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我……我只是覺得,有你給我做飯,我特別感激你……"
楚衡伸手握住了謝棠的手。“不用說謝謝,你喜歡,那我就一直給你做飯,好不好。”
謝棠被他握的沒有防備,竟然有些難過了,“你不還是要回家的嗎。你現在在我這裏賴着,以後不是還要走的。”
謝棠說完就後悔了,這幾乎是半遮掩把他這段時間的心思都說出來了。
從那天聽了楚衡給女孩送蔬菜汁的故事,他就一直在琢磨這個。
大抵都是些什麽道不同不相為謀,人各有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之類的。
簡而言之就是,他沒法坦然地和楚衡繼續維持這種關系了。
如果楚衡在意這個同父異母的關系,在乎他是他的異母兄弟。
那同樣是一個無比正當的理由,可以讓他們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比朋友更親近。
可是楚衡好像偏偏不在乎。
謝棠不知道是自己一開始的态度太冷硬還是楚衡表現的太好實在是客氣的過了分。
仿佛大家真的就只是朋友一場,遲早要各奔東西。
謝棠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他是真的不想因為和楚衡之間有同父異母這層關系,但是他也真的希望因為這層關系楚衡會一直留在他身邊。
年少的時候,志氣比天高,把人拒之門外。
蹉跎了幾年,回頭又嘗到了人家的好,就想把人留下來。
這姿态,真的是太難看了。
楚衡沒法透過謝棠的臉看到他心裏繞了不知道幾百公裏的雜念,他只好抓着謝棠的手稍稍更用力一點,他聽見自己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他問的有些熱切,他在謝棠心灰意懶的臉色上,敏感的捕捉到一點熟悉的痛苦。
他見過,三年前謝棠拒絕他的時候在謝棠的眼裏見過。
那痛苦仿佛帶着一絲生氣,把謝棠看上去麻木遲緩的感情變得鮮活。
他終于在層層疊疊的防備之下,找到了一點謝棠的真心。
楚衡的語氣很緩,很輕,不知是怕吵醒自己,還是吵醒一個夢。
"你在說反話。"
"你是不是不想我走。"
謝棠瞳孔一縮,下意識地就想把手抽回來。但是卻被楚衡牢牢地把着。
溫暖和肌膚的觸感從被握着的地方源源不斷地傳來。
"……楚家家大業大,我高攀不起。我也不能對不起我媽。"
過了許久,謝棠這樣說。
和當年幾乎一致的答案。
卻已經不再是當年了。
楚衡問他:"如果沒有楚家呢,也沒有你媽媽,就我們倆。你要我留下來嗎。"
謝茹文的意願也許曾經是一個無法違抗的死結,卻也被她自己親手剪斷了。
他想跟謝棠說,他們都別再管大人們的過往了。
他想要和謝棠成為家人,就他們兩個人。
以前的那些經歷,不管是他的還是謝棠的,他們都一起去承擔,一起去解決。
不在乎這個過程需要多久。
楚衡垂下來頭,不去看謝棠的表情,低聲說:“我知道這很難,但是我也,不是自己願意被這樣生下來的啊。”
這句話一瞬間擊穿了謝棠的心底。
他突然覺得回到了當年他和楚衡分別的那家咖啡館。楚衡和他,也是這樣面對面坐着。
從那一邊傳來的渴望和善意一如當年一樣的強烈。
他的自私在對面暴露無遺。
他卑鄙地利用了楚衡的願望,把自己擺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掩藏住一切內心的念頭。不動聲色。
楚衡給了他那麽多東西,他不但連一句心裏話都吝啬。
他還期望得更多。
謝棠看着楚衡低垂的臉,斂去了所有情緒。
楚衡還是沒等到謝棠的回答,他也不期望得到。
他緩了緩情緒,“我不是來讨你同情,也不是要求你些什麽的。”
他重新擡起頭,看向謝棠。
“我只是想告訴你,任何時候,你想要一個家的話,我都在。”
你不知道,謝棠透過楚衡的目光有些絕望的想。
去除掉僞裝之後,內心深處被層層封印着的野獸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
你什麽都不知道。
那是埋藏在自己心裏最深的秘密。
我其實喜歡你。
嚴格意義上來說,謝棠并不是一個gay。
