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大人被非禮了

安進決定從錢家大少爺錢明晖身上開刀,他與管家的緋聞最多,想來關系應該不淺。況他曾說過要讓豐離走着瞧,這是明目張膽的人身威脅。

“趙慶,一會兒叫上白仵作,咱仨一起去錢家會會這脾氣不小的大少爺。”

趙慶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苦着臉去了。

不就是去白仵作家嗎?至于這麽愁眉苦臉嗎……

三人有些忐忑地來到錢家,很快被下人帶到了錢明晖的房間。房間很大,裝飾得十分奢華,櫃子裏裝滿了金燦燦的擺件,無一不向來客表明他錢家長子的身份。

三人在外間的會客室等他,原以為他脾氣大、性子燥,必然冷漠相待。誰知大少爺一臉興奮,衣服都沒扣好,就沖出來迎接。

幾人均是一愣,受寵若驚地坐在了圓桌邊,喝上了錢明晖派人端來的上好碧螺春。

怎麽回事?安進朝白古和趙慶看去,眼睛微微一眯,兩人都微微搖頭,表示不明所以。

“安大人,本公…小民沒想到您會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錢明晖十分殷勤地上前握住了安進的手,那熱乎乎、略微粗糙的手掌心細細摩挲着安進細皮嫩手的手背,安進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說不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本大人我有種被侵犯的感覺……

“呵…呵呵,哪裏哪裏,已經很好…很好了。”安進假意客氣,好不容易将手掙紮出來,在衣服上擦了擦。

安進平複了下心情,忍住了那心裏泛起的惡心,重又坐了下來,開始正兒八經地問話。

剛剛那一幕已經被兩名手下看在眼裏,安進覺得有些沒面子,一個大男人居然被另一個大男人摸來摸去。不行,接下來要好好殺殺他的威風,找回些顏面。

“錢少爺,本縣令此次過來,是例行問話,你無須緊張,你……”

安進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現在不是對方緊張,是他自己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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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明輝那雙眼泡略微浮腫的大眼睛此刻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的臉,那微微張開的厚唇裏露出些許泛黃的牙齒。

他邊眼神迷離地看着安進,邊毫無意識地吞咽着口水,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說什麽。

“砰”的一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白古的茶杯重重地磕在了桌面上。錢明晖這才尴尬地收了收目光,垂下眼睑,喝了口茶。

安進朝白古丢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繼續問起了話。

“咳…咳……”他掩飾了一下剛剛的尴尬,“本大人想問問,錢大少爺你和管家豐離到底是什麽關系?”

錢明晖聞言一愣,詫異地反問道:“你們什麽意思,你們以為我殺了他?”

他的語氣裏有七分不可置信,三分被懷疑的忿忿不平。

“縣令大人只是例行問話,你如實作答就好。”趙慶終于拿出了些捕頭的威嚴,神色嚴峻地站到了安進身邊。

“本公子與他沒什麽關系。”他冷淡地答道。

“有人報稱你在胭脂坊大發脾氣,罵豐離不知好歹,要讓他走着瞧,可有此事?”安進步步緊逼,白古也一臉漠然地看着他。

“有是有,不過……”他口氣矮了三分,“不過我那是喝醉酒的氣話,你們總不能因為一句氣話就說我殺了他吧?”

他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接着說道:“我承認,之前我對他是有些小心思,可他不從之後,我就沒做那打算了。真的!”

他雙眼瞪大,言之鑿鑿,一副立馬要對天發誓的模樣。

安進向白古投去一個疑問的眼光,後者低頭沒搭理。呃……白大哥似乎不怎麽高興?

錢明晖見面前幾位大人似乎不信,便又說起了掏心窩子的話。安進原以為他是個膽大包天的人,現在看來好像只是外強中幹。

“真的,大人,我總前是看他長得美,但他從不搭理我,那性子怪得很,我早就對他沒想法了!”

他語畢,又擡頭朝安進微微一笑,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在那寬闊扁平的大臉上格外突兀。

“我現在…我現在有其他心上人了……”

安進看着他那灼灼逼人的眼光,那黃裏透紅的臉頰,還有呼吸間噴出的熱氣,只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他…他的意思不會是……看上本大人了吧?

我的神吶!安進拉着兩名下屬,落荒而逃。

錢明晖那色眯眯的打量仿佛還黏在他身上似的,揮之不去。

本大人要沐浴更衣!

