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平地的高處

當時的情景是這樣的，他們在外面逛回來，學校裏面正巧有一對男女在表白，男生用蠟燭在一幢宿舍樓下擺成一個心形，點亮後引來衆人捧場，在喜歡的女孩子歸來後成功截住捧着鮮花開始表白。那男生長得普通，女生相貌中上，小家碧玉的摸樣。周圍的人多數帶着點看好戲的心情共呼：接受！接受！在一起！在一起！

童藍看着那個女生一臉難色，面對衆人的撮合，男生的熱情期待，她最後還是選擇了說抱歉，奪路而逃。最後那個男生和他的支持者都只能紛紛散場，他們總以為深情的男生追求，女生就一定會符合劇情感動地落淚，再然後接受對方甜蜜的在一起。

童藍表面上不認可，她覺得如果那個女生換做是她，她也不會就因為一時感動而盲目接受，感動不等于喜歡，現在有多少男孩子用着這種方法來追求自己都沒有把握的女孩子。他們擁有表白的勇氣，也有被拒絕後的坦然，但卻沒有替對方考慮的心情，如果他了解她，就知道她會不會在這種時候接受他。

她邊走邊想着，沒有将心裏話說出來，程晉南卻在一邊拉住她。

“幹什麽？”

“你想什麽呢，都沒有看到我。”

“沒啊。”童藍往周邊看看，這裏是學校的有名的情人樹林，裏面總有幾對男女在耳鬓厮磨，當下想拉他出來，卻被他反拉住。

“怎麽了？”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見程晉南的路燈的照耀下眼色變深，他的臉逐漸靠近，她意識到将會發生什麽事情，慌張地四下張望，卻被他捧住臉蛋，下一秒嘴唇就被一片冰涼貼住。

她木着全身不動，任他在醞釀着意亂情迷的氛圍，直到他實在看着她麻木的動作皺眉離開，她還傻不拉幾地□□了一下嘴唇，他笑了，她羞澀了。唯一的一個意識，她平生第一次被異性親到了。

程晉南認為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頂多只是牽手擁抱，想要親吻還需要一個清幽的環境，因此他抓住了這個機會。那個時刻他的心裏瘙癢難耐，很久之前就想對她一親芳澤，只是她一直把氣氛控制得像普通朋友那樣，沒有□□沒有浪漫，他笑她真的是沒談過戀愛，不過這種事原本就應該是男生主動，所以他行動了。

從那天以後，不管是什麽情況，他逮着機會只要一靠近她，就會被童藍阻止，她以為他又要圖謀不軌，總是歪着臉不讓他得逞。不過打打鬧鬧間，兩人還是糾纏在一起了，女人天生的力量就博不過男人，這是一個不公平的差距。程晉南其實也沒有多少越軌，他只要抱着她聞着她身上的味道就覺得心安滿足，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充斥着心神，充實感油然而生。

兩人之間偶爾會有一些小矛盾，她會嫌他管得太多，有些她不願意講的話題他非要刨根問底，同時他也要求她多詢問他自己的事情，他樂于解答。在這點上童藍并不主動，她不喜當一個挖空對方私生活的人，每個人都有秘密，但只要他講她就願意聽，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程晉南親口說出來，她才有所了解。

程晉南他們宿舍有四個人，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宅在寝室裏玩游戲，童藍早就聽聞大學裏男生宿舍的迷亂生活，每次在與程晉南視頻中露出背景髒亂的床鋪，還有男生打游戲的高呼聲，或者走過路過驚險的短褲衩，她總要掀嫌棄一番，露出鄙夷的神色。

程晉南卻信誓旦旦地保證自己的桌面很幹淨，還特地将鏡頭掃向屬于他的床鋪和桌面以證清白，果然他的領域該是屬于較為幹淨的，雖然沒有女生寝室的整潔幹淨，但分類有致，不至于到一塌糊塗，翻天着地找不着。童藍舉了一個大拇指發過去，卻把他得意地笑得像個傻瓜。

童藍沒有去過他們學校，也沒有見過他的同學，但看他們寝室裏偶爾露出的人影看來都是屬于小眼睛大眼鏡的平頭平頭男，或者臉上爆着痘痘，相比之下程晉南在他們學校應當算是外表很出衆的人了。不過有一次在他們視頻的時候，一個男生似乎是從隔壁的寝室走了進來找程晉南，那是一個眉清目秀，高高瘦瘦的俊俏男，神色間透着程晉南沒有的冷傲和和漠然。後來程晉南解釋說是他大學認識的好哥們，果然帥哥總是紮一堆的，看起來都那麽搶眼。

他們宿舍的的人經常在視頻裏調侃童藍，大致是“嫂子，你讓南帥解解相思，來學校看看他，也好讓我們過一眼。”“美女，你別讓他看了，他越看笑得越傻，本來約好了跟我們玩，這會兒都聊了多久了還沒好，我們等得花兒都謝了。”“在這樣下去我們這一幫光棍就要孤立他了，我們自個去找人組隊。”

