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死亡眼線周向晚

周向晚跟着走了幾步, 問道“你們為什麽不穿皮褲?”

兩名手下戴着醜醜的面罩,露出一雙大眼睛, 充滿了疑惑“請問, 您什麽意思?”

智慧和顏值顯然沒有在周向晚身上共存,他在南非混了十年,靠的不是腦子,而是一種非人的接近于野獸的直覺以及傻人有傻福的好運。他手底下的五個人都是臨時聯系的新手,沒帶武器, 剛退伍,業務水平極差,周向晚覺得他們人品還成。很明顯, 眼前之人并不是那樣的,渾身血腥之氣,走起來像極度危險的亡命之徒。而且,沒有穿皮褲!一定不是他的人!

周向晚挑了挑眉, 冷淡道“聽不懂人話嗎?算了,給我把槍,繼續帶路。”

兩名手下心裏一噔,摸不準這位大人的脾氣, 恭恭敬敬地給周向晚遞槍, 周向晚接過槍,先檢查了子彈, 滿意地點了點頭, 随即他眼神一變——砰, 砰,一槍一個,幹脆利落。

周向晚在他們身上搜刮了一番,簡直是大豐收,更加堅定了他們不是好人的想法,若無其事地甩了甩手腕,穿上了他們身上的防彈衣,在頂樓繞了幾圈,沒找到樓梯也找到電梯,瞪着走廊的消防示意圖活活瞪了五分鐘——是的,他又又又迷路了。

周向晚掏出手機,拍下地圖,準備問問錢盟,悲慘地發現手機沒信號,一臉茫然地撓了撓臉——反派之路還未開啓,就已走失在路上。

此時,大廳內。

“哈,吳總。”

吳涼一被押入大廳,就被王隊一腳踹翻在地,這一腳踢得極狠,吳涼覺得自己五髒六腑似乎都被踢得移了位。王隊當了那麽多年雇傭兵,被一個普通人打了一槍,覺得很沒面子,正欲擡手扇他一巴掌,手腕就被蕭錦河握住了,蕭錦河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手勁卻很大,兩人僵持在空中,良久,王隊忿忿地甩開手,揪着吳涼衣領把他拉到了玻璃櫃旁邊。吳涼捂着胃站起來,咳了一聲。

大廳一片混亂,名流權貴們穿着價值連城的衣物縮在牆角,有的縮在角落哆哆嗦嗦地閉眼祈禱,有的姑娘邊哭邊在紙巾上用眼線筆寫遺書,有的見過大風浪,神色淡定,有的夫妻牽着手依偎在一起,唯有大廳中央的鑽石項鏈不受人類的悲喜影響,兀自折射着冰冷而華美的光澤,玻璃櫃底下,躺着兩具屍體,皆作侍者打扮,卻穿着皮褲,面朝地磚,鮮血流了一地。

蕭錦河站在主持臺前,墨黑的面具掩住了他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一手拿槍,一手晃動着高腳杯裏的紅酒,動作就像在參加普通聚會一樣從容優雅,含笑道“illia,我記得我說過,不要殺人。”

王隊,或者說是illia,拄着拐杖滿臉不耐道“他想奪槍,不殺了他們,這些人還以為可以逃出去呢!”

蕭錦河道“那麽多血,踩到滑倒了怎麽辦?”

“……你有毛病。”illia說着,他擡起手,拇指微動,喀喇一聲拉開保險栓,冰涼的槍口用力頂了頂着吳涼腦袋,道“快點!你這婊子養的!”

吳涼靜靜地站在“曙光”前,嘴角流下一行細小的血跡,他若無其事地抹去,再開口時語氣如常,緩緩道“我怎麽能确定,我告訴你密碼之後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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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錦河颔首道“我說到做到。”

吳涼的目光透過玻璃櫃,快速掃視了一圈大廳裏或驚或恐的人,他并沒有看見周鑒林,覺得有些奇怪,道“我只知道第一重密碼,解開保險櫃需要周鑒林。”

illia罵罵咧咧地道“你這事兒精廢話怎麽那麽多!讓你開你就開!”

吳涼不知道自己拖延時間能換來什麽,輸了兩個數字,秉着能拖就拖的原則,慢吞吞道“你們這樣逼着我,我很緊張,一個數字都想不起來。”

“你他媽剛才滿通風管亂爬的時候怎麽不緊張?!”

