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救贖
二天傍晚。
卡爾有些心神不寧的坐在客廳裏陪小洛基看電視劇，懷裏還哄着嬰兒娜塔莎。埃布爾叔叔還沒下班, 這裏只有他們, 因為長大的幼崽們各自有各自的喜好, 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 單純的聚在客廳裏只為了看一下午動畫片。
他們都帶着手機，那麽他們平常想做什麽都是他們的自由。卡爾一下午沒看全所有的幼崽，心裏總有點強迫症似的不安心，但是他努力克制着這點。
玩游戲可以這樣做, 收集控能理解，但是現實這樣做的話就是控制欲超強了——卡爾，別這麽遜啊！
卡爾在心裏默默警告自己。
突然間, 客廳裏的空氣中出現了一個金燦燦的圓形傳送門。一身白袍, 氣質缥缈淡定的古一法師從裏面邁了出來, 對卡爾颔首示意。
“洛基，你繼續看，爸爸有事去做。”卡爾揉了一把男孩的頭發，聽到他不高興的悶聲答應, 才把襁褓放在沙發上, 起身和古一一起往卧室裏走去。
“你今天的事忙完了嗎？你的小說？”古一和卡爾并肩行走, 嗓音平和的問了一句。
“發了, 最近我寫的速度越來越慢了, 都是拜托叔叔定時更新一章……”卡爾的聲音逐漸變低, 有點羞愧。這一周多史蒂夫賺取的經驗值越來越多後, 他難免有些松懈, 每天都是維持一更的量，存稿已經好久沒有寫了。
畢竟他現在賺錢的手段也不靠小說，而是每日任務。
古一法師沒有說什麽，只是唇邊的微笑更大了，卡爾被她看的坐立難安，這反應就像是一種寬和的譴責。
光頭的白袍女人卻只是擡手，在卡爾的卧室空中重新畫了一個金燦燦的傳送門，凝視着他問：“準備好了嗎？”
“嗯。”卡爾低頭打量了一遍自己，普通的襯衫牛仔褲，毫無氣勢，他就是一個普通青年。古一才有大師風範，今天去接古一的第一位學徒，他只是個湊數的。瞬間卡爾就沒有心理負擔了，安靜的點點頭。
古一也肯定的對他點了下頭，率先轉身邁進了傳送門裏，卡爾跟上。
這裏是一個狹小的房間，牆上的大燈，床頭櫃的臺燈，床尾的小夜燈全都亮着，把這裏照的燈火通明，地板上布滿了厚厚的塵土和垃圾，**和什麽壞掉的氣味讓人作嘔。在緊閉着的窗簾前，床上縮着一個身影。
那是個……邋遢的青年，他把自己縮在床上的牆角，抱着膝蓋恐懼的拼命發抖，壓抑的低聲哭泣着。因為他把臉埋了起來，所以根本沒發現自己的房間裏出現了兩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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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古一和卡爾定定站了一會兒，她不得不輕咳了一下，示意自己的存在。
但是青年就像聽不見似的，仍然抱着自己的膝蓋，泣音壓抑又抑郁。
“文森格瑞。”古一心平氣和的念了一遍他的名字。金發的青年頭一下都沒有擡。相反，他把自己縮得更緊了，連哭聲都消失了，肩膀顫抖着默默流着眼淚，好像聽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我們是來幫助你的，聽說你有一些不尋常的本領。我猜普通醫生一定治不好，對嗎？”古一的眼神變得柔和起來，她肯定早就了解過這個青年的資料了。
“……”這下青年恍惚的擡起了頭。他滿臉胡茬，眼下一片青黑色，看起來特別憔悴。那雙褐色眼睛裏沒有焦距，半晌才對準了古一和卡爾，“……是、是真的嗎？”
他沒有在意兩個陌生人怎麽闖進他的房間，也沒有問別的，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問題上。文森似乎好久沒有說過話了，嗓音幹澀又生硬，結結巴巴的又問了一遍，臉上湧起了急切：“你們……真的能幫我？！你們沒有在騙我？不——你們肯定是在騙我！你們是哪個精神病院的？”
古一沒有說話，只是擡起了她的左手，在那只白皙而有力的手掌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傳送門，在空氣中閃着金光，另外一個金燦燦的小傳送門則出現在文森格瑞面前。她揚了一下臉，鼓勵的凝視着青年。
“這是……”文森格瑞臉上警惕交織着恐懼的神情融化了，他費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結微動，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手伸進了面前的光洞裏。
——下一刻，金發青年眼睜睜的注視着自己的手從白袍女人身側的那個光洞裏伸了出來。他嘗試着轉動手掌，那只手掌也在轉動！
這、這不是魔術能做到的事情，這是他的房間。
這是……魔法？
文森臉上的表情徹底變成了介于希冀和崩潰之間的複雜神情，就像是在黑暗的深淵中終于找到了一絲救贖。他的臉頰扭曲而痛苦，淚流滿面，青年把手伸了出來，跪在床上，痛哭着懇求道：
“幫幫我！求求你們——不管用什麽辦法，幫幫我！我不想死，我快瘋了！沒人能救我，他們都說我是該死的情緒失調症！求求你們——求你——！”
古一不擅長安慰人，她的氣質也不适合做這種事，所以她回頭催促的看了卡爾一眼。
——好啊，原來讓他來是做這種事的。
卡爾心裏好笑，表面不敢怠慢的走過去，溫聲說：“你先冷靜下來，我們會幫助你的。畢竟你不說清楚你發生了什麽事，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去幫你，對不對？”
“好——我會冷靜，我真的差點就瘋掉了，求求你們，謝謝你們——”文森的話語無倫次，渾身顫抖，他的表情顯示他已經快崩潰了，空洞的眼睛中的絕望裏終于慢慢泛上了一絲希望。
