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雖然收到了可以私下聯系的筆記本做聖誕禮物,但坎蒂絲也沒忘記她心心念念的那盒糖。
回去的路上,坎蒂絲不厭其煩地在裏德爾耳邊念叨着她的糖,裏德爾竟然沒嫌煩,就那麽任由她念叨,走路的步伐平穩快速,臉上的神情紋絲不動,真是非常難得。
以前坎蒂絲磨蹭兩三句,他就不耐煩地妥協或者果斷拒絕了,這次可以堅持這麽久簡直是奇跡了。
坎蒂絲自己都驚呆了,都有點說不下去了。
然後他們就到了格蘭芬多塔樓。
胖夫人在畫像上跟他倆大眼瞪小眼,半晌之後臉色難看道:“你到底要不要進來?”胖夫人沒好氣兒地瞥了瞥裏德爾,“這次可不怪我沒開門了,是貝爾小姐自己不想進去。”
裏德爾彬彬有禮地笑了一下——他要是能收起他的魔杖再笑的話,那這個笑容看起來就真誠多了。
“我的糖。”坎蒂絲扯扯他的袖子說,“快點給我。”
裏德爾側頭望向她,盯着她看了一會,黑色的眼睛裏浮現出幾絲難言的困惑:“你就沒想過,我雖然答應了你,但并沒有真的做到嗎?”
坎蒂絲睜大了眼睛,很快說道:“怎麽會?你肯定早就買好了,在上周日的時候。”她望了望身後打開的公共休息室的門,輕聲說,“別鬧了湯姆,快給我,已經很晚了,我得回寝室了。”
胖夫人呆在畫像裏翻了個白眼,原來她也知道很晚了呀?不過完全沒關系,看到老是給她使絆子的那小子遇到“對手”,胖夫人一點都不着急了,相反她還挺興致勃勃的。
裏德爾斜靠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外,掃了一眼門內,終于拿出了坎蒂絲心心念念的糖。
梅林啊。他到底在做些什麽呢。
為了達到某個目的而做這些愚蠢幼稚的事情,這個說法似乎已經無法解釋得通了。
要知道,坎蒂絲要的這種最新産品裏面是有夾心的,第三層夾心是黃油啤酒,他三年級,還不到可以喝酒的年紀,所以不能直接買到這盒糖。
這也就代表着,如果他要買給坎蒂絲,就要委托別人。
想起弗蘭克·諾特替他去買糖時那驚悚怪異的表情,裏德爾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他略顯煩躁地用魔杖點了一下糖果盒子,盒子便恢複了本來大小。
“拿好,我走了。”他說完話轉身就走,打算找個地方練習一下黑魔法冷靜冷靜,但那個不知滿足的姑娘又拉住了他的衣袖。
裏德爾盯盯着前路,頭也不回地站在那,看起來像一尊冰雕。
坎蒂絲托着糖盒走上前,笑着對他說:“嘗一顆再走吧,湯姆。”
得寸進尺說得應該就是她這樣的吧,裏德爾轉過頭就要說什麽不太友善的話,但削薄的唇張着,卻無法發出聲音。
他睜大了黑色的眸子,驚訝地望着身邊的女孩,她不知何時已經剝開了糖紙,在他轉過頭時直接塞進了他嘴裏。
她細膩柔軟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他的嘴唇,他幾乎是毫無預兆地被動吃下了這顆糖。
蜂蜜公爵的産品,只要不是特別甜的,一般味道都還不錯。
裏德爾不喜歡甜食,因為他讨厭的鄧布利多很喜歡甜食。
但坎蒂絲喜歡吃。
她總是強迫他吃,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
三層夾心的糖果在他唇齒間化開,當最後的黃油啤酒融入味蕾之後,似乎連城堡中吹來的風都帶起了一股醉意。
“怎麽樣?”坎蒂絲彎着湛藍的眸子問他,“好吃嗎?”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背到身後,偷偷摩挲着剛才碰到他嘴唇的手指……他的嘴唇好軟,好涼,讓她忍不住想起天文塔上那個吻,一時又紅了臉。
裏德爾沒什麽表情,他張口想說話,可這次依然沒能成功發出聲音。
一顆心從他口中跳了出來。
他擰緊了眉頭,神情忽然變得很冷酷。
“……我就知道,你那麽堅持要那盒糖,一定有什麽陰謀。”
他言語冰冷地說話,聽得坎蒂絲毛骨悚然。
……只是喂他吃了一顆糖而已,但他好像很生氣?
