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了,攻受下章相逢,堅持日更...... (4)

轉放在兒子尹蔚泱身上。

為保住尹天應身殁後四面楚歌的銳劍山莊,被逼到困境的尹蔚泱最後勢必會選擇将殁心訣練至最終層,到時,誰還能超越尹蔚泱?

誰知,卓遠策還是出現了,衆人都以為卓遠策的出現保住了銳劍山莊,卻不知他壞了自己的一切計劃。

不知道趙紫菱心中從未顧及過尹蔚泱,卓遠策仍解釋道:

“第一,我感激當初銳劍山莊收留我的四年,那四年我在蔚泱跟雲飛身上有了家人的感情,我很珍惜,既然有我有能力當然會想幫忙。第二,雖然妳對蔚泱從來沒表現出一個母親的關愛,但算計我的出發點,終究是為了他,就算這個選擇是錯的,妳還是做了一個娘親才會做的選擇,我不能讓蔚泱一時沖動傷害你,他會後悔的。”

見趙紫菱不語,知道她不喜見自己,卓遠策識趣地默默離開。

許久,在只剩趙紫菱一人的亭臺中,只見她冷笑着。

母親的關愛?她不需要那種虛幻的母子親情,只想要可以實質掌握在手的權力與名利,她冷然的吐息喃聲道:”不…我的選擇沒有錯,卓遠策,你還是必須死……”

__________

偌大的宮廷中,有一座華麗磅礡的韶華宮,是當今太子金景熙的宮殿。

韶華宮裏的宮人們都知曉,若鳳家堡的鳳一鳴入宮,除了太子貼身近伺沈裘之外,其他人不得靠近。

當今世道遵循馬治,馬匹相當于國家命脈,無論戰馬或皇家馬駒多數出于鳳家堡,因此鳳家堡在朝廷中有着一定的地位,三年前鳳家堡主身故,聖上指派太子金景熙出宮視察各地水患災情,再順道前往北方看看鳳家堡沒了堡主後,是否會影響對朝廷的馬匹供應。

人人都知道太子生性風流而且男女不忌,金景熙第一次見到鳳一鳴,萬分驚豔,決心要将此人占為己有,只是鳳一鳴完全不給他機會。

身為太子權大勢大,要什麽不能有?

但也是因為身為太子,衆多眼睛盯着他的一舉一動,若稍有差池,立刻可能為他招來廢位的危險,鳳家堡不僅朝內關系相當好,江湖地位更是崇高,他無法用強硬手段逼迫已掌握鳳家堡權力的鳳一鳴,因為這等于是為他多樹立一個危險的敵人。

但,就算得不到人,可以時常擺在眼前瞧着倒也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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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景熙以監督鳳家堡為由,要求鳳一鳴只要他一召喚,就必須親自進宮回報鳳家堡馬匹眷養訓練成果。

多麽牽強的理由?明眼人一看就知其居心。但鳳一鳴為維系鳳家堡與朝廷的關系,也是不得不同意。只是每次進宮,就被金景熙強留數天之久,倒也是困擾。

才剛踏入韶華宮,就見金景熙欣喜的大步迎上,道:”竟然這麽快就到了,來來來,瞧瞧我前幾日拿到的一項寶貝,這可是喀什爾國進貢的金玉壺,這壺身會因為注入的茶水冷熱變換色澤……” 話未盡便被對方給打斷。

