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三回

雪,不知何時又下了起來,鵝毛般大,很快就蓋在了王憐花和戚素桃身上。

趕車的大叔穿着蓑衣,見雪下大,忍不住擔憂起車上的戚素桃和王憐花。“兩位,我這車的角落還有件蓑衣,您和您夫人要不将就着披一披,再過半天就可到鎮上了。”

“多謝老丈。”王憐花謝了一句,朝車上看了看,果然在角落邊瞧到了孤零零的蓑衣。

只是就一件,這如何披?

戚素桃也瞧見了,那蓑衣很大,對她而言,罩着他們倆倒是沒多大問題。“你坐着,我去拿。”爬過去幾步,再手一伸,直接把蓑衣拿了過來,展開蓑衣,一鼻子的草腥味,這時候戚素桃也不顧忌這些,直接往她和王憐花身上一蓋,以此當草傘,遮擋頭上飄下來的雪花。

身上蓋着披風,頭上蓋着蓑衣,臉上還凍得紅紅的,兩人就像出外郊游,倒黴遇到下雪天還什麽防寒裝備都沒準備的傻缺驢友。

緊挨着王憐花,戚素桃哆哆嗦嗦地問了句:“你不冷嗎?”

伸手握上戚素桃冰涼的手,側頭一瞧,見她臉凍得極其紅,下意識催動體內真氣,通過交握在一起的手,傳輸給戚素桃。“咳,再忍忍,到鎮上就好了。”輕輕咳了咳,王憐花因催動體內真氣,牽動了內傷,臉更加白了。

戚素桃沒發現,她看了眼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忍忍,到了鎮上給你找大夫瞧病。”

王憐花勾唇一笑:“娘子,你真好。”本該朱紅的唇已褪去了血色,白得慘。

戚素桃:“……”都這樣了,還能在口頭上占人便宜,王憐花真是本事。

被王憐花的手握着,很快身體就暖和起來,特意往對方身邊再次靠近,戚素桃喟嘆一聲:“你真像一個人形暖爐,暖乎乎的,真好。”

王憐花:“……”

大約到傍晚時,車入了城,好心的大叔特意将他們送至了鎮上最好,規模也是最大的一家客棧。其實,大叔本來是想送入城就可見的一家客棧,只可惜這兩天也不知咋回事,鎮上來了許多武林人士,許多客棧都客滿,唯一還能挪出客房的就來福客棧了。

到達來福客棧,戚素桃扶王憐花下了馬車,因她沒有錢的關系,這一路的辛苦費由王憐花出。王憐花的确有錢,身上帶了好多銀票子,從身上抽出一張最小面的銀票遞給大叔:“這是你應得的報酬。”王憐花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欠人。

大叔接過銀票整個人都呆了呆,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這銀票子對王憐花來說是最小面額,可對大叔來說卻是下半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那是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子,可讓大叔和自己家那口子還有他女兒下半輩子都不需要過苦日子了。将銀票小心地揣在兜裏,大叔看着已經走進客棧的王憐花和戚素桃,恭恭敬敬地朝他們倆鞠了一躬。

只不過做了一次好事就有這樣的回報,值!

走進客棧,王憐花又掏出一張千兩銀票遞給掌櫃的:“這錢就先算着,使多少,算多少,找間上好屋子,再給本公子尋個鎮上最好的大夫過來。”說着,忍不住又咳了起來,戚素桃見狀,扶着他道:“你還是歇歇,別說話了。”

王憐花喘了一口氣,微微點頭後,便将自己大半體重都靠在了戚素桃身上。

這千兩銀票十分好使喚人,就像當初在沁陽城,戚素桃用一粒金豆子就能讓掌櫃給她和朱八鞍前馬後是一樣的。客棧內上下的夥計都被掌櫃打點了一番,讓他們好生伺候着王憐花和戚素桃。