雖然那顆糖後一點小的“後遺症”,但……他不至于這麽生氣吧?
坎蒂絲原以為他吐心的那一幕會很好玩,但現在她發現,那不但不好玩,還有點吓人。
裏德爾年紀越大,越讓坎蒂絲從內心深處産生一種敬畏。
現在這種感覺尤其重。
坎蒂絲眼睛紅了紅,下意識想逃跑,于是抱着糖盒跑進了公共休息室的門,裏德爾遠遠望着她消失在門內的背影,伸出魔杖念了飛來咒。
于是坎蒂絲跑到一半,就發現自己懷裏的糖盒回到了原來的主人那兒。
坎蒂絲停住腳步朝後看,看見裏德爾手裏托着那盒糖,直接用了一個烈火熊熊。
糖盒在他的咒語下猛烈燃燒,連灰燼都沒留下。
坎蒂絲瞪大了清澈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震撼到忘記了眨眼睛,所以眼睛酸了,總之,她感覺自己臉頰好像濕了。
她忽然覺得特別特別難過。
她抿起唇,與面無表情望着她的裏德爾對視片刻,收回視線頭也不回地往寝室走。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門重新關上了。
胖夫人靠在畫框裏道:“裏德爾先生,恕我直言,你這樣對待女孩子,她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你的。”她打了個哈欠閑閑地說,“送出去的禮物哪還有收回來的道理?你居然還當着她的面給燒了?梅林啊,你怕是不知道貝爾小姐在格蘭芬多有多搶手吧?”
裏德爾一言不發地望着胖夫人,一人一畫對視幾秒鐘後,胖夫人輕哼一聲,閉上了嘴巴。
裏德爾這才收回目光,轉身離開格蘭芬多塔樓。
斯萊特林的寝室在地窖,從格蘭芬多塔樓下去有點距離,好在目前霍格沃茨處于放假中,不存在宵禁,不過就算是有宵禁,對于裏德爾這樣的特權階級來說也等同于無。
回地窖的路上,裏德爾腦海中時不時響起胖夫人的話。
他黑色的眼眸晦暗不明,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着魔杖。
事實上他早該這麽幹了不是嗎?
總是妥協只會助長坎蒂絲·貝爾的嚣張氣焰,讓她以為她可以對他做任何事。
他不該給她那樣的錯覺,他該讓她和其他人一樣畏懼他、尊敬他,甚至是恐懼他。
他注定将要成為超越鄧布利多的偉大巫師,他會讓所有人匍匐在他的腳下,仰視他、臣服他。
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敢提起。
坎蒂絲·貝爾,他不該讓她有更多機會觸碰他的底線。
哪怕他抱有陰謀,現在這種程度也有點過了。
不應該。
他沒做錯。
一點都沒錯。
但是……
為什麽躺在床上會這麽心煩意亂,連書都看不進去。
裏德爾煩躁地扔了手裏的書,拿起魔杖,急匆匆離開了城堡,目标方向是——禁林。
這一夜禁林裏的動物遭了大殃。
聖誕假期就這樣結束了。
在學生們都返回學校之後,霍格沃茨再次恢複了生機。
坎蒂絲始終對裏德爾因為一個簡單的玩笑就燒了給她的糖而耿耿于懷。
從那天晚上之後,她就不太想和他說話。
在禮堂吃飯的時候,她也不再去看對面的長桌,吃完就迅速離開去上課。
她身邊總是跟着弗利蒙他們一大群人,這樣的情況下哪怕裏德爾想找她,也沒什麽機會。
哪怕是少根筋的弗利蒙,也發現了他們之間的變故。
他有些興奮地在課堂上和坎蒂絲小聲耳語:“坎蒂絲,你終于認清裏德爾的真面目了?你這次是真的和他絕交了嗎?”
