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噩夢來襲

能叫醒你的,除了鬧鐘,除了夢想,還有什麽?

大概是心愛的人在廚房裏為你做早餐,而你睜開眼睛,聞到的是滿室的溫暖和香味。

夏青禾躺在溫軟的床上,沒回魂似的看了天花板将近有五分鐘,這才慢動作的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感覺把這陣子所有的疲倦都趕走了,整個人從頭到腳滿滿的精氣神。

現在想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夏青禾還覺得自己真是膽大包天,簡直是把這些年來埋藏在心裏的不要臉都爆發出來了。

反正不要臉就不要臉吧,能把人留下來怎麽樣都行。

徐康寧起的很早,這跟他的工作有很大的關系,不管睡的多晚,生物鐘都是很準時。電飯煲已經跳了保溫,徐康寧把洗手池擦幹淨,青菜端上桌,又盛了一碗小米粥出來放在一邊涼着,這才倒了一杯溫牛奶給自己喝了。

他站在廚房裏看着餐桌上堪稱豐盛的早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心裏這突如其來的柔軟是怎麽回事,直到夏青禾從卧室出來,他還站在冰箱前發呆。

“康寧……”夏青禾很自然的叫了他一聲,“你想什麽呢?”

徐康寧随便嗯了一句當回應,“沒事兒,你去刷牙洗臉,吃早飯了。”

“收到,”夏青禾立正站好打了個報告,耷拉着拖鞋跑進了洗手間。

夏青禾蹦蹦噠噠的簡直快要上天了,一邊刷牙,時不時的哼幾句老歌,他看着鏡子裏堪稱得意的自己,覺得自己這麽些年來的所有所有,都比不上今天這樣一個簡單溫馨的早晨。

夏青禾突然意識到,擁有自己想要的,不僅僅是他這些年來一直在追求的財富權利,畢竟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徐康寧,為他開始,為他繼續,也想為他結束。

夏青禾最想要的,無非就是能夠讓徐康寧重新回到他身邊,現在徐康寧已經回來了,他還在猶豫什麽!

這麽一想,夏青禾一直窩在心裏的那點兒膽怯瞬間土崩瓦解,呼嘯着被水流給沖走了。

等到他刷完牙洗完臉出來的時候,徐康寧正在客廳收拾東西準備出門,夏青禾吓的肝都打顫了,連忙跑了過去一把拽住了他。

“你要走……啊!!”夏青禾跑的太快,一雙拖鞋恨不得踩出風火輪的氣勢,結果下盤不穩差點給絆倒,直接飛進了徐康寧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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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康寧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小心點。”

夏青禾摟着他的胳膊就不松手,湊到他面前說,“你不是要走吧!”

徐康寧點頭,“嗯,我中午要上班,你這兒離酒店太遠了。”

“不急行嗎,我等會兒就送你回去。”夏青禾拽着他就往回拉,“真的,現在才八點,那個……你早飯還沒吃呢。”

徐康寧拉着他的爪子給扒拉下來,很肯定的回道,“我吃過了。”

“沒有!”

徐康寧無奈,“真吃過了。”

“我沒看到,”夏青禾開始耍無賴,“你陪我一起吃,吃完了我立馬送你回去。”

徐康寧不動彈,站在原地看着他不說話,夏青禾皮糙肉厚,臭不要臉的沖着他笑,“走,一起吃嘛,你不吃我就不吃。”

徐康寧看他死皮賴臉,不動聲色的提了提背包帶子,把夏青禾推到了一邊,“嗯,不吃就不吃吧,不吃那你就餓着。”

“…………”夏青禾嘴角抽了抽,開始裝可憐博同情,“我可是病號,你忍心啊?”

