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忘了我嗎?

合同簽訂以後,夏青禾給所有參與過這次合作案的人都放了一天假,衆人歡呼夏總萬歲。

下午的時候,夏青禾正在公司看資料,放在桌上的手機卻響了,他淡淡的掃了一眼,按了靜音,沒打算接。

然而對方就是不死心,又立馬打了兩個過來。

“媽,我在忙呢……”夏青禾實在是沒辦法,接了電話。

“拉倒吧,你不是放假了嗎,還忙什麽。”

夏青禾開了擴音,把資料歸檔放回了檔案夾裏,想着哪天必須給牧城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一頓教訓。

“我整理一些資料,你有事兒嗎?”

“工作是永遠都做不完的,你也別太累了,今天回家吃飯吧,媽炖了你愛喝的湯……”

夏青禾打斷道,“媽,我是真的很忙,合同剛簽下來,我……”

“哎呀,夠了,天天給您打電話就是忙忙忙……你們兩父子是不是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我前兩天有些感冒,大晚上的發燒都沒個人照顧,我又不想給你打電話吵到你,你說我……”沈蔓文語氣一軟,适時的狠狠哽咽了一下,“我有時候一個人在家我就覺得,我很孤獨…你爸這段時間不在家的,你回來,陪媽吃個飯,就當陪陪我,好不好?”

夏青禾聽着她話語裏壓抑着的哭腔,終究還是不忍心。

沈蔓文吸鼻子,繼續抽泣,“你說我除了你,還有別的盼頭嗎?沒有了,之前你出國,每年春節都不回來,我要去看你你又這啊那的不讓,好幾年難得見一面。結果呢,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國了,一回來就一門心思的開公司,三天兩頭的不見人,自己混出名堂來立馬就搬了出去,我一個人我也需要人安慰需要人陪的啊!我讓你交女朋友你也不交,交來陪我聊聊天你都沖我發脾氣,你爸別提了,老古董一個什麽都不懂,就會在部隊呆着,你年輕你要拼搏我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只顧你自己,對不對?”

夏青禾被她這一聲聲的,對不對…好不好…弄的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聽她把這些年的苦翻來覆去的講了一遍,無可奈何的妥協了,承諾她今天一定準時回家吃飯。

沈蔓文破涕為笑,“好兒子,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是心疼媽媽的,那我做好飯等你。”說完,樂呵呵的挂了電話。

夏青禾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窗前,他舒展了一下坐了一下午的僵硬身軀,遠遠的眺望了一下這座城市,車水馬龍,繁華富饒。

他擁有了他曾經想要的一切,可還是覺得這個人生是缺了一塊兒的,是不完整的,那塊缺口,是現在的任何金錢物質都彌補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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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禾從不在他爸在家的時候回去,每次看到夏育斌,他總是會想起徐康寧,可是想起徐康寧……

下午約了鐘楊易,夏青禾收拾好東西就開車出去了,之前鐘楊易來找他說是有事兒,結果後來工作上的事兒都耽誤了,今天才抽出時間。

夏青禾到他辦公室的時候,鐘楊易剛好把手頭的事兒交代完了。見他過來,揚揚下巴示意他坐,“王磊馬上過來了。”

夏青禾和他沒什麽講究,進去就躺屍在了沙發上,捏着眉心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鐘楊易讓秘書送了咖啡過來推到他面前,“怎麽啦?合作案不是很順利嗎,怎麽還是這幅吃屎的表情。”

夏青禾喝了一大口咖啡醒神,悠悠的吐出一個字,“累。”

“呵,稀奇,”鐘楊易怼他,“你不是把自己身體可勁兒造嗎,當自己鐵人嗎,還會說累?”

