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義莊一日游
“大人,沒事小的先回去了!”師爺馮言撂下這話,逃命似的跑了個沒影。
“大人,沒事小的……”趙慶正欲效仿,被安進一把抓住了腰帶,扯了回來。
“你忍心讓大人我一個人去義莊?慶啊,我待你不薄啊,你怎麽能如此狠心吶?”安進苦情戲唱得起勁,一臉悲痛欲絕,食指狠狠地戳在了捕頭晃個不停的腦門上。
“大……”趙慶還想說點什麽,已經被安進捂着嘴拖出了衙門後門。
兩人再次沿着田埂往樹林背面走去,今夜夜空挂着的剛好是毛月亮,朦朦胧胧似隔了一層紗。那不祥的烏鴉又開始在樹上叫了起來,聽起來像個嗓音沙啞的女人在呼喊。
“趙…趙慶,你知道毛月亮代表什麽嗎……”安進嫌周圍太安靜,一陣風吹過都草木皆兵,只好搜腸刮肚地尋找話題。
“知…知道……大人,毛月亮代表…代表陰氣重,是猛鬼出沒的最好時候……”趙慶哆哆嗦嗦地說着,心想這大人啥毛病,越是害怕越要提。
“……”安進嘴角一抽,差點沒暈倒。
毛月亮代表明天要刮風啊!你特麽的說什麽猛鬼啊,你是要吓死本大人嗎!
“咱抱着走吧,慶。”
“好啊,大人。”
猛鬼:不忍直視……
兩人牽着手抱着腰恩恩愛愛地走到了仵作的田邊,兩棟房子都透出一絲微弱而昏黃的光線,在這朦胧靜谧的夜裏,顯得更加可怕。
“巴…巴金不是說過,燈能給黑夜裏的行人帶去一點勇氣,一點溫暖……”
“為…為什麽我感覺不到啊……”
安進帶着哭腔,拽着身後的趙慶往前挪。這個慫貨,比本大人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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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慶也帶着哭腔,“八…八斤是誰啊,大人……”
兩人抱團來到了義莊門口,風把義莊門上挂着的白布吹了起來,飄起的一角,安進瞄見裏頭擺着幾張很高的木板床。
屋子裏光線很暗,木板床擺得離門很遠,但傻子都知道,那上面不是睡人的。
“走吧,來都來了。仵作還在裏面等我們呢。”安進深呼吸完,便拉着趙慶胳膊要進去。誰知趙慶早已雙腳無力,渾身癱軟,整個身子挂在了安進身上。
“……”平安城最年輕有為的捕頭?你怕是個關系戶吧……
“大人,您自己進去吧,小的打死也不去了。”趙慶聲音裏透着看破紅塵的決絕。
“下個月……”安進剛想威脅一句。
“不要了,月錢不要了……”趙慶已經坐在了地上,頭搖個不停,臉色煞白。
連錢都不要的人,安進是拿他沒辦法了。看來只能自己進去了,還好仵作在裏頭等着。
安進輕輕掀開門簾,那白布摸在手裏很粗糙,還帶着點冰涼的觸感,雞皮疙瘩瞬間從手指頭爬到了小臂上。
一陣風吹進去,點在門口的燭火微微晃動了幾下,自己的影子投在牆上,看起來分外猙獰。
進門後,一陣檀香氣味撲面而來,這味道安進再熟悉不過了,白仵作專用古龍水香型,想來這義莊被他收拾得很整潔。
“白兄……”安進發出微弱的呼喚,生怕驚動了裏頭躺着的各位大哥大嬸。
安進在心裏默默鄙視了自己一百遍,自己好歹也是21世紀培養的正兒八經、崇尚科學的大學生,無神論是他從小的信仰。現在這副模樣,讓他前世的兄弟們看見了,可要被笑一年。
“白大哥?”安進輕輕喚了幾聲,沒人答應。
義莊就一間房,挺寬敞,靠門口這邊是仵作擺着的一些工具,還有零碎的幾張桌椅。靠裏面大概擺了十來張高腳平板床,依稀可見有兩張上頭是躺着“人”的。
安進哆哆嗦嗦不敢走近,心裏咒罵這白仵作竟然不在,正欲轉身出去,卻發現靠自己最近的那張床上躺着的人,穿的正是白古平日那身白袍子。
“……”這人究竟什麽毛病,竟然躺在義莊裏睡覺!本大人叫你還叫不醒!
