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二
番外:我和我的王牌大人
01.
高尾覺得自己總是在等待。
在綠間的家門口等,在球員休息室外等,在模糊了天際的雨幕裏等。
而綠間呢,綠間總是有自己的事的,他要自我加強勝利的信念,要一個人默默地承受失敗的滋味,高尾除了等待,除了陪伴,好像也沒什麽別的可做。
那時候的等待,并沒有被誰賦予特別的意義。
換句話說,高尾并沒有因為覺得綠間是最特別的人才去為他犧牲這許多時間,只不過是因為是隊友,又碰巧同班,更巧地是前後座,所以自然而然地有了處好關系的地利人和。
意外地、又似乎是理所當然地,各方面都過人一等的秀德王牌并不是十分好相與的人,他不拒絕你的靠近,但是又用毒舌和冷淡時時刻刻警惕着你的靠近。
只能說,生性如此。
怪人。
從性格上來說不讨人喜歡的類型。
但是……
又是讓人沒辦法放着不管的家夥。
高尾想,綠間這樣笨拙的人,如果自己先行離開了,他一定也只會什麽都不說,看着他離開,然後繼續堅持着自己的活法。
心高氣傲,不懂妥協,如果沒有一個笨蛋事事順他心,時而揭穿他的不真心看他生氣,時而極盡溫柔地護他周全,綠間的生活會不會有一點寂寞呢?
高尾其實一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什麽對這個人投注了越來越多的關注,一開始吸引了他的,明明只是綠間的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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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美而極具殺傷力的遠投,恐怖的命中率,和根本不需要驗證自己的投籃能否命中的驕傲姿态。
在這個人手下嘗到了敗績,不僅只有當時的不甘氣憤,更長久的卻是想要打敗他的動力。
想要超越你——到什麽時候變成了“想要跟你并肩站在一起”,就又是之後的事了。
秀德三年冗長拖沓的時光裏,有關于綠間真太郎其人瑣碎的點點滴滴都鋪陳成長長的畫軸。
每一天都好像在發生改變,添上了新的色彩,新勾勒的一筆,每一天又像跟從前并沒有什麽不同。
總有一天這幅畫會變成完整的形态,高尾覺得到那時候才算真正了解了他。
偶爾也會有足以讓“理解”這種感情突飛猛進的濃墨重彩。比如IH東京區決戰和似乎永不停息的大雨,又比如嬉笑打鬧雞飛狗跳的暑期合宿訓練。
在所有感情小心翼翼地破土萌芽初露端倪,當事人卻尚未察覺的時候,其實沒有誰知道故事将如何進展。
高尾還是那個高尾,坐在教室臨窗的位置,聽不進老師講課于是望着窗外交錯飛行的小鳥漸漸遠去見不到影。
他漫不經心地想着自己和綠間在很久以後會有怎麽不同的未來,又會變成怎樣的人。
也許會保持着良好的關系,偶爾在同學會上看到,綠間還是死板正經的樣子,一直到娶了個溫婉乖順的女人,說不定會邀請他去參加婚禮。
高一的高尾咬了咬筆杆的尾端,苦惱地皺了下眉,這麽理所應當的發展,雖然乏味平淡但貴在順當。他應該把這事當玩笑話趁午休的時候說給綠間聽——用一貫調侃的語氣,然後收獲對方的吐槽。可是他現在光是想象着他與他兩人遲早要分道揚镳各自經營人生就有許多不暢快的感覺。說起來他又是為什麽要替那個家夥思考人生軌跡圖啊?!
