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福爾摩安的排除法
白古雖沒有直接答應，吃完飯回家路過義莊之時，到底還是忍不住進去看了兩眼。
只兩眼，他便覺得不是自殺這麽簡單，第二天清早便将情況告知了安進。
死者死時是倒在桌子邊的地上，雖然身體已有些僵硬，但姿勢看起來跟正常服毒自盡的人有着明顯的區別。
正常服毒自盡的人，在最後關頭往往會兩眼暴突，雙手指節彎曲置于脖子或腹部，但管家死時雙眸緊閉，手是放松攤在身邊的。
白古還說，死者一杯酒還沒下肚就會倒地身亡，為何酒壺和杯子卻在桌上好端端地放着呢。
安進看着站在面前的福爾摩白，感慨萬分，自己這偵探竟還不如一個古人。
“當然，具體死因，還需詳細解剖之後才能知道。”白古說完就走了。
“那就辛苦你了，白大哥，晚上等你消息哈！”安進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了門。
你會驗屍，你是大爺。
聽了白古的分析，安進現在百分之百确定此案不是自殺，而是一起精心僞造的兇殺案。并且兇手相當狡猾，不過，他有信心能破案。
衆人：這話好像不是第一次聽了。
既然是僞裝成自殺的兇殺，那兇手就必定就是錢家內部之人，想想昨日所見，安進越發覺得他們表情古怪。趁着他們毫無防備之際，先上門會會兇手。
“趙慶！馮言！走，破案去！”
兩名下屬扛着鋤頭從田裏跑來，一邊擦汗一邊問：“破案？啥案？”
“……”你們的消息太滞後了。
再次坐回錢家大廳裏，安進十分嚴肅且沉重地将“他”的發現公之于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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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古的發現就是衙門的發現，衙門的發現就是安進的發現，有錯嗎？
“昨夜本縣令細細思索，發覺此案并不簡單，他不是一起自殺，而是一起殘忍的兇殺案，具體驗屍結果今晚會出來。不過，不用等到今晚，我可以肯定地說，兇手——就在你們當中！”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安進說完，自己在腦海裏配上了柯南的bgm……
在場衆人被他的話吓得不輕，全都跟被雷劈了似的，震驚地瞪大眼，一動不動。一分鐘後，才神态各異地變回了活物。
安進今日前來，就是想從各人的面部微表情上看出端倪，所以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掃視着廳裏衆人。
錢老爺面色嚴峻，眼睛在幾個兒子身上搖擺不定。錢家家大業大，錢老爺一世英名，家裏若出了個殺人犯，怎麽說都是一場大禍。他此時的複雜心情，安進完全理解。
錢家三少爺錢明和跟未婚妻柳南湘也是一臉震驚，兩人滿臉不可置信，柳南湘緊緊握着她未婚夫的手，兩人看起來感情不錯的樣子。
但另外兩個少爺的表情就十分怪異了。
錢家大少錢明晖正驚訝地盯着二少爺看，而二少爺錢明逸也憤怒地盯着他看。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隔着五米都能感覺到劍拔弩張，火/藥味濃重，一點就爆。
這兩人顯然不對勁，他們一定有秘密！
安進通報完情況，心裏有了一些底，除了等白古那邊的消息，他還有幾件事情需要做。
他把捕頭叫到身邊，将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
首先是派人将錢家上下徹底搜一遍，看看是否能發現可疑物品。雖然兇手不一定還留着那些毒藥，但也不排除有人掉以輕心。
然後就是去查查砒/霜的來源。這砒/霜劇毒，只能從藥店買，一般人家最多用來毒毒老鼠，要查來源應該不難。
“大人，咱平安城藥店衆多，買藥的百姓也多，查起來頗費工夫呀。”趙慶湊過來小聲說道。
“再難查也得查，這是本案的突破口。”安進略加思索，“這樣吧，從遠的地方查起。”
“為什麽呀，大人？”
安進一個響栗彈在他頭上：“笨啊你，誰殺人從家門口買毒藥啊！”
“喔！大人英明！”趙慶不好意思地一笑，摸着腦袋下去了。
搜了一下午，什麽可疑物件都沒有。也說不上失望，畢竟兇手是個能僞造現場的人，不可能真的笨到把沒用完的砒/霜藏櫃子裏。
安進留下兩個侍衛看守着錢家，并交待錢家之人出遠門必須去衙門報備。
萬一溜了呢？也不是沒可能啊……
晚上吃飯時，安進想問問白古驗屍情況怎麽樣。看了看桌上油光水滑、濃香撲鼻的紅燒肉，還是吃完再問吧，免得倒了胃口。
“對了，你們有沒有覺得那錢家管家豐離有些面熟啊？”安進随口問了一句。
“……”其餘三人均停下了咀嚼的嘴，默默無語地看着他。