安進膽子大些了,或者說那溢滿胸腔的恐懼被一絲憤怒壓了下去。他挺直了身板兒,氣沖沖地走了過去,想一巴掌把他拍醒。
離白古躺着的床越來越近了,安進想着自己是拍他臉還是拍他胸呢。還是拍臉吧,反正他睡着了也不知道。等他驚醒,就說…打蚊子。
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人,但那身衣服安進不會認錯。認識白古幾個月了,他就穿這麽一身衣服,安進對它比對自己的褂子都熟。
“啪”他一巴掌拍了過去,考慮到白古的脾性,他下手沒有很重。
“醒……”剛喊出一個字,手就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不對呀,怎麽這麽冷,這麽硬……這觸感……
他俯下身,湊近躺着的那張臉,細細看去。
卧槽!不是白骨精!
他看到的那張臉,正是和自己有着八分相似的錢家管家的臉,那原本白皙的膚色已經透出一些青紫,柔軟細膩的臉頰變得冰冷僵硬。
燭火晃動間,自己的影子在他身上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陰影移動時,那早已沒有了呼吸的身軀似乎馬上就要動起來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安進回身狂奔,尖叫着沖出了義莊。
三分鐘後,他憤怒的咆哮刺破平安城寧靜的夜空,“白骨精!卧槽!尼瑪!!!”
“大…大人,您還好吧?我剛剛看到仵作房子裏有人影,想來他還沒去義莊。”趙慶悄咪咪走了過來,小聲嘀咕道。心裏一萬個慶幸,還好沒跟着進去。
“……”安進無力地回身看了他一眼,本大人心好累。
等他心跳稍微平靜了一些,才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麽事。他好像沖到田裏跑了幾圈?
算了,不管了,如果踩壞了什麽,就當報仇了。
正想着,一陣關門聲從旁邊傳來,白古輕飄飄地走了過來。
“大人來了!”他看起來心情不錯,還主動打起了招呼。
“怎麽不進去呢?”他饒有興致地嘴角一勾,斜睨着安進蒼白的臉,滿頭的汗,還有他鼻腔裏噴出的熱氣。
安進冷笑一聲,明日你看到自己的田就高興不起來了。
“你為何将自己的衣服穿着死者身上?!”安進沒忍住,開門見山地問。這麽變态的仵作他第一次見到!
“您已經進去了?”白古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麽,眼睛裏閃過一抹笑意。
你還有臉笑!安進“滋滋”地磨起了牙。
“本大人不僅進去了,還……”他撇了撇嘴,心裏念念有詞。
豐管家,帥管家,求求你不要見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本大人剛剛認錯人了……
“白某只是将髒了的衣服,洗幹淨用作裹屍布而已,節省銀子。”白古輕描淡寫地解釋完,便率先打起簾子進去了。
卧槽,有話就不能再外頭說?還有,拿自己的衣服作裹屍布?錢不是這麽省的吧,大哥!
安進極其不情願地跟了進去。還好,有白古在,安進那狂跳不已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白古走到死者旁邊,掀起那裹屍布,繼續做着什麽,似乎是善後。
安進就靠在義莊的門邊上,不打算過去,隔着十來米的距離,向白古問起了驗屍結果。
“結果怎麽樣,确定是兇殺了嗎?”
“确定。我在死者屍體裏還發現了更有意思的東西。”
有意思的東西?安進一下瞪大了眼。
“死者的胃內有蒙汗藥。他是服了蒙汗藥之後,才被□□毒死的。”白古邊說邊蓋上了布,朝這邊走了過來。
見他忙完,安進趕緊鑽出了門,還是站在外頭說話好,站在義莊裏他感覺腦子都不好使了。白古在義莊旁邊的井裏打水洗手,洗了許久才擦幹淨走過來。
“你的意思是有人先給他灌了蒙汗藥,再把他毒死。”安進雙眼都發光了,這發現太重要了!
不愧是白古,若是全全交給老周他們,只怕這死者就含恨九泉了。
這恰好也解釋了為什麽豐離死時那麽安詳,因為他已經被迷暈了,所以也并沒有感受到太大的痛苦。
“現在咱們只要查出誰買了蒙汗藥,就能找出兇手了?”安進有些激動,幸福來得太突然,破案指日可待啊!
“大人,蒙汗藥是禁藥,只能通過私下買賣,查起來極難。”趙慶補了一句。對違禁品捕頭是最熟悉不過了,往往都是他們在抓。
“這麽說,蒙汗藥這條路是斷了。”安進嘆了口氣,“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查動機了,看看他們之間究竟有些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大人,咱回去歇息吧,明兒個再去打探。”趙慶巴不得趕緊走。他朝安進眨了眨眼,瞟了瞟旁邊的田地。
“噢!對!咱趕緊回去吧!”安進會意,連忙轉身告辭。
“白兄,你也趕緊回去吧,最近山裏野豬野狼多,小心他們下山來!”安進邊往回走邊沖白古喊。
“……”白古不明所以地朝自己家裏走去。野豬野狼?為何心裏總有種不詳的預感?
算了,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安進:不,你沒有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