他又想起最初的那個問題,到底将來的綠間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性格會不會變得柔軟圓滑?還是永遠固執己見?又會碰上哪些人哪些事呢?他暗笑自己對隊友的窺探欲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但是想起兩人終将要道別就不免惆悵。無論綠間會變成什麽樣的人,他都是不能參與其中過程了啊。
直到午休還在為這來的莫名其妙的思考困擾,高尾索性跑到天臺去吹風。
悠閑自在地忘記了時間。
身後的門傳來開合的聲音,高尾轉頭,看到熟悉的同伴和那人手上依然奇詭的幸運物,不由地笑出聲來一邊揮揮手:“呦,沒想到你竟然找到這裏來。”
“只是因為快上課了而已。”綠間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地說:“這種事随便想想就知道了,你還能去哪。”
“真過分啊。”高尾不滿地道,一邊收回枕在欄杆上的手臂,轉身走向綠間,“小真自己耐不住寂寞來找我,居然還把我形容得像無處可去一樣。”????
“高尾你可以閉嘴了。”一如既往冷淡的回答。
“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麽無情的人。”高尾才不聽他的,自顧自小聲嘟哝着,但又帶着開玩笑的意味。
是啊,沒想到。
沒想到的事情可真是多,那時候的高尾怎麽會想到日後他和綠間還會牽扯出種種更加亂七八糟又似乎是理所當然的關系。
欣喜的、擔憂的、躊躇的、滿足的,所有新奇的心情體驗都由這個獨一無二的人而起。
用綠間的話來說,這大概就是天命。
02.
“誰說我沒地方可去了!我這不是為了方便你來找我麽。”高尾蹭地站起來。
三秒鐘以後他清醒過來他現在身處的是電影院,他居然不但把夢話喊出來還生怕不夠招搖地似地站起來。
所幸由于時段問題,電影院裏沒多少人,但就算這樣後排也慢慢有不滿的讨論聲悉悉索索地傳過來。
旁邊座位的戀人正不快地蹬着他,高尾尴尬地撓撓頭,轉過身小聲對後排的觀衆說了聲抱歉啦,然後悻悻地坐下了。
啊啊,真是糟糕,在約會的時間睡着也就算了——這真的不能怪他,都是綠間選的電影太無聊了;但是現在又幹出這種連累綠間丢臉的事,該怎麽辦呢……
大屏幕上軍官模樣的青年做了個手勢,腔調周正地道:“自裁吧。”
只覺得更加惆悵的高尾默默地扭轉臉去觀察綠間的反應。
綠間的反應看上去很正常,就是一貫的冷淡沒有反應,高尾心想完了、肯定在心裏默默嫌棄我了,我能繼續放任着不采取行動等到電影結束麽?當然不能了。
他把頭湊過去,用委委屈屈的聲調道:“小真,你別生氣啊,我下次再也不敢睡着了。”
綠間把頭扭過來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去認真地看電影了。高尾則是锲而不舍地繼續用各式??試圖讓他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綠間明顯的在克制忍耐,他打定主意不理高尾,可惜在這種單方面聒噪的抗争上他就從來沒有勝利過,高尾一向比他有耐心,綠間最後妥協般壓低聲音:“你能不能閉嘴一會,看電影禮節不懂嗎?”
“我這不是怕你氣壞了身體嘛。”高尾眼睛亮亮的,似乎篤定綠間不會為難他。
綠間無語,半晌才道:“我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
得到了這句保證,高尾滿意地調整了姿勢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電影上。
為了不睡着,這次他抱緊了十分被綠間嫌棄的爆米花桶。
可是誰讓生性活潑的人完全不适合看這種沉悶嚴肅的電影呢,不到幾分鐘就換了好幾個姿勢,勉強正襟危坐了一會只覺得腰都痛了,高尾歪過腦袋去看綠間,屏幕上投射下來的光照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明明滅滅,綠間很認真地直視着前方——本來是這樣。
他們走在熙熙攘攘的大道上,高尾絮絮地提起各種趣事,他習慣性地觀察着綠間的反應,以此揣測對方現在的心情。
沒想到對方少見地主動挑起話題。
“你在電影院睡着的時候……做夢了?”綠間狀似随意地提起,只是稍稍有點好奇,真的只有一點,他在心裏強調。
“夢到一個可惡的家夥诽謗我……”
“肯定是你自己有問題吧。”
“……”不愧是小真,在完全不知道夢境內容的情況下也還是在捍衛自己的正确地位。
綠間又不說話而是認真地看路了,高尾想他一定還是想知道自己夢見了什麽,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好吧我想想……哦其實是這樣,我不知道為什麽在一座森林最裏面的大房子裏,應該說是城堡?”
