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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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沒有立即說話,他看上去有些猶豫,他又往巷子深處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觀察約翰森……克裏斯擋住了他的視線。

埃文放棄了打量,他示意克裏斯和他去更亮一些的地方,“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或許是擔心克裏斯拒絕,他又立即說道,“你知道的,我是指錄音棚的費用說明的,這只是一項投資,你不用擔心什麽。”

克裏斯沒有想到埃文想告訴他的是這個,他打量了埃文一會兒,“不。”他拒絕了這個提議,“你相信了卡爾頓的那些話?我記得你才說過,卡爾頓是個騙子。”

他不明白為什麽埃文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有時候他也不确定,那些東西究竟是卡爾頓的臆想(畢竟整個空間都是存在于幻想之上的),還是那些确實是他的未來。

克裏斯雖然也有幻想過自己成功的場景,但那遠不是卡爾頓描述裏的那樣的,那樣的……狂熱?畢竟他的夢想大概只存在于,自己能夠順利簽約公司,出道之後能夠賣出一張十萬張的專輯——那已經是他能夠想過的最好的未來了。

“我相信這個未來。”埃文平靜地說,他指了下自己的腦袋,克裏斯覺得他又像是在說自己,又像是說卡爾頓,“我相信他告訴我的這個未來。”

“他還說了什麽?”克裏斯好奇地問,他覺得自己此刻就像被所謂的預言家蠱惑的人,即便知道那些東西也許是虛假的,但是卻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會有無數人為你瘋狂。”埃文說,他下意識看了眼巷子深處,“當然,也有無數人想從你這裏獲得利益。”

“包括卡爾頓?”克裏斯聽見自己這麽問。

“……他是你的崇拜者。”沉默了片刻後,埃文說道,他表情誠懇,顯然是真的這麽認為的,但是克裏斯并不這麽覺得。

于是他轉開了視線,把手放在了口袋裏——當他不知道怎麽應對的時候,經常會這麽做——他想從口袋裏掏出香煙,又發現自己最後一根煙已經在剛剛用完了。

于是他只能努力找些話題,事實上,他和埃文的關系絕對談不上熟悉,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在某個時間裏,突然被拉入了一個怪異的空間。

他們遇到了一些難以想象的事情,克裏斯想,他們像那些電影裏常見的那樣,在一開始立場不同,甚至互相猜忌,但是在最後,他們确實成為了朋友——大概吧——克裏斯有些不确定,但是除此之外,他并不了解埃文。

他對于埃文的印象,或者說更深一些的了解,只有那個走廊迷宮裏的男孩,那個自稱是他姑媽的女人,還有他那對據說是瘋子的父親和母親。

……直到這會兒,克裏斯才發現一件事,他并沒有在回廊裏,看見過埃文的父親和母親,他發現埃文的母親只存在于一些對話裏,而對方的父親出場的機會稍微多一些,克裏斯還記得小女孩房間裏的那個嬰兒床。

如果說那個走廊都是卡爾頓和埃文記憶裏的投射,那麽他第一次敲響房間之後,打開門的男人是誰?

克裏斯沒有把疑問藏在心底的習慣,所以他很快就詢問了埃文,得到了回應,“那是我的父親。”埃文說,他看上去有些苦惱,似乎不明白該如何解釋這件事。

“他不認識你。”克裏斯說,他沒有忘記,自己在敲響男人房門的時候,對方更多的是疑惑。

“在那個時間,他确實不會認識我。”埃文說,“那會兒他還沒有遇見我的母親,我也沒有出生。”

埃文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會兒,“很巧合的是,他們就是在那天相遇的,一家旅館裏。”他像是不習慣似的,詢問克裏斯,“我們一定要站在這兒聊天嗎?”他厭惡地看着角落裏的垃圾桶,“或許我們可以換個地方。”他擡起手腕,看了下手表,“我在這個附近,有一個住處。”

克裏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和埃文來到他的住處那裏,他環顧四周,發現那是個老舊的公寓,并不像是埃文的選擇。

“這是我很久以前買下的。”埃文解釋道,“我更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比較向往這樣的生活,更自由一些的。”他沒有太多解釋這件事,只是打開門,邀請克裏斯走了進去。

或許是一直沒人居住的緣故,這間房子裏東西有些少,克裏斯看了幾秒,就跟随埃文一起走進了屋子裏,“這裏有人定期打掃。”

他把自己的外套放在了客廳裏的沙發上,從環境和裝修上看,這裏并不像是現在的風格,倒有些像是上個世紀7.80年代的,“這都是你負責裝修的?”克裏斯好奇地問了下,因為他印象裏的埃文應該是更加現代的一個男人。

“不,別人,我的一個朋友,她很擅長這個。”埃文簡單解釋了一下,他打開冰箱,似乎是想檢查一下冰箱裏有什麽,找了一會兒,他找到了兩瓶啤酒,“可能是之前別人留下的,這裏經常有人借住。”說着,他把啤酒扔給了克裏斯。

克裏斯接過之後,坐在了客廳裏的椅子上,他看着牆壁上的牆紙,還有房間裏微妙的布置,總覺得這更像是一位女性為自己準備的房間,克裏斯一邊想着,一邊打開了啤酒,“你的朋友也會經常來這兒?”