夏青禾操起桌上的一本《說話的藝術》丢了過去,“去你媽的。”

說話間,王磊被秘書領了進來,他一進門丢下公文包先去裏間的小卧室上了個廁所,出來的時候把手上的水甩到了兩人臉上,遭到了一通鄙視。

“說正事兒,我托人去查了當年那個法醫,已經人去樓空了,當年那事兒之後沒多久,他就出了車禍,人沒死,但是也殘廢了,躺了上十年了,據他們鄰居說,是過完年就搬走了。”王磊坐下來,抽紙巾很細致的擦手,慢悠悠的說。

夏青禾雖然知道希望不大,但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問,“又搬走?”

王磊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時刻要提防着有人要殺了你,你也不可能長期在一個地方落腳的。”

“黎紅傑那邊呢?”鐘楊易問。

王磊往沙發上靠,懶洋洋的說,“查不到,他的大本營不在南城,當年他那麽配合案子,把自己擇的幹淨,很難。他随便找一個什麽人替他頂,證據肯定都是天衣無縫的。”

“而且我們是這兩年才開始着手調查舊案,很多證據時過境遷,很難找到了。”王磊續道,“而且,你連徐康寧人在哪兒都沒有找到,這事兒……”

夏青禾明白了王磊的欲言又止,站起來走到窗邊,莫名的有些眼眶發酸,他當年雖然出國,但是國內還有鐘楊易和王磊他們,兩個人的背景擺在那裏,想要知道徐康寧的情況,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五年前,他突然就失去了徐康寧的所有消息,徐康寧一夜之間從原來的監獄被調走了,音訊全無,直到今天。

王磊向鐘楊易示意,這小子突然的又怎麽了?鐘楊易看了王磊一眼,莫名其妙的別開了目光,沒有說話。

“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獲,”王磊看這兩人的死樣子,把包裏的一份資料拿了出來,“我托人去查到徐康寧的母親,也就是李麗的家庭情況,她其實是個環境不錯的家庭裏出來的孩子,但是跟了徐建平以後,毀了。她妹妹也在十年前失蹤了,當時她和家裏人鬧矛盾,說要離家出走再也不回去了,直到徐建平出事,警方聯系到李麗的家裏人,他們才覺得不對勁,派了人出去找妹妹,但是沒有找到。”

夏青禾回身過來,“什麽意思?”

王磊又拿了一份資料出來遞給他,“這是我托前輩帶出來的徐康寧當時的口供,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李麗到底是怎麽死在徐建平前面的?”

鐘楊易終于不是那副便秘臉,眼裏閃光似的,“你是說?”

王磊打住他,“沒有證據之前,這一切都是瞎猜,如果李麗當時已經死了,這案子想翻就很難,如果她沒死,那我們不止要找到康寧,還要找到關鍵人物李麗才行。”

回去的路不算太堵,夏青禾車裏放着音樂,依舊是好幾年前的老歌。王梓曾經笑他是個老古董,可是鐘楊易卻知道他為什麽鐘愛這些,那都是徐康寧教他的。

沈蔓文大張旗鼓的做了一桌子的菜,又給自家兒子盛了湯遞過去,興奮的不停的唠叨,“多吃點兒,都是你愛吃的。這個湯,補腦的,我熬了兩個多小時呢~你每天工作那麽忙,得好好補補。”

夏青禾接過來,順勢按住了沈蔓文的手,“行了媽,你就安心坐下好好吃飯,別忙活了,行嗎?”

沈蔓文點點頭,“诶,好,好。”

吃完飯以後,碗筷是夏青禾收拾的,他難得回來一趟,家務就基本上不讓沈蔓文動手了。沈蔓文自得悠閑的切了水果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走過去靠在廚房門框上,直愣愣的看着兒子。

夏青禾忍不住笑了,“你看什麽呢?”

