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人員傷亡,總之皆大歡喜。顧李二人也總算提心吊膽上了岸。

李梅亭朝衆人抱怨了番剛剛的兇險程度,言語裏不乏有邀功之意,說是他二人替他們承了一次險,辛楣和鴻漸冷笑着不願搭理他,柔嘉用肘輕碰了安如,滿眼盡帶揶揄之色,安如同她笑。只顧爾謙将李梅亭奉承了一遍,總歸各人懷着千百心思,但明面上還算和諧。

之後找了間旅社,一衆人便相約出去吃頓飯,這頓飯吃得不算愉快,至少柔嘉安如是這這麽覺得的,蓋因為李梅停喝多了酒,說了許多不甚好聽的話。

一天的奔波勞累之後,大家都回了自己房間休息去了,按慣例,辛楣鴻漸一間房,安如柔嘉一間,李顧二人一間。

晚上,這小鎮上便安靜了下來,只聽見嘻嘻索索的蟬鳴蛙叫聲。辛楣和鴻漸二人還未睡覺,兩人聊着天。

鴻漸打趣辛楣道:“辛楣,你今天可真是沖作了好幾回英雄。”

辛楣橫他一眼,“又說胡話,我做了什麽英雄。”

“英雄救美的英雄可不也算是英雄嗎”

辛楣道:“這英雄你想當讓你當就是,說什麽風涼話。明兒個我制造個機會,讓你也當一回孫小姐的英雄,你可就開心了。”

“這和孫小姐有什麽關系?”

辛楣沒理她,徑自踱步到窗邊,将穿戶打開,只一牆之隔就是安如和柔嘉的房間。月色照人,辛楣神情自有一番孤高。

當鴻漸以為辛楣不再理會他的時候,辛楣開口道:“孫小姐對你可有些意思,我看的出來。”

鴻漸當即回嘴道:“胡說八道,沒有證據的話,你這是在毀孫小姐清譽。”

“只你我二人知道,又沒有其他人,怎麽算毀孫小姐清譽,你若不信明天自去問孫小姐就是。”

鴻漸圓目微瞪,覺得辛楣好壞。這事哪裏是能夠問的,他若真問了,他相信孫小姐絕不會承認,只會讓孫小姐以為他犯了癔症,實在丢臉。

他心中将辛楣問候了幾聲,恨恨道:“孫小姐絕不會對我有什麽意思,我看反倒是你對許小姐存了心思。被我發現了所以惱羞成怒地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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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楣冷笑:“笑話,我若對許小姐存了心思,那唐曉芙對你該是情深義重。”

“你……”,鴻漸氣得跳腳,卻奈何不得他。

安如看柔嘉耳朵貼在牆上神色專注,她問道:“柔嘉,幹什麽呢!”

柔嘉笑意盈盈的臉漲得通紅了一片,她踢了一下牆角,坐在茶桌前生着悶氣,原是想從茶杯裏倒水出來下下火,可看到茶杯裏髒兮兮的全是茶垢,便熄了心思複将茶杯放下。

她對坐在床上看書的安如道:“趙辛楣好沒道理,在背地裏造我謠,說我對方先生有意思。這人不是個好人,安如你以後要仔細提防他。”

原來這房間隔音效果不好,只隔了一堵牆,柔嘉剛聽到辛楣編排自己的那段話,所以氣得不行。她對辛楣的印象更是糟糕透頂了。

安如翻頁的手停在半空中,然後輕輕揭過,她在看的書頁那裏折了個頁,然後覆上書本将其放在枕頭底下。

下了床,走到柔嘉身邊坐下,她好笑地道:“柔嘉別生氣,為了他們不實的言論而氣到自己可一點都不劃算,若是真心有不忿,我們今後找機會收拾他們替你出氣。”

柔嘉一直覺得安如脾氣太好,好像天大的事她都能保持着心平氣和,卻沒想到,她竟然也有如此任性的時候。

剛剛的氣悶也都煙消雲散了,她咬着唇想,以後千萬要替安如提防着趙辛楣。

第二天一早,又要動身啓程,只是安如總覺得空氣中彌散的尴尬怎麽也驅散不走,柔嘉不願理辛楣和鴻漸她能理解,只是不知為何辛楣和鴻漸對她們的态度也不似昨天那麽熱情了。

雨夜

他們一路的奔波并未停止下來,走了一天,晚上雇轎子繼續趕路。

天要起變化了,果然晚上下起了雨,夜雨密密麻麻地落下來,不留半點間隙。黑沉沉的夜,望不盡前路。

時而會有雨絲不安分的斜打進轎子裏來,冷得安如打了個寒顫。此情此景,她有些自嘲,還真是過了二十多年大小姐的生活,就忘了生活的艱辛與不易了。

果然應了那句老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上輩子出生于農村,苦活累活都曾幹過,農忙時甚至頂着天大的太陽幹一天的活,曬得全身脫了幾層皮的日子都過來了。這不過是淋了點小雨罷了,怎麽就受不了呢!

