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
坎蒂絲住進了醫療翼。
她斷了幾根肋骨,又傷了胳膊,這是比較重的,輕的傷勢更是布滿全身,都是斯萊特林球員留下的傑作。
坎蒂絲趴在病床上低聲痛呼,希爾夫人一邊給她的後背上藥一邊無奈地說:“我早就說過了,女孩子不适合打魁地奇,梅林知道你們這些女孩為什麽還這麽熱愛那種運動。”
坎蒂絲一邊痛還一邊笑,臉頰一邊貼着床,表情看起來有點扭曲:“魁地奇是非常有魅力的運動,希爾夫人。我們為格蘭芬多拿到了三連勝——這是好多年都沒有過的事情了,受這點傷算什麽?”
希爾夫人:“是嗎,那麽希望你晚上長骨頭的時候還能夠笑得出來。”
坎蒂絲哀嚎道:“上次喝的那種生骨魔藥沒有了嗎?”
希爾夫人古怪地沉默了一會道:“那是特制的,孩子,不是每次都有的。”
上完了藥,坎蒂絲翻轉過來,望着天花板說:“這可太遺憾了……”
希爾夫人聳聳肩,轉身離開了這裏。
其實,坎蒂絲本來也可以喝那種不怎麽痛苦的生骨魔藥的,但鄧布利多此刻被別的事纏住了——他認為斯萊特林的娜奧米·高爾在賽中違規,應該取消今後的參賽資格,正因此事與幾位教授讨論着。
斯拉格霍恩圓滑地笑着說:“哦哦阿不思,你有點太緊張你的學生了。我認為高爾小姐并沒有犯規,那是在菲利烏斯宣布比賽結束之前做的假動作不是嗎?我們都知道游走球的屬性是什麽,貝爾小姐因此受傷只能說是她一時疏忽——”
“那麽巧偏偏在那一秒引來了游走球?”鄧布利多掃了斯拉格霍恩一眼,淡淡地說,“你應該比我更了解內情,霍拉斯。你是斯萊特林的院長,你在觀看比賽時應該一直盯着自己的球員——他們用眼神交流了什麽,或者在賽前偷偷商量了什麽,你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斯拉格霍恩的表情變得有點不太好看,過了一會才說:“鄧布利多,我希望你是有證據才做出這方面的指控的,否則我……”
“哦哦當然,斯拉格霍恩教授,我當然有證據。”鄧布利多輕笑着彎起藍色的眸子道,“我從不做沒有證據的指控,你應該是知道的。”
斯拉格霍恩當然知道,所以他的表情更難看了。
“有一名學生可以證明,在比賽之前,高爾小姐曾經和其他幾位斯萊特林球員私下商議過,一旦他們發現比賽可能要落敗,就要用盡辦法讓格蘭芬多的球員吃點苦頭。”鄧布利多輕描淡寫地說着,仿佛只是在讨論天氣一樣随意,但他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實在很大。
既然是斯萊特林內部在讨論,那這個可以證明的學生肯定就是斯萊特林學院的。
他們內部出現了“叛徒”。
斯拉格霍恩緊緊皺眉,聽見鄧布利多輕飄飄地繼續說:“如果各位不相信,可以移步到我的辦公室,你們可以在冥想盆裏看見那段真實可靠的記憶。”
迪佩特校長聽到這裏站了起來:“如果這件事真的有确實可靠的證據,那麽惡意在比賽中計劃傷害同學,這樣的學生的确不适合再次擔任球員,這有違體育精神。”他走了幾步道,“我跟你去看看,阿不思。”
鄧布利多微微側身讓開位置,似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斯拉格霍恩,後者局促地別開了頭,那表情說不出來的心虛。
事實證明,鄧布利多的确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他給迪佩特校長看的那段記憶。很直觀地證明了娜奧米·高爾策劃了比賽結束之前一秒的那個意外。參與到其中的,還有穆爾塞伯和多洛霍夫。
迪佩特校長回到校長室後,就冷着臉宣布了他的決定。
“我想高爾小姐的确不太适合參加魁地奇比賽了,霍拉斯。從今天起,取消她的球員資格——至于其他的參與者,鑒于他們并沒有直接地造成比賽結束時的意外事故,給予扣分警告處理,你對此有意見嗎,霍拉斯?”
斯拉格霍恩抿唇說道:“我能知道那段證明一切的記憶來自于哪個學生嗎?”
