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迷之直男周向晚
周向晚安穩地坐着,杜楓站在他面前,本該在氣勢上占優勢,卻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杜楓驟然意識到,不管周向晚平日裏看起來多麽不着調,那個人始終擁有他觸不可及的權勢。
他最憎恨又最渴望的,權勢。
周向晚見杜楓一副啞了火的慫樣,頓覺索然無味,心想人渣當成他那樣也是失敗,輕描淡寫地挑了挑眉,道:“垃圾該呆在垃圾桶裏,別在我眼前污染空氣,懂?”說完,周向晚像揮髒東西似的揮了揮手,翹着二郎腿,垂下眼簾玩起了奇跡暖暖。
杜楓:“……”
杜楓鐵青着臉,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周向晚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他能隐約感覺到,吳涼變了。
以前吳涼下了班就回家給他做飯等他回來一起吃,等到了就很開心,如果等不到,吳涼也不會鬧脾氣,他随便哄哄就好了。溫情誘哄,懲罰獎勵和循序漸進地洗腦,杜楓努力了兩年才造就了一個完全不敢拒絕他的提款機。但是現在吳涼每天都會接到周向晚催他去健身房的電話,跑兩千米再舉一個小時的鐵,吳涼回家看一部鬼片倒頭就睡,根本沒精力再來想他,那麽他吊着吳涼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因為周向晚,吳涼在脫離他的控制,雖然現在還不明顯,但杜楓不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他必須要挑撥周向晚和吳涼的關系。
杜楓似乎還想說什麽,便聽遠處傳來一聲大吼:“周少!”
錢盟揮着手跑過來,道:“周少,求抱大腿,救救孩子,我們好慘啊!”
原來,錢盟組是真的慘。跑不快又沒默契,只拿到五塊地圖,還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出來,只好将希望寄托于和周向晚他們合并。
吳涼求之不得,他不明白杜楓為什麽要跑過去和周向晚講話,每一秒都怕周向晚把他按在地上摩擦,鬧大了不好收場,錢盟他們來得非常及時,拯救了令人窒息的氣氛。吳涼拼得很快,在經過十幾秒的凝視後,他雙手一起拼,不見絲毫猶疑,很快就拼出了大致圖案。
周向晚心道吳涼大概早就在腦子裏拼好了,現在這幅圖只是給大家一個交代而已。
“這哪兒啊?”
“山下的廢棄工廠。”吳涼将拼圖打亂,攏起來放進小袋子裏裝好,“公司買下來,建了一個逃生型密室,還沒有投入運營。”
周向晚和錢盟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見了慘痛的回憶。
那還是周向晚二十歲的時候,年少無知,和錢盟一起在紐約玩密室逃生,又熱又餓,卻死不認輸,被困了兩個小時後,周向晚他狂化了。他靠着一把錘子一路摧枯拉朽,在所有工作人員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暴力輸出一波,砸了五六扇門,成功出逃,當然,最後他和錢盟被告上了法庭,可以說是非常糟糕的逃生經歷了。
大家要坐纜車下山,周向晚提着一袋橘子,想和吳涼一起坐,希望能纏着吳涼給他剝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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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不幸,一如既往的,周向晚被推給了魏天香。
秋高氣爽,纜車晃晃蕩蕩,腳底下是郁郁蔥蔥的針林,遠處則是一汪碧綠的湖水,景色甚好,就是人不太對。
“好冷啊。”魏天香将拉鏈往上提了提,臉色發白,“周少,你只穿着短袖,不冷嗎?”
周向晚發出直男的質問:“你是真的冷嗎?”
