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古寺避雨
“王爺,您真的要去平安城?”
溫戰躬身看着安坐于榻上的端王,滿眼都是小星星。王爺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色印祥雲紋樣的常服,襯得他原本就俊朗不凡的五官更加貴氣逼人。
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王爺怎麽就非對那安縣令念念不忘呢?
“不用說了,你去準備準備吧。”端王垂眸輕輕一笑,繼續說道:“對了,不要聲張,此次就你我二人同去。本王…想給他一個驚喜。”
天吶…這安縣令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好事啊……溫戰心下驚嘆不已,答應着告退了。
又成功破獲一案的安進,此刻正蹲在田埂上,盯着自己的蘿蔔秧子發呆。
不出意外的話,大約半月就能成熟了,屆時他就可以親自做出有媽媽味道的美食了,想想都有些情不自禁呢。
“大人,您此次又立功了,十裏八鄉的百姓都誇您呢,小的覺得,您馬上就要高升了!”師爺馮言适時地拍了一頓馬屁。
安進并沒有如他所期的滿臉高興,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難吶!唉…總覺得隐隐被人壓制着,許是之前得罪的人還在恨我吧……”
“大人,小的多嘴問一句,您到底得罪了哪位朝廷命官啊?”師爺一臉八卦,但眼裏還是帶着些許憐憫。
好端端一個新科狀元,竟毫無防備地被貶到他們這窮鄉僻壤,着實可憐。
“端王爺你知道吧?”安進輕飄飄地反問道,瞟了一眼同樣蹲着的師爺。
“端…端王爺?!”師爺聞言,腿一撇,吧唧一聲摔到了田裏,壓在了翠綠的蘿蔔秧子上。
安進急得跳腳,一面把他扶上來,一面打量自己的蘿蔔可好。
“哎喲,大人啊,您怎麽得罪了端王爺啊?那可不是一般的主啊!”師爺邊拍着身上的土,邊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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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本大人怎麽回答,本大人也不知道啊。
安進确實不知道原主是怎麽得罪端王的,他也不是沒琢磨過。原主能在路上被氣死,可見是恨得入骨。難道王爺把原主那啥了?
呃……安進渾身一顫,自我安慰起來,不可能不可能,原主的身體一定還是冰清玉潔的!
馮言見安進半晌沒說話,臉一陣紅一陣白,便心有所感,不再吱聲。
得罪了端王爺,安大人這輩子只怕是難出頭了。那可不是一般人,出了名的狠毒,凡一言不合者,皆消失在朝堂之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晚上吃飯時,玉翠也來了,安進便多加了倆菜,五個人吃着倒是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趙慶和玉翠正在說昨日玉翠去平安城以北二十裏的寶豐寺求簽的事。安進素來是個無神論者,也沒什麽宗教信仰,屬于臨時抱佛腳類型,此刻插不上話,正抓着饅頭聽個樂呵。
原來昨日是觀音菩薩生日,玉翠照例帶着她娘去寶豐寺拜菩薩,寶豐寺雖地處偏遠但香火極旺,玉翠回來以後不停地抱怨香客太多,差點被偷了錢袋子。
“寶豐寺?是平安城最北,與咱們隔着好幾座大山的那個寺廟嗎?”安進間或插上兩句,他貌似聽過這個名兒,就是沒去過。
“是啊,大人,您去過啊?”玉翠邊吃邊問。
“沒去過,太遠了。”安進素來不愛到處晃悠,“對了,寶豐寺怎麽那麽多香客?難道平安城就一座寺廟嗎?”
玉翠聞言,與趙慶對視一眼,才低聲答道:“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近處這一座寺廟荒廢了,所以百姓才跑了遠路,去了寶豐寺。”
“噢?”這倒稀奇,怎麽好好的寺廟就荒廢了呢,大家跑那麽遠也不方便啊?