不待多想,她從行李箱裏拿出預備的手電出來,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只惠娘要她帶上,說是以防萬一,這時候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這使她不得不感慨一聲母親的先見之明。

雪亮的燈光直直打了出去,仿佛先頭兵一樣提前為他們探了路。

路途太黑,需要人打着燈走在前頭,這重擔辛楣鴻漸當仁不讓地扛了下來。只是辛楣沒帶手電,需要安如或是柔嘉讓出一臺了。

安如的轎子在柔嘉前面,所以辛楣自然是不可能繞過安如去向柔嘉借手電,若他真這麽做了,鴻漸肯定又會編排他心虛。

人與人這錯綜複雜的關系,又豈是身在漩渦中的當事人能夠理清的。

辛楣不懂,安如料定也是不大懂的。

安如只看到雨夜中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朝她慢慢靠近。近些了,手電擴向四周的餘晖起了作用,将辛楣的臉照亮。

辛楣說:“安如,借你手電照路。”

雨滴滴答答地打在傘面之上,他的聲音隐在混雜的聲音當中,有些壓抑,卻又是不可忽略的厚重深沉。

安如将手電遞給他,道一聲,“辛苦了。”

她看不清他隐藏在傘下臉的表情,只覺得他走的時候腳步有些匆忙,有一刻,差點在雨中跌跤,好在只是差點……

鴻漸與辛楣兩人在前頭走着,泥濘的小路并不好走,每走一步仿佛深陷泥潭一般,再要費力将兩腳拔·出來。

鴻漸笑話辛楣剛剛像只落敗的公雞。

辛楣只費力向前走,不搭理他。鴻漸自覺無趣,也不在說話。

夜沉寂,只聽見雨聲滴答響。

下半夜的時候,由李顧二人換了辛楣鴻漸的班。李梅亭走了一半的時候,跌了一跤,整個人陷在泥裏去了。手電筒也不幸的栽在泥地裏,只留下點點餘光能夠鎖定住李梅亭所在的位置。

一聲吆喝,所有人都亭了下來,要将李梅亭拯救上來,一番拉扯總算将他扯上來。只他人也便成了泥人。

辛楣笑他是得了常人沒有的福氣,才能受得了大地這一番親近。總之鴻漸和辛楣鴻漸永不會放棄打擊李梅亭的事業。

李梅亭并不領請,他說:“這福氣誰想得誰便拿去,我并不願意受這番罪。”

安如道:“李先生辛苦了,接下來由我替着你走完這一程吧!”

李梅亭先是一喜,轉而忸怩,“這哪行,好些男人在這裏呢!要倫也倫不到你們女人來探路,顧先生你說是不是。”

李梅亭大聲喊着,怕人聽不見似的,頗有些沖破雲霄的态勢。這番話對誰說的,一衆人心知肚明,鴻漸有些不忿,卻不能指責什麽,因為他從李梅亭的話裏挑不出毛病來。

安如将落在田地裏的手電拾了起來,手電的鏡面也全沾了泥,擋了光線。需要用東西擦一擦才行。

索性手上,腳上,裙子上全沾了泥,她也不講究,用裙擺将手電擦拭幹淨,辛楣眼神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安如說:“李先生,別說什麽男女之別,大家都是一樣的,你們都辛苦一天了,我怎麽也該替大家分擔些的。”

“不成,不成,怎麽能沒有分別呢!”

兩人還要在糾纏下去的時候,辛楣一把奪過了手電,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鴻漸在後頭解釋道:“你們都別争,接下來的路由我和辛楣走。”

李梅亭得了勝利,自然閉口不在說話,安如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心,雖看不清楚,但還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上面布滿了泥漬。

又走了一路,一番折騰下來,總之很狼狽。總算趕到了鎮上,柔嘉凍地嘴唇發紫,安如也是臉色發白,渾身上下濕噠噠的。這一天,大家都累的夠嗆,一沾枕頭便睡着了。

次日,要購汽車票前往下一站,但戰争時期,汽車票是很難買到的,他們若要購到票便需要另找門路,傻乎乎的去排隊是最沒用的方法。

這另外門路便是需要證件。

辛楣雖在政府幹過一段時間,也做過報社編輯,但出門的時候沒想過會用到這些東西,所以都不曾帶來。

安如去年的得人推薦,在崇文館做過一段時間的編書,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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