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展凝劇烈掙紮起來, 當然毫無作用, 她橫眉豎眼的叫了聲:“你有病?趕緊給我松開!”

對方沒心沒肺的模樣, 霎時讓程謹言心中大痛。

他掐住她的下巴往左一扭, 又往右一轉, 看着她脖子上的斑斑紅痕,腦仁突然就炸了開來,連帶眼底都帶起了血色,他極力控制着自己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恨意。

“你們做什麽了?嗯?”程謹言湊近她, 呼吸相聞, 輕聲誘哄似得說, “告訴我你們做什麽了?”

展凝被他這神經兮兮的樣子弄的後背發毛, 厲聲道:“放手, 聽到沒有!”

程謹言跟着吼:“說你們什麽都沒發生,說啊!”

“管你屁事啊!”展凝劈手就扔了他一個巴掌, “我他媽跟誰在一起都跟你沒有關系, 你算個什麽東西?!”

展凝頓了頓,驀地湧上一股道不清說不明的恨意, 可能是前世積壓的仇恨, 那時的絕望和痛苦,各類複雜消極的情緒被不斷濃縮擠壓從而在這一刻突然爆發出來。

展凝眼眶陡然一紅:“程謹言,你他媽到底算個什麽東西?!我捧着你供着你的時候你把我當垃圾, 現在來充情聖了?你也配?我告訴你晚了,晚了整整一輩子,我要是再眼瞎看上你, 就讓我直接去死!”

任何東西都是有個度的,感情也不例外,不管多濃烈,一味的浪費,也總有漸淡消失的時候。

而一旦失去,再要找回來,那就純粹是夢裏的東西了。

殘酷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從展凝嘴裏幹淨利落的蹦了出來,字字如針的紮在了程謹言心上,尖銳的疼痛讓他重重吐息着,連帶背脊都不堪重負的帶出了一個弧度。

他忍不住想象顧傾杯跟展凝相處的畫面,往日俊朗的五官因着嫉妒憤怒而扭曲不成形,他死死的盯着展凝脖子上的斑斑紅痕,下一秒卻驀然落下淚了,滿目絕望。

他說:“展凝,不要這樣對我。”

他知道錯了,他只想求一個機會,一個還能跟她走到一起的機會。

“那你又是怎麽對我的?”展凝同樣激動到無以複加,“你那時候又是怎麽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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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凝瘋一般的扭動起來:“放開我!”

“我錯了!”嘴上這麽說着,動作卻絲毫沒有松動,甚至突然壓上去,埋首在展凝的頸側,薄唇貼在了她的脖頸上,深深的吸吮上去。

他想要将那些痕跡給狠狠的抹掉,只留下獨屬于自己的味道。

展凝是他的,只應該是他的,不該被其他任何人觊觎和染指。

他受不了,他覺得自己要崩潰了。

“你他媽混蛋!”展凝大怒,赤紅着眼一把拽住他的頭發往後拽,然後沒有任何作用。

程謹言伸手輕而易舉的制止了她的動作,跟成年男人相比,女人掙紮的力道就跟小貓撓癢癢似得。

你看,人生好諷刺啊!

展凝大睜着眼看上方的天花板,力氣逐漸耗盡,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遭遇什麽,只餘無盡的無望。

她的手一直抵在程謹言的胸口,能感覺到下面劇烈跳動的心髒,然而這樣的活力并沒有帶給她任何希望。

手突然一松,緩慢的滑落了下去。

同一時間,程謹言腦袋陡然一抽,然後一陣劇痛倏地襲了上來,眼前陣陣發黑不能視物,耳內産生劇烈的鳴響,期間摻雜着很細微的男童聲音。

他時遠時近的不斷重複說:“姐,我不會搗蛋的。”

然後同樣稚嫩的女孩聲線無奈的回答他:“聽話點成不?”

“姐,我不會搗蛋的。”

“聽話點成不?”

“姐……”

……

程謹言猛地捧住腦袋,滿臉痛苦的神色,臉色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煞白。

展凝在他松手的那一刻便躲到了一邊,心有餘悸的看着程謹言在那猙獰着一張臉,幾乎要死過去的樣子。

“為什麽?”程謹言痛苦的在那低喃,為什麽剛才的感覺好像神識被什麽東西狠狠的推擠着。

這種感覺實在太荒謬了。

程謹言頹廢的坐在地上,一時緩不過神,更無法站立。

展凝抹了一把臉,目光掃過他胳膊上伸出的血漬,她雙手發顫的撈出手機打了救護電話。

單獨兩人在一個空間下絕對是呆不下去了,展凝覺得自己會被他給搞死的,趁着這人戰鬥力不行,趕早将無關緊要的人弄幾個過來。

“我今天走了,我還會來。”程謹言雙眼有些無法聚焦的盯着收線的展凝,“這輩子我絕不放手,展凝,我絕不放手!”

展凝臉部肌肉因着極度的憤怒而微微發顫着,她心想:“随你了,老子反正也絕不會跟你走,看誰耗得過誰!”