徐康寧皮笑肉不笑,就是不按照套路出牌,他一只腳已經換上了鞋子,另一只腳還踩着拖鞋,很自然的把夏青禾推到餐桌旁坐下,看似平淡卻也威逼利誘,“反正這是我早起做的,你吃就吃,不吃……扔垃圾桶裏。”

然後他轉身走到玄關處繼續換鞋子,低着頭不看他,“我沒什麽不忍心的,反正餓的又不是我,我走了。警告你,要是敢跟過來,我就踹死你。”

夏青禾坐在椅子上看着徐康寧一氣呵成的換上鞋,背着包,拉開門頭也不回的就出去了,走過都不帶一陣風的,幹脆利落。

“小屁崽子,”夏青禾對着空曠的房門口撇了一下嘴,然後端起桌上的小米粥舀了一勺試了試溫度,剛剛好,“行吧,既然你這麽辛苦的做了,我就湊合吃點兒吧!”

徐康寧走到樓下,才發現夏青禾選的這個小區的景色有多美,昨天來的時候是深夜,一切都掩藏在黑夜裏,今天陽光一撒,反而多了一種清亮明朗的魅力。

出了門口轉個彎,徐康寧就看到了一個公交站,真是萬分感謝夏青禾這個大老板,沒有選一個方圓十裏非得靠四輪的“偏遠地區”,徐康寧想着不禁笑了笑。

等車的時候林松來了個電話,“康寧啊,我下午要去一趟課程學習,不在店裏,給你買的那個藥我放在前臺了,你到時候直接去拿。”

“好的,謝謝林哥。”

“行,有事兒給我打電話。”

林樹走了以後,林松俨然把徐康寧當成了另一個弟弟來看待,帶他回南城,給他安排工作。徐康寧在這個世上什麽都沒了,林松每次給的那一點一點又一點的好,勝過了無數溫暖。

公交來的有點兒慢,徐康寧百無聊賴,站起來圍着車站走了兩個來回,第三圈還沒走完,剛繞回來,就看到正對面停了一輛車,顏色有點兒太過顯眼,亮紅的明媚肆無忌憚的沖進了他的眼眸。

車窗沒開,徐康寧看不清車裏人的長相,但是他敢确定的是,裏面人的眼神,确實是正看向他的這個方向。

徐康寧停下腳步,假裝走到長椅邊坐了下來,他低着頭看手機,無意間又擡頭往對面瞄了一眼,那個人還在看他,雖然是大白天,可是空無一人的車站突然一個人坐在一輛大紅色車裏這麽直勾勾的看着你,也确實挺讓人毛骨悚然。

“什麽情況……”他快速的低下頭,小聲的嘀咕了一句,“跟蹤狂嗎?”

“不能夠吧,大白天的,和諧社會啊……”

就在他自言自語如坐針氈的時候,車站裏又來了兩個女生,有說有笑的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徐康寧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升騰起的安全感,看着旁邊的人微微笑了。雖然不是兩壯漢,但是有別人在,對面那人應該不會亂來的。

結果一擡眼,那輛車已經發動起來,悄無聲息的又滑進了車道,在不遠處拐了彎,往小區裏駛去。

徐康寧心裏懸着的一顆石頭轟然落地,長呼了一口氣,可是等到人走了,他回想起來又覺得自己像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似的,別人就一定是在看他嗎?

哎,可笑。

不過徐康寧這幾天确實有些恍惚,畢竟他都不知道這輛車是什麽時候停在那裏的。

拐進小區的車行駛平穩,就如同車裏坐着的這個男人一樣,一身整潔幹淨的黑西裝,戴着一副棕色框眼鏡,顯得太過中規中矩。他右耳戴着耳機,不知道聽到了什麽,突然笑了,“夏青禾,看來康寧真的是回來了。”

這一笑,連帶着方才還凝固在空氣裏的冷淡一起打碎了,竟然是一個很是欠揍的壞小子,他熟練的把車停在車位,正挨着夏青禾那破碎的小跑,“嚯,你這車是遭打劫了,車窗怎麽砸成這樣?”

夏青禾把手機開擴音放桌上,把吃完的碗筷丢進了洗碗池放水泡着,“嗯……康寧給我砸的。”

“喲,他現在還這麽暴力呢,上手就砸,你怎麽他了?”

