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看上去已經是個穩重有擔當的上位者了。
這一方面意味着他和楚衡更加沒戲,同時也意味着他喜歡的人就是這麽好。
盡管這優秀有可能和天資沒多大關系,更可能是多年家庭生活裏用金錢堆出來的耳濡目染和見多識廣。
但因為那是實打實的上位者的氣度,不虛假也不空洞,所以依舊讓人心生好感,目眩神迷。
楚衡挂了電話,扭頭看到謝棠過來了,臉上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不少,“洗好了?”
謝棠嗯了一聲,也坐到沙發這邊來。
楚衡看着他的側臉,心裏翻來覆去地倒嫡系啊賣命啊幾句話。
他是真的特別想問,還帶着心裏頭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
怎麽,你對別人也像對我這麽好嗎?
謝棠沒察覺身邊這人的心理活動,他琢磨着另一件事。
如果就這麽離職了,其實也不急着找工作吧,稍微空閑一段時間也好,也不長,一周或者兩周,就當休息一下了。
那這段時間就天天在家裏跟楚衡呆着,還是說,可以和楚衡找個地方出去玩呢?
和楚衡一起出去玩并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這件事謝棠已經在心裏颠來倒去地想了很多很多年了。
起初只是大學時候看着別人三三兩兩的出游才有了點心思,就是總也找不到機會。
大學那會兒嘛,假期大多數情況都要各自回家,或者又各種各樣的社會活動。
謝棠自己好好說,楚衡是早早的就被安排了一堆活動。
楚衡也問過謝棠要不要去,但是謝棠一聽同行的都有誰就不太想去了。
都是之前楚衡那些一道喝酒的人,見過幾面,着實是讓人覺得頭疼。
到後來又是私生子的事暴露,兩個人分道揚镳,一晃就是好幾年過去了。
這樣算來,現在倒是自相識以來唯一一個,有機會能一起出去玩的時機。
謝棠沒法不動這個心思。
他坐在沙發上,安靜地小口啜着水,想着怎麽跟楚衡開口。
楚衡也在一幫安靜地在手機上發飙,他現在非常想知道盛雨原來那個合夥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謝棠這麽給他幹活。
兩個人心懷各異,氣氛就有點微妙的沉默。
謝棠心裏想着事,沒太注意氣氛,楚衡那邊理所當然的以為是因為離職這事把他刺激到出神了。
這當然是很好理解的,現代社會的普通人,沒了工作就沒了收入來源,生活都變得搖搖欲墜,當然很受打擊。
然而這合情合理的事卻讓楚衡越看越不是滋味。
這不是剛聽了半天什麽嫡系之類的渾話嘛。
若說剛在電話裏,那倒黴的合夥人只有一級煩人的話,眼瞅着謝棠現在這樣,那合夥人簡直有十級可惡了。
他算什麽人,也值得謝棠記挂在心上?
楚衡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敵不過滿腔的酸意悶悶地開口:“你也別想太多,萬一找你不是為了辭職的事呢?”
謝棠縱然在自己的思緒裏,對楚衡還是有反應的,他回過神來,應了一聲。
楚衡郁悶了,酸意簡直克制不住地湧出來:“你跟你們合夥…你們公司感情很深嗎?”