“你好難得回一次,我看看你還不行。”沈蔓文走過去把碗筷放進櫥櫃裏,背身說道,“青禾,你這周末抽個時間陪媽媽去逛街吧,你好久不陪我了,這馬上又要換季了,昨天朋友約我出去吃飯,我覺得我連一套合适的衣服都沒有。”

夏青禾想到她那可以去做展覽的衣帽間,忍不住笑道,“果然,女人的衣服,真的是永遠都不夠的。”

“那我不管,你周末得陪我去逛街,你這麽多年的不孝,給我買十個衣帽間都不夠彌補我的創傷。”

夏青禾無法,感覺他要是不去那就是十惡不赦了,笑着答應了下來,“行,周末下午我有空。”

沈蔓文臉上笑意叢生,很高興的湊過去,“那周末我聯系你。”

“對了,你感冒怎麽樣了,要是還不舒服就去醫院看看,發燒容易反複的,這個季節感冒要注意,早晚還是有溫差的……”

“哎呀,早好了。我這身體好的很,你就別瞎操心了~”

夏青禾……

果然,感冒什麽的,都是借口,都是假的!

周末公司放假,夏青禾卻依舊停不下來,一早上和遠在美國的鐘勵開視頻會議,鐘勵那邊是晚上七點,燈火通明,他穿着一套質地柔軟的居家服靠在沙發上,手裏端着一杯橙汁。

“你暫時不要插手這件事,我讓其他人去辦,看他的反應。”鐘勵說,“我會讓底下的公司慢慢的給他滲透我也會參與競标的消息,後期擡價,在南城,他的勢力怎麽都比不過鐘家的,黎紅傑這個人,我知道他,很讨厭別人從他手裏拿東西。”

“到時候你再以外資去注入,和他建立聯系。黎紅傑未必查不出來這其中的因果關系,但是不管怎麽樣,我想你都會去做的,所以我不攔你。”鐘勵喝了一口橙汁,淡淡的回。

夏青禾不再多說,點頭表示這個方案是勢在必行的。

忙到快中午,夏青禾才收拾東西去了樓下的咖啡廳等沈蔓文過來。

本來想着就去家附近的大洋百貨逛逛,可是沈蔓文卻非要過來他這邊,說是大洋她都逛膩了,得換個地方。

在中心廣場給夏青禾試了好幾套衣服,又挑了兩件貴重的首飾,沈蔓文才終于覺得餓了,提議去旁邊的酒店吃飯。夏青禾提着大包小包,直覺得是不是又上當了。

他家老媽對他公司附近不是一般的了解,哪兒逛街,哪兒吃飯,一清二楚。

到了包間,夏青禾看着對面坐着的一對母女,這才終于明白了。

敢情醉翁之意不在逛街,而是相親!

“媽,你這是跟我玩的哪出?”夏青禾小聲的問。

沈蔓文拍拍他的肩膀,越過他徑直走了進去,“哎喲我的小美女,等久了吧。”

“哪裏,我們也才剛過來。”那位女士忙站起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夏青禾你站着幹什麽,趕緊過來。這是你趙阿姨,這是她女兒,楚雨菲,也是澳洲留學回來的。”沈蔓文解釋道,“前兩天你趙阿姨請我吃飯,我今天剛好過來,想着怎麽也不能不叫她,你說這真是太巧了,她們倆母女正好在這邊逛街準備吃飯。”

沈蔓文看着門口一動不動的兒子,雖然覺得這樣瞞着他安排相親有點兒不厚道,可是如果她不這麽做,按照夏青禾這尿性,怕是要終身不娶了。

夏青禾雖然心裏排斥,但也不能當面掃了沈蔓文的面子。只好禮貌的帶了笑提着東西走了進去,夏青禾把衣服放在了一邊的小桌上,然後拿出之前沈蔓文特意挑選的兩件首飾,“阿姨,這是我媽的一點兒心意。”

沈蔓文,“哪是我的意思,是青禾這孩子細心。”

這話說的就太暧昧了,夏青禾不動聲色的看了沈蔓文一眼。

趙女士看夏青禾是怎麽看怎麽喜歡,“蔓文,你真是好福氣,這孩子,氣宇軒昂,太好了。”

沈蔓文接了話,拉過夏青禾坐在了楚雨菲旁邊,“你們年輕人坐一起吧,有話聊。”