坎蒂絲手裏的羽毛筆一頓,半晌才道:“看清他什麽真面目?”
“當然是陰險狡詐滿腹壞水的真面目啊。”弗利蒙理所應當道。
坎蒂絲忍不住笑了笑:“他哪有你說得那麽壞。”
弗利蒙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那是當局者迷,我是旁觀者,我看得可清楚了,那家夥絕對沒安好心,你和他絕交是無比明智的選擇。”
“我們沒有絕交。”坎蒂絲放下羽毛筆,嘆息道,“……只是我最近比較忙,不太有時間和他聯系而已。”
弗利蒙失望地“哦”了一聲,過了一會說:“那我希望你以後一直很忙。”
坎蒂絲無奈扶額,朝坐在他另一邊的尤菲米娅使了使眼色,尤菲米娅猶豫地不敢和弗利蒙搭話,坎蒂絲有點着急,她這樣得什麽時候才能讓弗利蒙開竅呢?
其實坎蒂絲也沒撒謊。
還在介懷那盒糖是一個原因,但她最近也的确很忙。
重新開學之後,在二月初時,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之間将會有一場魁地奇決賽。如果能拿下這場比賽,格蘭芬多就是三連勝了,學院積分會翻倍增加,超過斯萊特林。
甚至于,努努力的話,他們在三月和五月的比賽中多拿點分,或許還能跟斯萊特林一較學院杯。在斯萊特林獨霸學院杯許多年的現實情況下,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誘人了。
所以,格蘭芬多當然要極力争取。
坎蒂絲最近一有時間,就會被拉去訓練,弗利蒙也是隊員之一,他最清楚。
今天天氣不太好,剛下過蒙蒙細雨,賽場上一片狼藉,但伍德隊長還是極力要求他們全都到場,堅持訓練。
“打起精神來各位!為了格蘭芬多,為了我們的榮譽,天氣冷點,下點雨又算得了什麽?嘿說你呢弗利蒙,專心聽我說話,不要交頭接耳!”伍德騎在掃帚上不悅地望着弗利蒙,弗利蒙只得放棄跟坎蒂絲耳語,老老實實地趴在了掃帚上。
坎蒂絲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飛得高了一點,聽着伍德關于新戰術的詳細解釋。
作為找球手,坎蒂絲的處境最敏感,因為一旦她抓到金色飛賊,就意味着比賽結束,如果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在那時相差的分數不算太大,那格蘭芬多就贏定了。
鑒于坎蒂絲和弗利蒙今年加入院隊之後,給格蘭芬多帶來了極大的實力提升,斯萊特林院隊的人也沒放過他們今天的訓練。
伍德用了個防護咒,防止斯萊特林看臺的人偷聽之後,才對弗利蒙說:“既然你喜歡做護花使者,那就給你個機會吧弗利蒙。”
弗利蒙仰起頭道:“怎麽?”
“你來保護坎蒂絲,在比賽的時候盡量引開幹擾她的人,斯萊特林的打法非常野蠻,十一月那場比賽你們也領教過了,坎蒂絲是女生,我擔心他們還會來陰的。”伍德表情嚴肅地說。
弗利蒙還沒說話,另外一個男生——隆巴頓就提高音量道:“弗利蒙一個人能行嗎?斯萊特林今年高年級不少,上次就是吃了這個虧,我們才拿了第二名,也許我們需要兩個人來保護我們的找球手?”