因為一個無論男女都不想親近的人,你說他是gay明顯不太合适。
硬要說的話,性冷淡或許都更貼切一點。
謝棠發現自己對人類繁殖那點事沒什麽情緒變化的時候,很是淡定。他也不是完全不解風情,只是身體真的沒什麽反應。
這不難理解,他如果想去親近別人才見了鬼。
說起這個就不得不提到謝茹文。或許是因為謝棠父親給她帶來的心理創傷,謝茹文對男性的身體一直保持着高度潔癖。
這反應到生活裏就變成了,她總覺得謝棠髒,拒絕看他的身體。
她養謝棠,像是養只小狗一樣得養着這個孩子,在謝棠還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時候就開始放任不管。
外衣倒是幹淨的,裏面穿的卻很邋遢。很久才會洗一次澡。
等到謝棠會走路了的時候情況變得稍微好了一點,因為他可以自己去洗澡了。
小小的個頭,一個人在水龍頭底下站着,他也不敢使用旁邊那些瓶瓶罐罐,因為他不知道那些是什麽。
直到很久以後謝棠才慢慢知道,洗澡并不只是站在水龍頭下面沖水而已。
得益于此,在謝茹文圈養他的事曝光,自己能像個普通小孩出去上學以後,也很少有孩子願意親近他。
在那個天真無邪能夠掩蓋一切惡意的年齡,謝棠心裏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是很好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
他母親含辛茹苦把他帶大,同學們忍受他的邋遢,老師還要包容他的蠢笨。
他們都承受了太多不該承擔的東西。
所以他受欺負是他的錯。
沒有人親近他也是他的錯。
當他在這樣的環境裏走到了高中住校,開始學會能夠自己生活,自己照料自己之後有所好轉。
他完全不像一個普通的男孩子,愛幹淨愛到令人發指。寧可省吃儉用地買各種清潔用具清理自己和寝室。
他的室友因此覺得謝棠是個事逼兒,非常不爺們。雖然不至于像小學和中學的人一樣排擠他,也不會說多親近。
謝棠覺得無所謂,他其實也不需要了。
而在工作之後,學生時代那種近乎瘋狂的潔癖慢慢退卻。
謝棠有時候在一星期都沒收拾的屋子裏躺着,都有些詫異自己怎麽能接受這種狀态。他也是慢慢才明白,其實自己不是真的潔癖,他那麽瘋狂只是因為害怕別人像以前一樣覺得他髒而已。
就跟他媽一樣。
而他覺得沒人親近他也無所謂的理由也很簡單,對從沒得到過的東西還抱有很高的期盼無異于傻子的念頭。
畢竟他連母愛這種東西,都沒怎麽見過。
謝棠回憶起來,沒有太多情緒,這麽這麽多年,他所有的不甘和掙紮都被他死死的壓抑在心裏,壓抑着壓抑着,就都記不太起來了。
這些回憶在記憶中褪色,即使已經在謝棠身上打下了完全無法消退的印記,卻也随着當事人的長大變成了隐秘的疤。
謝棠覺得這些回憶現在唯一的作用,只是襯托楚衡到底有多特殊。
他大學考到了離家遠的湖城,謝茹文難得的沒說什麽。大概是因為這所學校确實很好,謝茹文重視臉面了一輩子,肯定不甘心讓他就讀一個本省的大學。
他起初覺得也沒什麽,事實證明,他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到哪都是一樣的。
他還不知道自己會遇到楚衡,會遇到那個感覺在發光的人。
而在這樣的楚衡給了他一個他從未有過的擁抱。
那或許其實并不是一個擁抱,不太舒服,帶着男性特有的堅硬和重量,楚衡還喝了不少的酒一直在他耳邊叨叨。
然而就在被那樣的氣息包圍住的一剎那,謝棠覺得自己生命中的有些東西被永久的改變了。
楚衡和謝棠沉默地收拾好餐桌,都準備去睡了。
謝棠明顯比往日更加沉默,但是楚衡想的很開,來日方長。
睡覺之前,他多了句嘴,問了句謝棠今天的工作。
他本來沒想得到謝棠的回應,結果謝棠卻一五一十地說了。
“真的啊?這麽厲害。”楚衡十分捧場。 謝棠把自己埋在被窩裏,淡淡地說:“……其實也是運氣好,剛好之前黃了的那個項目也是我經手的。”
“那也很厲害了,畢竟聽你說,對方不是一開始反感都不打算看嘛。”
“嗯……”謝棠心說其實等楚衡真的開始經手公司運營,像他這樣做的只是基本要求而已,但是他到底就這樣含糊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