這來福客棧的三樓有一間最好的客房,昨兒個正好有戶商客退房離開。因平日裏住的人也多,這客房一直打掃得幹幹淨淨,裏面的炭火也是每天必備的,為了給客人随時入住,還有裏面的茶、酒和點心也是極好的。扶着王憐花進去,戚素桃回頭對一個夥計吩咐道:“櫃上支銀子去買幾套現成的男女成衣還有鞋子,再雇一輛大馬車随時候着,還有準備些熱水。”

那夥計牢牢記住戚素桃的吩咐,火急火燎地就下去辦了。

不消一會兒,熱水就上來了,兩個人搬着一桶水走進屋裏,将熱水放在了屏風後面的裏間。過了一會兒,一名鎮上比較有名的大夫也被掌櫃請了上來。戚素桃将王憐花扶到軟榻上後,就去給他和自己倒了杯熱水。将一杯熱水遞到他面前:“喝杯熱水去去寒。”

大夫進入客房,朝王憐花和戚素桃點了點頭,随後便過去替王憐花診治。王憐花受的是內傷,還傷得不輕,但勝在他自身底子不錯,只需休息個十天半月在配上大夫所配制的藥就可康複。

謝過大夫,将大夫送出門,戚素桃又讓掌櫃地去準備些清淡的食物。

掌櫃連連點頭,便也下去辦了。

将門關上,戚素桃看了眼剛才擡進屏風後頭的那一桶熱水對王憐花說道:“王公子,你先洗個澡去去寒吧。”木桶裏的熱水氤氲着熱氣,現在泡個澡是最舒服的時候。

瞧了眼裏頭屏風後面冒着熱氣的木桶,王憐花單手支着臉頰,笑眯眯道:“若華不一起嗎?”

戚素桃面無表情道:“走好不送。”

王憐花:“……”開個玩笑,何必認真呢?

王憐花最終自己去裏面泡熱水澡了,中途,夥計将買好的現成男女衣服和鞋子送了上來。不得不說,夥計送過來的衣服都不錯,做工質地都十分精良,面料也是很好的那一種。

謝過夥計,戚素桃挑了一套顏色寡淡的衣服,抱着它來到一張椅子前,将衣服放在椅子上後,把椅子一點點往屏風後頭推了進去。“衣服在上面,你洗好後換上哈。”說着,自己則抱着一套新衣服下樓詢問了夥計哪裏可提供熱水洗澡。

那夥計被戚素桃問得有點懵,這夫妻倆砸還分開洗呢?心裏頭覺得古怪,可也沒說什麽,就說客棧後院是有的,現在可以去洗。謝過夥計,從櫃上支了二十兩給這位夥計當小費後,戚素桃就抱着衣服去後頭供洗澡的小間洗去了。

王憐花自是聽到戚素桃出門的聲音,作為一個稱職的綁架者,他一點都不擔心戚素桃會逃。沒辦法,誰讓自己算起來是戚素桃的長期飯票呢?說起長期飯票,他一開始還不懂,在路上戚素桃給他解釋過,解釋完後他莫名有點想掐戚素桃。

總體來說,戚素桃不離開就是因為他有銀子可使,還有就是他這個綁架犯對她這個人質還算不錯,好吃好喝供着。

不知道為什麽,戚素桃說出來的這個原因讓他很不爽。

靠着木桶,王憐花盯着天花板,唇角勾起一抹彎弧。他受了傷,金無望斷了臂,算起來也不算太虧,至于左公龍和金不換?呵,這種人可有可無,也沒什麽好可惜的,尤其是金不換。

遞給小玲和小芳的那兩包藥自是毒藥,可致死的毒藥,但卻不是那麽容易就死的,而是慢慢折磨他們的。瞧小玲和小芳當時的表情,那金不換定是被喂了最多。“真是可惜了。”不能親自動手解決金不換還是有點小遺憾的,要不是王憐花自己傷重,他一定讓金不換死得更加痛苦。