“怎麽啦？你們也覺得面熟吧。嘿，我到底在哪見過他呢？”
按說這管家容貌不俗，見過應該會有些印象啊，怎麽就是想不起來呢？
“……”三人依舊沒做聲。
白古繼續優雅地數着飯粒，難怪這麽瘦，吃起飯來跟波斯貓似的。
趙慶這時放下筷子站了起來，跑到外頭拿了個什麽東西遞到了安進跟前。
“大人，您還是自己看吧。”
安進不明所以，低頭一看，差點沒吓死。
你說你拿個什麽東西不好，突然拿面銅鏡過來，安進差點摔出個後空翻。
“吃飯呢，照什麽鏡子，你什麽意……”安進話沒說完，突然明白過來。
卧槽，我就說怎麽那麽面熟呢，這豐離跟自己竟然長得有八分相似。
“大人，咱早就發現了，只是沒好意思說……”趙慶不好意思一笑。也是，說你縣令大人跟今天死者長得像，你能高興啊？
“不過，那豐離長得柔美，大人倒更有男子氣概！”趙慶今天是嘴上抹了蜜？會說話你就多說幾句。
師爺也點頭附和起來，“大人确實更好看！”嗯，你也可以多說幾句。
安進被這麽毫不吝啬地誇了幾句，頓時飄飄然起來，早就忘了剛剛的不快，邊聽着彩虹屁邊照起了鏡子。
“诶，你們別說，本大人最近曬了點太陽，幹了些體力活，膚色都健康了。最近感覺還有了點腹肌，是陽光了不少，也怪不得經常被街上女子偷瞄。”
“呵……”在兩名下屬的恭維聲中，一聲輕輕的冷哼，格外惹人側耳。
白骨精，你這是赤果果的嫉妒。
四人吃完飯，坐在飯桌上喝起了消食的山楂茶。
自從白古跟他們一起吃飯以來，幾人的胃口越來越好，每每撐得動彈不得，只能靠山楂茶促消化。
“這個案子，我心裏有數了。不妨告訴你們，兇手就在大少爺和二少爺之中。”安進呷了一口茶，信心十足地說道。
兩名下屬趕緊也低頭喝茶，此時最好還是別說話。縣令被打臉不是一次兩次了，随口附和是很危險的事。
“大人果然…”白古好整以暇地淡淡一笑。
果然什麽……神機妙算？英明神武？這都不像他會說的詞兒啊……
“果然…速度快。”
“……”速度快？聽起來怪怪的……安進面上一紅，一定是自己想歪了。
他居然從白古的眼神裏看到一絲調笑。天吶，白骨精還會開玩笑？
“咳咳…”安進咳嗽一聲，把那絲莫名其妙的嬌羞埋了下去，繼續板着臉讨論起了案情。
“這樣吧，咱現在用排除法試試。”安進右手食指點了點桌面，一副指點江山的派頭,“錢家三少爺和柳家二小姐這對小情侶，嫌疑應該是最輕的。”
他能這麽肯定也是有原因的，錢三少爺錢明和是平安城裏出了名的謙謙公子，錢家三個公子裏數他最有出息，自小博學多才、溫順乖巧，深得老爺喜愛。
而柳南湘是平安城裏最大綢緞莊老板柳時新的二女兒，也是蜜罐子裏泡出來的才女，兩人可謂男才女貌、天作之合。錢明和與柳南湘自小青梅竹馬，訂婚後一直相敬如賓，本計劃下月正式迎娶。現在家裏出了事，親事只怕是要耽擱了。
安進的排除法又将錢老爺排除了出去，錢老爺沒有動機，他與管家豐離也沒有什麽仇怨。
“說來說去，嫌疑人就兩個，錢明晖和錢明逸。按我的意思，直接從這兩人查就行了。你們覺得呢？”安進兩手一拍，可疑對象範圍一下縮小不少。
捕頭和師爺正在發呆，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見安進望着他們，忙不疊地點起了頭。
“……”問你倆，等于白問。還是問問我白大哥吧。
“白仵作，你覺得呢？”安進妩媚一笑，朝白古望去。說好的陽光呢？
後者正皺着眉頭，一臉複雜，眼睛裏帶着從來沒有過的震驚。
“怎麽？是不是我的話很有道理，不敢相信本大人如此厲害吧？”
白古緊閉雙眼，抿着嘴唇，無聲地搖了搖頭，當他睜開眼時，居然泛着一絲淚光。
怎麽回事？你有話就說啊，至于激動得流淚嗎？
“白仵作，白大哥！你到底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啊？”
白古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起了茶，半晌才激動地感嘆道：“我覺得………”
“這茶太好喝了！”
“……”三人一臉黑線，安進嘴角抽搐，恨不得啪他兩巴掌。
你丫根本就沒聽我說話呢，山楂茶第一次喝嗎？！
安進将剩下的山楂全塞到了白古懷裏，親切地将他送出了門，還不忘交待一句，“白大哥，麻煩您吃飽喝好了趕緊回去驗屍哈。”
白古很難得的沒有甩臉色，只是客氣地說了一句：“行，半個時辰後來義莊找我。”
“好嘞！”安進笑眯眯地送走了他。
“大…大人，您是不是沒聽清他說啥？”師爺顫顫巍巍地問。
“聽見了，他說半個時辰後去義莊找……義莊！找！他！卧槽！”
白大哥，你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安進：義莊總給我一種不祥的感覺。
白古：你不是無神論嗎？
安進：我怕的又不是神！
白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