坎蒂絲驚訝地望了他一眼,隆巴頓微紅着臉望向她,下一秒弗利蒙就擋在了他們之間。
“一個人就夠了,我們一共就七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守門員,如果分走兩個,游走球和鬼飛球怎麽辦?那不等于在告訴斯萊特林——嘿哥們,來射我們的大門吧!”伍德翻轉了一下,怪腔怪調地模仿道。
隆巴頓有些失望,但還是聽從了隊長的安排。
坎蒂絲仰頭看了看天色,烏雲又過來了,貌似有要下大雨的跡象。她哈了口氣,白白的氣出現在她面前,又緩緩消散,坎蒂絲給自己加了幾個保暖咒,但依然有些冷。
忽然感覺如芒在背,坎蒂絲轉頭望去,在斯萊特林看臺對上了某人黑色的雙眼。
她心頭一跳,立刻收回視線,騎着掃帚換了個方向,完全背對着他。
裏德爾站在看臺上,阿布拉克薩斯就在他旁邊。
阿布裹緊了校袍,低咒道:“這鬼天氣,要不是為了看看他們要使出什麽戰術,我是絕對不會來的。”
你說巧不巧?斯萊特林的找球手不偏不倚,正是馬爾福先生。
關乎到學院榮譽,阿布拉克薩斯可不含糊,雖然他們在十一月的決賽中取得了勝利,但那場比賽上他也見識到了新加入格蘭芬多院隊的波特和貝爾的實力,他們只是還需要磨合而已,磨合好了會非常強,他可不想輸給他們。
阿布拉克薩斯一到位就開始緊盯着坎蒂絲,少女纖細的身影在空中不斷旋轉、翻飛,金色長發紮成的馬尾,像一道閃閃發光的金色綢帶,哪怕在陰天下都閃閃發光。
她的确飛得很好,比許多高年級、有經驗的球員都好,如果不是她身上那身金紅色的校袍太礙眼的話,阿布拉克薩斯可能就要忍不住贊賞一下她了。
等等,贊賞她???
搞什麽鬼,他又不是萊斯特蘭奇那種搞不清楚情況的人,怎麽會産生這種想法?
阿布拉克薩斯白着臉望向站在他身邊的裏德爾,他們在最前面一排,他淡淡地趴在圍欄上,安靜地注視着天空,
幾秒鐘之後,他扭頭走了。
“???”阿布不解地高聲問,“你去哪啊?”然而他沒有得到回應。
灰藍色的眼睛在格蘭芬多院隊和裏德爾的背影上權衡了一下,阿布拉克薩斯覺得目前還是學院杯更重要一點,看起來裏德爾也不想讓他跟着,那他就別去湊熱鬧了。
于是,當坎蒂絲再次望向斯萊特林看臺的時候,就只能看見一個金燦燦的腦袋了。
是馬爾福,裏德爾走了,就剩下他和幾個斯萊特林魁地奇院隊的人在。那家夥的頭發顏色真的和坎蒂絲很接近,坎蒂絲看得心煩,收回視線做了幾個假動作,一把抓住金色飛賊,結束了這一輪的訓練。
在他們即将開始下一輪的時候,轟隆隆的雷聲忽然響了起來,豆大的雨點砸下來,落在仍然飛着的學生們身上,真的超級疼。
伍德面如死灰地望着天氣,看起來很想罵一句法克。
最終,因為突降暴雨的關系,今天的訓練在伍德隊長心不甘情不願地宣告下結束了。
盡管如此,大家也都淋得渾身都濕了,坎蒂絲下了掃帚不斷地給自己用快幹咒、防水咒,時不時往弗利蒙身上丢一個,但雨太大了,效果直接打了對折。
等他們好不容易回到城堡時,長袍的下擺已經全都是泥水了,頭發也全都濕了。
坎蒂絲臉色蒼白,每走一步都要在地上留下水印子,還忍不住打了了噴嚏。
“啊——格蘭芬多之花變成了落湯雞,這副畫面可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馬爾福微微揚起的悠長聲音傳來,坎蒂絲蹙眉望過去,他雙手抄兜一個人走在那,面對他們一大群格蘭芬多非但不害怕,還笑吟吟地挑釁道:“需要學長幫你用一個快幹咒嗎?”