迪佩特校長望向鄧布利多,鄧布利多微笑着說:“抱歉了霍拉斯,為了保證那位學生的安全,我想我不能透露這些。”
……保證安全,聽聽,簡直就是在告訴在場的所有教授們,一旦斯萊特林內部知道了是誰“出賣”了高爾,肯定會集合起來對付那個人。
事實上也不會差到哪去。
斯拉格霍恩沒話說了,他氣呼呼地離開了。
鄧布利多斂起笑意,與其他人寒暄了幾句,也告辭了。
他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中,不時有學生向他問好。
他每次都溫和地點點頭,直到他碰上了湯姆·裏德爾。
裏德爾拎着書包迎面走來,他此刻是一個人,他不加掩飾地與鄧布利多對視,鄧布利多朝他笑了一下,這還是頭一次。
裏德爾心裏詭異地扭曲了一下,面上卻分毫不顯,十分冷靜地向他問好,然後離開了這裏。
鄧布利多回眸望了一眼他的背影——大概誰都想不到,那段證明了娜奧米·高爾有違體育精神,有計劃有預謀地打擊報複同學的記憶,就來自于這個看起來非常斯萊特林的少年。
夜晚來臨。
坎蒂絲躺在病床上皺着眉,生骨魔藥正在發揮作用,希爾夫人本來打算讓她喝點安眠藥劑,這樣可以在睡夢中逃過疼痛,但坎蒂絲拒絕了。
白天的時候,弗利蒙他們想來看她,都被希爾夫人擋了回去,因為坎蒂絲需要休息。
坎蒂絲太了解弗利蒙了,她知道如果白天見不到她,他肯定會半夜來,所以沒喝安眠藥劑,她總不能讓好朋友撲空吧。
宵禁之後,醫療翼裏徹底安靜下來,坎蒂絲疼痛難忍地側躺在病床上,很快,病床邊的簾子動了一下,她餘光瞥見,忍耐着痛意道:“弗利蒙?是你嗎?”
一段波光流過,隐形衣被撐開,弗利蒙從裏面走出來,緊張兮兮地說:“你好點了嗎坎蒂絲?”
坎蒂絲勉強笑了一下說:“好多了,皮外傷都好了,只是長骨頭比較費勁。”
弗利蒙走上前坐到病床邊,焦糖色的眼裏滿是擔憂,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幫她輕輕拍着背,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安撫她的疼痛。
坎蒂絲疼得咬牙,臉色蒼白道:“很晚了,你不該來冒險。”
弗利蒙沉默了一會才說:“長骨頭的話一般不是會喝安眠藥劑嗎?是因為猜到了我會來,所以你才沒喝嗎?”
他難得聰明了一次,坎蒂絲還十分驚訝,弗利蒙看着她的表情,皺着眉說:“我又不是白癡,我只是反應比較慢。”
“不,你也不是什麽都反應慢,你在魁地奇和惡作劇上就非常有天賦。”坎蒂絲為他正名。
弗利蒙輕哼一聲道:“本來米娅她們也要一起來的,但我想人太多了不方便,你可能已經睡了,所以就我自己一個人來了。”
坎蒂絲點點頭說:“你是對的,她們都來的話你的隐形衣估計也不太擠得下。”
“擠是擠得下的,就是……”他別扭了一下才說,“我是男生,她們三個女孩,怎麽看都不太方便。”
坎蒂絲聞言忍不住笑道:“看來我們的波特先生終于長大了,知道男女有別了。以前我和你一起用隐形衣的時候,你都還沒這個意識呢。”
弗利蒙這次回答的很快,表情也說不出來的嚴肅認真:“你和她們不一樣。”
坎蒂絲怔了怔,過了一會才說:“嗯,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嘛。”她笑了笑。
弗利蒙皺了皺眉,低聲說:“不僅僅是因為這個。”
坎蒂絲張張嘴,沒發出聲音,弗利蒙繼續道:“你不用緊張,坎蒂絲,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那種意義上的喜歡。我們就做最好的朋友就可以,但我希望你記住,不管到了什麽時候,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會在你的身邊。”
這已經是弗利蒙可以說得最冷靜最克制的表白了,他說完就快速站起來要走,可走到簾子處又停下了腳步,有些內疚地說:“我會很快強大起來的,坎蒂絲。我會讓自己可以保護你的,像今天在比賽上發生的事,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
說完最後這句話,弗利蒙就披上隐形衣走了。
坎蒂絲躺在病床上望着他離開的方向,連長骨頭的疼都不怎麽感覺得到了。
格蘭芬多不止一個人說過弗利蒙喜歡她的話。
她一直都沒當真過,只覺得是他們誤會了。
