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雙生
峨眉山聖佛洞前，桃花依舊燦爛盛開。
沉香站在洞口，回想當時在此處發生的種種，明明過去還沒多久卻已然覺得物是人非。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他真的很好，”沉香聲音低低的，說不出的惆悵。“他是一個好師父。”
“他也是一個‘好兄弟’！”
滿是寒意的聲音響起，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出現在沉香身旁。
來人比沉香高出一個頭，一身暗紅色勁裝将他健碩完美的身材顯示的淋漓盡致，利落的短發下的五官深邃立體。他眼睛銳利如刀，眼波流轉間一抹金芒若隐若現，眼角上揚眼尾微微泛紅，那形狀漂亮的薄唇微翹似笑非笑，眉間是掩不去的狂傲！
細看去，那是一張和沉香一模一樣的臉。
然而截然不同的穿着打扮，以及他們相差甚遠的性格，明明一樣的容顏可那相似度也只剩三四分。
那人淡淡看了一眼洞口上方的“聖佛洞”三個字，眼神平靜如水沒有半分波動。昔日的種種都已過去，再去追究又有什麽意思呢。
一子錯，滿盤輸！
他不過剛學成歸來，誰能想到那時就有人算計于他懷抱惡意而來，幾百年的真心相處也沒換來對方的坦誠相見。
突然不辭而別。
再見，兩人真假難辨！
那一刻，所有的感情化為灰燼，曾經說過同生共死的兄弟徹底不在了。
“你還有我，我一直都在。”
Advertisement
聽到沉香寬慰的話，那人舒展表情露出真心實意的微笑：“是啊，說起來我們才是親兄弟。”
“對！”沉香心間也少了幾分愁思，露出了這段時間的第一個笑容。
“呆子，還不是你做的好事。”
“喂喂喂，猴哥這也不能全怪我啊！”
“不怪你，難道還怪我嗎？”
“呆子，你……”
鬥戰勝佛和豬八戒的聲音從老遠便傳了過來，沉香立刻看向那人。
那人看到沉香擔憂的表情，虛虛的點了點他的頭：“曾經的他可不是這樣，如今——”
沉香接下去：“他把自己活成了你。”
沉香皺了下眉，搖頭：“不對，他不是活成了你，他是活成了他以為中的你。”
聲音越來越近，沉香看到那人點頭後兩人才消失在原地。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沉香走的悄無聲息，一直吵鬧的勝佛停了一瞬而後又恢複正常。
他看着沒有任何察覺的豬八戒繼續争辯剛才的事，眼角的晶瑩落地成泥。
錯了就是錯了，自己哪值得什麽原諒……
沉香陪着那人看遍所有故人，最後來到了靈臺方寸山。
三星洞房屋倒塌一派荒涼之景，野草藤蔓在其中肆意生長，哪還有昔日求學時的繁華盛景。
“祖師給了我姓氏，又為我取了名字。”那人準确說是悟空想起師父，眼神不自覺柔和起來。“祖師以謎傳道，教會了我七十二變和筋鬥雲。”
沉香完完整整聽了一遍悟空的經歷，這才明白自己看到的那些殘碎記憶是怎麽來的。
“西天辨真假，我直接死于如來之手。至于什麽被壓缽盂然後被鐵棒打死，不過是說于他人聽的。”
沉香看着他半透明的身體，一直猶豫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你要報仇嗎？”
悟空直直的看着沉香，反問道：“若是我要報仇，那你呢？”
“自然是報仇！”沉香說的斬釘截鐵，沒有半分猶豫。
“你是我我是你，我們是一個人。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去做。”沉香猶猶豫豫又說，“可不可以等我拿到斂魂草治好我孩子再說。”
聽到沉香說報仇悟空很是高興，又聽到他的條件悟空直接樂了，不停哈哈大笑。
沉香疑惑的看着悟空，又回想了一遍自己說的話，沒有什麽可笑的啊？
“哈哈哈哈！”
悟空一邊笑一遍說：“沉香，你真覺得咱倆是一個人？”
“不是嗎？”沉香撓撓頭。“就算前世今生，我們可是同一個靈魂。”
“是不是因為轉世經歷不同的緣故，我們才算是兩個人？”
悟空搖搖頭：“都不是。”
“不是？”
沉香這下徹底懵了，不是這樣。
難道？
“那我身體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你的靈魂？”這是沉香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見沉香實在糾結，悟空也不再逗他。
“我們确實是一個靈魂，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靈魂産生了兩個生命，所以我說我們是親兄弟。不同于同胎的雙生子，也不同于那些人格分裂的人，我們确定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但因為一個靈魂的緣故，我們之間只有強者能出現，弱者則沉眠魂魄深處。”
“這樣，所以前世是你今生是我。”沉香總結道。
“對！”
沉香又想到一件事：“可是這樣的話，那你是怎麽出現，而我又為什麽也在？”
“我是在你用了‘囚魂’後才慢慢恢複意識，”悟空回想到在三星洞的日子，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祖師說過三界無奇不有，我們之間也許就是這種情況。”
“囚魂有什麽用？”
沉香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将魂魄鎖于肉體，以魂魄的消散保持意識的清醒。”
“抱歉，是我連累了你。”沉香愧疚的看着悟空。
“我會在靈魂消亡前報仇的！”
悟空摸着沉香的頭，一種密密麻麻的痛意由心底蔓延開來。
若不是因為他，兩人的靈魂也不會重傷。健康的身體重傷的靈魂，不對等的存在只會導致慘劇的發生。
仙丹對身體極好，然而那樣的靈魂卻無法承受仙丹的威力。學法術也很好，那靈魂的傷未好修煉法術只會加大靈魂的傷痕。
更別提沉香的法力還被廢過一次，再度修行透支的就是靈魂，各種情況層層疊加後就導致靈魂在那一天的突然崩潰。
“報什麽仇，”悟空笑着搖頭，“哥說的只是玩笑話，聽不出來嗎。”
“哦！”
看到沉香一臉傻笑，悟空覺得自己一個的決定也不錯。
他們注定消亡，又何必把時間浪費在仇敵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