坎蒂絲哼了一聲,懶得理他,邁開步子就要走。
阿布拉克薩斯個子高,腿長,三兩步就擋在了她面前。
“別急着走啊,不需要也該說聲謝謝吧,你父親怎麽說也是魔法部的司長,難道他平時沒有教過你與人相處的基本禮節嗎?”阿布拉克薩斯握着魔杖,他也在賽場上來着,但他看起來卻一絲不茍,滿面優雅——難道真是她的魔咒有問題?
坎蒂絲又試着給自己用了個快幹咒,因為進屋了,沒有雨了,這次效果好了一點,但還是渾身滴水。
馬爾福瞧見這個,立刻笑得花枝亂顫,好像她鬧了什麽不得了的笑話一樣。
坎蒂絲為難地瞥了瞥他,弗利蒙回來的慢,這會兒剛追上來,瞧見這一幕,他二話不說沖上來,擋在了坎蒂絲面前。
“——波特先生。”阿布拉克薩斯雙手抄兜,意味深長地說,“這次不用女孩兒保護了?可以自己面對我了嗎?”
弗利蒙皺眉道:“閉上你的嘴然後滾開,馬爾福,不然我就去找鄧布利多教授了。”
阿布拉克薩斯冷笑一聲道:“你也就只能去找找教授了,波特,你就這點本事嗎?”
“管用就行,還是說你真的不怕?” 弗利蒙也冷笑了一聲。
阿布拉克薩斯瞥了一眼站在弗利蒙身後一臉好笑的坎蒂絲,莫名覺得自己被侮辱了。他還想說什麽,可伍德已經帶着其他人往前走了一步,那架勢明顯是要以多欺少了。
時機不太對。
不過沒關系,他能屈能伸。
阿布拉克薩斯輕蔑地瞥了一眼弗利蒙,用魔杖點了他一點說:“以後可千萬別落單,波特,不然你就要遭殃了。”
例行口頭威脅了一下,他潇灑地轉身,飄着一頭鉑金色的長發消失在走廊盡頭。
等他完全消失了,弗利蒙才轉頭查看坎蒂絲的情況。坎蒂絲剛才也沒閑着,因為今天他們人多,她不擔心馬爾福把弗利蒙怎麽樣,所以沒有幫忙,給足了弗利蒙面子,讓他保護她。她剛才就一直站在他背後,給他用快幹咒,她絕對不是把他當做練習對象,絕對不是!
“謝謝,坎蒂絲。”弗利蒙傻笑着看了看自己身上基本幹掉的衣服,“你怎麽不給自己用呢?”
坎蒂絲摸了摸臉頰說:“這不是剛給你用完,休息一下。”
這個理由可真是拙劣,坎蒂絲說完了就準備把自己的衣服也幹一下,她已經知道自己哪裏除了錯,但還不等她念出魔咒,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就被人抓住了。
她怔怔望去,是面無表情、氣場強大的裏德爾。
他理都不理其他人,拉着她就走。
“喂……”
坎蒂絲想說什麽,可他壓根不給機會,格蘭芬多院隊的人目光迥異地注視着這一幕,弗利蒙想上前阻攔,可裏德爾直接魔杖一揮,一道白光打在弗利蒙面前的地面上,地面出現了不小的坑洞。
弗利蒙臉都綠了。
坎蒂絲也皺了皺眉。
雖然那看起來只是個警告,沒有真的傷到弗利蒙,但對于裏德爾這種用魔咒威脅同學的行為……好吧,好像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都愛這麽幹?馬爾福走的時候不也威脅了弗利蒙嗎?……這就是傳說中的學院代溝嗎?