“太子信上說,已經追查到那人的下落了?” 金景熙本次喚他進宮的原因,也是鳳一鳴迫不及待趕來想知道的問題。

他在找一個人。

“啧!我說你也太掃興了,就知道向我打探消息,真會利用人。” 一邊抱怨一邊意示沈裘将調查到的訊息交給鳳一鳴。

鳳一鳴這幾年積極追查二十年前一宗滅門血案,借着鳳家堡勢力調查,鳳一鳴已推測出兇手身分,但兇手已故,再無直接證據能夠證明。

陷入膠着的他當時正好被金景熙召入宮,他突然想到,何不動用當朝太子之力?有了金景熙撐着,刑部及戶部的資源當然能用則用。

每次都要想破頭才能想到借口召鳳一鳴入宮的金景熙十分樂意幫忙,能為心儀之人效勞的他也沒放棄這個索取報酬的機會。

只是他索取的報酬是要鳳一鳴以身相許,理所當然被狠狠拒絕了。

金景熙簡直委屈到了極點,但為了可以慢慢贏得美人心,再不甘也得退讓。

二十年前聶氏一門三十七口人一夕慘遭滅門,經鳳家堡調查,确有一名聶氏之後與一名婢女幸存。那名聶氏之後,便是卓遠策。

但幸存的婢女卻是下落全無,該名女子只是普通人家,鳳家堡就算江湖勢力高崇,對于默默無名、沒有在江湖走動的一名普通女子,也只能依靠朝廷戶部這類機構才有跡可循。

他要找的人,除了已經出現的卓遠策,另一個就是那名婢女。

鳳一鳴正看着沈裘給他的幾封信簽,信上詳細說明那婢女的詳細出身以及聶家滅門後的輾轉幾處的定居之所。

看完信,他對金景熙道:”感謝太子相助,一鳴必須先找到此人,改日再進宮跟太子一敘。”說完,準備轉身就走。

金景熙跳腳,急道:”你敢走?本太子花多少心力幫你找到人,你竟然利用完就走,實在太……太…” 金景熙雖怒,但對着鳳一鳴那張美的讓他心跳不穩的臉也說不了重話,本太子委屈啊!

“從我拜托太子調查至今兩年有餘,相信憑朝廷之力絕對不需花費多長時間找人,這兩年間明明知道太子已找到人卻刻意隐瞞,我仍是入宮陪伴太子多次,我想,我做得夠多了。”

鳳一鳴不想跟金景熙耗時間,直接不客氣地把話挑明。

笑話,一朝太子找個不會武功的婢女找了兩年?

找不到武功蓋世的卓遠策是正常,找不到婢女則是有意拖延。

在卓遠策出現後,自己開始拒絕入宮的傳喚,才立即給他這項消息,更是坐實了鳳一鳴的猜測。

冷漠卻不失禮貌的對啞然的金景熙行了告退之禮,鳳一鳴立即動身往信簽上所呈的地址出發。

金景熙望着鳳一鳴遠去的背影,落寞的對一旁的沈裘道:”沈護衛,本太子太委屈了……但美人剛剛好嗆、好有個性、他使起性子來那雙眼睛特美,本太子越來越喜歡了怎麽辦?”

沈裘:”……”

☆、第 20 章

說到為何要調查二十年前的案子?為何要找出那名幸存的婢女?

其實這一切與鳳一鳴自己沒有半點關系,所有原因,僅僅只是為了緩解對卓遠策的思念之情,如此而已。

六年前親眼見卓遠策墜崖,他幾乎失去理智的要跟着跳下,是躲在暗處的駱雲飛及時攔下他,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駱雲飛才告訴他這都是一場騙局。

卓遠策離開後,無論他如何瘋狂找尋,這人都像在天地間消失一般全無音訊,在駱雲飛身上也無法問出卓遠策的去向,天大地大,就算他有再多的江湖資源,要找一個刻意隐藏起來的人談何容易。

思念逼得他幾欲發狂卻無處宣洩,兩人四年間的相處記憶,在他腦海裏被一遍一遍翻出來小心翼翼的思念着、追憶着。

後來他覺得只有四年的回憶不夠,他想知道更多的卓遠策,便開始追查起他的過往。但卓遠策八歲之前的身世無人知曉,只知他八歲讓赤須道長收入門下,十年後赤須道長仙逝,他也學成下山,奉師遺命來到銳劍山莊。

鳳一鳴憶起當年卓遠策随口而出的卓七之名,細查後發現并沒有卓七這個人,他轉而找尋名字中有七之人,卻意外發現了卓遠策不為人知的過往。

當年鳳一鳴追查這些陳年舊事時,一位老江湖人正好透漏到關鍵訊息。

二十多年前,那是前武林盟主嚴峰與尹天應還未出頭的年代,葉淩霄所創的淩霄閣稱霸江湖。

聶昆錫,淩霄閣的右執法,專奉葉淩霄之命替其鏟除異己、殺人如麻,聶昆錫有七子一女,小女六歲病殁,七子從小以數字代名,皆被嚴格訓練為淩霄閣殺手,撐過嚴峻訓練與任務,存活到成年者,才有資格擁有自己的名字,亦可在淩霄閣內擔任要職。

尤其是第七子,名為聶七,從小即被葉淩霄與聶昆錫看重,因此子天賦異禀、骨骼清奇,據說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

