚文隽對她都是百依百順的,無論她提出怎樣的要求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她。就連她讓他選文科,他都未曾拒絕過。現在他竟然不僅挂了她電話,還不接她的電話?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有一種長期處于自己的掌控之中的事物正在超出掌控的恐慌感。

電話打不通,她就發短信,一條一條的短信轟炸過去,她就不信他還真的不理她。

果然,不一會兒,楚文隽回她短信了。他說,他現在有事。

所以說,是因為有事他才挂她電話的,所以說,是因為有事他才不接她電話的。

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恐慌感被他的回複一一打消,她繃在腦子裏的弦松懈下來。轉瞬之間,她又想到他挂電話之前說他沒有成功。

怎麽還沒有成功?以他的能力還追不上許耐耐?心底被焦灼占據填滿,她等不下去了。只要他追到許耐耐,讓許耐耐喜歡上他,許耐耐就不會跟自己搶秦刺了。一早她是這麽想的,可是這都多久了,楚文隽怎麽這麽慢?向來都知道他做事和他的性格一樣不急不躁,甚至溫吞過甚,所以她才催過他好幾次。

耐心慢慢抽離,她又不能過分要求他,只能讓他盡可能得快。

她狠狠地捏着手機,随後把手機放下,出房吃飯。

還沒到餐桌,她遠遠地聽見許母和許父商量什麽時候去看許耐耐,她皺了皺眉。許耐耐離開之前曾對他們說過,沒什麽事就不要經常去她那裏。許馨只覺得她可能是真的割腕把自己給割傻了,不僅要搬出許家,還這樣與許家疏離,明面上只是搬出去住,暗地裏卻更像要與許家斷絕關系。

“再過一段時間吧。”許父說。許母嘆氣,猛然發現了站在一側的許馨。她神情微滞。方才她和丈夫說的話馨馨都聽到了吧。現在她和丈夫有意不再馨馨面前提耐耐,就是怕這孩子又傷心難過。

耐耐從醫院回來之後,馨馨悄悄地吞了安眠藥,要不是發現的及時……她不敢再想下去。馨馨醒來後,說她不能讓耐耐搬出去,都是因為她的存在耐耐才要搬出去的,她不在了,耐耐就不會走了,所以她選擇了吞安眠藥,讓爸媽和耐耐都不再為難。

好不容易才勸好馨馨,他們不能再刺激到她。

見馨馨神色平常,許母松了口氣。

月考如期而至。

考試開始的鈴聲響起時,身側空着的座位才有人落座。眼角餘光注意到右邊坐着的是秦刺,她一怔。

“耐耐。”秦刺沖她挑眉,似乎也很意外。她颔颔首,心思轉移到即将要開始的考試上。

她本來以為他依舊會如從前那般曠考或者是只交白卷,但她沒料到,他不僅來考試了,而且還動筆做卷子了。

不到半個小時,他就撂了筆。許耐耐訝然,偷偷瞄了瞄他的試卷,他似乎全部做完了。

趕緊收回視線,她加快做題的速度。

考試進行了差不多五十分鐘,許耐耐耐基本上做完了所有題目,但是卡在了最後一道壓軸題上。

半天解不出題,又加上知了聒噪,酷暑難耐,她不禁焦躁着急起來。

她撐着額頭,大腦裏急速地推算着,無意間瞟見秦刺不知何時已然埋頭入睡。

他枕着胳膊,臉朝向她這方,微亂的額發覆蓋着俊逸的眉宇。

清冽稀薄的煙草味飄蕩過來,一絲一絲鑽入她的肺腑。

像一盆清涼的水,将知了的聒噪,天氣的炎熱通通澆滅。

她吸入滿腹清涼,然後調整心态繼續解題。

考完試,教室裏的學生陸陸續續走完,還剩下監考老師在整理試卷。

許耐耐背好書包,瞥向還在睡覺的秦刺。她猶豫着,在直接離開還是喚醒他之中選擇了後者。

“醒醒,醒醒。”

他緩慢地睜眼,微霧的眸子裏泛着惺忪,沒了平素裏的威戾,顯得十分人畜無害。

“考完了。”她提醒他。他抹了把頭發,額發更加淩亂,卻透出股淩亂的潇灑俊氣。許耐耐恍神,立馬轉移目光。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走廊裏,許馨不滿地蹙起細細彎彎的兩道柳葉眉。

楚文隽出神地望着遠處的女孩,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聲音。

“文隽!”許馨拔高音量。他對上她的眼睛,嗓音略沉,“嗯。”

“你怎麽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楚文隽一語不發,他細細地凝睇有些生氣的許馨。

明明戴了眼鏡,眼前卻模糊起來,面前的人面容模糊到陌生。他摘下眼鏡,說:“我回去了。”

望着楚文隽越來越遠的身影,那種讓她不安的恐慌再次席卷上來。她跺了下腳,掩住心中的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二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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