只是思考了一下,不知怎的脫口而出就是前兩天晚上夢見的事。
高尾一邊說一邊擡頭不避諱強烈陽光的直射,眼睛因為突如其來的刺激稍稍眯起,他在從夢中醒來以後,忍不住反複回想了好多次,直到無法再輕易忘記。
……
在不遠的地方、寬敞的空地上,總是有一只黑貓蜷在大石塊上安穩地曬太陽。
它每天都在同樣的時間出現,懶洋洋地,黑色的皮毛上面落滿了陽光,看上去溫暖又柔軟,“高尾”看着它,那是他唯一能看見的會活動的生物。
每天都看着它,每天都想象着像它一樣能自由地曬到太陽是怎樣的感覺,每天都漸漸覺得不能再忍受單方面注視着它。
他終于有一天忍不住弄出了響動,當黑貓第一次警惕地回頭盯着他時,“高尾”才發現它的眼睛是清澈純粹的綠色,在朗日晴空下十分好看。
“高尾”沒有辦法離開大房子,他只能用各種各樣的東西來引誘黑貓接近自己。
終于有一天,黑貓主動攀上了窗臺,在邊緣小心翼翼地斟酌什麽似的,又像随時準備逃跑,“高尾”望着它微笑,歪着腦袋做無聲的邀請,最後它輕巧地躍進他懷裏。
現在黑貓跟他一樣,待在空曠陰暗的大房子裏,它不喜歡總是被他抱着,每每拿利爪抓撓示威,只有在午間外面陽光最盛的時候才會稍作妥協安穩地蜷在高尾懷裏。他每天抱着它站在窗臺前,看外面灑落了一地的陽光,看孤單地置于空地上的大石塊,看更遙遠地方的那片森林。
“高尾”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有時能聽見從森林裏傳出的各種歡樂的聲音,但是他只能抱着他的黑貓很遠地看着,瞪得眼睛都疼了也看不見森林裏到底有什麽。
他低頭看着黑貓眯起眼睛的樣子,撓它的下巴聽它發出舒服的喵嗚聲,然後輕輕地說:“對不起阿,害你不能像以前那樣了。”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心理重複了不知多少時日以後,終于變成能說出口的話,而內容變成了“膩了呢,快走吧”。
“高尾”眯起眼笑着這樣說,一邊把它從窗臺放下去。
黑貓通人性地回頭看他,眼睛裏的綠色好像比以往任何一天都深沉,就像藏着某些無法傳遞的情緒。
“高尾”伸了個懶腰,順勢沖它揮揮手,用口型說着“拜拜”,真的是全然不在乎的樣子。
“我們一起呆了一段時間,大概是覺得禁锢了它的自由吧,我就放了它。嗯就是這樣。”高尾點着頭總結道。
他就是突然想起這件事,突然想找最親近的戀人抒發一下至今未解的郁結,并期待着綠間能給出什麽說法。
那個從夢中回到現實的夜裏,醒來的瞬間他還停留在夢境的情緒中,沉悶壓抑得不想說話不想幹任何事。
啊啊,意思就是,夢裏的“他”并不是表面那麽無所謂和從容啊。
他想要它在他身邊,他愛它柔軟的皮毛和翡翠色的眼,愛它提防人時聳起的身體,愛它就像人類一樣能擁有淡漠的神情,但他更愛它自由的樣子。
所以他才放了它。
他瞪着漆黑的天花板,默默琢磨這個夢到底是在暗示些什麽呢,無論是什麽都無所謂吧,夢裏的他和現實裏的他哪裏會做一樣的決定呢?
