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擁泣(2)
我大踏步地甩着手臂往前走去，嘴裏吹起了小曲兒。
“阿星？”
我回過頭去，驚喜地看到顧灏燃正站在我的不遠處，肩上還背着一把黑色的吉他包，我一蹦一跳地跑了過去：“灏燃！你怎麽來了？”
他低下頭來：“今天去哪兒了，還想過會兒找你一起吃中飯呢，剛碰到你室友，說你今天沒去打工了。”
“哦…”我帶着自豪的表情向他揚起了嘴角，“我去找冷豔單挑了！而且我竟然贏了她！厲害吧！”
顧灏燃沒有露出我期待的崇拜目光，則是責怪起我：“又去打架，你要我說幾次了，而且還是去找跆拳道社的社長，你…”說着，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下我的額角，“說！這次又什麽理由？”
“就上次呀，”我嘟着小嘴兒，眼睛始終不敢正視他皺緊眉頭的臉龐，“我打了林美怡之後，然後她就找冷豔向我報仇了，那次我去打熱水被冷豔捏了下肩膀還踹了一腳，我就不服嘛，想要去讨回我的尊嚴。”說到後來，我越來越感覺我這次是正義的挑釁，而且越說越理直氣壯了。
“唉…”顧灏燃深深地嘆了口氣，眼神瞥向別處，看他這樣子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拿我沒辦法了，因為我不是一次兩次和人鬧別扭，然後動手腳，每次不管贏還是輸我都是帶着傷回去見他的，每次見到他都習慣被他訓一頓。
我嘟着嘴搖着他兩只胳膊，小心翼翼地瞅着他臉上殘留的怒暈：“灏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從此戒武！”
他似乎柔和了下目光，抓起我的手：“走，去保健室看看哪裏受傷。”
然後就由不得我解釋把我往前拉了去。
“好了啦！灏燃哥哥！我真的沒事！”
“還說沒事，那你鼻子裏那一點點紅是怎麽回事啊？”他繼續頭也不回的拉着我走。
我啞口無言，立馬擡起另一只手掌，胡亂擦了擦鼻子，低頭一看，手指上殷紅殷紅的血，剛才因為被冷豔踹到了地上，我與地面零距離“親吻”了，所以造成的鼻血又因為我對冷豔存有太深的讨還心理所以也沒有太在意這個。
看着他二話不說拉着我就往前趕的背影，我的心裏一陣發酸。我想起了以前…
不管是什麽時候，小學、初中、甚至高中，只要我的好朋友受了欺負告訴我了我就一定會去找欺負她的人報仇，哪怕被打得家都不認識我也會死拼，一直都認為那是一種大無畏的“舍小家為大家”的精神，我還一直都沾沾自喜。而每次我跟人動過手腳以後，顧灏燃都會罵我說我，一邊幫我療傷一邊責怪我女孩子家家為什麽要動粗，他是為了我，操碎了多少次的心，我那時都覺得還是很幸福，現在想起來，我的心髒卻會微微的疼，是因為自己的過錯連累到了他而感到內疚嗎？我想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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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這種只知道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根本不會理解感情世界的，所以我就暫且用“內疚”這個詞彙來形容我當時複雜的心理狀态好了。
在我胡思亂想之際，他拉着我的手逐漸放松了，跟着放松的是他的腳步，我被迫撞到了他□□的後背，驚奇地看到他此刻的視線正停留在不遠處走過來的一男一女身上，他默不作聲，只是眼神複雜的靜視着，眉頭緊鎖。
我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
逆行過來了一男一女，女生長得倒是嬌小可人，披散着長至腰的直發，标準的鵝蛋臉，正一臉嬉笑地擡頭看着身邊的男孩，緊緊地挽住男孩的手臂，而男孩比她高一個多頭的樣子，溫柔地低下頭去說着悄悄話，她時不時就會笑出聲，像是聽到什麽很好玩的事兒。
眼前的顧灏燃視線一直跟随着他們，直到我們與之擦肩而過，也把我們倆當做空氣一樣，旁若無人地秀恩愛。
顧灏燃立馬上前抓住了女孩的胳膊肘：“曉珊，他是誰？”
難道她就是蘇曉珊？
“喂！你幹什麽你！”身邊的男孩立刻打掉顧灏燃的手，然後伸出手去保護住蘇曉珊。
顧灏燃這才正眼看向那個男孩，在我看來他根本沒有顧灏燃好，不管在外表還是氣質，我冷哼一聲。顧灏燃用力捶了下男孩的胸膛：“你是誰呀？蘇曉珊是我女朋友！什麽時候和你好上了？”
