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變本加厲

期末考試以後,夏青禾他們要補課到年二十八才放假,徐康寧作死的吃完了一桶冰淇淋,凍的險些就此冬眠仍不忘得瑟,“哈哈,你太可憐了,我這種有假期的人簡直爽到飛起。”

夏青禾站在原地指着徐康寧說,“你給我過來,我保證不打你。”

徐康寧沖他吐舌頭做鬼臉,“怕你,你追我呀,追着了讓你打。”

夏青禾說你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小短腿能跑過我?

徐康寧沖回到他面前,拿手在自己的頭頂比劃了一下,然後又比劃到夏青禾的胸口位置,“我今年已經長高了三厘米了好不好,你怎麽天天就知道嫌棄人。”

夏青禾拽着他抱在懷裏,“要長高幹嘛,這樣抱着挺好的。”

徐康寧往他溫熱的懷裏鑽了鑽,“對了,王磊跟你到底什麽關系?”

“他父親和他父親是朋友,包括大鐘的父親都是以前所謂的拜把子兄弟。”夏青禾抱着徐康寧,低頭吻了吻他的發頂,“他爸那時候沒有當兵,在大鐘他們家的帶領下自己開了公司,做的挺好。我們幾家關系都不錯,我和大鐘幾個也都是從小到大的兄弟,王磊他這個人吧,其實人很好,就是有點兒‘表演’愛好,挺自負的,他跟你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徐康寧笑的意味不明,“哦,知道了。”

“嗯嗯,以後有什麽事兒,交給我,你別瞎操心。”

徐康寧推開他,“給我滾,你當養兒子呢!”

夏青禾還真想把他當兒子養,可是這家夥不樂意啊,能有什麽辦法。

寒假的時候夏青禾乖乖的補課,徐康寧偶爾會去看他一起吃中飯,但是更多的時候是在打工。

麗美新區地鐵開通後,周邊又開了很多新的商鋪和飯館,急招人,徐康寧分了一杯羹,因為年前工資高,報酬還不錯。之前徐建平搶走了他五千多塊錢,雖然不至于讓他活不下去,但是也是一大筆損失。

而且夏青禾年後就要過生日了,他足球不行但是打籃球卻是一級棒,再加上陳曦每天耳提面命夏青禾有多麽的有名,徐康寧不是不自豪的。

徐康寧看中了一款球衣,想要買給他當禮物,只是一套限量版的球衣不比一個籃球,他得讓自己有足夠的準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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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進展似乎都很好的,直到王磊在飯店裏看到了穿着服務生的衣服正在收拾包間的徐康寧。

“喲,小朋友另謀新業,開始做清潔工啦?”王磊說話陰陽怪氣的,明顯是看不起的語調。

徐康寧推着餐車站在那裏,沖他搖了搖頭。

王磊笑呵呵的走過去,“怎麽,敢做不敢讓人說?”

徐康寧轉了轉黑溜的眼珠子,“我勸你不要說了,真的。”

“為什麽不能說,你這樣的人還怕別人說嗎?你別以為夏青禾護着你,他是鬼迷心……靠!!”

王磊一句話沒說完,差點自己把舌頭咬斷了,他看着從大包間角落裏走出來的夏青禾,“你特麽的怎麽在這兒啊?”

夏青禾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怎麽着,勤工儉學有問題?”

夏青禾走過去,沉聲說,“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別再打擾他了,你這點兒優越感收不住了是嗎,天天嘴巴放炮,什麽毛病啊你!”

王磊一聽這話心裏也來氣了,指着一旁的徐康寧說道,“他才有毛病吧,他騙你……”

夏青禾眼神一暗,一拳頭就給揍他臉上了。

王磊被打的直接倒在了地板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剛才還在看熱鬧的一群人瞬間收斂了表情。

王磊的女朋友,學生會會長鄧露跑過去扶起他,喊道,“夏青禾你幹什麽!”