敢那麽算計他王憐花的,目前為止唯一能讓他容忍的除了沈浪之外,絕對不會出現第二人。

本來王憐花打算直接去他一處密所,好生調養,現下看來就留在這家客棧也不是一件壞事。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與其繼續奔波,還不如先躲在這裏好生療養。畢竟,這裏也即将發生一樁“好事”。

想到這裏,王憐花側頭看向了椅子上的那套衣服,十分寡淡的顏色,讓他想起了沈浪這個人。

摸了摸下巴,王憐花低低笑了起來,他想到了一個有意思的計劃。

戚素桃在下面泡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後,換上幹淨又暖和的衣服還有鞋子。出來時,因披着暖乎乎的大毛披風在身上,倒是一點都不寒冷。手裏抱着的衣服是剛才換下的,洗洗還能穿,而鞋子就有點悲傷了,在雪地裏走的關系,浸了血水,基本是廢了。

“這位姑娘咋了?”一位在客棧裏工作的大娘見戚素桃抱着一團濕噠噠的衣服和鞋子嘆氣,忍不住上前問了句。

戚素桃看向大娘,不好意思道:“大娘,我想問一下,這裏可有地兒洗衣服和鞋子?我想把衣服洗了。”

大娘見狀,忍不住被逗笑了:“自然是有地兒洗的了,不過姑娘您可真會開玩笑,這種活哪能你們客人幹啊,給老婆子吧。”說着,不由分說地從戚素桃手裏搶過衣服:“這些啊我們來就行了。”

戚素桃還是不好意思:“這個,大娘,怎麽好意思呢?”

大娘笑了笑:“大娘就是幹這活的,你總不能跟大娘搶活幹吧?”

戚素桃最後還是沒争過大娘,顯然大娘比她會說,比她會搶着幹活。看着大娘走開的背影,戚素桃忍不住嘆了口氣,活到現在除了自己媽以外,真沒有外人給她洗過衣服,讓她十分的不知所措。

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戚素桃走到前頭向掌櫃支了二十兩銀子,随後拿着這銀子重新去了後頭給了大娘。那大娘沒想到戚素桃是個有錢的主,瞧着這二十兩銀子好久,才忙不疊地道謝。

戚素桃擺擺手,笑了笑後就回樓上客房去了。

上樓的時候,兩個夥計恰好從裏頭将木桶擡出來,顯然王憐花洗好澡了。

走進去,香爐氤氲,好聞的味道立刻沖淡了房裏的水氣。室內的燈幾乎都亮着,王憐花靠在軟榻上,手裏端着杯茶,慵懶至極。

王憐花穿着戚素桃給他挑的那套顏色清淡的藍衣,不是深藍色,而是很淺淡如晴澈天空那般的藍色。跟沈浪比較起來,王憐花似乎什麽顏色的衣服都适合,尤其是緋色系的。不過,像現在所穿的藍色也襯得他芝蘭玉樹,十分好看。

進屋将門關上,戚素桃見他就這樣躺在軟榻上,身上什麽都不蓋忍不住蹙起了眉頭:“怎麽不蓋點東西,不冷嗎?”

喝了一口茶,王憐花将茶盅放到邊上,微微一笑道:“不冷啊。”

“你這算好了傷疤忘了疼嗎?你這傷還沒好呢,別又因為受涼導致傷情加重。”雖然他穿着衣服,室內也有炭火,可王憐花本來就是傷員,更是受不得半點涼的。

走入裏間,抱了一條薄毯出來,戚素桃将它蓋在王憐花身上,并盯着他的頭發問道:“洗頭了沒?”

“洗了,看不出來嗎?”王憐花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戚素桃一臉震驚:“我去,你頭發已經幹了?”就王憐花的發量也不該幹那麽快啊?瞧她卑微的發量,洗個頭到現在都沒幹呢!!這是什麽逆天操作?

伸手摸上王憐花的頭發,戚素桃被震撼到了。

“王公子,你,你是人體烘幹機嗎?”

王憐花:“……??”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