會嗎?只為了遠遠地看着它曬太陽的樣子。
高尾自己也得不出答案,所以現在才忍不住跟綠間講了這個怪誕的夢,他沒有提自己的感受,只是盡可能客觀地還原夢境,末了有些欲言又止。
他知道自己是想問,這樣的放手是正确的嗎?
綠間皺了皺眉,感到厭煩般道:“我讨厭貓。”他頓了頓,“但你又不是它,有什麽資格擅自認為它更喜歡呆在外面。”
綠間推了推眼睛,沉下視線去,他看到高尾有些失神的樣子。
高尾其實是過于想包容對于他來說十分重要的人了,他想替別人考慮,卻沒想過那個“別人”如果是自願承受那些束縛呢?來自社會和親朋好友也好,诘難的目光也好,不被認同也好。
陽光和不拘束都是他所想要的,但最重要的東西一直沒有改變過,如果不和你一起,那些東西又有什麽意義呢?
03.
高尾還想再說什麽,綠間卻在看不遠處街角的快餐店。
“你上次不是說那裏很不錯嗎。”他這麽說便是要去那裏的意思,并且已經率先邁開步子。
高尾在原地愣了一下,心裏還在想綠間剛才投向自己的目光,就像夢裏黑貓回頭的最後一瞥一樣,深沉的綠色蕩蕩悠悠裏全是別有深意,再追趕上去時簡直覺得腳步輕快地不像自己的,他笑嘻嘻地道:“我随口一講的事你全都記得好清楚啊。”
“哼,基本禮貌罷了。”綠間略微加快了步伐來掩飾不自然,“高尾你別慢吞吞的。”
高尾在他身後吹了聲口哨,得意道:“小真害羞了。”
諸如此類的調戲每時每刻都在上演,高尾從來都是樂此不疲,他覺得能從跟綠間的日常相處中看到那個別扭家夥的真心實在有趣。
比如把“你煩死了”這句話說了無數遍,仍然每一次認真聽高尾絮絮叨叨講很多其實沒營養的話。
比如在點餐時突然報出了高尾最喜歡的套餐。
“不要告訴我這也可以占蔔出來啊……”高尾扶着額頭,有些受不了地說。
“這種看也知道的事不需要動用占蔔。”綠間對于自己造成的效果顯然十分滿意,他用眼神示意高尾去占靠窗的那個座位。
“話說啊……小真大概理解錯了?我覺得驚奇的不是你知道我最愛吃什麽,而是……”
他笑着嘆了口氣,把餐盤放到桌上,這話真是矯情到無法出口,綠間這個人簡直是把傲嬌發揮到極限,表面對你漠不關心也好敷衍應付也好,事實上你的愛好事無巨細全被他好好記住,就等着在合适的時機回報給你。
“對了對了,要記一下,今日奇聞,等我回家就忘記了。”他在包包裏翻找着什麽,發現怎麽掏都掏不到以後索性把包裏的東西稀裏嘩啦全倒出來,最後從裏面挑出一本小冊子來,一板一眼地邊讀邊寫,“今天在電影院門口,小真的胡蘿蔔妖怪居然被稱贊可愛了,感想:現在小孩子的審美觀真是扭曲。”
“高尾你在記什麽奇怪的東西。”綠間不悅地瞪着他,糾正道,“而且那不是妖怪是玩偶。”
其實就是在耍寶的人把倒出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整理回包裏,聳聳肩表示自己聽到了。在他拿到一本封面很可愛的薄本時,綠間問他:“那是什麽?”
“哦這個……不小心放錯了,我妹的畫薄,你要看嗎?”
他把本子輕扔到綠間面前,後者一本正經地道:“我又沒有說要看。”然後一邊說着說着無聊,手下卻仔細地翻起了高尾妹妹的畫冊。
那些亂七八糟歪歪扭扭的線條現在他們都早就不會畫了,但這不妨礙充滿童真的塗鴉讓整個人從面容到心情都柔軟下來。
“小真小時候一定畫不出這麽可愛的畫。”高尾撐着下巴,用另一只手往嘴裏扔薯條,一邊不甘寂寞地下着斷言。
他看到綠間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不過他可不認為這是自己的話起到的作用,果然,稍稍探頭就能看到綠間手下的小本子停在了其中某一頁,紙張的右上角有一個大大的發光的太陽,但是顏色十分奇怪的是綠色。
“哈哈怎麽樣,這個可不可愛!”