她更趨向于他只是和她太熟悉了,所以才和她那麽親近,那麽在意她。
等上學之後,他認識了更多女孩,就會轉移這種過剩的感情。
但是沒有。
尤菲米娅溫柔、漂亮,可弗利蒙一直把她當朋友。
坎蒂絲平躺到病床上,肋骨生長的痛讓她低吟了一聲。
弗利蒙今天的話讓坎蒂絲注意到她忽略了什麽,她必須得好好想想,該怎麽處理好這段感情才行。她不想失去弗利蒙這個朋友,也希望他可以幸福,那就得讓他早點斷絕那個念頭。
但要怎麽讓他斷掉這個念頭呢。
坎蒂絲在病床上蜷縮成一團,苦惱着這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不多時,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吓得她差點被口水嗆到。
“我還以為你不疼呢。”
是個有些冷酷的聲音。
而且非常熟悉。
坎蒂絲艱難地轉過身,看見了面無表情地站在窗邊的裏德爾。
他手裏握着魔杖,悄無聲息的,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來的。
坎蒂絲睜大了藍色的眸子,靜靜地凝視着他,沒有說話。
裏德爾往前走了幾步,牽起嘴角,英俊如畫的臉上浮起嘲弄的笑容。
“有那麽多話對波特先生說,對我卻無話可說嗎。”
“……你早就在這兒了?”
“我大概不應該在這兒,我或許該在寝室休息,誰知道呢?”裏德爾說話一如既往的漫無邊際難以理解,甚至還帶起了譏诮與諷刺,聽得坎蒂絲渾身不舒服。
“你在這裏為什麽不出現?你怎麽做到讓我們毫無所覺的?”坎蒂絲撐着身子坐起來,因為疼而緊緊皺着眉,額頭全都是汗。
裏德爾清冷地望着她:“或許這對你來說有點難以理解,但貝爾小姐,只要一個幻身咒和混淆咒就可以辦到了。”
坎蒂絲無話可說了。
她一手撐着床鋪,一手捂着肋骨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
裏德爾安靜地注視她許久,終于還是走上前,坐到床邊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裏德爾的身上難得沒帶着冷意,大約是因為醫療翼很暖和,而他真的在這裏站了很久吧。
想起自己和弗利蒙的對話,還有弗利蒙臨走之前說的那句話,坎蒂絲莫名有點心虛。
她靠着裏德爾的手臂勉強坐着,裏德爾漠然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如果覺得疼就躺着,故意坐起來是想讓人因為你的痛苦而憐憫你嗎。”
坎蒂絲有點生氣地望向他:“能不能不要這麽說話?”
裏德爾薄唇一抿,閉嘴了。
“你來看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在擔心我?”坎蒂絲盯着他的眼睛問道。
裏德爾冷淡一笑:“如果這樣想可以讓你感到開心的話,你當然可以那麽想。”
“什麽叫我可以感到開心的話?”坎蒂絲皺着眉,“你明明就是在擔心我。你早就來了,那我和弗利蒙的對話你也聽見了對吧。”
“是的,很遺憾我一字不差地都聽見了,需要我把記憶抽取出來給你保管嗎?”裏德爾語調冷漠地說,“不湊巧聽見了波特先生對貝爾小姐的告白,或許貝爾小姐不相信,但我當時可比你們尴尬多了。”
坎蒂絲捂着肋骨處壓抑道:“能不能好好說話,你怎麽忽然變成這樣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以前是怎樣的?”裏德爾逼近她,近得他們險些吻到一起,“你認為你以前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我嗎?”
坎蒂絲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望着他。
“或許你現在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坎蒂絲·貝爾。”裏德爾用一種詭異的冷酷卻又含情脈脈的眼神注視着她,“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那你想和我真正在一起嗎?”
“……真正在一起?”
“真正成為男女朋友。”裏德爾的音調很輕,但很有存在感,“你想嗎?”
想嗎?
