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安妮也完全不知道劇情怎麽就發展到這個方向了。

全身赤/裸的紅唇女王出現後, 安妮呆愣了一瞬,然後立刻尴尬地轉開視線。

平靜下來後,她很快意識到眼前的人是誰。

艾琳.艾德勒歪了歪頭, 疑問地看了安妮一眼。

“你還沒告訴我餐費是不是85鎊,安妮.德波爾小姐。”一邊說,已經提步走過來, 優雅又坦然。

安妮的目光卻有點無處安放。

“你知道我的名字?”安妮低垂着視線, 輕聲問。

那具一絲不/挂的美麗身體傾身向前, 安妮下意識後退,直到後背撞在沙發靠背上。

艾琳将安妮困在光裸的雙腿之間, 這個姿勢實在太邪惡了, 安妮的臉瞬間就紅透了。

一只塗着鮮紅指甲油的細指伸過來,點了點安妮胸前的工作牌,上面是她的名字。

“餐費是85鎊, 麻煩了。我還要趕回餐廳工作。”安妮盡量鎮定地說道。

但壓着她的那個人卻完全不為所動。

“居然臉紅了……真是可愛。”

那根細指,順着安妮的左胸一直向上,暧昧地劃過她柔嫩的脖子, 在布滿紅暈的臉頰上輕輕摸了摸。

這是什麽……情況?

她在被一個女人……非禮嗎?

安妮想站起來, 可是被壓制的完全動不了。伸手推吧, 面前白花花的肉體, 手根本不知道往哪放。

“抱歉,女士, 你能不能先……”

“噓!”那根手指突然壓在她唇上, 打斷她的話, “有人來了。”

艾琳對着安妮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輕柔的幫她把散落在臉頰上的一縷頭發撥到耳朵後面。

安妮也聽到了腳步聲,一回頭,就看到一領熟悉的黑色大衣。

他左臉頰有一道傷口。哦,對,華生打的,為了扮演被搶劫的受害者。

“夏洛克……”安妮看着他冷冰冰的表情,莫名有點心虛。

但是下一秒她就發現,夏洛克的目光是停留在另一道身影上——另一道一絲不/挂坦誠相見的身影上。

安妮用力抿了抿嘴,收回視線。

“安妮!”說話的是随後趕來的華生醫生,“你怎麽會在這裏?”又掃了一眼眼前的狀況,“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好戲。”華生說道。

安妮嘆了口氣,重新擡起頭,盡量只将目光鎖定在艾琳的臉上。

“很抱歉,女士,請問你可以先起來嗎?”安妮的聲音已經恢複冷靜和輕柔,把剛才被打斷的話說完。只是臉頰仍然微紅。

“當然,”艾琳對她迷人一笑,“無論你要求什麽,親愛的。”

艾琳退開後,安妮也立刻站起身。

“如果你的送餐結束了,請馬上離開這裏。”夏洛克的語氣冷得結冰。

安妮也不奇怪他會知道她是來這裏送餐。她輕輕“嗯”了一聲,轉向那位訂餐的女士。

艾琳.艾德琳從一旁的茶幾上拿起一只錢包,從裏面掏出兩張紙幣遞給安妮。

“不用找了。”說完,突然傾身向前,鮮豔的紅唇向安妮的側臉壓過來,眼看就要親她一口,“這是給你的小費,德波爾小姐。”

安妮正要自己躲開,一只有力的大掌已經搶先從旁邊伸過來,抓住她的手臂,一把将她扯開了。但艾琳的紅唇還是在安妮白皙的臉頰上擦過一道印記。

安妮在夏洛克身上撞了一下才站穩。

夏洛克看着安妮臉上那道紅痕,眼睛裏的神色更冷了幾分。

艾琳.艾德琳挑了挑眉,一臉坦然。

客廳裏一共四個人,安妮和華生臉上是正常的普通人面對這種情況的尴尬和不适。而夏洛克和艾琳.艾德勒,他們則是另一類人,強大,聰明,不在意世俗的标準。

大概正是這種隐隐的界限和劃分,讓安妮的情緒有些低落。

“你能……先穿上衣服嗎?”華生對渾身赤/裸的艾琳說道,适時打斷了客廳內的詭異氣氛。

趕在夏洛克之前,安妮先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感謝上帝,她今天選了一件寬大的長外套。

“哦,謝謝,親愛的。”艾琳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安妮遞過來的外套,臉上的輕笑怎麽看都帶了幾分天然的挑逗和暧昧。

安妮的臉又紅了。

察覺到夏洛克的目光,安妮轉頭看了他一眼。好吧,她承認,她是小心眼,不想讓別的女人穿他的衣服。

可他這是什麽眼神?不高興的不應該是她嗎?

安妮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一聲冷哼。

“既然你這麽善良慷慨,樂于助人,德波爾小姐,看來你只能穿着單薄的衣物返回餐廳了,希望你不會感冒!”嗓音冰冷又傲慢。

安妮已經發現,每次夏洛克稱呼她“德波爾小姐”的時候,幾乎都是在表達不滿。

安妮不知道他現在在不滿些什麽,她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他臉上的傷,輕聲說:“你能讓約翰先幫你的傷口擦藥嗎?”