魏天香:“……是啊……是的。”
“哦。”周向晚從包裏翻出了一件黑色外套,舉起來抖了抖,“我不冷,但是這件外套比較襯我的發型。”說着,周向晚套上了外套,真誠道:“我的衣服只給我女朋友穿,你要真的冷,我建議你多抖抖腿。”
魏天香:“……喔。”
然後,周向晚慢條斯理地剝起橘子來,他的指甲圓潤幹淨,指節修長又不失男性特有的力量美,顯得橘子格外橙紅小巧,魏天香一時看呆了。
“上次的事,雖然你車技不好還很像是故意的,但我不該那麽罵你,我向你道歉。”周向晚将橘子微微往前遞了遞。
魏天香受寵若驚,戰戰兢兢,猶猶豫豫地想接過橘子,卻見周向晚麻溜地把橘子上的白絲摘下來,自己開始吃了。
“周少,”魏天香一愣,而後嬌笑一聲,“橘子甜不甜啊?我想吃一口橘子。”
周向晚一臉嚴格:“既然想吃橘子,剛才為什麽自己不買?”
魏天香道:“……那我幫您剝吧?”
周向晚嫌棄地看了一眼魏天香的精致美甲,以為她真的很想吃,将整袋橘子遞給她,道:“都給你,吃吧。不用太感動。”
魏天香:“……”這破纜車怎麽還沒到!
下了纜車,便看見了一個身穿工作服的姑娘,面帶微笑地等在終點,領着衆人來到了密室逃脫地點。
周向晚第一眼的感覺是這個廢工廠非常大,心道這裏一定是多個密室并列或着逃出一個還有一個的結構。
主持人說,他們是第一批顧客,又是公司內部的人,故而他們的逃生經歷會被剪成宣傳片,放到各大視頻網站上。
這倒沒什麽。問題在于,這個密室逃生是有主題的,這次的主題是——喪屍。
喪屍乃公司裏的實習生假扮,腳上綁着鈴铛,擁有撕掉逃生人名牌的權力,名牌被撕,即視為喪屍化,加入撕其他人名牌的行列。
也就是說,這是十名高管和四十五位喪屍實習生的戰争。
吳涼聽了,手指微微一蜷,嚴肅道:“喪屍的妝逼真嗎?”
主持人以為吳總是在考察工作成果,連連點頭,“逼真的,我們請了專業的電影道具團隊,還結合了釜山行和行屍走肉等影視作品的精髓對演員進行了緊急培訓,保準身臨其境,難分真假。”
吳涼:“……嗯。”
吳涼平日裏失眠就看驚悚片,然而他經常失眠,所以博覽中外各種恐怖片。昨天剛看完昆池岩,目前腦子裏還能清晰的回放那位大眼女主的b-box。他勉強放松手指,發現手心出了一層薄汗,被風一吹,有些涼,直涼到了心裏。
衆人戴上眼罩,排成一隊,互相搭着肩膀,被工作人員領着往前走,周向晚前面是膘肥體壯的禿子李。
周向晚問道:“禿子李,你不要放屁。”
禿子李倍感冤屈:“我沒放屁!!!”
周向晚道:“但是我聞到了臭臭的味道。”
走了大概有三十幾米,幾人在一片漆黑中停下,一股黴變的難聞氣味越來越濃,身後傳來了清脆的落鎖聲。
拿開眼罩,入眼是一個不足十五平米的小房間,牆上和天花板濺滿了黑紅色的血跡,看起來陰森恐怖。
身後是一道鐵門,鐵門外一條黑漆漆的走廊,走廊一側放着一個白色的大花瓶。身前豎着兩個架子,上面有面包牛奶可樂高爾夫球杆和塑料繩等等,左邊則是一個銀色的大鐵櫃子。
天花板四角都安裝了實時攝像頭,像是四只暗紅色的眼睛。
周向晚手探出鐵門摸了摸,摸到一個鑰匙孔,道:“得找鑰匙開門。”
六個人擠在逼仄的房間內,心裏都不太舒服,邊閑聊喪屍話題,邊翻翻找找起來。
周向晚找着找着,本能地被锃光瓦亮的櫃子吸引了,站在櫃子前騷唧唧地整理發型,整理完發型,還要360度無死角地轉幾圈,好好欣賞自己一番。