這個問題問得太無謂了。
坎蒂絲怎麽可能不想。
她咬唇注視他,即便不說話,他也知道答案。
“如果你想,那你的機會來了。”他緩緩收回了攬在坎蒂絲背後的手,坎蒂絲冷不防地失重,直接摔倒了床上,疼得直冒冷汗,“我将會讓你看到真正的我。”他在坎蒂絲痛苦費解的注視下輕聲說道,“我可沒之前在你面前表現得那麽好,那只是出于維持朋友關系的僞裝而已。你知道——我是個斯萊特林,格蘭芬多不是一向都認為斯萊特林十分邪惡嗎?”
“我沒那麽想過。”坎蒂絲喘息着否認。
“當然,你一向十分公正——十分可笑的公正。”
“你……”
“這就是我,坎蒂絲。”裏德爾換了個稍顯溫柔的語調,自上而下俯視着她說,“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真正成為我的女人。”
坎蒂絲瞪大了眼睛。
“你會看到一些真正的我,就像此刻一樣——也許擁有着所有的,在你們這些人眼裏看來是惡劣、冷酷、扭曲的本性,但這并不是最糟糕的。”
他一點點彎下腰,拉近兩人的距離,月光下,她看不清他逆光的臉上的任何表情。
“如果這樣的我你也願意接受的話,如果你真的可以無所顧忌地站在我身邊——那麽,我會漸漸讓你看到全部的我。”他緩緩擡起手,輕柔地撫過坎蒂絲的臉上,坎蒂絲顫抖了一下。
他又擡起了握着魔杖的手,有那麽一瞬間,坎蒂絲以為他要傷害她。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那根本不像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該有的眼神。
但那偏偏就是他的眼神。
裏德爾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他的魔杖抵在她的心口處,薄唇開合,吐露着極為複雜悅耳的古老治愈魔咒,坎蒂絲很快就感覺不到長骨頭的疼痛了。
“晚安。期待你的表現。”
裏德爾做完這一切,便直起身,朝她紳士禮貌地笑笑,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坎蒂絲雙臂撐在床上,喘息着望向他消失的方向,雖然已經感覺不到疼了,但冷汗卻冒得更多了。
坎蒂絲在醫療翼又住了幾天便出院了。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課堂,得到了娜奧米·高爾被開除出斯萊特林魁地奇院隊的事情。
“難怪最近斯萊特林看我的眼神那麽恐怖。”坎蒂絲摩挲了一下手臂,掃了掃對面走來的馬爾福,他身後跟着羅齊爾和諾特,正盯着她看。
弗利蒙面無表情地擋住了阿布拉克薩斯的視線,很難得的是阿布拉克薩斯并沒諷刺他,只是表情冷漠地與他們擦肩而過——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坎蒂絲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誰知阿布拉克薩斯恰好也回過了頭,不得不說,作為馬爾福家的繼承人,他的長相非常英俊 ,無論是鉑金色的長發還是精致五官,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阿布拉克薩斯蹙眉睨着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随後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收回視線加快腳步離開。
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
不僅僅是坎蒂絲這樣覺得,其他人也這麽想。
弗利蒙蹙眉說道:“馬爾福居然沒有主動挑釁?我都做好打一架的準備了。”
尤菲米娅心有餘悸道:“是的……看他走過來時那個眼神,我甚至都已經想好了走哪條路可以盡快找到鄧布利多教授。”
安妮塔嘴角抽了一下說:“沒那麽恐怖吧,馬爾福是有點反常,但他剛才那個眼神可比以前讓人舒服多了。”
露易絲附和道:“是的,至少他這次沒有用看髒東西的眼神看我。”
坎蒂絲和弗利蒙對視一眼,若有所思地去上課了。
這種奇奇怪怪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期末考試的時候。
坎蒂絲在知道高爾被開除出院隊之後,就一直以為自己會被斯萊特林針對,甚至是圍堵。
畢竟這件事和她脫了不幹系,她已經知道了高爾之所以會被開除出院隊,全都是鄧布利多教授一手促成的。
可什麽都沒有。
斯萊特林的大部分人都對她十分敵視,但卻沒人真的對她出手。
坎蒂絲憋着一口氣,松了也不是,繼續戒備也不是,連備考的狀态都很糟糕。
為了保住自己的成績,坎蒂絲開始頻繁地出入圖書館。
這也就代表着,她将很有可能見到圖書館的常客——湯姆·裏德爾。
她也的确見到了。
這天她複習完了,拎着書包準備離開,不經意地一擡眸,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裏德爾又長高了,他看上去已經是青年模樣了。他此刻斜靠在禁.書區的書架邊,淡淡地翻看着手裏的書,微光照着他俊美的側臉,他可真不愧為霍格沃茨的校草,那張臉真的足夠吸引人,四個學院裏恐怕沒有哪個女孩真的能抗拒他的魅力。
他很快注意到了坎蒂絲,微微擡眸,維持着原來的姿勢,勾起嘴角笑了笑。
坎蒂絲猶豫了一下,擡腳朝他走去。
裏德爾似乎感到意外,他合上手裏的書,卻沒像往常一樣将書的封面背對着她,于是坎蒂絲這次看見了他在看什麽書。
“《尖端黑魔法解密》?”坎蒂絲腳步一頓,“你在看關于黑魔法的書?”