謝棠聽他這麽問愣了兩秒,回答:“倒也不是……有些淵源吧。”
換做平時,楚衡問到這裏就不會再繼續往下問了。這是一個比較好的尺度,即大概了解了情況又不會顯得逾越。
但是他今天那個不痛快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聽到謝棠說啥,他就是想問,哪怕問出來其實謝棠是喜歡那個合夥人他都認了。
他就是想知道,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有人值得謝棠這麽去付出。
以及,為什麽那個人不是他。
所以他開口了,帶有着一絲顯而易見的焦躁:“所以說有什麽淵源啊,我都沒聽你說過。”
謝棠聽他問,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嘴。
楚衡一看就更沮喪了,這反映就是不肯說。他在國外辛辛苦苦熬着等回來見他,結果謝棠在他見不到的地方發生了不知道多少事,他連問都不能問。
一時喪氣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亂糟糟地想了一大堆有的沒的,全是些無碼會被删掉的橋段,他眼神好,能看上謝棠,那也不代表別人是瞎子對不對。
楚衡都沒意識到自己腦內這個離職連帶的事件已經滑向一個完全扭曲又不可言說的深淵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恨不得出去找那個合夥人約架。
正是最混亂又焦躁的時候,謝棠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楚衡當時腦袋就空白了一秒。
他有點傻地扭過頭看謝棠,謝棠帶着一點不好意思,有點艱難的開口。
“我可以跟你說,但是你不準笑我。”
楚衡傻地只會點頭了。
謝棠微微嘆口氣,把他一開始求職的事講給楚衡聽。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一個剛畢業,在校普普通通的大學生找工作一般都很難。
謝棠他們專業比較坑,招進來的時候按照學院最高的一批分數線進來的,結果畢業了誰工作都沒着落。
要麽怎麽說社科難呢。
謝棠的同班同學要麽出國要麽考研要麽回家。漂在湖城的寥寥無幾。
留下的有的是仗着自己在學校時勾搭好的人脈關系找了工作,有的則是男女朋友留在湖城,兩人在一起也算有個伴,一道飄着。
只有謝棠,身無長物,舉目無親,孑然一身。
他就是那麽固執地,留在這個他只待了四年的城市,靠着大學期間省下來的生活費和打工的錢,死死延緩離開的期限。
如果不是這個學長,他可能真的要走了。
那個時候他只剩下2000塊錢,房租只交到了下個月,正是一籌莫展的時候,在學校的專業群裏,看到了一則招聘信息。
對方看到他的學校和專業就多問了一句,這才知道是同專業的學長。
兩個人聊了很久,學長給他介紹了盛雨的業務。
老實說謝棠那個時候其實只關心能不能找到工作,卻也實實在在被他學長這份熱情給感染了。
或許在這裏工作也不錯吧,他這樣想。
然後他開始磕磕巴巴的走上了工作的道路。
創業公司,其實都那個樣。
謝棠第一年以及之後的每一年,都是在處理無盡的雜事中度過的。
“……那個時候,我們就在大學生創業園區裏的時候,一個又陰暗又潮濕的小房間,我們一層的還有好幾個大學生創業的隊伍。”
謝棠吶吶地說着:“那會是真的慘,一個團隊不到10個人,一多半都天天在外邊跑拉項目,我就留在公司處理所有的雜事。”
“但是那個時候真的開心,十幾萬項目,我們幾個人都能興奮的去學校後面的菜館慶祝。”
謝棠深吸了口氣:“後來,創業園區要分給新人了,我們沒落腳的地方……學長那個時候自己花的積蓄,找了個聯合辦公室……那半年真的太苦了,團隊幾乎換了一輪,留不住人。你可能不信,最苦的時候我一點想走的念頭都沒有,天天熬夜加班,和甲方确認了又改,10點鐘開完會,馬上就要接着出圖。”
他語氣放的很輕,像是不敢打擾一個美好的夢:“有次我熬夜睡在公司裏,第二天醒過來學長已經來了,給我帶了早飯。那個時候其他人都沒來,他就拿着融資的協議給我看,當着我面哭了,說我們撐過來了,謝謝我沒走。”
謝棠聲音變得有些發直:“我當時看着他……是真的想跟着他一直拼下去的。”
楚衡嗓子發澀,他一點都不想聽這種故事,那個學長算是哪根蔥,能讓謝棠說這樣的話。
但是他又必須得聽着,這是他錯過的那幾年。
謝棠說:“我們拿到融資以後…公司擴張,一切都感覺都像是往好的地方去了。更大的辦公室,更多的項目,更多的部門劃分和同事。”
謝棠語氣有些淡,“我們同期的老人,基本都慢慢往上升了,做到管理中層,只有我還在項目組帶項目。後面項目上的人也慢慢都走了,一批一批新人的換,慢慢事就變得不太好做。”
謝棠露出一個苦笑:“有些時候真的不是你希望能做好就行的,一個團隊如果散了,憑借一個人的力量真的很難再繼續下去。”
“公司擴張後企業結構變得複雜,在項目上能給你指手畫腳的人越來越多,每一個頭銜說出來都能砸死你,真的是做不下去。”
楚衡聽着越聽越氣,問了一句:“既然這樣,為什麽不早點走呢?”
謝棠注視着眼前的水杯,輕輕地說:“他對我有恩。”
在他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拉了他一把。
也許對學長來說,本專業的學弟比外頭大專生要經濟實惠的多。謝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