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燦浩(1)
燦浩出生在一個破碎的家庭裏,有一個玩物喪志的父親,和一個怨聲連天的母親。父親叫楚文明,母親叫井岩溪,她的名字很動人,就如同她這個人一樣,性格猶如岩石般的堅毅,但同時又會表露出溪水般的柔情。
這麽一個怪異的家庭,就是燦浩的家庭背景。
如果上帝可以重新給他選擇的機會,那他一定不會出生在這裏。
在燦浩三歲以前的記憶片段中,他不曾記得有過幾次溫暖、幾次笑臉,更多的是爸爸喝醉酒的模樣還有輸牌以後的叫罵聲,每每到了這個時候,井岩溪就會蹬着六七米的高跟鞋站在他面前與他不斷争吵起來,精雕玉琢的臉蛋緊緊扭曲成一團,一直都對燦浩很溫柔的她此刻就瞬間蛻變成了魔鬼。
而他們每次争吵都是在他的面前,他怔怔地看着他們,對高八度的嗓門産生了無盡的恐懼,不停的哭鬧,眼淚濕了整張臉。
三歲不到的他還沒有學會說話,只知道不停的哭鬧。
“你要是不滿意就帶着你的野種滾出去啊!”這是楚文明快把眼珠子瞪出來所說的話,卻深深刺痛了他還有井岩溪。
“你說什麽野種!”井岩溪的眼淚就在眼眶裏轉悠着,“他是你的孩子!你怎麽可以這樣說!嗚嗚…”然後終于按捺不住,捂着嘴不住的抽泣起來!
面目猙獰的楚文明只是冷笑:“哼,誰知道。”
……
楚文明離開了這個家,帶着一身的火氣,只留下坐在床頭的他還有井岩溪。
她哭着跑過來,把他抱在懷裏:“燦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但是媽媽真的受夠了!對不起對不起!”
那時的他還只能用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瞅着她,淚痕在小臉上徹底幹了,但是看着她這樣,他突然沒有來由的又大哭了出來!
井岩溪握着手機走到窗臺前,打電話。
“喂,文磊哥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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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那天,窗外刮起風,冬天很快就到了。
她說着說着,就不停地對着話筒哭,哭得整個臉都是紅彤彤的,就像熟透了的蘋果,話語都有些咬字不清了:“…嗯,我真的受夠了!…我決定跟他離了,我想燦浩就拜托你了,嗚嗚!…我受不了他!燦浩就拜托了…”她沒有再說下去,掐斷了電話,捧着個手機不停的哭着,哭聲沙啞。
沒過多久,他在淚眼中看見有好多年輕力壯的男人們搬走了他們家的東西——像電視機、電腦、櫥櫃、收音機…
而年幼的孩子只能無助的哭着。
最後,井岩溪拎着厚重的行李箱,毫不回頭的打開了房門,門一直都沒有關上,不斷有冷風鑽了進來,吹拂着他稚嫩的臉,像是要吹裂似的。他看着她走出沒多遠突然停下腳步,他自作多情的想媽媽一定是舍不得自己。
燦浩突然邁起雙腿死命往井岩溪的方向奔過去!
他第一次大聲呼喊了“媽媽”。
小小的鼻子被風吹得沒了感覺。
井岩溪在聽到叫喊之後,背脊明顯顫了下。
也就那麽幾秒的時間而已,他停下了腳步,他以為她一定會回頭的,像以前那樣抱着他哄着他說好多好聽的童話故事,一定會的…
但是我想得太好了——
她連個側面都沒有遞給他,就邁着步伐快步往前走去,腳步似乎比之前更堅定了!
燦浩一屁股坐在地上,風把哭聲擴散開去,傳遞到了天上,就像是對這個世界最大的悲鳴,那一刻,他的小心髒好像裂開來了,鑽心般的疼!
家裏的房門上已經被那些男人貼上了他看不懂的字條,他踮起腳尖,卻怎麽也碰不着那門把手,就好像永遠都碰不到媽媽的手一樣,他只能無助的蹲在門口,把小腦袋深深埋進臂彎裏。
“小孩!醒醒!”
他在好多人的喧鬧聲中醒來的,擡起臉來,頭頂上黑壓壓一片,都是不認識的面孔,帶着危險的氣息向他靠近,臉上還有邪惡的笑。他弱小的身子只能不住的往後退,但是卻已經抵達了門邊,再也不能後退了,他們還在往下俯身。
“這小孩誰家的呀?哈!”
“不知道!不過看着挺水靈的,倒不如賣個好價錢!”
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只是一味的哭了起來,驚恐的看着他們。
他們對他指手畫腳着,他也只能緊緊抱着自己的小膝蓋,然後緊緊閉上雙眼。
終于聽到一聲嚴厲的嗓門——“你們在幹什麽?”
那些大孩子們立刻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倉皇而逃!一下子就沒了影兒!他立刻睜開眼,面前的男人和父親一般大,但看着特別和藹,他看了眼房門上貼着的“出租轉讓”,無奈的嘆了口氣:“來,燦浩。”便蹲下身子,把他背在了自己寬厚的背脊上。
燦浩乖乖地趴伏在他的背上,疲憊也安心地閉上了眼,仿佛得到了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