裏德爾漫不經心道:“貝爾小姐要來說教嗎?”
坎蒂絲看了看身後,見附近無人,才壓低聲音道:“你在違反校規!霍格沃茨禁止研究黑魔法!”
裏德爾十分無謂地笑了笑說:“禁止研究?你要舉報我嗎?”
坎蒂絲皺着眉,看起來有點生氣,裏德爾毫無情緒道:“也不知是誰規定了魔法的黑與白。黑魔法也是魔法的一種,你也無法否認這一點吧,貝爾小姐?既然是魔法的一種,那麽身為擁有魔力的巫師,為什麽不可以學習黑魔法呢。”
坎蒂絲表情難看地說:“黑魔法很邪惡,湯姆,不單單是在霍格沃茨,在整個魔法界,都是禁用黑魔法的。”
“禁用——哦,當然,它在英國魔法界當然是被金庸的。但你覺得,真的僅僅靠着一條無稽的禁令,就能讓所有人都不使用黑魔法嗎。”他單手握着書,稍稍靠近了她一點,“更何況,禁止使用黑魔法,這種愚蠢的行徑,都不過是因為那些人恐懼黑魔法帶來的強大力量而已。那些懦弱無能的人,他們無法駕馭黑魔法,就指責它為邪惡的化身。在這一點上,德國人要比英國人自信得多,德姆斯特朗有專門教授黑魔法的課程,你應該也知道吧。”
坎蒂絲僵硬地說:“我知道的,但……黑魔法哪怕可以讓人強大,卻必然也會損傷巫師自身。而且也并不是只有黑魔法才能讓人強大,正常的魔法同樣也可以——”
“正常的魔法?”裏德爾勾唇一笑,“你覺得黑魔法不正常嗎?”
坎蒂絲無言,裏德爾繼續道:“那麽就按照你的說法——正常的魔法,你認為它也可以讓人強大起來?”
坎蒂絲點頭:“是的,我認為可以。”
“我認為不可以。”裏德爾倏地直起身,冷酷地說,“看看魔法界那些愚蠢自大的人,有幾個擁有真正的力量?”
坎蒂絲不假思索道:“鄧布利多教授就有。他不用黑魔法,但他也非常強大。”
裏德爾的表情因為她這個舉例而變得更冷了,他直接說:“跟一個格蘭芬多讨論這個問題——是我太蠢了。貝爾小姐打算到你敬愛的鄧布利多教授那兒去舉報我嗎?”他抽出魔杖,面無表情,仿佛看着陌生人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很抱歉,我大概要對你用一忘皆空了。”
坎蒂絲震驚地望着他,完全沒料到有一天他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裏德爾面不改色地望着她,似乎絲毫不認為自己的言行舉止會傷害到她。
坎蒂絲沉默許久,才略顯沙啞道:“我不會舉報你。”
裏德爾聞言,給出的反應卻不是松懈防備,而是皺起了眉。
“我以為你知道,我不希望你研究黑魔法的原因,不是因為什麽禁令。”坎蒂絲緊緊攥着自己的校袍袖子道,“我只是不想你因此受傷。黑魔法很危險,即便你不認同它是邪惡的,但你也不可否認它的危險。”她轉開頭,倔強地不去看他,低聲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
說完話,她轉身想走,她覺得自己實在待不下去了,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那份壓抑的感情掐着她的咽喉,她本想等暑假再來好好解決他們之間的問題,但好像,她并沒有那個解決的能力。
裏德爾注視着她想要離去的身影,在她邁開步子之前拉住了她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拎了回來。
坎蒂絲使勁掙紮着:“放開我,不要拽我的兜帽!”