每當那時，童藍都會不好意思的跟他們笑笑，催着程晉南關掉視頻，他不允許她先關視頻，因為那樣他會覺得是不是網絡出問題了或者她不想跟他聊了。童藍對他這些想法抱着好笑，他總是疑神疑鬼，同理打電話的時候他不許她沒說完就挂，他要說過好幾個告別之類的話語才肯讓她先把早已發燙的手機挂掉。

蔣淩對她說，一般對感情控制欲強的人總是希望對方能夠像自己一樣專注于彼此，如果對方不能夠對自己足夠的安全感，就會産生患得患失的想法。這種情況正好可以套用在程晉南的身上。

“我讓他患得患失了？”

“可能你沒有發覺，或者是他付出的比你多，希望你也能同等付出他才會安心。”

我太冷漠了嗎？她反問自己，答案是不，她有時也會主動發短信給他，問他些日常平淡如水的問題。

“吃過了嗎？”

“吃什麽了？”

“今天幹什麽了？”

“什麽時候考試？”

……

她知道自己不是很主動，也了解自己的性格，卻一直都覺得這樣很好。她是她自己，不想因為誰而改變自己。

一次周末，程晉南來她的學校，他孩子心性起，讓她自己根據心靈感應在學校裏找他，說完就挂掉電話。她以為是他開玩笑，出門走到樓下，果然沒見到程晉南平常等在那裏的身影。她根本感受不到什麽心靈感應，也不會去相信這種虛無有的東西，想着他可能會在哪個地方。無奈學校太大，且到處走走停停的是人，她心裏急得不知道要去哪裏找。

打電話向他妥協，他不肯，語氣裏透着不高興，讓她仔細想想他會在哪裏。還有意無意地透露一點消息說在高處，在高處？頂樓？

“你在哪個頂樓？這裏這麽多樓層。”她仰頭望着。

程晉南無奈地說：“我不在頂樓，我在平地的高處，童藍，你仔細想想，快點找到我。”

平底的高處是高草坪？可也有可能是操場的眺望臺，而且學校有兩個操場。她絞盡腦汁地想着，仍是找不到方向感。想放棄這個沒頭腦的游戲，走到了□□學校中心的長湖邊，目前随便往橋上瞟了一眼，居然就看到了心裏正在想的那個人。

哈哈，這下被她找到了，這就叫近在眼前。可她想不到的是，他說的平底的高處就是在橋上，的确這座橋是學校最長的一座橋，呈拱形，中間段位的高度最高，可是她怎麽也不會想到竟然會在這裏啊。這是她的智商問題嗎？

她無暇想那麽多，看到程晉南一個人站在橋上靠着欄杆望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麽，那是一幅多麽平靜優雅的畫面，就像一個王子在等着她的公主。

童藍心念一起，走到橋頭拿起手機抓拍了他的側面，柔和靜美，陽光滿面，他看着風景的樣子讓人着實看得有些入迷。周圍一些經過的同學看着她鬼鬼祟祟偷拍照片的樣子，都投來一種“你是花癡”的眼神。

剛拍完幾張，他就有感應地轉過頭來，看見她的時候滿面笑容，童藍趁機又拍了幾張正面，津津有味地欣賞着。還沒看完，程晉南就搶了過去，調了前攝像頭功能，摟着童藍合拍了一張，童藍完全沒準備好，就這樣被拍了個措手不及。

程晉南對于貓最終抓到了老鼠的游戲感覺心情很好，好像這樣就是證明了她跟他的心有靈犀。她不敢講，一開始她是有放棄尋找直接回去的念頭，但是在轉折點上她确實找到他了，這是不是也印證了程晉南所認為的結局，他們是默契的一對。

一起吃過晚飯後，程晉南就一直被童藍催着回去，他不樂意地說：“你是不是盼着我早點回去，自己做些什麽我不知道的。”

“天地良心哪！我可是讓你早點回去睡個早覺明天好早點起來啊。”

他卻只管抱着她：“那你盡管放心，我的時間永遠都被我所控制。”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我不送了。”她說完就掙脫懷抱轉身想走。

“你太沒良心了，都不送我。”

“不是你說不讓送的？不然不知道自己回來會遇到什麽壞人呢，這麽黑的天……”

“好吧，我送你回去，我再走。”

程晉南的撒嬌潛質越來越了得，尤其是在每次兩人分開的時候。童藍其實不是很支持兩人經常見面，她寧可相見不如懷念，等到思念瘋狂的時候她都願意不辭遠距奔到那個人身邊。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明顯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可以僅憑每天的電話聯系，可她卻阻止不了他每天的幾通電話幾條短信以及說來就來的探視，她想或許是還沒有繁重的課程，所以他閑得無所事事，可事實卻遠遠不止她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