“是的。”埃文說,比起在那個空間裏的他,現在他看上去放松了很多,他拎着啤酒慢慢走到了克裏斯身旁的位置上坐下,“這裏我并不常來。”

“女朋友?”克裏斯問。

“不,我沒有女朋友。”埃文說,他靠在椅背上,打開了冰鎮的啤酒,他看着角落裏的電視櫃,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克裏斯順着埃文的視線方向,他看見了那個放在角落裏的電視櫃,上面放着一臺笨重的電視——這個東西克裏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了,這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就是這個房子裏的時間,好像停留在了上個世紀。

但是克裏斯也聽說有些喜歡複古風格的人,他們會喜歡這類的裝飾和物品,所以他很快轉移了視線,腦袋裏繼續回憶起他們在巷子裏聊過的話題。

——比如,那個走廊。

那條走廊看不到盡頭,直到現在,克裏斯都能回憶起那條在不斷重複的走廊,以及在走廊裏遇到的年幼的埃文。

“卡爾頓對我說,那座走廊是由你們集體的意識組成的?”克裏斯問道,那個走廊裏融合得不只有卡爾頓的記憶,還有埃文的,“你記得那個走廊嗎?”

“我的記憶是模糊的。”埃文說,他靠在沙發上,表情有些苦惱,似乎是在思考該如何向克裏斯說明這件事,“事實上,那個走廊的主導者是卡爾頓,你應該明白這件事,出現在走廊裏的我,外表一直維持在七歲,這是融合了我現在的一些情感和當時記憶的我。”

“可以說,在走廊裏的我,就是一個不知道未來的7歲兒童,他就是當時的我。”埃文解釋道,“走廊裏的我,并不會出現現在的記憶,所以他會覺得我的父親,是個陌生人——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說明這件事,我是在12歲的時候,才看到了我父親年輕時的照片,他的長相和後來完全不同,所以在當時的我看來,走廊裏打開門的人,是個陌生的男人。”

“當然,他也一樣,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個年輕人,所以他沒有一個7歲的兒子,也還沒有遇到我的母親。”埃文說。

克裏斯握着手裏的啤酒,他試圖理清埃文的意思,所以走廊裏的那個男人,确實是埃文的父親,只不過在對于他父親所在的時間點,埃文還沒有出生,而對于7歲的埃文來說,自己的父親也不是自己知道的那個長相,但是克裏斯很難去想象那件事,“你的父親修改過自己的長相?”

“……是的。”埃文說,“很大的變化。”

事實上,他并沒有真正見過他年輕時的父親——當然,這本身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只是一遍一遍聽着他們相遇的細節,以及在12歲那年,看到了他父親年輕時的照片,才補完了這個故事。

所以他的記憶回廊裏,會出現年輕時候的父親,“克裏斯,你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嗎?”埃文平靜地詢問,他看着克裏斯不解的表情,“你的父親和母親,或者說,你一直以為的兩個人,其實是一個人。”

“就像我的姑媽說得那樣,他們都是瘋子。”

“在我的母親去世之後,我的父親變成了我的母親……是的,就像你想的那樣,他改變了自己的性別和外表。”

“有時候你會懷疑自己的記憶,因為‘她’一直就活在那裏。”埃文說到這裏,似乎是注意到了克裏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笑了一下,“很難相信是嗎?”

克裏斯努力消化埃文所說的一切,但他還是覺得這太讓人難以相信了,當然,他知道在現在,選擇自己的性別這件事已經不足以大驚小怪了,但克裏斯還是很難想象,埃文的父親(他在走廊裏看過的那個男人),居然在埃文的記憶裏,一直是以女性的身份出場的。

甚至還誤導了年幼的埃文,讓他覺得那一直是自己的母親。

“所以你的記憶裏才沒有你的母親?”克裏斯問。

“她或許也在那個走廊的房間裏,只是你還沒有打開那扇門。”埃文輕輕說着,他擡頭看着克裏斯,“你知道的,那個走廊裏有什麽,有時候我也不清楚。”

“那些是我們的記憶回廊,我們真正經歷的,自己想象補全的回憶,都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又換章節名了,因為我發現,好像沒辦法上中下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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