裏德爾倏地松手,坎蒂絲得到釋放,卻因為慣性差點摔倒,還是裏德爾拉住了她,但她就這麽倒在了他懷裏。
“你……”她想說什麽,但對上裏德爾那雙黑色的眸子卻又說不出來了。
“不是因為我違法了校規,所以才阻止我研究黑魔法?”他問着,語調比之前溫和多了。
坎蒂絲感覺他們似乎回到了從前,一時有些心酸,吸了吸鼻子說:“我不是教授也不是學校管理員,你違反校規關我什麽事。”
聽聽這倔強的語氣,分明是生氣了啊。
裏德爾注視着她,慢慢的,他将語調放得很輕柔:“只是不希望我受傷?”
“……你非得把我已經說過一次的話再反問一遍嗎。”
“也不是必須如此,只是想再聽一遍。”
……坎蒂絲無話可說了。
她被他抱着,兩人靠在高大的書架上,坎蒂絲不太喜歡禁.書區的氛圍,有點壓抑,處處透着危險,就好像他手中仍然拿着的那本《尖端黑魔法解密》一樣。
坎蒂絲煩躁地盯着那本書問他:“你非要看這種東西嗎?我不知道這意義在哪?你已經很強了不是嗎?”
裏德爾抱着她說:“不夠。還不夠。”他沙啞的語調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狂熱,“這距離我的目标還很遙遠,我會變得更強。”并且必将超越鄧布利多。
他很明智的沒有把最後一句心裏話告訴鄧布利多的寵兒,坎蒂絲仰頭盯着他,他垂眸望下來,坎蒂絲與他四目相對,須臾之後,她問他:“不看行嗎?”
裏德爾笑着說:“不行。”
“你們斯萊特林都這樣嗎?”她費解道。
裏德爾想了想說:“是的。”
“……”坎蒂絲深吸一口氣說,“哪怕我從此以後再也不理你,你也不會放棄這些?”
裏德爾這次沒有回答,他沉默着,只是看着她,但沉默有時也是一種答案。
坎蒂絲掙開了他的懷抱,他立在那,看着她整理校袍。
“接受不了這樣的我嗎。”裏德爾沒什麽求知欲地問她。
坎蒂絲憤怒地望向他:“你這是在玩火!”
“你應該知道,坎蒂絲。”裏德爾極其耐心地說,“這些事情……如果我想,我大可以瞞着你,像以前一樣。”
坎蒂絲微微一怔。
“你以前從未發現過我在看什麽書,不是嗎?”他随口問着,輕聲陳述事實,“只要我想,我可以一輩子都不讓你發現。但我還是展現給了你,你知道這代表什麽,我告訴過你。”他再次提起了在醫療翼裏那個話題,“這僅僅只是一部分的我,如果連這種程度你都無法接受的話,那你也不用再奢望我會給你不同于別人的東西了。”
他平靜到有些冷酷地說,“那麽到時候,你是否還理我,對我來說也無所謂了。”
坎蒂絲僵硬地站在那,最後先離開這裏的,是裏德爾。
斯萊特林校袍的衣角緩緩消失在書架盡頭,坎蒂絲靠在那,艱難地消化着他剛才的話。
黑魔法,這是坎蒂絲從未接觸過,也不敢去接觸的東西。
但斯萊特林的學生,他們似乎都喜歡研究這個。
曾經跟随黑魔王格林德沃的,也很大一部分都是斯萊特林出身。
裏德爾是個斯萊特林,在那樣的氛圍下,或許他也別無選擇?
不,別搞笑了,他那樣的人怎麽會別無選擇?他恐怕比任何人都熱衷于黑魔法。
坎蒂絲煩躁極了,也不再去圖書館看書,直接借了書回寝室看。
臨近考試,整個格蘭芬多都沉浸在痛苦的氣氛中,玩了一整個學年的學生們都對未來的考試充滿恐懼,只有坎蒂絲迫不及待地期待考試到來。
考試結束,她就可以回家了。
回了家,她就不用再擔心哪天會在學校裏偶遇裏德爾,然後勾起那天在圖書館裏的談話。
黑魔法……黑魔法……
該死的黑魔法!
坎蒂絲寫完最後一個字母,将試卷交給了監考教授,第一個離開了考場。
難道就一定要研究黑魔法嗎?