坎蒂絲滿腦子胡思亂想地被拉到了角落,停下腳步後,她正想和他說說剛才吓唬弗利蒙的事,就被他的動作弄愣了。
裏德爾修長的手握着魔杖,也沒念咒,只揮動了一下,坎蒂絲就感覺從頭到腳都清爽了。
……他的咒語可比她的好用多了。
可他甚至都不需要她的感謝,做完這件事就轉身走了。
坎蒂絲瞪大眼睛望着他——所以說,他一點都沒覺得把送人的東西收回去又燒掉很過分,反而還因為她一點點小別扭而和她冷戰起來了?
坎蒂絲的臉這下也綠了。
她當時的行為真的那麽過分嗎?
她只是喂了他一顆糖而已,雖然那糖有點小趣味,也不過是個玩笑。
哪怕他們沒有正式地成為“情侶”,至少也算是朋友吧。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她和弗利蒙之間,或者任何一個其他朋友之間,都不會成為問題。
也許裏德爾……他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吧。
坎蒂絲失落地垂下了眸子,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再次邁步離開。
兩人的關系就這麽僵持着。
情人節的時候也沒聯系。
一直持續到魁地奇決賽到來。
這天天氣可比前陣子訓練好太多,最起碼沒有烏雲,還能看見陽光。
今天比賽的裁判是弗立維教授,作為拉文克勞的院長,他一向十分公證。
坎蒂絲穿着比賽制服走上場,看臺上響起了格蘭芬多熱烈的歡呼聲。
她跟其他隊友一起望去,尤菲米娅和安妮塔給他們拉了橫幅,露易絲更是拿着魔法彩帶不斷放着,整個格蘭芬多看臺熱鬧得就好像他們贏定了一樣。
這理所應當地引起了斯萊特林的不滿。
系着銀綠色圍巾的學生們嫌惡地掃了掃旁邊的看臺,雙方誰也不讓着誰,比賽還沒開始,就差點隔空打起來。
裏德爾站在一片銀綠色中央,身邊是沃爾布加和萊斯特蘭奇,前後是羅齊爾和埃弗裏。作為學院核心,他們端着優雅的架子沒跟低年級一起怼格蘭芬多,但臉上的表情也不怎麽好看。
裏德爾應該是他們之中表現得最淡漠冷靜的那個。
他對魁地奇這種野蠻的運動本身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甚至都懶得看飛天掃帚。
騎着掃帚在天上飛,這在他看起來簡直愚蠢到家了。
真搞不懂身邊那些人為什麽對這種運動如此熱衷。
望着逐漸升上天空的兩個學院的隊員們,裏德爾微微凝眸,他想,總有一天,他能夠不借助任何工具來飛行。
坎蒂絲不是第一次和斯萊特林比賽,卻是最緊張的一次。
誰都沒想到今年格蘭芬多魁地奇院隊會拿到這麽好的成績,他們都對今天的比賽寄予厚望。
少女騎着掃帚,在弗立維教授騎着特制掃帚飛上賽場吹起哨聲後,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坎蒂絲集中注意力,緊緊盯着賽場的形式,按理說她是找球手,在比賽剛開始的階段,還不能構成太大的威脅,通常情況下大家都更注重用鬼飛球得飛和躲避游走球。
但斯萊特林今天的戰術不同往日。
他們有了不同凡響的高招。
為了不讓格蘭芬多的積分超過他們,他們也下了狠手。
是的,狠手,字面意義上的狠手。
穆爾塞伯騎在掃帚上,朝坎蒂絲俯沖而來,他看上去一點要減速的意思都沒有,嘴角還勾着惡劣的笑容,他想把坎蒂絲撞下掃帚。
坎蒂絲立刻調轉方向朝另一邊飛去,但穆爾塞伯也調轉了方向,追着她不放。
坎蒂絲回頭看了一眼,那家夥非常難纏,飛得也很好,再看看他們這邊被伍德安排來保護她的弗利蒙,正被斯萊特林的另外一名球員多洛霍夫纏着。
糟糕。
坎蒂絲心裏暗道不好,加快了飛行速度,用了一個假動作,堪堪避開了穆爾塞伯的撞擊。
這家夥簡直瘋了。
坎蒂絲的心撲通撲通跳着,在如此快的速度和如此高的距離下,如果她掉下掃帚,她的胳膊會被摔斷的。
不能輸。
也不能掉下去。
坎蒂絲咬了咬唇,緊了緊手裏的掃帚柄,直接沖進了正在搶奪鬼飛球的隊友之中。
穆爾塞伯低咒一聲,但仍然沒有放棄追捕坎蒂絲,伍德終于發現了異常,親自去幫弗利蒙躲開了麻煩的多洛霍夫,弗利蒙這才脫身去幫坎蒂絲。
看弗利蒙飛過來,坎蒂絲稍微松了口氣,也就在她松了口氣的間隙,一顆游走球被人斯萊特林的女隊員娜奧米·高爾帶領着飛向她,高爾提前一步躲開,但坎蒂絲是先看見她,後來才看見游走球的,它被她高高壯壯的身體擋住了!