夏青禾拿過手機往沙發上一趟,摸了摸自己暖乎乎的胃,覺得這溫暖會傳染一樣,一路回旋攀升直往心口鑽,整個人都快要被融化了似的。

“王磊,你說就我現在這慫貨尿性,我能怎麽他,我在車裏等他,喝多了睡過去了,他怕我憋死,給我砸了。”

王磊提着公文包在樓下等電梯,聞言笑出了不符合他這身衣服的狂放,“卧槽,像他的作風啊,其實我剛才在小區車站看到他了,想下車給他打聲招呼來着,但是怕吓着他。”

夏青禾收了玩笑的心思,起身把門打開虛掩着,“過段時間吧,我帶你見他。對了,你那邊的事兒辦的怎麽樣?”

“嗯,今天來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的。”王磊進了電梯,信號有點不太好,“那個人有線索了……算了我也到了,信號不好挂了。”

“好,等你。”夏青禾說着,端了一杯咖啡去了陽臺。

王磊一進門,就看到夏青禾在沙發上躺屍,整個人都籠罩在陽光裏,他把公文包丢到一邊,照例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瞥了一眼洗手池裏的碗筷。

“誰做的早飯。”王磊嘴欠的多問了一句。

夏青禾一臉炫耀,“康寧給我做的愛心早餐,昨天晚上我喝多了胃疼,他特意……”

夏青禾話還沒說完,就被王磊一記抱枕砸中了臉,“閉嘴,賤人!”

“哈哈哈哈哈哈~”夏青禾也不生氣,拿過抱枕抱在懷裏,他攤靠在沙發上,問王磊,“你有什麽新線索了?”

王磊品了一口咖啡,把包裏的資料遞給他,“那個法醫有下落了,我正派人過去找。而且黎紅傑前段時間親自到南城來參與那個競标了。”

夏青禾點頭,“嗯,鐘勵哥已經跟我說過了。”

“行,生意上的事兒我就不多參與了,後期資金的引進就靠你,我們前期把自己摘幹淨,讓他們自己內部出問題,我才好介入進去。”

“沒問題。”

“說實話,難道黎紅傑不會懷疑嗎?”王磊還是有些擔心,“我們之間的關系,他随便一查,應該都可以查到吧。”

“那就讓他去查,你別忘了,當時我還未成年呢,當年康寧的案子我跟黎紅傑也沒有任何直接交集,他不一定會想到我是在給他下套查十年前的事情,再說了,他都親自來了,這個項目,鐘勵哥肯定就會讓給他了,到時候他吞下這麽大一個項目,資金缺口是一定的,在所難免。”

王磊還是搖頭,“他難道不會動用自己公司的勢力嗎?他大可以從自家公司旗下引進資金來填補這個缺口的。”

夏青禾聳聳肩,“這個就要看我和鐘家怎麽運轉這個事了,但是一般一個外來的企業拿下了本地的大項目,不啓用本地資金合作,對他自身将來的發展沒什麽好處。再說黎紅傑他自己的企業也未必有足夠幹淨的資金來支撐啓動這個項目進展,倒不如,借本地勢力達成合作,一舉多得。”

“雖然說現在南城的發展機會很多,但是真正的外來企業想要在本地紮根,很難,”夏青禾跟王磊分析,“我之前簽下了不少合作,他們的項目要是沒有我們公司和大鐘家企業的聯合推動,他們真的要搶占本地的市場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一塊你放心吧,黎紅傑一定會引進本地資金參與,南城的其他企業也會想要在裏面分一杯羹的。”

王磊聽的頭疼,聞言搖搖頭打發夏青禾,“得,這些你和大鐘去處理吧,我懶得管了。”

“對了,我聽說鄧露回來了?”夏青禾話鋒一轉,提起了王磊的傷心事。

王磊眼疾手快的又砸了一個抱枕過去,“你特麽有病吧。”

“怎麽了怎麽了,”夏青禾笑道,“你初戀回國了,你不開心?”