只聽到蘇曉珊沒有看顧灏燃的眼睛，冷冷地說：“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顧-灏-燃。”
她一字一句地道出了他的名字，不帶任何感□□彩。
顧灏燃微怔，随後撇起一邊的嘴角，輕輕地吐了口氣：“你說謊。”
她這才用堅定的眼神與顧灏燃對視：“如果你沒別的事，我們先走一步了。”随後，看向身邊還握着拳頭的男孩，“我們走吧，唐南。”
唐南應允的點點頭，厭惡地把顧灏燃一把推開，便拉着蘇曉珊的手邁開步子。
我剛想上去想攙住顧灏燃，不料他卻一把扳過唐南的肩膀，沒等唐南反應過來就一拳照打了上去：“混蛋！”
我的所有神經突然繃緊！
唐南不甘示弱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轉過身來就還了顧灏燃一拳。
我立刻沖過去，一腳把又要上來揍一拳的唐南給踹了回去，然後二話不說就給了蘇曉珊一個巴掌。
她被我打得整張臉歪了過去，頭發淩亂。
我氣鼓鼓地沖她喊着：“你們兩個賤人敢碰顧灏燃試試看！”
終于報了那一仇，正當我心裏感到樂滋滋很舒坦的時候，被我踢翻了的唐南從地上猛地站了起來，眼看着拳頭就向我揮舞了過來，我只能緊緊地閉上眼睛：“啊！！”我打得過男生，但是未必眼前比我高大的唐南，我會是他的對手呀，所以我只能自我防衛了。但豈料我卻沒感覺到疼痛，只感到被一種溫熱的東西緊緊裹了起來，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驚訝地看到顧灏燃用他整個胸膛護着我，而那只拳頭不偏不倚砸在了他的後背上。
他不顧身上的痛，轉過身去，惡狠狠地看着唐南：“這是我的事，和她沒有關系。”
他看了看冷漠的蘇曉珊，此刻蘇曉珊的目光也瞥到了別的地方，左臉頰慢慢映現出淺紅的印痕。
“祝你幸福…”
于是，再次轉過來，拉起我的手往前奔去。
這天氣就和孩子的脾氣一樣——陰晴不定，也如同此刻顧灏燃的心情，連帶着的是我的心。
我們不停地往前跑着，繞着學校跑着。
等他帶我來到了一座自行車棚的時候，一滴雨滴落在了地上，慢慢暈染開來，變成一小團墨點，不好看的墨點，逐漸地許多墨點噼裏啪啦地點綴了上去。
顧灏燃背對着我，不停地喘着粗氣，我沒有說話，我知道他現在的心情一定不好受，看到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和別人在一起，而且忘記了自己與她之間曾經的點點滴滴歡笑回憶，這是一種什麽樣的難過。
許久，他平複了呼吸頻率，但卻不敢與我正視，我弱弱地說：“灏燃…”
“我讓你打她了嗎？”他淡淡地問我。
我卻極力解釋：“但是，我就是看不慣他們這樣欺負你，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氣！”
他默默地轉過身來。
我懵住。
他的眼角有微弱的光，隐隐地顫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來似的。
我想安慰他兩句殊不知言時哽噎：“你要哭就哭出來啊，裝什麽裝。”
他冷冷地嗤笑：“開玩笑。”
我見狀，做了個大膽的舉動——輕輕踮起腳尖，兩只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我的身體和他貼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就這麽抱着他：“如果你不想讓人看到眼淚的話，那就這樣抱着吧，我什麽都看不到的。”
我像個慈祥的母親，輕輕用手掌拍撫着他的背脊。
雨絲調皮地鑽了進來，打在了我的臉上，有些涼，但是我的面前有顧灏燃整個身軀，放佛驅散了所有的寒氣。不久，他的雙手才緩緩挪到了我身上，随後緊緊地抱着我的同時，背脊輕顫，我知道他哭了，我能感受到此刻他狂跳的心髒，我能做到的只有像這樣默默地拍撫。他的下颌抵在我的脖頸，濕熱的液體打濕了我小部分皮膚，卻像“多米諾效應”那樣逐漸擴散開來，直到這種溫度彌漫我的全身。
不知道是不是他抱我抱得太緊的緣故，我的眼角被壓出了微微的濕潤，帶着我的鼻尖也感到些許涼，我輕輕地對他說：“灏燃哥哥，從今往後你要開始全新的生活，我想看到原來那個快樂的你，不只是我…”
他沒有說話，我的耳後，他的哭聲更加劇烈。
都被愈來愈大的雨聲覆蓋。
我是喜歡他的，我是愛他的，也許這個事實只有我的心髒最清楚，不管他是不是因為只想找個抱枕之類的東西痛哭一場，還是因為什麽原因。起碼現在的我們，就現在的我們…
是最滿足的。
我輕輕閉上了眼，溫熱的液體終于沖出了防禦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