綠間果然是沒什麽情趣的人,思考了一下給出答案說:“這個很不符合常識。”
“……這個可是我畫的哎。”
他看到綠間瞬間換上有些嫌棄的眼神,便不滿地抗議道,“這都是小真的錯啊。”
“跟我有什麽關系。”
“這是小真的代表色嘛。”高尾懶洋洋地拖長語調,故意把尾音拖得暧昧。
綠間毫不客氣地回應道:“是你擅自決定的而已。”
綠色本來是很涼薄的顏色,就像帶着不肯為大多數人改變自己的高傲,但是總有例外,總有那麽一個人,他把這種顏色當成光當成熱當成能照亮整個世界的太陽。
“嘛,無所謂了。總之這是我最喜歡的顏色,我就喜歡這樣畫太陽。”高尾幾乎是蠻不講理地講道,他轉了轉眼珠又說,“我這樣說小真有沒有很感動很開心?”
“讓你失望了,完全沒有。”綠間合上本子推回高尾面前,沒有刻意去掩藏嘴角的笑意,“我只不過希望你別講這麽輕浮的話。”
高尾從他的語氣和表情就知道他其實是開心的,于是放松地往後靠了靠:“為什麽都交往這麽久了,你還這麽純情啊。”
“你不跟我說一些好聽的話也就算了,連我要說都管。”他似真似假地抱怨道。
這句話似乎對綠間造成了某種困擾,他尋思着該怎麽表達:“你是認真的?”
綠間一直不是一個懂得怎麽表達情緒的人,不如說那些感情都在長年累月中被習慣性地掩蓋在口不對心下。
他沒有戀愛經驗,但也明白這種特殊的關系需要兩人的坦率相對。
雖然沒什麽人會在他面前說,但他大概也明白自己在人後被議論的內容大抵逃不過“任性”、“難相處”之類的。
驕傲的人享受着被照顧的感覺,卻并不想成為總是被遷就的那個。
既然高尾這麽說了,他也有在認真思考自己該做些什麽改變。
他不知道當自己有這個想法,就已經是從前那個綠間絕不會有的了。綠間真太郎已經有在改變了,為了一個人嘗試着變得更加柔軟。
綠間本人也許沒有這種正在努力的自覺,但一直在注視着他的高尾怎麽可能覺察不出來呢?
所以高尾看向綠間的目光慢慢變得安靜專注。
他說:“吶,小真……”
綠間也回望着他,等待着他要說什麽。
“我開玩笑而已你幹嘛認真起來?”他安撫般地想把之前的話一筆帶過。
綠間不置可否地喝了一口飲料,而高尾看着窗外流動不息的人群慢慢地眨了眨眼,他想自己其實只是個普通人、正常人,當然不讨厭聽到順自己心意的話,當然不喜歡跟任性較真的麻煩人打交道。
但那是對別人的标準。如果是你的話……
是你的話,任性一點也沒關系,反正是王牌大人的特權嘛。
“小真,等下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下?”高尾指了指窗外路口的方向,“因為很近啊。”
綠間有些遲疑,以他的性子本來是應該一口回絕,又沒什麽迫不得己為什麽要随便去別人家呢,可是高尾早已經不是什麽“別人”了。這卻讓他陷入新一輪的猶豫中,打招呼、各種禮數、如何面對高尾的家人、如何讓自己看上去能被喜歡。
這些本來跟他的性格截然不同的考慮面因為戀人的關系顯得必要起來。
高尾看穿他的顧慮,擺擺手道:“今天我們家都沒人,你就當陪我一下午好了,就算住下來也沒問題啊。而且……”他笑起來,“小真來我家的話,我也許會考慮下廚做最擅長的料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