是的,周向晚會被一切會反光的物體吸引。
小時候走在路上,看見小水坑會停下來照幾下,看見玻璃門,要停下來理理衣服,反正周向晚絕對不會錯過能多看自己兩眼的機會。他媽總揶揄他,人販子拐他只需要拿一面鏡子,周向晚就會乖乖跟着走了,長大後周向晚倒是有所收斂,至少沒小時候那麽變态了。
于是,其他人彎腰苦找,非常煩躁,周向晚鶴立雞群,心情愉悅,就差沒長出一張喙梳理羽毛。
吳涼從剛才開始就很沉默,此時走到他身邊,道:“鑰匙可能在櫃子裏。也有可能那道門是幌子,真正的出口在櫃子裏面。”
周向晚道:“櫃子也是鎖的。裏面有一道栓。”
吳涼認真道:“櫃子嵌在牆體裏,我覺得很不尋常。而且,這裏都被翻過了,沒有鑰匙。”
“那就扯開呗。”周向晚上前,拉住一邊把手,吳涼站在他身側,拉住了另一邊。
“一,二,拉。”
其餘四人期待地看着櫃子。
金屬劇烈碰撞的聲音響起,周向晚聽見刺耳的嘎啦一聲,手下一輕,就好像用拉大象的力氣去拉了一根羽毛,身體的慣性讓他向後倒去。
變故就是在那一瞬間發生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先是一陣凄厲的慘叫,櫃門向兩邊爆炸開來,一只喪屍破門而出,長得奇醜無比,針尖般的瞳孔,灰色的眼翳,扭曲的四肢,大張的口裏流下粘稠的涏液,手裏還拿着一坨血淋淋的腸子。
雖然事先知道很逼真,但沒想到這麽逼真!
那一瞬間的視覺沖擊力,真真把所有人吓成了看見黃瓜的小貓咪,魂飛魄散,肝膽俱裂地縮在了牆角。
“卧槽卧槽卧槽!”
錢盟抱着周向晚手臂,緊閉雙眼,雙jio不停地踏起小碎步,恨不得當場去世,“我不怕我不怕我一點也不怕林正英祖師爺爺保佑我張起靈張起靈我需要張起靈嗷嗷嗷嗷嗷!”
周向晚被擠在中間,已經沒有造型可言了:“……都是誰啊?有的沒的。錢盟,起開。”
吳涼靠着周向晚,整個人都要石化了,雖然他知道那是演員,但還是腿軟。
鐵鏈聲和鈴铛聲一起響了起來,喪屍被鐵鏈禁锢着,腳上的鈴铛叮零作響,離衆人只有咫尺之距,距離大概經過精密測算,剛好控制在不會被抓,但又不敢動的狀态。
吳涼微微偏過頭,一只手無意識地抓住了周向晚的衣角,嘴唇蒼白還有些幹燥。周向晚想到喪屍沖出來的瞬間,吳涼一下就抱住了他,而不是往杜楓那邊跑,心情頓時好了。
“沒事,別怕。”周向晚拍拍吳涼的背,從人堆裏站起來,“我把他弄回去。”
周向晚對血腥暴力的事物接受能力很強,更何況這還是假的,一點也不慫。暗自慶幸喪屍是男的,如果是女演員,周向晚還真不好下手。
喪屍對着周向晚發出野獸般的嚎叫,周向晚搓了搓手,躍躍欲試:“兄弟,如果有傷到的地方,找錢盟報銷醫藥費。”
喪屍閉上了大張的嘴,把口水吸溜回去,原地思考兩秒鐘,像一只敏捷的小動物,鑽回到櫃子裏,還主動關上了櫃子門,發出砰一聲巨響。
“……”
“……”
魏天香突然道:“周少,他手上好像有東西。”
于是,一頓乒乓乓乓,實習喪屍又被周向晚從櫃子裏拎了出來。
幾個男人七手八腳地按住喪屍,周向晚從嗷嗚慘叫的喪屍手裏摳出了一把鑰匙。
那鑰匙似為玻璃燒制,通體透明,看起來不像是能開門的樣子。
“周少,”禿子李撲扇着眼袋,少女般凝視周向晚,“我愛你。”
周向晚道:“啧,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