夏青禾明顯真生氣了,他指着王磊說,“你他媽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王磊按了按自己的臉,舌尖有苦澀的腥味,他吐了一口唾沫,回嗆道,“夏青禾,老子才是你朋友,為了你好,你特麽為了這麽個窮bi,你打我!”

夏青禾連珠帶炮的就開始罵了,“打得就是你!把你那該死的優越感給我收一收,顯擺什麽玩意兒顯擺。我告訴你,你特麽拿一個億也比不上徐康寧自己掙的一分錢有價值!特麽再讓我聽到你瞎噴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

王磊氣的不行,從地上爬起來就沖了上去,徐康寧什麽玩意兒,夏青禾你個神經病居然為了他打我!幾個同行的一看兩人又要開架,連忙沖上去勸。

徐康寧哪知道事情會鬧成這樣,趕緊跑過去拉住了夏青禾的衣服,“夏青禾,你別沖動。”

夏青禾拽過他的手把人護在身後,回頭笑着說,“好康寧,乖,你先出去。”

徐康寧拽着他的衣角,“不是,你怎麽還打人,我沒事兒,真的……”

夏青禾把人給推了出去,臨關門還不忘給他回個笑容。

不打人……就沖他個兔崽子這張改不了的臭嘴沒事兒瞎顯擺的臭德行,揍不死他!

結果可想而知,那恨不得拿軍令當家法的夏家,自然不會輕饒他。夏青禾挨完揍,在客廳跪了一整夜,不過王家人沒找上門來,估計是王磊也沒落着好。

徐康寧擔心了一天,一下班就給夏青禾打電話。夏青禾跪在客廳,手機放在書包裏扔在了房間,徐康寧打了好幾個沒人接,火急火燎的又給鐘楊易打電話。

“噢,這事兒啊,康寧,你別管他,他是運氣不好,正好碰到他爸這兩天在家,指不定一頓揍呢,明天一早一準兒沒事兒。”

徐康寧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怎麽就要到明天早上了,都挨揍了能沒事兒嗎,他爸可是當兵的,把人打壞了怎麽搞,他電話都不接了。”

鐘楊易扶額望青天,“你放心,有他媽在,死不了的。”

這……讓放的是哪門子的心。

“真的,你就甭操心了,明天一早你去他家門口等着就行。”

“那你把地址發給我。”

夏青禾醒來的時候是在地板上,昨天他跪着跪着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歪着倒地板上就睡着了。沈蔓文一早起來做早餐的時候,看到兒子的睡姿,笑的合不攏嘴。

“起來了,再躺下去你爸等會兒又要揍你了,”沈蔓文不輕不重的踹了夏青禾一腳,夏青禾一機靈,醒了。

“啊,爸起來了?”夏青禾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累死我了,這地板睡的也太難受了!”

“再打架呗,多打兩次,躺兩次就習慣了,硬板床對身體好。”沈蔓文取笑他。

夏青禾還想再說什麽,樓上房間門開了,夏青禾立馬挺直腰板,雙手貼褲腿縫兒,跪的筆直!

夏育斌出來看着夏青禾還乖乖的跪在地上等候他發落,氣沉丹田哼了一聲,“混帳東西,起來吧!”

說來也是巧了,平時夏育斌基本上不在家,偏偏昨天他打了架,撞了槍口,只能自認倒黴。

夏青禾如臨大赦,恨不得跪謝家父隆恩,扶着腿慢悠悠的爬了起來。結果還沒站穩,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沈蔓文在廚房笑,都睡一晚上了,演的還挺像。

還好這客廳一整夜暖氣都開着,真要是把夏青禾凍出個什麽毛病來,沈蔓文絕對得跟夏育斌急眼。

夏青禾吃完早餐,收拾收拾蹦着跳着就出門了,那陣勢哪像是跪了一晚上的人。

結果出門還沒走多遠,就在拐角的石凳上看到了一個人。他立馬跑了過去,徐康寧圍着圍巾帶着絨線帽坐在石凳上,打瞌睡睡的可香。

夏青禾一瞬間心都要化了,他輕輕的摸了摸徐康寧涼涼的臉,徐康寧一激靈,睜開了眼睛。

“夏青禾,”徐康寧立馬來了精神,“你沒事兒吧?”

