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人世界的美味
翌日，錢家老爺錢明達在會客廳接待了安進一行人，下人奉茶之後，安進開始了例行問話。
錢明達穿着樸素，樣子忠厚，比起他兒子似乎更像個普通百姓，任誰也猜不到面前這棉布長袍的人是平安城最大酒樓的東家。
他和氣有禮地向衆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配合調查，知無不言。
“錢老爺，以下是衙門查案的例行問話，希望您不要誤會，案情查清之前，我們不會對任何人特殊對待。希望您理解。”
前車之鑒，安進決定把該說的都說在前頭，別一不小心，又點燃了爆竹。
“理解理解，大人放心，您盡管問，小民定然如實相告。”錢明達鄭重回應，語氣十分誠懇。
很好，錢老爺果然有大家風範，可怎麽偏偏就養出了錢明晖那樣的公子呢。
“豐離被殺一事，您怎麽看？”先問個籠統的問題，摸一摸對方的想法，根據他的回答，大抵能知道他在意些什麽。
“嗯……小民猜想，或許豐管家是得罪了什麽人吧……”錢明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但話确是脫口而出的。
安進心下好笑，錢老爺這是把兇手案往外人身上推呢，這個“如實相告”只怕是有水分呀。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不管兇手是誰，都出在這錢家，這事對錢家的聲譽和威望都影響很大。推給外人，反倒是比較容易理解的對策，想來錢老爺已經預謀很久了。
“您覺得豐離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認為他會得罪人呢？”安進抓着他的話頭，繼續深挖。
錢老爺顯然沒料到有此一問，稍微愣了會，才答道。
“他人不錯，辦事能力也很強。”就…完了？
“感情方面呢？”
“這個…不太了解。”錢老爺喝了口茶，就算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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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聽說他和您兒子的關系了嗎？”安進刻意沒說哪個兒子。
“豐管家在錢家做事已經五年了，素來規矩，他與我的幾位公子關系不錯，但并沒有坊間傳言的那些事。那都是一些嘴上沒毛的人胡說八道的，大人無需理會。”
錢老爺此前一直彬彬有禮，到現在也依然維持着該有的禮數，只是眼神裏冷了許多，想來他對豐離與他兒子的傳言早有耳聞，并且心生不悅。
“呵呵，是嗎，那再問您最後一個問題吧……”安進淡淡一笑。
“豐離被殺的當晚，您在做什麽？”
“我夜間睡得很早，那日也不例外，想來當時我已經入眠了。”
安進見問得差不多了，便帶着衆人起身告辭，錢老爺要留他們吃飯，他忙搖手婉拒。
自從白古做飯之後，安進便安心守着自己的小廚房了，哪哪兒都吃不慣。
與錢老爺的一場問話，可以說是毫無收獲，他的表現再正常不過，即使是謊言也完全符合一家之主的顧慮。
“趙慶，砒/霜的來源查得怎麽樣了？”安進站在自己的田邊，看着奄奄一息的白菜陷入了沉思。
“大人，還沒有查到。”趙慶頓了一頓，補充道：“不過應該快了，咱從外圍往裏查，已經快查到城中了。”
奇怪，按道理應該從遠處買毒藥啊，怎麽外圍查了一圈，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不過現在一切都沒有頭緒，只能等毒藥這條線索了。安進很沮喪地承認，自己對此案暫時無能為力了。
更沮喪的是，他種的白菜似乎不大對勁，長的小不說，葉子還沒綠就焉兒了。隔壁田裏白古的白菜正綠油油的拖着晶瑩的露水，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茁壯。
“挖掉，統統挖掉。本大人要改種秋蘿蔔！”不借就不借，本大人自己種。
不就是播種澆水施肥嘛，這次一定要親力親為，做出一罐朝思暮想的剁椒蘿蔔條。
“大人，要不咱還是去買幾個吧？”趙慶提出了簡便有效的方法。
“……”買不要錢嗎？本大人自從上次請你們吃飯之後，錢袋子就空空如也了。
“放心吧，這次定能種好，我有辦法讓白仵作來幫忙。”安進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兩人忙活了一下午，翻了地，把大廚房弄來的蘿蔔籽都種了下去，胡亂地澆了許多水。
安進滿意地看着自己土地，兩手一拍，“好啦！”
前期工作完成，只用等着幼苗出土了。
或許是安進運氣好，或許是他一日三次地狂澆水，不出五天，蘿蔔全都出苗了。安進日日無事，就守着田細細觀察，一看到綠綠的小苗鑽出來，興奮得蹦個不停。
白古說要間苗定株，安進不懂，本欲喊他教，人家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說他沒空。安進便胡亂地将幼苗分開，一株一株重新栽種到了土裏。
“趙慶，別栽那麽整齊！”安進朝捕頭喊道。