楚雨菲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對于這種場合估計也有點兒不适應,她微笑着點了點頭,有點羞澀地開口打招呼,“你好,我是楚雨菲。”

夏青禾基本的涵養還是有的,也禮貌的回了過去,“你好,我叫夏青禾。”

然後,就是撲面而來的尴尬。

趙女士主動帶氣氛,“青禾,我聽你媽媽說,你的公司就在附近,我們菲菲現在也是主管市場部的,你們之間呀,可以交流交流的。”

夏青禾這些年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很自我的人,表面總是一副對生活游刃有餘的模樣,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在意一樣。

可是他的心裏有塊深不見底的疤,不允許任何人試圖給他上藥給他修複,他就要這樣疼着,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挖開來看着,才不至于淹死在那舊疤滲出的血液裏。

夏青禾堪堪沒冷臉,他沒接話。

倒是楚雨菲眼前一亮,問道,“中心大廈的寫字樓可不是誰都能進的,夏先生公司主要經營的方向是什麽?”

夏青禾扯了扯嘴角笑道,“就是一些外企項目在中國市場的合作推廣,年初開始涉及房産開發了……”

沈蔓文和趙女士喝着茶,兩個年輕人聊到了生意,也終于艱難的把話匣子打開了。

其實楚雨菲和趙雪很像,都是能力極強的職場女性。她一開始也是很排斥這場相親的,但是聊下來卻意外的覺得夏青禾人不錯,思維獨特,有能力有家世,長得也好,不覺有點兒傾心。

到了吃飯時間,沈蔓文叫了服務員點餐,看着兩人聊得這麽投機,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

徐康寧剛把旁邊包間的菜單交給後廚,隔壁包間的小陳就迫不及待的把他喊了過來,邊解釋邊在原地跺腳,“康寧,等會兒他們點餐,你幫我弄一下,我去上個廁所。這幾位祖宗聊了一個多小時了……”

徐康寧接過菜單和平板在門口等着,林松似乎是想把他從那雜亂的後廚提出來,這幾天都讓他在客房當服務員,而不是後廚洗碗工。

他前段時間剛做完闌尾炎的手術,雖然恢複的不錯,但是一時半會兒的也幹不得什麽重活,前堂經理對長相帥氣幹淨斯文的徐康寧還比較滿意,林松提議以後特意觀察了一段時間。

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吃飯的時候自己也更加願意面對着一個“美人”。

三樓的包間是高檔房,每間客房都會配一個單獨的服務員。又等了幾分鐘,徐康寧手裏的提示器響了一聲,他順勢把挂在右耳的口罩戴好,推開門走了進去。

他身高有一米八,連那簡單的工作服都穿的很有味道。夏青禾一開始沒太在意,随意的瞟了一眼就低下了頭。

徐康寧走進這扇門的那一瞬間就生出了逃跑的沖動,他的雙腳像是踩進了一汪泥膠裏,動彈不得,包間裏兩個“重量級”的人物,讓他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出了一身的汗。

夏青禾和他的媽媽!!!!他們怎麽會在這裏的?

徐康寧好不容易穩住了情緒,保持住職業的微笑走了過去,雖然他知道這也無濟于事,安慰不了自己絲毫。

但是此刻卻非常慶幸自己帶了口罩。

“您好,請問吃點什麽?”

夏青禾耳朵一動,忍不住擡頭打量了他一眼,徐康寧看到他的目光,立刻低頭閃開了。

徐康寧說話有着特有的尾調,是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每每聽在夏青禾耳朵裏,都像是喝了一汪香醇紅酒,有些撩人的味道。

哪怕他從少年成長為一個大男人,這股子腔調依舊沒有變,反而越發的濃郁。夏青禾聽到他的聲音,幾乎是有些肆無忌憚,盯着那雙眼睛一動不動的看了好半天。

徐康寧感覺腦袋都要被燒出一個大洞了,覺得又要出汗。他微微欠身把另一份菜單放在了桌上,繞到了另一邊,“女士您看看菜單。”

聲音裏透着些微的緊張。

楚雨菲看着夏青禾一動不動的只是看着服務員,忍不住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聲音溫柔的問道,“你怎麽啦?”