說完,不等他回答,轉身走出了客廳。

剩下的是他們的劇情,沒有她的戲份了。

安妮走出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熟悉腳步聲。她剛剛停下,背後一暖,已經被熟悉的氣息包裹住。

夏洛克把厚實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幾秒鐘,又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安妮:“……”

返回餐廳,用餐高峰期已經過去,只剩兩三桌客人。

她這哪是送餐,看起來更像是躲懶。然後安妮想起來,她今天休息。

比利有些擔憂地看着她,“安妮,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很差。”

安妮擡頭:“我臉色看起來很差嗎?”

“嗯。”

她伸手摸了摸額頭,有點燙。“沒事,可能是感冒了。”

“那你去樓上休息會兒吧。要不要我幫你買藥?”

安妮笑着搖頭:“謝謝你,比利。不用了。”

回到樓上,安妮又吞了兩片藥,接着就倒在床上,蓋了兩層被子發汗。

以前她感冒的時候,媽媽就是這樣做,吃完藥,把她按在床上,蓋上厚厚的被子,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還會有她最喜歡的魚湯喝。

是她上一世的媽媽……

可是兩個媽媽她都失去了……

有溫熱的液體順着眼角無聲的滑下去,沒入頭發裏,消失不見。

果然,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

安妮閉上眼,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似乎才剛剛阖上眼,就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安妮一身的汗,嗓子幹澀,渾身關節也難受的發疼,從床上爬起來,愣了良久,才想起來自己是在哪。

手機還在锲而不舍地響。安妮忍着頭疼,下床,走到門後的衣帽架前,從外套口袋裏拿出手機。

她神志還沒有完全清醒,并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

只是覺得,短短一段路,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才走到。

電話接通,華生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安妮,我恐怕你現在要來貝克街一趟!”

“出……”一開口,安妮才發現,嗓音有些嘶啞,咳了一聲,接着問,“出什麽事了嗎?”

華生那邊亂哄哄的,沒注意到安妮的異常,只是快速說:“你快過來一趟,是夏洛克……”

安妮一驚,模糊聽到夏洛克的聲音含混地喊了一聲,“安妮”,電話挂斷了。

愣愣地站了兩秒鐘,安妮抓起外套就往樓下跑。

一路跑到貝克街,心髒在胸腔裏震動得幾乎發疼。221b的大門開着,安妮奔進去,喘息着攀到二樓。

客廳內好幾個人,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看好戲的表情,安妮認出來其中一個是之前見過的多諾萬警官。

“夏洛克呢?”她大聲問。

“這裏。在這裏,安妮。”華生聽到她的聲音,高聲回應。

是卧室方向。

安妮快步走過去,看到華生和哈德森太太,還有雷斯垂德探長在裏面。探長手裏還舉着手機,像是在拍攝什麽有趣的畫面。

夏洛克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不停說話,語速比平時還要快一倍,沒人聽懂他在說些什麽。

“他怎麽了?”安妮問。

“哦,他被艾琳.艾德勒注射了藥劑,但是別擔心,沒有什麽危險,睡一覺就沒事了。”華生回道。

沒事?安妮懸着的心落下來,繼而疑惑地看着華生。可是那個電話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沒事。

醫生笑着摸了摸鼻子:“夏洛克一直叫你的名字,我想他會希望見到你。”

安妮不再追問,俯身去看夏洛克。他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視線對上安妮,像是認出她。

“安妮……”語速終于慢下來,能讓人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麽了,只是聽起來很不高興。他說:“告訴他們,別碰我!離我遠一點!”

安妮輕輕摸了摸他的臉,又擡手幫他理了理亂蓬蓬的頭發。他灰綠色的眼珠就一直跟着她起起落落的手移動,就像小孩子關注一件喜歡的玩具。

“約翰說你得睡一覺,現在閉上眼睛,好好睡覺,醒來就都好了。”安妮輕聲說。

夏洛克閉了閉眼,好像很舒服地說:“頭發,我的頭發……”

安妮輕輕笑了。除了她,沒人知道他在說什麽。

她軟軟地“嗯”了一聲,手指輕輕的來回撫摸他卷卷的頭發。他喜歡她摸他的頭發,就像也喜歡她幫他吹頭發一樣。

他閉着眼睛,安妮以為他終于睡着了。過了幾分鐘,卻又突然睜開眼。

“那個女人……”他倏地張開眼睛,盯着安妮,“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在哪?!”