夏青禾把人抱在懷裏,柔聲的安慰,“沒事兒,我能有什麽事兒啊,好着呢。”

徐康寧靠在他肩膀,上下摸了摸他,看他沒有難受的表情,心裏才終于踏實了,“我聯系不上你,我擔心死了。你爸在家吧,是不是又打你了。”

夏青禾搖頭,“沒有,他沒在家,拿什麽打我。”

“我看見你爸爸的車了,而且昨天大鐘說你準挨揍了。”

“聽他瞎說。”夏青禾放開了他,把人從椅子上拉起來,“你什麽時候來的,在這兒等多久啦?”

“沒多久,我打電話你不接,大鐘讓我一大早過來等着就行,說你肯定沒事兒。”

夏青禾捏他鼻尖,“你什麽時候這麽聽他的話了。”

徐康寧嗡着鼻音回,“我這不是聯系不上你嘛……”

夏青禾拉過他的手放嘴邊親了一口,順手就要放在自己口袋裏,徐康寧怕被人看到,給抽了回去。

“傻樣兒,”夏青禾拍拍徐康寧的頭,攬住了他的肩膀,一副哥們兒架勢,“這樣總行了吧。”

徐康寧笑了笑,“嗯嗯,行。”

“走,帶你吃早餐去。”

今天是夏青禾最後一天補課,徐康寧繼續在店裏打工,其實夏青禾是不想徐康寧這樣受苦的,曾經跟他說,“需要錢找我就行,你別把自己累着。”

結果徐康寧為這事兒還跟他生氣了。

徐康寧這個人,不管什麽事兒,永遠都要自己一個人撐着扛着,從來不肯向夏青禾示弱,特別是錢這方面的事情。

瞞不住的他不想再多糾結,他住麗美新區也好,還是劉家河也好,這都不重要了。可是,有些事情,他還是不會讓夏青禾知道,最好一輩子都不要!

徐建青平搶完錢以後消失了一段時間,徐康寧的日子過的反而輕松一些。

李麗升了副組長,不用白天黑夜的倒班,下了班以後她就回家,做個面膜,偶爾出去走幾圈散散步,過的越發滋潤。

母子倆很平靜的過着各自的日子,也都很默契的沒有提那個人。

過年的時候,徐建平卻突然拿着大包小包的禮物和水果回來了,說是給徐康寧買的新年禮物。

徐康寧被迫的試了一下他買的外套,不大不小,還挺合身。

徐建平很開心地看着兒子,稱贊道,“穿的真好看,我就說我眼光不錯,這衣服絕對适合康寧,他還說我有毛病。李麗你看看,多好看的衣服。”

李麗看着鏡子裏的徐康寧,面無表情淡淡的回道,“嗯,好看。”

徐建平過年的時候很安分,安分得有點不正常,他可能贏了錢,也可能是狗改不了吃屎,又想要裝模作樣地跑回來拿錢,但無論是哪一種,徐康寧都發自內心的厭惡。

那件衣服也被他塞進床底下,再也沒有穿過……

大年初三以後,李麗回公司上班,徐建平看着她穿的一套新衣服,臉色越來越不好看。

漫無天際的黑暗,融合着萦繞不斷的嘈雜破碎聲,刺耳的回蕩在狹小的黑暗空間裏,徐康寧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卻依舊看不到盡頭。