“大人您可知道南平寺?就是衙門以南,石板街過去兩裏路那個寺廟。”趙慶也神秘兮兮地放低了聲音。
“那是座寺廟啊?!”安進這才想起,自己前些天出外散步時還在那避過雨呢,只是當時沒注意那是座廟。
當時天氣陰沉,忽降大雨,他慌了神,便沖進了旁邊一所年久失修、殘破褪色的房子裏,也沒注意上頭有沒有匾額和名字。
“南平寺怎麽了?它好好的,怎麽就荒廢了呢?”安進心下覺得可惜,這座廟位置不錯,四周風景怡人,卻無人問津。
“聽說那裏頭鬧鬼呢!不止一個人看見了……”趙慶一臉畏怯,雙手環抱,只差沒撲進玉翠懷裏求安慰。
“放屁!”安進從不信這些鬼啊神啊的,歷來的鬧鬼事件最後都被挖出是人幹的。
“誰說鬧鬼?本大人上次去就好好的,裏面空蕩蕩的啥都沒有!那附近也是有村民的,我還碰到一起躲雨的小姑娘呢!”安進不屑地反駁道。
衆人聽他這麽說,皆是一愣,南平寺鬧鬼在平安城傳了一兩年了,基本上沒有百姓敢去那躲雨。村民們更是把自家小孩看得緊緊的,從小就教育他們不要往那附近跑,說那裏不幹淨。
“大人,您遇到的小姑娘,什麽樣啊?”玉翠素來直爽潑辣,有股子男子氣概,現在也一臉刷白,把手緊緊攢在趙慶的胳膊上。
“就是個挺可愛的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吧,紮着兩個小圓髻,瘦瘦的,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對了,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安進想起那小姑娘的模樣,微微笑了起來。
當時他一腳跨進門檻,卻見裏頭已經蹲坐着一個小姑娘了。那小姑娘頭發也被打濕了些許,正坐在地上拿手帕輕輕擦着。她見安進進來,擡頭看着他甜甜地笑了,還從兜裏掏了一塊手帕遞給他。
安進見她一番好意,便感激地接了過來,小女孩複又低下頭擦臉去了。不一會兒,外頭便放晴了,安進再次謝過她,便跑着回了衙門。
趙慶和玉翠聽完他的話,再次無聲地對視了一眼,神情凝重地盯着他。安進被他們的樣子弄懵了,怎麽回事,有種不祥的預感。
“怎…怎麽了?別這麽看着我……”本大人雖是無神論者,可不代表我不害怕……
“大人,那姑娘可有告訴您她的名字?”玉翠沉聲問道。
“沒,她沒和我說話,就是…就是對着我笑來着。”那原本甜甜的笑,現在想來竟有些瘆得慌。
“您可有看到她的腳?”趙慶也沉聲問道,他平日裏素來咋咋呼呼,這一沉聲,反倒把安進弄得萬分緊張。
安進求救般的看向之前沒說話的白古和馮言,白古也一臉凝重,正全神貫注地聽着,馮言早就坐那抖了半天了。
“沒…沒看到,她腳裙子遮着呢……”安進還心懷僥幸,“而且她坐地上了,看不見是正常的……”
媽呀,我好害怕啊,可是我還得裝!
“對了,她當時送了我一方帕子,我還留着呢!”安進想起他扔在書房櫃子裏的帕子,忙命趙慶去取了來,指不定上頭繡着名字呢。
好好一個姑娘家,硬是被他們說成了女鬼,不帶這麽損人的!
不一會兒,趙慶哭喪着臉,連滾帶爬地回來了。他用手指頭捏着帕子一角,朝桌上一扔,便一頭紮進了玉翠懷裏。
“你…你們自己看吧……”嗚嗚嗚,翠啊,吓死寶寶了。
桌上幾人,面面相觑,大家都不肯動手。最後還是白古伸手過去,輕輕将飛作一團的帕子展開來。只見那白色絲帕一角,用血紅的絲線細細繡着一個“昭”字。
玉翠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尖叫一聲,接着便捂着嘴連呼“天吶”。安進仍舊一臉懵逼,他掃了一眼衆人,除了白古與自己一樣不明所以外,其他人都吓得半死。
“你們是要急死本大人嗎?有話快說!”安進憋不住了,這恐怖的氣氛快把他心髒病吓出來了。
“大…大人,您剛剛說的那…那個小女孩,叫向昭……”趙慶磕磕巴巴的,擠了半天才說到重點。
“她…她三年前已經死了。”
“!!!”扶住本大人,本大人有點暈。安進雙腿軟得不行,挨着地面的腳像沒有了知覺似的,臉上瞬間沒了血色,癱軟在椅子裏。
長這麽大,他第一次遇到用科學無法解釋的靈異事件,學了十幾年的“破除迷信、相信科學”,現在只覺得三觀都喂了狗。
他緩了半晌,喝了好幾杯茶,才把那絲因極度恐懼而帶來的顫抖壓下去。
桌上幾人此刻都寡白着臉,互相瞄着,其實他們也是生平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心裏也是翻江倒海,比安進好不到哪去。
“她…她怎麽死的?”安進雖害怕,但到底還是好奇。為何這女鬼不去投胎,偏要在這荒廢的寺廟裏吓自己呢?
其實那姑娘也并沒有吓他,不過一旦知曉了她的身份,就再也不想回憶她的笑容了。她原本純真可愛的臉,現在想來竟是煞白的,那黑漆漆的眸子,也仿佛幽暗如泥沼。
好奇害死貓,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大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小的怕您……”趙慶猶猶豫豫地,越發令安進急不可耐。
“說吧,本大人從不信邪。”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本大人背得滾瓜爛熟。
作者有話要說: 白古:掐指一算,情敵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