救護車來的很快,展凝留了門,自己則先一步躲回了卧室。

等外面徹底消停了,她仍舊不敢出來看一眼,也是被程謹言給整怕了。

往後的日子會怎麽樣,展凝并不知道,但就現狀而言,她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在醫院做了全面檢查,并沒有什麽病竈。

程謹言留院觀察了兩天便出了院,出來後他直接回的N市,路上給展凝去了一個電話,提示占線,幾次之後明白過來是被她拉進了黑名單。

“原本傅小姐是打算出國療傷的,但眼下的情況可能一時半會不去了。”嚴哲智給他說着最近的情況,“傅家這次面臨的債務有點龐大,其中有兩個合資項目我們也有參與,現在的情況是傅家那邊的缺口填不攏,我們是不是要……”

程謹言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機:“不用管,任他們自生自滅。”

嚴哲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不管怎麽說程傅兩家聯姻在即,就算傅一受傷毀容,但因着程謹言态度并沒什麽不同,大家也下意識的認為這個聯姻會勢在必行。

可依照當下的情況來看似乎又不是那麽回事,嚴哲智也有些搞不懂了。

幾天後,傅一找上了門,本就纖細的身形更是瘦成了紙片。

由于傷口猙獰可怖她戴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口罩,猶是如此口罩最上方還是隐約露了短短的一截血痂,昭示着這個女人不再完美的容顏。

“有事?”程謹言坐在辦公桌後,姿态閑散,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着黑色的筆身。

從最開始程謹言主動提議聯姻開始,傅一一直都有種很明顯的不真實感。

但那會鬼迷了心竅,她想着程謹言打小就對人愛理不理的模樣,想着他奶聲奶氣的叫自己傅一的模樣。

她以為這個人心中再有展凝,對自己也總歸會留着那麽幾分心思的。

可能是太過于自信,又或者是太想去證明自己在他心中可能存在的分量,于是徹徹底底的失了理智。

就憑僅有的幾次這人要為展凝發瘋的模樣,也該明白,現在的自己在他心中是多麽的無關緊要。

傅一渾身僵硬的站在那,垂在身側的手緊了又緊。

“那兩個項目,是你建議我們投資的。”傅一啞着聲音開口說,“為什麽你現在要見死不救?”

傅一并不想承認,可現實就是那麽赤、裸、裸的告訴她程謹言輕描淡寫的給他們下了一個套,然後現在被死死的圈住了。

“嗯?”程謹言挑眉,“我的建議錯了?現在是你們自己有缺口,還怪項目了?”

項目傅家擔了大頭,實際上獲利卻是最小的,但是礙于程謹言的面子,加之未來兩家或成親家的可能,由此做了一次冤大頭。

見傅一不吭聲,程謹言扯了下嘴角:“怎麽?你現在是在質問我?”

兩人的狀态形成鮮明對比,程謹言的幸災樂禍更是不加掩飾,傅一原以為的堡壘就此轟然倒塌,再不複存在。

她有多想念那個小男孩,對現在的程謹言就有多恐懼。

過去半晌,傅一狼狽的深呼吸了口,随後低聲說:“請你幫幫我,拜托。”

随着話音的消失,傅一高傲的脖頸就此垂落下去,這輩子再難在這個男人面前擡起來。

“可以。”程謹言說,“跟程家聯姻吧,人選我幫你定好了,願不願意看你自己。”

傅一努力睜大着眼睛,盯着自己腳下的地面,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有液體一顆兩顆的掉落了下去。

碎在瓷磚上,無法拼湊,無法粘合,只會在過後不久消失于空氣中。

就像她對程謹言那自己都理不清的情愫,就此分崩離析,從這天過後再不複存在。

傅一最終嫁給了那個癱在床上的程玄庭,婚禮辦的很低調,但這樣驚人的消息還是快速自圈裏傳了開來。

傅一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這一天又有多少人為之惋惜。

程謹言包了一個金額非常可觀的大紅包,足夠傅家解燃眉之急,之後會怎麽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哪怕傅家在最後緩過勁來,那也是大傷元氣之後,不管哪個方面都非往日可比。

同一時間白思怡忙着處理海外資産,完全無暇顧及她的得意門生。

任何事都在朝着程謹言預計的方向發展,只除了展凝。

展凝不單選擇搬家,并最後改變主意搬離了N市。

她知道程謹言肯定派了人跟着自己,她不知道把人甩掉的可能性有多大,但不管如何都要嘗試一下。

搬家的事除了宋陽誰都沒告訴。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宋陽幫她提行李的時候問了句。

因為跟之前碰面時說到的時候提早很多,前後來看顯得非常匆忙,簡直就跟逃難有一拼。

展凝:“被程謹言纏煩了,遲早要搬,索性就快點。”

裝完東西出發的時候,展凝注意着車子後方:“先繞幾圈,然後往偏僻的地方跑一段看。”

宋陽瞬間就聽出了問題,他臉色一變,跟着朝另一邊的車外後視鏡看了眼,随後加大油門。

前前後後繞了兩圈後,兩人都看到了一輛比較可疑的私家車,車子比較破,往日藏在密密麻麻的車群中非常的不起眼。

展凝:“能不能甩掉?”

宋陽車技相當一般,展凝雖然不想表現出來,但架不住人怕死的心理,還是忍不住在那擔心忐忑。

“嗯。”他沉沉的應了聲,随後繼續加速前進。

這天最後靠着幾條熟悉的弄堂将人給徹底甩沒了。

展凝終于松了口氣,對着同樣一臉緊張的宋陽笑了笑:“學委,車技漸長啊!”

宋陽臉上挂了點汗,無奈的聳肩:“技到用時方恨少,今天純粹走運。”

目的地離S市有四小時,是套老舊的公寓,生活設施倒是很齊全,但同樣茍延殘喘的幾乎要斷氣。

将行李随手一扔,兩人先去找地方吃飯。

宋陽說:“那我等會幫你把東西整了再走,否則一個人得好幾天。”

吃的炸醬面,因為地方不熟,也不太清楚哪家口感比較好,加上時間有限,瞎貓碰耗子随意找的。

展凝搖頭:“不用,我一個人慢慢搞,反正又不急。”

宋陽:“有時間我過來看你。”

“行啊,不過最好是帶着女友過來看我。”展凝嘴角沾着醬料,咧嘴笑時像個天真的孩子,“一個人時間太長了,不好。”

宋陽攪拌着碗裏香味濃郁的面條,低低的應了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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