他拽緊了手裏的刀,每一個毛孔裏都滲出細密冰涼的汗,壓抑着的呼吸被心髒壓出體外,連帶着氧氣一起散盡,徐康寧覺得有點兒窒息的頭暈。

不遠處的一束光亮撕開了那片黑暗,肆無忌憚的投射進來。徐康寧緊閉的呼吸一瞬間暢快了起來,他甚至欣喜的笑了笑,奮不顧身的往那光亮處跑去。

他一把拉開房門沖了出去,可是房門之外卻不是柳暗花明的廣闊天地,而是霧氣彌漫的萬丈深淵。

他一腳踩空,被那黑霧一卷,瞬間跌了下去,失重的惶恐瞬間帶走了他血液裏的溫度,徐康寧就像個瀕死的人,卻抓不到任何可以求生的東西,絕望的哭叫着醒了過來。

徐康寧拽緊了胸口的衣服,大口的喘息着,身上的汗也已經把衣服浸濕。

他的夢總是這麽單一,充滿了黑暗和絕望,永遠都擺脫不了。徐康寧回過神來,眼睛盯着那扇有點破舊的門,他們又吵起來了。

“錢給老子交出來!”

李麗的聲音裏夾雜着從未有過的絕望,“我沒有,沒有……”

徐康寧的心一抖,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徐建平抓着李麗的頭發撞牆的畫面。

他就知道,徐建平早晚藏不住他那層臭皮囊。

“你個賤人,是不是把錢拿出去養人了,你外邊是不是有人了!”

李麗身上疼的不行,搖頭喊道,“真的沒有,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

“沒有!別人都看到了你還狡辯,你個浪-騷-貨,就知道勾搭人,老子今天打死你……”

徐康寧捂着耳朵,抱緊自己窩在了椅子上,他的門時不時會被打碎的東西撞的砰一聲巨響,可他就那樣坐着,眼神沒有絲毫的焦點。

徐建平聽信了不知道是誰散播的流言,“李麗在外邊有人了”就像炸彈,點了憤怒的引子,連帶着他都是應該被踩在腳底下的垃圾。

徐康寧麻木的看着天花板,睡意全無,他滿心的憤懑,在兩人一聲一聲的怒罵聲中像是被點燃的火種,把他燒的渾身難受。

上次徐建平打完他以後讓他大病了一場,至今胳膊上的傷口仍清晰可見,可是他卻絲毫沒有悔改,徐康寧每次都恨不得就此了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徐康寧手裏拽着那把水果刀,是他很早以前就準備在床頭的東西,他每天白天歡天喜地的被夏青禾寵愛着,晚上卻得抱着那把刀,和內心蠢蠢欲動的惡魔為伍,生怕一不留神就會被憤怒主導,和魔鬼簽契約。

兩種全然不同的環境和心态,巨大的落差讓他的心都有點兒扭曲了。他害怕面對這樣的狀況,卻又期待着,天快點兒亮,快點兒亮吧,只要出了這道門,只要見到夏青禾,他就能解脫,就能……重生!

正當他陷入自己巨大的情緒裏無法自拔的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猛的一驚,趕緊把刀橫在了自己面前。

手機鈴聲連綿不絕,徐康寧緩過神來才知道,這是夏青禾給他打的電話。

徐康寧看了看手裏的刀,惶恐的把它丢在了一邊,爬過去接了電話,“喂……”

夏青禾輕快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康寧,你幹嘛呢?”

徐康寧重重的倒在地板上,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從指縫間滲出,滑進了耳後。

“康寧?”夏青禾見他不回答,又喊了他一聲,開始唠叨模式,“你說話呀,康寧康寧你說話呀,好康寧……”

徐康寧穩了穩氣息,回道,“哎喲你怎麽這麽煩呀,煩死了……”

夏青禾笑了笑,像是就炸在他耳邊一樣,“你是不是已經睡着了?”

徐康寧把手機拿開看了看時間,十二點剛過,短短半個小時,夢裏卻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麽冗長的絕望。

“是啊,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又給我打電話,你很擾人清夢你知不知道?”

夏青禾親了他一口,“好啦好啦,我還怕你睡不着呢,那我挂啦,你快點睡覺。”

“夏青禾!”徐康寧慌亂的喊住他,“你……”

你別挂……你再陪陪我……

“怎麽啦?”

徐康寧搖搖頭,“沒事兒,你早點休息。”

“恩你乖乖的,趕緊睡,明天見。”

徐康寧挂了電話,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過了很久,那周身的顫抖才停下來。他覺得自己有點像瘋子,白天黑夜分裂成兩個人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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