晚上吃完飯,安進把其餘三人叫到議事廳,開始分析案情。他身上穿着幹淨清爽的新衣服,順便給自己熏了點白古那裏讨來的檀香,現在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了不少。

“你們覺得,錢大少爺是兇手嗎?”還沒等餘下幾人反應,安進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覺得不是,下面我将簡述一下我個人對他心理上的分析。”

衆人無語,縣令又要誇誇其談了。不過,這大人除了嘴碎點,倒也沒啥大毛病,由着他吧。

“錢明晖,從他今日的反應來看,不具備一個兇手應該有的犯罪後心理特征。首先,他不慌亂。其次,他被懷疑後,更多的不是緊張、憤怒,而是詫異。”

三人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還有,據本大人觀察,他并不是個專一的人,可見他對豐離沒有喜歡到需要殺人的地步。”安進本想說他是個色眯眯的人,又怕引起衆人調笑,換了個詞。

“大人,萬一他就是不喜歡才殺了他呢?”趙慶提問。

“不可能。錢明晖的表現看起來不像是演出來的,若他真是個陰險狡詐之徒,又怎會屢屢在青樓裏醉酒罵人呢?他要真想悄無聲息地殺人,何必暴露自己與豐離的關系?”

“大人說得是。”趙慶越來越覺得縣令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只是…只是被更有本事的人壓制住了。

“這樣看來,他真是個心無城府之人?”師爺也開始慢慢上道了。

“不能用心無城府來形容他,準确地說,應該叫草包。”

安進扭頭一笑,報了今日被非禮之仇。

“嗤”,趙慶和馮言沒忍住,笑噴了。白古低頭垂眸,看不清表情,但嘴角微微的一咧,安進卻看在眼裏。

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不加掩飾的,令人眼前一亮,心神蕩漾。

他居然因為我的話笑了?安進的小心髒砰砰直跳,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關注一個小小仵作的一舉一動。

因着白古這一笑,安進接下來的分析更加賣力了,仿佛像個拼命在大人面前表演的孩子,只為了那一顆糖。

“一個草包,又如何會費盡心思先用安眠藥迷暈,再用砒/霜毒死他。在沒有任何外人的幫助下,他…能做到嗎?”

“大人,這麽說,兇手另有其人?”

“嗯,另有其人。”安進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們最初的方向不太對。

又回到了原地,但慶幸的是,排除了一個嫌疑犯,圈子正在縮小。

四人安靜了下來,各自苦苦思索,議事廳桌上的油燈偶爾啪地炸一下,但誰也沒心思去撥一撥。

黃澄澄的光打在議事廳裏的紅木桌椅上,白古一身白衣被昏黃的光線輕輕籠着,那扶額沉思的模樣,看起來溫暖而恬靜。

安進不由自主地呆呆看着他,那畫面很美,像極了一幅放了許久的複古油畫。

“大家不妨想想,兇手為何要用蒙汗藥?”這是白古今晚說的第一句話,但頗有分量。

安進不是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只是可能性太多了,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無意于大海撈針。

“白兄認為是為何呢?”安進反問道,白古想必是已經有些眉目才這麽問的吧。

“不知道。”他十分坦蕩地答道。

“……”不知道你還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是幾個意思?

“對了,白兄,蒙汗藥的量大不大?”安進突然想到這個一直以來被他忽視的細節。

白古輕輕點頭,沒有一絲猶豫,似乎這個答案早就在他心裏。

“量很大,足夠他睡一整晚了。據白某推測,一杯下肚,人很快就會全身無力,半炷香時間內就會昏睡過去。”

奇怪,着實奇怪……只是迷暈他,為何下這麽大的劑量呢?

安進覺得這點很可疑,或許是重要的線索,示意師爺記錄了下來。

“下蒙汗藥的原因,本大人覺得無非兩點,一個是體力懸殊,一個是與死者關系不熟不便下毒,所以才先用迷藥将死者迷暈。”

“既然都能下蒙汗藥了,為何不直接下砒/霜呢?”白古似乎不太同意,目光犀利地看向他。

“……”安進語塞。

對喔,體力懸殊什麽的重要嗎,既然能下蒙汗藥,為何不一次到位,何苦冒着被發現的風險下兩次呢?

想來想去,依舊毫無頭緒,在場幾人均沒有再提出任何有價值的發現。四人揮手告別,約好明日再去錢家探探二少爺的口風。

既然證據找不到,線索也沒有,那只能從嫌疑人嘴裏問話了。興許問着問着,兇手就自行露出狐貍尾巴了呢?

這次的兇手,似乎也是只千年狐妖呢……

作者有話要說: 白古:我就問問,“也”是什麽意思?

安進:呵呵,呵呵呵……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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