“開心你大爺,你不在我面前提她我們還是朋友,”王磊踹了他一腳,“大爺我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多少人排着隊等我相親,少他媽的掃興,我走了。”

夏青禾笑倒在了沙發上。

徐康寧到了酒店,時間還早,他先去前臺拿了林松給他買的東西,是一些藥品,特意托以前的醫生朋友帶回來的。

今天三樓有幾個包間是一起的,點菜也都是好幾份,徐康寧感覺自己腦子都不夠用,有時候都會忘記自己哪個包間上了菜,哪個沒有。

“小陳,這個你已經上了嗎?”徐康寧拉住剛從包間出來的小陳,示意一下自己盤子裏的菜,“那我這個是給哪個房間?”

“哎喲都給弄亂了,一人負責一個多簡單,”小陳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拿起單子看了看,“三號還沒有上菜,你給三號送去吧。”

“行,你跟張帥說一下,各自負責各自的,別再岔了。”

“行,我知道。”

徐康寧戴上口罩,推開門把菜端了進去,他一直很好奇,來這裏吃飯的人明明個個都是精英人士,可是隔門如隔山,開門才見真章。

有的煙霧缭繞,酒氣蔓延,有的正兒八經的吃飯,喝酒,舉手投足之間全是氣質,連說話都是細語輕聲的。

三號房和其他兩間的氣質完全天壤之別,徐康寧一進門,沒有感覺到之前兩間的煙塵氣,反而在新鮮的空氣中聞到細膩的紅酒香。

徐康寧把菜放上餐桌,旁邊的一個人說道,“麻煩把空盤撤一下,謝謝。”

徐康寧把邊上的兩個空盤收起來,“好的,還有什麽需要嗎?”

對面一人淺笑了一聲,把面前吃的所剩無幾的一碗菜端起來遞給他,“這個麻煩也收一下,謝謝。”

徐康寧擡頭看了那人一眼,伸出去的手卡在一半兒,覺得這個距離有點兒遙遠,他繞了半圈走過去,從那人手中接過了空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你和我的一個朋友長的很像,”那人看着徐康寧說,“先生哪裏人,南城本地的嗎?”

徐康寧錯開了眼神,搖搖頭低聲回道,“不是本地人。”

“噢,那可能是我認錯了。”那人又把視線投入到餐桌上,沒有了話語。

徐康寧深吸了一口氣,端着空碗和另外的兩個空盤子出了房間,一聲“黎總”适時的隔絕在了門內,卻把徐康寧的心給夾的發疼。

徐康寧把空盤放進後廚,一路走過來總感覺有人跟着他似的,回頭一看,一身白襯衣加西褲的黎紅傑站在他身後,挑嘴笑了起來,“這麽神不守舍,要是打碎了餐盤,可得罰款吧?”

徐康寧看着他,從腳底升騰起一股子的寒意,他打定主意裝糊塗,一臉莫名的問道,“這位先生,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黎紅傑笑容不變,又走近了幾步,定睛看了徐康寧一眼,連帶着笑容都變得極其尖銳,“好久不見了徐康寧,歡迎回來!”

徐康寧猛的往後退了兩步,沒有說話。

黎紅傑卻又突然大笑了起來,“看來你表現不錯,恭喜了。”

徐康寧的呼吸都沉了幾分,感覺黎紅傑就像是突然立在他面前的一面鏡子,把他僞裝的皮囊撕下來,把之前所有的醜陋還有那些極力想要掩蓋的過去統統照的無所遁形。

“多謝黎先生記挂。”徐康寧的僞裝土崩瓦解,他強打起精神,笑着回了一句。

黎紅傑步伐穩健的走過去,側身在他耳邊說道,“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徐康寧還沒咧開的笑僵在了原地,又往上提了提,側目看了黎紅傑一眼。

“不敢。”

恐懼是無形的,時時刻刻的藏在角落裏,一點陰暗襲來,就會鋪天蓋地的籠罩人的整個世界。

徐康寧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黎紅傑,他感覺得到黎紅傑渾身散發出來的惡意,難道這麽多年了,他還打算為了已經躺進棺材的徐建平,再對他做些什麽嗎?

簡直就像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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