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快到聖誕節了, 哈德森太太希望安妮能在聖誕之前搬回貝克街,這樣大家可以一起過聖誕節。

雖然即便安妮不搬回去也是去貝克街過聖誕,不過她沒有拒絕, 很開心地答應了。

本來哈德森太太拒絕收安妮的房租,但安妮堅持給,最後兩人商定了一個合理的金額。

不過在安妮正式搬家之前, 卻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

這天, 安妮休息, 早晨起的比平時晚了些。晨跑完,拎着打包的咖啡和早餐來到221b。

清晨的冷風把身上的薄汗吹幹了, 安妮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心裏嘀咕, 千萬別感冒。

二樓客廳的門關着,安妮拿出手機看了看,已經九點了啊, 不會還沒起床吧。

她正在門口躊躇,門卻突然被人從裏面拉開了。

安妮擡頭,然後猛地吓住了。

夏洛克居高臨下瞥了她一眼。

“進來。”

也不管門外的人如何驚愕, 福爾摩斯先生已經轉身進屋。

安妮又在門口頓了有足足十秒鐘, 直到裏面的人又側頭看向她。

輕咳了一聲, 安妮穩穩心神, 才邁步走進去。

夏洛克坐到書桌前,一邊打開電腦, 一邊沖着安妮伸出一只大掌:“咖啡。”

安妮看着那只從被單下面滑出來的光溜溜的手臂, 把一杯咖啡放到他手上。

“……你怎麽, 不穿衣服?”

過了一會兒,安妮還是忍不住小聲問道。

夏洛克沒什麽精神的打了個哈欠,低頭喝咖啡。

淡淡說:“不想穿。”

……不想穿。

真是一個足夠任性的理由。

安妮見得最多的是他西裝革履冷漠傲慢的樣子,雖然也碰到過兩次他穿着睡袍,但至少也都是,嚴嚴實實……現在這樣……

安妮的目光一直在客廳四周瞟來瞟去,就是不敢在他身上長久停留。

看了一圈,想起問:“約翰呢?”

夏洛克說:“這裏。”

安妮低頭,在電腦的視頻連線裏看到了華生醫生。

“你好,約翰。”安妮湊到屏幕前面,看到華生那邊的背景是一大片草地。

“他是去查案了嗎?”安妮問夏洛克。

“是的,一個六分的不值得我走出公寓的小案件。”

好吧,作為刷過n遍劇的迷妹,安妮大概知道是什麽案子了。

夏洛克突然側頭看向她,眼睛眯了眯,那雙灰綠色的眼睛裏甚至還有點困倦的水光。

安妮本就俯身湊在電腦前,兩人雙雙轉頭對視,安妮猛然發現,他們離得有點太近了。

她下意識低頭錯開,然後就……呃,看到了他暴露在外面的脖子和鎖骨。接着,目光忍不住順着他的脖子往下溜……

夏洛克沒發現一樣,任她看。

“你已經知道了,是嗎?”他說。

安妮還懵着:“什麽?”

“這個案子。”

安妮回神,視線費力地回到他臉上。

她笑了一下,說:“是啊。”聲音又輕又軟。

安妮已經不擔心他窺探她身上這個隐秘了,甚至他問,安妮就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他。但很奇怪,他們從19世紀回來後,夏洛克卻不問了。

就像現在,他只是探究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帶着涼意的手指輕輕捏住她的下巴。

她臉頰白淨,細膩的肌膚帶着年輕女孩的柔滑緊致。

夏洛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視線重新拉低,正對着他胸口位置,清傲地說:“你可以接着看。”

一句話,安妮從臉頰一直紅到耳朵尖。

電腦裏突然傳來華生醫生的無奈又隐忍的聲音:“你們兩個,知道我在這裏都能看到,也能聽到吧?”