“好了……好了。”卡爾慢慢往床邊靠近，最後坐在床邊，輕拍着青年的背幫他發洩情緒，耐心的等待着。卡爾回頭，皺着眉和古一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叫文森格瑞的青年确實快到極限了。如果他被絕望和壓力逼到了極致，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都還不好說。
幸好古一找到了他。
好半天，金發青年才勉強平靜了下來，他縮在床邊，沒有抗拒卡爾的靠近，急切的講述起了自己的能力：“我能……看到很多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他們都是死人，很恐怖，他們總是圍着我……每一天每一天。你們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這不是幻覺！”
卡爾一愣，覺得這話似曾相識。他試探的問：“我相信你的話，現在這房間裏有嗎？他們在周圍嗎？”
“有的。”文森格瑞沒有露出狂喜的表情，大概之前治療他的醫生有的也會使用安撫政策，所以他的表現還算鎮定，視線開始轉向空氣，定定的注視着周圍，神情有些克制的恐懼，“他們就在這裏，有三個。他們一直纏着我。”
古一突然閉上了眼睛，卡爾能看到她的靈魂從身體上飄出了半截，打量着周圍，面露疑惑，然後她口中念念有詞了一會兒，再次打量周圍。這次古一肯定的對卡爾點了下頭，才回到了她自己的身體裏。
“你——！”文森臉上的表情徹底變成了震驚和狂喜，他直直盯着古一，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贖，“你——你也能變成靈魂？！你對我的情況有辦法，對嗎？！”
“我們都可以。”古一微笑着望了卡爾一眼，對文森格瑞介紹的說，“我們來自超能力者的世界，專門到處尋找你這樣有特殊能力的人，為了讓大家更好的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我們會互相幫助。”
“你的能力我們無法根除，但是你可以通過學習來解決你的困境，比如說……清除或者逼退周圍這些殘魂。”古一說出這句話後，清楚的注意到金發青年的眼神變得希冀而忐忑——他馬上一口答應下來了，生怕古一改變主意。
卡爾不着痕的瞥了古一一眼，有些揶揄。
沒想到氣質高潔的古一法師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讓人信服啊。她果然适合執行這個計劃。
不過……殘魂。卡爾對于他看不見那些靈魂很是在意。之前小男孩科爾的時候，他就出現過這種情況。為什麽古一也能看見呢？只有他看不見，是他的問題？
“那好。”古一釋然的微笑起來，把雙手攏回了寬大的白袍下，問，“格瑞先生，你願意成為一名法師學徒，每周跟我們回聖殿進行學習嗎？我需要提前說明，成為正式法師後，有在地球陷入危機的時候必須施出援手的義務，希望你慎重考慮。”
“我願意！我很願意！”文森已經被逼入絕境了，他想都不想的再次答應，聲音中都透出了渴望，非常急切，“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現在就開始學習！我一刻都忍受不了了，周圍這些該死的鬼東西！”
“那就現在吧。”古一的性子也很幹脆利索，她的聲音變得有點清冷，直接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傳送門，用眼神示意金發青年跟上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超凡世界的入口，紐約聖殿。”
三個人先後邁了過去。
古一法師輕頓了一下地，一片黑暗的周圍突然燈光一道道的亮了起來，照亮了這個地方。
“哇哦！”文森情不自禁的驚嘆出聲。
卡爾也驚異的打量着周圍。
這裏和他前幾次來的環境徹底不一樣了。金碧輝煌的大廳，彩色帶神秘花紋的落地玻璃，長長的階梯和兩旁一層層往上亮起的精致金燈。
這裏就像是卡爾前世在記憶中見過的那個紐約聖殿一樣。不同的是，在長階梯的盡頭，最上面的位置上立着一扇薄薄的旋轉門——就像一面會轉動的穿衣鏡一樣。旁邊還有一件大紅色的鬥篷懸浮在空中，見到來人，它人性化的卷起一邊袍角，興高采烈的對三人打招呼。
“咳。”古一法師不由得輕清了下嗓子。
鬥篷馬上收回了活潑的表情，一秒立起了領子，讓自己的袍子端正的在空氣中飄着。它的袍子邊緣飄出優美的弧線，立起的領子讓它看起來矜持又神氣，整件鬥篷神秘無比，完全符合了一件魔法造物的酷炫形象。
“那是紐約聖殿的看守者，懸浮鬥篷，不要小看它，我們走吧。”古一法師滿意的瞥過去一眼，領着卡爾和文森往聖殿後面繞過去，一邊介紹道，
“超凡者可以從三座聖殿的入口進入屬于我們的世界，在那裏居住生活。但是這些對你還早了一些，你現在只需要學習。這段時間你就住在紐約聖殿裏。”
“對不起……但是，你們是誰？”金發青年迫不及待的問，他的視線從卡爾身上滑到古一身上，充滿了期待，“我是說……你們總得有個名字和身份？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們……”
“我的名字是古一，可以叫我古一法師，日後由我來負責你的學習。”古一并不生氣，準确說她精神一振，正期待着青年問出這個關鍵問題。
“而這位卡爾伍德……”古一的話一頓，望向卡爾的眼神充滿了深意，不等卡爾疑惑的分辨出那是什麽意思，光頭女人就平靜而帶着笑意的說了出來，“是所有超凡者的管理者，也是從小收養我的父親。”
“什麽？！”文森大吃一驚，震驚的轉頭看向了卡爾，直直盯着他那張青澀得過分的臉，表情慎重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