黑魔法就那麽好嗎?
坎蒂絲走在黑湖邊,撿起石頭打水漂,巨型烏賊在白天浮出水面,心情還不錯的樣子,可坎蒂絲沒去觸碰它的觸角,打水漂的石頭還碰到了它,巨型烏賊有點不高興了,揮舞着觸角而來,坎蒂絲直接跑開,朝它做了個鬼臉。
鬼臉做完了,正好看見了城堡走廊裏,路過窗畔的裏德爾。
他雲淡風輕地微笑着,身邊是一個斯萊特林女生。
坎蒂絲對她有印象,因為她和她一個年級,而且很漂亮,是斯萊特林出了名的美女。
是格林格拉斯。
坎蒂絲腳步一頓,裏德爾漫不經心地掃了掃窗外,看到她就跟沒看到一樣,繼續溫和地跟格林格拉斯交談,後者笑得像朵漂亮的郁金香,美麗極了。
坎蒂絲的心好像被針紮了一樣,偏生巨型烏賊的觸角落下後濺起了大片的水,坎蒂絲還沒走太遠,黑湖的湖水就這麽濺了她一身。
她狼狽地站在那,城堡裏的格林格拉斯聽見響聲望了出來,正好瞧見一身湖水的她。
格林格拉斯妩媚地笑着指她,好像她是個滑稽的小醜。
裏德爾淡淡地睨着她,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格林格拉斯笑得更開心了。
坎蒂絲受不了了,她緊握雙拳快速跑開,跑着跑着眼睛就紅了。
她也沒注意看路,進城堡的時候冷不防撞上了一個高個子男生。
對方痛呼一聲,坎蒂絲倉促擡頭,對上了馬爾福發青的臉。
“你是塊沙包嗎??坎蒂絲·貝爾???”阿布拉克薩斯不悅地質問。
坎蒂絲自知理虧,直接道歉:“對不起,我沒注意。”
阿布看着自己被她撞到之後弄得一身湖水,倒吸一口涼氣道:“你可真髒!你是剛從黑湖裏爬出來嗎?水鬼??”
坎蒂絲嘴角抽了一下:“只是不小心被巨型烏賊的觸角濺到了水而已!”
“那你不會用清理一新嗎?”阿布難以置信地問完,飛快清理了自己校袍上的污漬,看見身上昂貴的校袍幹淨之後,他臉色才稍微好了一點。
然後也不知出于什麽心思,順手給她也用了一個。
坎蒂絲吃驚地望着他,阿布皺皺眉,好像也覺得這很怪異——其實這也不算太怪異了,最怪異的還是魁地奇比賽的時候,看見她因為他而受的傷,最後還被高爾引來的游走球撞到地面上,他莫名其妙的心虛和擔憂。
真是見了鬼了。
阿布拉克薩斯臉色蒼白難看,他粗魯地推開坎蒂絲快步離開,坎蒂絲不明所以地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也回了格蘭芬多塔樓。
暑假來臨,霍格沃茨特快準時啓程,送所有的學生離校。
坎蒂絲坐在格蘭芬多包廂裏,趴在桌上,心情複雜地問身邊的人:“你們覺得……黑魔法……”
她話還沒說完,就把尤菲米娅吓到了。
“你在說什麽呢坎蒂絲?”尤菲米娅瞪大眼睛道,“黑魔法?”
弗利蒙湊過頭來說:“什麽?黑魔法?”
坎蒂絲抿起嘴角,半晌才道:“沒什麽,你們聽錯了。”
尤菲米娅舒了口氣,安妮塔卻說:“好像沒聽錯吧,你說的就是黑魔法?”
露易絲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沒有附和。
坎蒂絲搖搖頭說:“你們真的聽錯了。”
“……那好吧。”安妮塔扁扁嘴。
弗利蒙盯着她們看了一會,在其他人都困了開始睡覺的時候,寫了張紙條推到坎蒂絲面前。
坎蒂絲低頭看了一眼,紙條上面寫着:你想學習黑魔法?
坎蒂絲只覺那是燙手山芋,立刻丢回去,皺着眉嚴肅搖頭。
弗利蒙想了想,又寫:但你剛才的确提起了黑魔法。
坎蒂絲悶頭寫道:只是看書想到了,想讨論一下,但看到她們都害怕,所以不提了。
弗利蒙接過紙條,看完之後寫道:黑魔法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