安妮立刻紅着臉從屏幕前面退開。

夏洛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轉頭,開始通過視頻了解案發現場。

安妮不再打擾他,靜靜地走到窗邊。

天氣越來越冷了,已經陰沉了數日,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如果她沒有記錯,緊跟着這個案件出現的,應該就是那位,“施虐女王”了吧。

唯一打敗過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女性——“那個女人”。

安妮轉回身,看向坐在電腦前的夏洛克。

他正一邊了解案情,一邊毫不費力地跟華生鬥嘴。

安妮就那麽被他亂蓬蓬的柔軟卷發和抿起的雙唇撞了一下,心裏瞬間軟成一片。

可是,這麽好的夏洛克,為什麽喜歡她呢?

她有什麽可值得喜歡?

或者她應該先問,他是喜歡她的吧?

他對她的不同,還有不時的親密的小動作和擁抱。他是喜歡她的吧……哪怕他馬上就要遇到那個讓他欣賞的另眼相看的女人……

安妮出神的認真,沒有聽到樓下的門鈴聲。夏洛克更是根本不去管。

哈德森太太開了門,上來兩個穿西裝的高大男人。

夏洛克敏銳的觀察力讓他馬上知道,面前的人是誰,要帶他去哪。

安妮雖然沒有高智商,但有劇透。所以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誰,要帶夏洛克去哪。

其中一個穿西裝的高大男人突然轉向安妮,一絲不茍地說:“德波爾小姐,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福爾摩斯先生一起去。”

如果她願意的話……那就是可以拒絕?

“當然,”夏洛克已經先開口替她回答了,“她當然和我一起。”

可是,

安妮卻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鞋尖,輕聲說:“我不想去。”

她不想去……

夏洛克蹙眉,看向她。

“我等一下還要去上班。”

夏洛克面無表情:“撒謊。”

哦,她忘了,不要在他面前說謊話,會被看穿。

安妮抿了抿唇:“反正我不想去。”

“ok,”夏洛克收回視線,“随你。”

安妮跟着他們一起下樓,她回餐廳,夏洛克去白金漢宮。

福爾摩斯先生仍然任性地拒絕穿衣服,裹着白色的床單走到公寓大門外。

上車前,安妮叫住他。

“夏洛克……”

他面色冷清地回頭。

“你能不能不要……”安妮有些介意,她想說,你能不能不要看那個不穿衣服的女人……

可是說到一半又停下,笑着搖了搖頭,改口道:“替我向麥考夫先生問好。”

旁邊的西裝特工看了她一眼,他們剛才并沒有提到去哪,更沒有透露是誰邀請。

夏洛克沉沉地目光在她臉上定了幾秒鐘,像是在思索她的反常。然後,低“嗯”了一聲,俯身上車。像一個包裹嚴實的木乃伊,只是露在外面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白皙又生動。

看着眨眼間就消失在視線盡頭的汽車,安妮在原地跺了跺被凍麻的腳,猛然想起,他還沒有吃早餐。

又在公寓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安妮才轉過身,一個人慢慢向餐廳方向走。

喉嚨有點幹澀的發疼。這不是好征兆,每年寒冬她虛弱的體質都要感冒好幾場。看來短短幾天的晨練還不足以扭轉多年遺留下來的“陋習”。

安妮先去藥店買了感冒藥,回到自己的住所就先吞了兩個小藥片。預防大于治療,希望她積極的态度能把感冒病毒提前趕跑。不然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生病,想想就覺得太凄慘了。

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片刻,一低頭,看到放在腳邊的一個紙盒子。

安妮伸腿,輕輕踢了踢。

盒子裏面裝的是她這兩天收拾起來的東西,卧室還有一個。是她提前收好,準備搬家的東西。

紙盒子被她踢得挪開了一厘米,再踢,又挪遠了一點。一直踢到腳尖夠不着。

也許過了這兩天,就不用搬了……

安妮嘆了口氣,告訴自己,這樣胡思亂想不止愚蠢,而且毫無意義。

可是她控制不住。

她很清楚,這是因為她的自卑。

還因為,他是夏洛克.福爾摩斯。一個被所有人認定,跟愛情絕緣的人。

即便旁人對他的判斷是錯的。可那個對他來說特別的人,又憑什麽是她呢?