蕭錦河涵養比illia好得多,含笑看了illia一眼,illia氣得眼睛發紅,收起了槍,心想這人真是太賤了!

吳涼輸一個數字,還要揉揉手腕裝模作樣地想一想,奈何密碼就六個數字,沒一會兒也輸完了,illia一巴掌推開吳涼,氣勢洶洶地在密碼盤上輸了第二重密碼,出乎意料的是,這一重密碼輸完,玻璃櫃發出一聲輕響,四面玻璃像蓮花開放一樣緩緩落下,裏面的鑽石向世人展現了真正的光華。illia面露貪婪之色,伸出黝黑沾血的手指撫向項鏈底下最大的吊墜,蕭錦河微微皺眉,道“你別忘了,曙光是sno指明要的。”

illianal,the sho is on!”(恢複信號,節目開始了!)

不多時,所有人的手機信號都恢複了,但是卻沒有人感覺到開心,開直播意味着這些人根本不怕暴露,是一群真正的恐怖分子!而一旦警察來了之後,會發生什麽呢?他們這些人要怎麽活下來,一時,大家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這次的展覽會對外展的是珠寶,對內卻是一場金融大佬齊齊出席的區塊鏈峰會,可以這樣說,如果這艘船沉沒,中國資本市場得垮掉一大半,更別提這次在網上同步直播,很多飯圈女孩都等着看自己愛豆,之前意外斷網已經在引發了大範圍讨論。

比如千裏之外,周氏的辦公樓外有一塊大屏幕,平日循環播放廣告,此時就用來實況轉播,此時大樓底下聚集了數百人,有等着看直播的,有逛街逛累了在休息的,這時,黑屏許久的大屏幕陡然亮了起來,一張黝黑的臉出現在屏幕前。

“朋友們,大家好。”illia站在大屏幕前,笑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很高興見到大家。初次見面,給廣大的中國朋友送一件禮物。”

街上的行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卧槽,這誰?好醜!”“哈哈哈哈搞什麽,程序員出來道歉了?”“送什麽呀?這人到底是誰啊?”

illia環視一周,目光正與吳涼平靜的眼神對上,道“就你了,幸運兒。”旁邊兩人會意,抓着吳涼手臂,用手铐铐起來,将他按在椅子上,illia輕蔑一笑,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把小刀,刀鋒斜着劃過吳涼的臉,順着細細的刀口,血流到了吳涼唇邊,但他的眼神卻很平靜,薄薄的眼皮可以看見血管,沒有恐懼,沒有憤怒。

illia覺得很不滿,嗬嗬道“我先把你的頭皮剝下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吳涼撩起眼皮,打斷他,“我想在臨死前抽一根煙。”

“你他媽……”illia氣急,扇了吳涼一巴掌,小刀紮進他大腿,“為什麽你不怕?!”

“住手……”人群裏忽然傳出一道細弱的女聲,魏天香抓着包,眼含淚光,顫顫巍巍道“你們……你們別殺他,他的錢夠買好幾串曙光,你們問問他,他真的有錢,別殺他,求求你們了……”

吳涼心想“糟了。他們要的就是畏懼。”

illia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吳涼,道“女朋友,倒是漂亮。”說着,他像揪小雞似的把魏天香拉出來,一把扔在吳涼腳邊,對着攝像頭道“真是越來越精彩了……”說着,他撬開一瓶白酒,對着吳涼和魏天香迎頭澆下,拿出打火機歡呼了一聲,笑道“篝火晚會!”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又有一道男聲冒出來“等等!”

一個穿着迷之皮褲的白衣侍者舉起了手,他身材高大,是個白種人,緩緩站起來就要往前走,用不熟練的中文道“你們的行為真是不太厚道。”他指了指魏天香,道“她明明是我女朋友。”

illia舉起了槍,厲聲道“蹲下!抱頭!”皮褲侍者不忍地看着吳涼和魏天香,捏緊拳頭,又望了遠處的屍體一眼,不甘地蹲下了。

吳涼對着魏天香嘆了一口氣,魏天香蜷在吳涼腳下,發着抖,笑得比哭還難看,聲音又急又快,說得上氣不接下氣,“吳總,他們都罵我長得像惡毒女配,活得不如婊子,哈哈哈,他們嫉妒我,誰不想傍大款啊!!!誰想大冬天上班大晚上加班啊!!!誰……誰不想活得有尊嚴啊!!!吳總,謝謝!你對我超級好,我跟過那麽多老板,就你沒摸過我屁股!!!”