夏青禾依舊看着徐康寧的眼睛,過了一會兒,倒是漫不經心的轉了視線,笑的真情實意,“沒事兒。”

沈蔓文笑他,自己接過菜單開始點餐,偶爾問一下楚雨菲母女的口味。徐康寧在平板上一一記了下來,他極力的控制着自己抖個不停的手,心髒快要跳出嗓子眼來。

點菜的過程中幾個人還在閑聊,徐康寧隐約間知道了這頓飯局的意義,夏青禾他……在相親!

徐康寧心裏一緊,既而揪的發慌,他越過平板偷摸的看了一眼,楚雨菲穿着簡單卻質地很好的白T,配着黑色的齊膝百褶裙,一頭長發攏在右肩,看上去極其的動人美麗。

一旁的夏青禾卻不像是精心打扮過的,一身休閑裝有種出來和朋友喝喝茶的悠閑自在。真有意思,夏青禾相親,走的是這種只保證自己賞心悅目的形式麽?

徐康寧看不到他的正臉,只能隐在平板後面,偷偷的看他勁瘦直挺的後背。

徐康寧比夏青禾要小幾歲,上了高中也一直不長個子,每次看到夏青禾都羨慕嫉妒恨,說他是不是吃了激素,長的有點兒過分了。

夏青禾沒事兒就愛秀腹肌刺激他,拽過他的手上摸來下摸去,“來,給你感受一下什麽叫搓衣板型的腹肌,怎麽樣,是不是咯手。”

這種時候,徐康寧往往都是一腳踹過去,“驕傲不死你。”

而如今他也過了一米八……但又有什麽用呢!

“服務員,服務員!”沈蔓文的聲音把他從回憶裏拉了回來,“就這些吧。”

徐康寧接過菜單,走到沈蔓文旁邊說道,“女士,我再給您确認一下您的菜單。”

他剛才走了神,多半有漏掉的。

“玉米燒排骨,魚翅……”徐康寧一個一個的對菜單,夏青禾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加一份涼拌西蘭花,還有一份炭烤三文魚。”正當徐康寧卡殼的時候,夏青禾突然的開口,說了剩下的兩個菜。

徐康寧幾乎是心驚膽顫的看了看他,并不覺得感恩戴德。他接過菜單,說了句,“麻煩稍等,馬上為您配菜。”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他覺得夏青禾是不是認出他了。

把菜單送到了廚房,徐康寧一個人窩在洗手臺前傻愣了半天。

半個多月前,徐康寧以一種最不堪的模樣迎來了和鐘楊易的重逢,夏青禾的出現把他那天深到骨子裏的自卑又毫不留情的勾了出來。

疼到幾乎昏厥,就連躺在手術臺上半死不活的時候,腦子裏回響着的都還是鐘楊易的那句話,“夏青禾也在……”

過去的種種仿若電影沖進腦海,直至麻醉劑起了作用,他徹底失去知覺。

他并非近鄉情怯,知道夏青禾就在南城卻不肯相見,也并非矯情做作,讓鐘楊易幫忙隐瞞他的行蹤。

只是想着,當初的他不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毅然決然抛棄了嗎?他媽媽不是說,離開以後的夏青禾,過着更好的生活嗎?

那麽為什麽,只有他在這麽多年的苦難之後,明明不該有任何念想的這麽多年以後,還無法說服自己放下,還揪着過往不放,跟自己過不去呢?

不過現在想想,這樣也好,夏青禾已經開始擁有他新的人生……

徐康寧想着想着,卻突然安慰不了自己了,他心裏像是破了一個洞,涼飕飕的只往裏灌風,在這夏日的燥熱裏,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徐康寧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胸口有點兒疼,比做完手術以後麻醉醒過來還要疼。

你真的已經……忘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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