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坎蒂絲勉力飛起,游走球将将從她臉上側過,留下一道血印子——這總比被打下掃帚要好得多,對吧?
可是她挂了彩啊……
“該死!他們怎麽能這樣?!”看臺下面,安妮塔憤怒地大喊道,“惡毒的斯萊特林!你們這是犯規!是犯規!”
格蘭芬多的解說也對此感到不滿,大聲質疑着,但弗立維教授并沒有判定斯萊特林犯規。
畢竟,游走球不是斯萊特林的球員親手打到坎蒂絲身上的,它非常富有侵略性,會跟着離它最近的球員自發地将球員從掃帚上打落,理論上說,斯萊特林女球員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鄧布利多坐在教師席,藍色的眼睛始終定在坎蒂絲身上,看得出來他也在為此揪心。
好在坎蒂絲還沒掉下去。
她只是臉上有一道傷口在流血,但她根本沒放在心上,擦都沒擦,再次加入了戰局。
格蘭芬多的球員都氣壞了,他們也開始學着斯萊特林那樣,給對方的找球手使絆子,一直悠然尋找金色飛賊的阿布拉克薩斯終于成為了目标,他躲避着弗利蒙和伍德的追擊,蹙眉望向賽場另一端的坎蒂絲——那姑娘是不是天生有招金色飛賊的體質?她又是第一個看見金色飛賊的!
阿布拉克薩斯以最快的速度朝坎蒂絲的方向飛去,觀賽臺上的人們也看見了金色飛賊,他們緊張地歡呼着,聲音大得人幾乎耳鳴。
裏德爾目不轉睛地望着臉上在流血的坎蒂絲,其實她受傷挺多的,斯萊特林的魁地奇打得……真是非常粗魯。他們用盡辦法想要把她從掃帚上擠下去,她好幾次都被高年級的男生逼得不得不用危險的姿勢翻轉、俯沖,好幾次都差點就摔下去了。
她身上大概已經布滿青紫了。
偏偏斯萊特林的球員又拿捏好了分寸,讓弗立維教授幹着急卻無法判定他們犯規,別提多氣人了。
哦,當然,生氣的應該是格蘭芬多才對。
可斯萊特林看臺上,也有那麽一個人心裏不是很舒服。
裏德爾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成了拳,金色飛賊一出現,阿布拉克薩斯便和坎蒂絲纏在了一起,兩人忽高忽低,飛行速度極快,坎蒂絲和阿布都紮着一頭金色,要不是兩人的制服不同,某些快速的閃影中,人們甚至都不太好分辨他們誰是誰。
“你完了,坎蒂絲·貝爾!”馬爾福飛在空中惡劣地說,“飛賊是我的,馬上讓開,不然你可就要遭殃了!”
坎蒂絲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全不受他幹擾,穿過一面牆直逼金色飛賊。
阿布拉克薩斯暗道不好,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什麽修養和風度全都抛在了腦後,野蠻地幹擾坎蒂絲,兩人幾乎是騎在掃帚上打架。
“馬爾福瘋了嗎?”露易絲憤怒道,“他到底在幹什麽?他怎麽能那樣做?!坎蒂絲受傷了!”