“……”趙慶一臉懵逼，栽苗不應該是一列一列地整齊排着嗎，別栽那麽整齊是幾個意思啊？！
“按我這樣栽。”安進給他做示範，“每一列都要稍稍傾斜，但又不能亂七八糟失去方向，一定要齊中有亂、亂中似齊。”
“……”太難了，大人，您确定蘿蔔是這麽種的？
第二天早上，安進正吃着早飯，趙慶一臉驚異地沖了進來。
“大人！說出來您可能不信！”他眼睛瞪得圓圓的，臉上寫滿了“我自己都不信”。
“說吧。”安進一臉平靜，微笑着享用白粥，他知道自己的剁椒蘿蔔條指日可待了。
“咱田裏的蘿蔔苗全都長齊了！”趙慶咽了下口水，“還不是一般的齊，就跟繩子比劃出來似的，一絲一毫都不亂。”
安進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繼續喝粥，旁邊充斥着捕頭的驚呼。
“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天吶，蘿蔔長成精了？”
“大人，咱種的确定是蘿蔔？不會是人參吧？！”
“噗……”,安進擡頭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想發財想瘋了吧，哪那麽多人參種子給你種。
“行了行了，是白仵作幫咱弄的，晚上我做個好菜感謝感謝他。”安進把激動不已的趙慶拽了回來。
等等，什麽？信息量有點大……
“白…白仵作幫咱種的？他為什麽要幫咱？”
安進呵呵一笑，還能為什麽，本大人找到了他的軟肋——強迫症呗。
“白仵作是個好人，所以想幫咱……”安進這話說得自己都搖頭。
“噢……”趙慶居然微微颔首，恍然大悟。
“……”你還真覺得他是個好人？
“大人，既然他真心幫咱，你就不要得罪他了，有一次就有二次，他還會繼續幫咱的。”
安進不解：“我哪兒得罪他了？”
“您說要做個好菜感謝他……我看還是不要吧……”捕頭弱弱地提出建議。
“……”我要，我偏要。
傍晚時分，安進果然提溜着幾條茄子進了小廚房。
師爺趕緊推說家裏有事，匆忙逃跑。趙慶和玉翠齊齊報稱要出外覓食，安進雖然有些替他們惋惜，但還是批準了。
看來今晚就他和白古兩人吃飯了，沒關系，反正這道菜也是為他準備的。
他悠閑地哼着小調開始處理食材，将茄子随手在清水裏洗了洗，便開始切。
“不削皮嗎？”幽幽的聲音從自己身後飄來。
“……”安進吓得一激靈，差點剁到手。算了算了，不能生氣，不然好菜就白做了。
“沒關系，這茄子不老。白兄稍等，焖燒茄段馬上就好，嘿嘿。”
“他們人呢？”白古坐了下來。
“都出去了，都有事。”安進轉身朝他燦然一笑，“他們今晚沒口福。”
“……”沒口福的是我吧。或許沒命的也是我……
安進忙活了一炷香/功夫，手上被油濺了好幾個泡，才端上來一晚油滋滋、黏糊糊的東西，滿臉期待地看着白古：“快嘗嘗！快嘗嘗！”
白古右手持筷，屢次伸過去，屢次收回來，內心仿佛在打鼓。
吃還是不吃，這是個問題……
最終克服了心裏的重重障礙，揀了那麽一絲茄子泥含在嘴裏。
“鹹了。”他放下筷子，心平氣和地說道。
“噢？不會吧？我試試。”安進自己嘗了一塊兒。那不是一點點鹹，要不重做一份吧。
沒想到的是，這一做就做了五次。白古每次都能挑出不同的毛病，什麽油多了、沒放姜絲、湯汁沒收幹、火大了……
安進邊炒邊用力敲起了鍋鏟，發出陣陣噪音以示不滿。要不是為了感謝他幫忙種蘿蔔，本大人早就甩手不幹了。
忍着脾氣把第六盤茄子扔到桌上，他冷冷地說：“吃吧，沒有茄子了，愛吃不吃。”
這次白古倒沒有挑刺了，夾了一塊兒放嘴裏，吃完又夾了一塊兒。
诶？通過了？安進感覺自己仿佛通過了五星級酒店大廚面試，心裏樂開了花。
你別說，這盤茄子還真做得不錯，鮮香可口，竟然有白古的八成水平，到底是名師現場教學，效果杠杠的。
兩人默默扒着飯，一盤茄子一會兒就吃光了。安進心裏眼裏都是滿滿的快樂，成就感十足地盯着白古吃完了一碗飯。
“好吃嗎？”他眨巴着圓圓的眼睛，定定地盯着白古的臉，稍微湊得近了那麽一丢丢。
“……”白古不置可否，繼續保持沉默。沉默的意思就是？
“真的嗎？真的有那麽好吃？”安進眼睛都笑彎了，臉快湊到他碗裏了。
“？？？”我說什麽了我……還有，能不能把你的嘴從我的嘴邊移開……
白古伸出左手，一掌啪在他臉上，将他那顆小腦袋推了開去。
他的手修長幹淨，帶着微微的溫度和淡淡的香味覆蓋在安進的臉上，剛推開一些，便迅速收了回去。
“……”安進無語，起身收盤子刷碗。
他沒看到的是，背後那人臉上一紅，嘴角彎成了一道弧線。
安進正刷着碗，白古坐在一邊喝茶，便有小侍衛沖了進來，送上一個小木匣。說是一家丁模樣的人送來的，點名送給縣令安大人。
“什麽樣的人送來的？誰家的家丁？裏面是什麽？”安進擦擦手走過來問小侍衛。
小侍衛結結巴巴，一問三不知，安進便讓他下去了。
他和白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盯着桌上這木匣發呆。
這啥玩意兒？這年代還沒有炸彈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安進：匣子裏是啥？
王爺：嘿嘿嘿……
今日份的二更，謝謝一直鼓勵我的小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