安妮知道,她現在鑽了牛角尖。不想在負面情緒裏越陷越深,幹脆直接站起來,起身去樓下餐廳幫忙。

正是快到中午的用餐高峰期,餐廳很忙,安妮臉上挂着微笑,有條不紊的為每桌客人點餐、送餐。

她能做好一名餐廳女招待,除此之外呢?

安妮對這份工作并沒有歧視之意,相反,她很尊重,并且一直盡力做到最好。只是,她要當一輩子餐廳服務員嗎?

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其實她很想去上學。

之前,安妮在221b用夏洛克的電腦浏覽網頁時,無意間看到了幾張大學校園的照片——好吧,不是無意,是她特地搜的。

那一刻,安妮怔了一下。

她還沒有,上過大學。

她這個年齡,是應該在大學完成學業的吧。

可是,嚴格來說,她甚至不算是合法的英國公民,因為她沒有任何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更不用說去上學了。

沒被當做“黑戶”抓起來,遣出英國領土就不錯了。

她沒有學歷,亦沒有謀生的能力。在這份工作之前,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有用自己的雙手賺過一分錢。

看,她有什麽地方值得旁人喜歡的?

安妮無奈地閉了閉眼。轉了一圈,思緒又返回到了原點。這個牛角尖是不是出不來了?!

吧臺的電話響起來,安妮深吸一口氣,抓起話筒。

“你好,這裏是……”聲音已經恢複到平常的溫和有禮。

是點外賣的顧客。

他們餐廳同時提供外賣服務,平時都是另一個年輕男孩和比利輪流去送。

安妮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比利,自己伸手拿起了外賣盒子。

……

按照地址,來到一棟住宅門前,安妮按下門鈴。

等了兩分鐘,毫無動靜。

安妮低頭又核對了一下地址,确定沒有弄錯後,又擡手按了一遍門鈴。

她并不知道,有一雙眼睛正在門後饒有興趣地觀察她。

這裏是高檔住宅區,很安靜。

又耐心地等了兩分鐘,這次終于有了回應。

“hello?”大門口的可視電話內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安妮在門口稍稍後退一些,讓裏面的人能更清楚的看到她。

“我是來送餐的。”安妮舉了舉手裏的外賣盒子。

大門打開,安妮推門進去。玄關位置站着一個棕色頭發的年輕女人,穿白色襯衣,看起來像是女傭。

安妮把餐盒遞給對方,棕色頭發的女人卻沒有接。

“麻煩幫我放到客廳。”女人伸手指了一下。又問,“多少錢?”

安妮略遲疑,但是女人已經轉身往客廳走去。

安妮只好跟上。

這是一棟維多利亞式住宅,裏面的裝修亦是非常奢華古典。但相比德波爾公館和羅辛斯花園還差很多,甚至還沒有尼日斐花園的一半大。

安妮将餐盒放在客廳的桌子上。

棕色頭發的女人又讓她在沙發上坐一會兒,她去取餐費。

安妮點頭,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等待。

片刻,客廳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抱歉,凱特說還沒有給你餐費。85英鎊是嗎?”

也是一道女聲。沉穩優雅。安妮猜測,應該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

聲音已經停在門外。

安妮轉頭:“是的,8……”

她的聲音像是被什麽東西鋸斷了,戛然而止。

這不能怪她,任誰毫無防備地看到一具光溜溜的身體驀然出現在眼前,大概都會驚訝到失聲。哪怕對方是同性。

……

所以,當夏洛克日常飙完演技,完美呈現了一名被搶劫的無辜受害者,和華生成功進入這棟房子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一個全身赤/裸的女人,将一個瘦弱的女孩壓在香槟色的長沙發裏。女孩臉上是完全不知所措的表情,金色的頭發有些散落下來,貼在漲紅的臉頰上,那個壓着她的女人正伸手溫柔又挑逗地幫她把那縷頭發理到小巧的耳朵後面。

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的臉色,一瞬間黑沉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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