尤菲米娅揪心地望着那一幕——坎蒂絲在即将抓到金色飛賊的時候被穆爾塞伯踹開,馬爾福就在後面,也毫不留情地推了她一下,坎蒂絲騎着掃帚轉了好幾圈,才勉強平穩下來。
可她不能停下,她必須抓到金色飛賊,稍微停頓一丁點就會被馬爾福搶先。
坎蒂絲深吸一口氣,不顧身上的酸痛,直沖向飛賊的方向,她好像不要命了一樣,完全無視穆爾塞伯和多洛霍夫,在靠近馬爾福,看見對方伸手去碰飛賊的時候,也沒像斯萊特林的球員那樣用腳踹,她只是狠狠地撞向他,直接把馬爾福撞暈了。
這是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她的體力已經不多了,弗利蒙還在幫她擋着其他人,額頭也挂了彩,坎蒂絲不能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他身上。
她必須趁馬爾福頭暈腦轉的時候抓到金色飛賊。
抓緊了手裏的掃帚,坎蒂絲湛藍的眼睛裏迸發出懾人的光彩,她以一種令人驚悚的飛行方式——幾乎呈S型,一圈一圈地躲開了斯萊特林球員的圍剿,極其危險地在撞到圍欄之前,抓住了金色飛賊。
弗立維教授心驚膽戰地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聲,大聲道:“坎蒂絲·貝爾抓到金色飛賊,320比197,格蘭芬多獲勝!”
所有格蘭芬多都興奮得跳了起來,感覺觀賽臺都要因此崩塌了。
不過……
他們不應該高興得那麽早。
雖然坎蒂絲抓到了金色飛賊,但在弗立維教授宣布比賽結束的前一秒出現了變故。
一顆游走球被斯萊特林的娜奧米·高爾引了過來,坎蒂絲在抓到金色飛賊的同一時間疏于防備,被游走球打落下去。
誰都沒料到事情會這樣。
鄧布利多也沒料到。
人們興奮過後就看見坎蒂絲直直地朝地面掉去,然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坎蒂絲只覺渾身劇烈疼痛,手上的力氣也跟着發松,但她到底還是沒松開。
她虛弱地躺在地上,滿臉痛苦地使勁舉起了手。
她在告訴所有人——飛賊還在她手上,格蘭芬多百分百地勝利了。
鄧布利多冷冷地掃了一眼騎在掃帚上怪笑的娜奧米·高爾,快速沖向賽場。
裏德爾站在一衆靜默的斯萊特林之中,目不轉睛地盯着倒在地上,被格蘭芬多球員圍繞起來的金發女孩,也稍稍眯眼望向了娜奧米·高爾。
高爾渾身一凜,朝着那個令她毛骨悚然的方向望去,卻什麽都沒看見。
斯萊特林看臺上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
他們都去看熱鬧了。
更确切地說,是看笑話。
格蘭芬多打敗了他們,成為了目前魁地奇積分榜上的第一名——始作俑者坎蒂絲·貝爾摔下了掃帚,他們真想跟娜奧米·高爾說一句幹得好。
不過……
看看那朵格蘭芬多之花,她痛苦地被鄧布利多橫抱而起,臉上是傷,脖子上也有青紫,估計制服底下也沒幾片好地方了。
好像傷得很重啊。
裏德爾比任何人的觀察力都好。
別人能看見的,他當然也能看見。
他立在人群之後,斯萊特林的學生們自動給他留出一條路來,但他沒走上前。
他站在那,望着鄧布利多将坎蒂絲抱起來,匆匆帶去醫療翼。
他視線裏最後還可以看見的,只有她無力地垂下那只依舊執拗地握着金色飛賊的手。
白癡。
他煩躁地皺了皺眉,使勁松了松領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