安妮纏繞着他頭發的手指一顫。

“外套!你的外套!……”

他掙紮着想從床上起來,但神志卻越來越模糊,最後終于徹底昏睡過去。

……

卧室裏重新安靜下來,華生和哈德森太太,以及将夏洛克的窘态用手機記錄下來的雷斯垂德探長,都走了。

安妮向華生要來醫藥箱,從裏面取出酒精棉,輕柔地幫夏洛克處理臉頰上的傷口。

他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白皙的臉頰帶着孩童般的滿足神情。

安妮脫掉外套,幹脆坐到地板上,趴在床邊靜靜看他。

她能感覺到自己噴出的呼吸都帶着灼燒的熱氣,腦袋也又鈍又重。可是她一點都不想休息,更不想離開。

掙紮了兩秒鐘,安妮選擇順從自己的心意。她伸出手指,輕輕撥了撥他的長睫毛。

被打擾的人輕哼了一聲。

安妮收回手,他又重新睡得一臉坦然。

安妮柔軟地笑了笑。

然後那只作亂的手又伸出去,這次落到他的眉骨上,然後是鼻梁,臉頰。指肚要觸到他涼薄的唇瓣時,睡夢中的人輕輕動了動,安妮立刻受驚地縮回手。

他沒有醒。嘴唇輕動,似乎呢喃了一個名字。

安妮沒有聽清。

她雙手交疊,重新在床邊趴好。

你做夢了嗎?夢到了誰?

你,不喜歡我了嗎?……

安妮深吸一口氣,迅速眨了一下眼,把眼睛裏的霧氣眨回去。

安妮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她被一陣響動吵醒。

睜開眼,發現床上已經沒人,自己身後正蹲着一個身影。如果不是掃到脖頸上的熟悉氣息,她一定會被吓得大叫。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外面好像已經徹底黑下來,窗簾上隐約映照着街燈的幽微亮光。

“夏洛克?”安妮輕聲叫他的名字。

他正以一個極其奇怪的姿勢,像一床大被子一樣覆蓋在她身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那些熟悉的氣息,就是這樣從他的鼻腔間傳遞過來。

“嗯?”一聲模糊的回應。

安妮于是知道,他應該還沒有清醒。

“你在幹什麽?”

安妮的問題似乎喚起了他的一絲神志。

他在她身後動了動,一只手伸到她腿彎處。

“抱你去睡覺。”他說道。

安妮有點想笑。

怪不得雷斯垂德探長要把他的樣子錄下來,真的很難得。

她手往後伸,摩挲着撫了撫他的卷發,像在給一只撒嬌的大狗順毛。

“該睡覺的是你,夏洛克。你忘了嗎?你現在不舒服,好好睡一覺,早上就會好了。”

他一疊聲地回答:“我當然會好。我很好。我現在就很好。”

嗯,即便不清醒,也是流暢又傲慢的語氣。

安妮還沒來得及再哄他,就感到身後的人突然起身,同時她也一瞬間雙腳離地——他真的把她抱起來了!

安妮輕輕驚呼了一聲。

他根本站不穩,更不要說現在還抱着她。

剛站起來,就一個趔趄,要向前撲倒。安妮連忙閉上眼,做好被摔的準備。

可最後,他腳下卻突然一轉,直直地向後仰面倒下去。

“砰!”一聲巨響。連隔壁的華生都聽到了。

安妮被他抱得很緊,直接摔在他身上,沒有傷到分毫。只是本就感冒鈍重的腦袋,足足愣了五秒鐘才反應過來。

還好身後接住他們的是那張大床。即便這樣,安妮也趕緊從他身上爬起來:“你還好嗎,夏洛克?有沒有受傷?”

夏洛克躺在床上,左右甩了甩頭,仿佛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華生推開門,一眼看到,夏洛克仰躺在床上,安妮俯低了身子跪坐在他旁邊,兩個人離得非常非常近……

他是不是,打斷了什麽?

華生醫生握着門把手,移開視線,看着腳下的地面。

“呃,抱歉,你們繼續……”

說完,輕輕關上門,退了出去。

安妮有些無語,床上這位是個被下藥不清醒的,他們繼續什麽啊?

夏洛克看到華生,猛然想到他們的案件,從床上掙紮着起來。頭暈的站不穩,就手腳并用的往下爬。

安妮真是又無力又好笑。

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他生氣的甩開。即便是半昏迷狀态,安妮的力氣也沒有他大。

最後只好擋到他前面,無奈地小聲說:“夏洛克,我感冒了,頭很疼。你能不能乖一點?”

這句話讓他手腳并用的動作停下了,而且還難得的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安妮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見他回答完,又接着開始往床下爬。

安妮:“……”

“不是答應了要乖一點嗎?”安妮抓着他的胳膊。

夏洛克冷靜地擡頭看她:“我去找約翰,他是醫生。”

安妮一愣,然後笑了,耐心地說:“約翰已經幫我看過了,還讓我吃了藥,但是現在要睡一覺,醒了就會好。”

他看着她思索了一小會兒,似乎在确定她說的是不是真話。

過了幾秒鐘,福爾摩斯先生看起來像是接受了這個回答。

他低沉地“嗯”了一聲,敏捷地伸出兩只大掌,抓住安妮的肩膀,輕輕往上一提,抱着她,雙雙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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