吳涼心說“因為我是gay。”嘴上說道“你頭靠過來一點。”

魏天香頭往吳涼大腿上蹭,哭叫道“吳總,我怕!!!哇!!”

吳涼伸出手,摸了摸魏天香的頭發,魏天香沒想到臨死前能見識到吳涼充滿人情味的一面,哭的更加厲害。

illia仿佛對這樣的效果很滿意,咔噠咔噠地按着打火機,就是不扔下來,吳涼垂着眼睫,指尖快速滑過一抹銀色的光,那是他剛剛摸魏天香的頭順下來的發夾,他将發夾的尖頭伸進手铐的鎖頭,凝心靜氣,閉上了眼,溫聲道“沒事,別怕。”

吳涼父母剛去世那段時間,生活颠沛流離,寒暑假不能住校,就窩在橋洞底下,用一根火腿腸和賊頭學了一手開鎖絕技,雖然從來沒用過,但技術依然在。

illia看夠了好戲,噙着殘忍的笑容扔下了打火機,藍金色的火苗滋滋有聲,離滿地的酒精越來越近,不少人發出一聲驚呼,不忍地偏過了頭,同時,咔噠一聲,吳涼睜開了眼。

時間被拉得很慢,漆黑的瞳孔裏藍金色的火苗越來越亮,他伸出滿是傷痕的手,穩穩地接住了打火機,朝illia臉上用力擲去,推了魏天香一把,道“跑。”

魏天香見吳涼朝着illia撲去,同他扭打在一起,賓客們深知吳涼一死,下一個指不定是誰,幾個有膽氣當場就亂跑起來,大廳內霎時響起了槍聲,在一片混亂之中,竟然沒人顧得上魏天香,她淚眼迷蒙慌不擇路地蹬着高跟鞋往外跑,還沒跑幾步,就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但很快她又被推開了。

“噫——”周向晚從頂樓迷路迷到了一樓,終于見到了人,喜悅又嫌棄地甩甩手,“魏天香,你怎麽濕噠噠的?”

魏天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披垂的淺金卷發,灰藍的眼俯視着她,外面一圈熟悉的死亡眼線,拎着一把機槍搭在肩頭,不耐地擰着眉毛,渾身都洋溢着一種“爾等屁民速速下跪”迷之氣場。

魏天香無法解釋這種發自內心的安心感是哪來的,哇一聲哭了,嘶啞道“吳總,救命,吳總他……”

周向晚啧了一聲,什麽也問,沖進了大廳。

周向晚一進大廳,就見一個壯漢抓着吳涼的領子把他拎起來,槍口抵着他下巴,他身體的反應比腦子還快,對着壯漢腦袋就是一槍,周向晚槍法非常準,這種距離閉着眼都能打中。

溫熱的血濺上了吳涼的臉,吳涼身體一輕,砸到了周向晚身上,周向晚瘋狂搖他“你他媽死了沒?!”

吳涼睜眼,被周向晚的煙熏妝震住了,愣了一秒,還沒搞清狀況,拼命推他,啞聲道“快跑。”

“跑個屁!”周向晚見吳涼大腿上插着一把刀,當下不敢碰他了,抱着人往角落一放,握着槍掃視一圈,“老子的皮褲天團還在嗎?!”

“在!!!”

人群中站出三個皮褲侍者,為首的那個正是剛才替吳涼說話的那位,看着周向晚紅了眼眶,“angle,我的代號是王鐵柱!請指示!”

“我的是代號龍舌蘭,請指示!”

“我的代號是伏特加,請指示!”

周向晚皺了皺眉,道“郁金香和李狗蛋呢?”

王鐵柱挺直腰杆施了個軍禮,紅着眼眶,用俄語道“他們死于榮耀與自由!”

周向晚望見玻璃櫃下躺着兩具穿皮褲的屍體,眼神沉下來,拿槍的手換了個姿勢,他透過璀璨的寶石,看見了坐在主持臺上喝紅酒的人。

蕭錦河“……你怎麽在這。”

周向晚舉起了槍,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聲音極輕,整個大廳卻都回蕩着他的聲音“找你。”

此話一落,一聲槍響,吊頂水晶燈被一顆子彈精準地擦過,轟然落地,水晶珠子滴滴答答,周向晚道“盤他!!!”

王鐵柱撿起槍,也吼“為郁金香和李狗蛋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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