但沒多久,聶昆錫卻被仇家一夕滅門,一門上下只餘聶七一人,聶七當年僅有八歲,葉淩霄動用了淩霄閣勢力,欲找出其子,卻正好遇到各派圍剿之事,身殒炎朗峰,自此聶七再無人問,下落全無。

案件發生的時間及地域關系,都與當年赤須道長收留卓遠策的信息相符,兩人同樣八歲、同樣天賦異于常人。

聶七的八歲之前,與卓遠策的八歲之後毫無違和的相連在一起。

鳳一鳴繼續追查下去,他甚至追查到了當年聶家滅門可能的兇手,以及仍有一位幸存的婢女,或許此女能給他更多信息查清事件全貌。

這些陳年舊事追查所耗的心力,加上鳳家堡家業事務的勞力,都能讓他緩解對卓遠策日夜想念的蝕心之苦。

按道理,在卓遠策出現後,他應該不需再追查下去,但既然金景熙已查獲那名婢女的下落,真相欲出豈有不查的道理,只要是關于卓遠策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當鳳一鳴讓随從将當年聶家婢女李銀香帶到跟前時,那女子腳軟跪伏在地,全身嗦嗦發抖。

李銀香只是名普通女子,當年在聶家為仆的日子,是唯一與江湖人沾上邊的時期,血案已過二十個年頭,這二十年來,她遠離當初事發之地,嫁了個老實的莊稼漢子,養兒育女,過着相當樸實的日子。

如今看到這般陣仗,理所當然聯想起她極力想遺忘、可怕血腥的那一夜,她神色恐懼,原來自己終究還是逃不過。

鳳一鳴沒有伸手扶她,只道:”妳無須驚慌,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妳,關于聶家出事那晚,妳看到多少?為何妳與聶七能逃過一劫?關于聶七,妳知道多少?”

李銀香仍是沒有克服心中的懼意,不敢開口,怕是回答後仍是會被滅口,更怕一個不小心連相公、孩子都受牽連。

鳳一鳴知道她的想法,只好再開口安撫,并伸手将女子扶起,釋出善意道:“我與聶家血案無關,我只想知道當年聶七的所有事情,妳據實以報便可,我保證,絕不傷妳分毫。”

平複心情後,知道不得不從的李銀香開始敘說過往:

“聶家是個大戶人家,奇怪的是聶家主子…聶昆錫對待子女的方式很不人道,尤其是七少爺跟小小姐,七少爺常常被他關在石屋內不讓其他人靠近,甚至只給水不給食物,小小姐總是不顧禁令偷偷給他送飯,因為不忍心,我們下人們總裝沒發現。淩霄閣的閣主也時常到聶家,我不知道他們對七少爺做了麽,但聽說有次甚至…他們似乎把七少爺的筋骨全給打斷了再接合。”

李銀香瞧見鳳一鳴的臉色難看至極,她害怕的頓了頓,續道:”我真的不了解當時到底發生什麽事,讓聶昆錫與淩霄閣主必須這麽對待一個孩子,七少爺也不像一般的孩子,我從沒見他哭過,就算他全身筋骨被打斷,擡回房內整整休養半年的期間也都沒在人前哭過,只有在小小姐走的那天,他才像個八歲孩子該有的樣子哭到都要昏了過去。”

雖然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養育了三個孩子的李銀香說到此處,還是有些哽咽不舍。

鳳一鳴像在隐忍什麽似的出聲道:“繼續說。”

“聶昆錫不知為何,對于他的小女兒總是不聞不問,沒有像對待其他少爺一樣嚴厲,卻也無視他還有個女兒這件事,小小姐從小沒人照顧,她與七少爺年齡相仿,所以老粘着他,只要七少爺沒有被關進石屋,他們倆人總是吃睡在一起,感情極好,兩人常躲在後門院落處一棵大樹上玩耍。有次小小姐偷偷幫七少爺送飯的事不知是誰向淩霄閣主及聶昆錫告發,小小姐被那兩個惡人關在另一處,我們不知道她被送去哪,只知道聶昆錫忘了。”

說到此處,李銀香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憤怒道:”他竟然忘了他親手關了他的親身女兒,連水都沒給,整整第五日才想起這件事,連個大夫都沒請,只是讓人把她送回來,六歲的孩子哪撐得住,那天七少爺也才被從石屋放出來,當他回來看到小小姐時,小小姐只對他說了幾句話就沒氣了。”

“七少爺當時崩潰了,他抱着小小姐的屍體哭了一夜,一直求小小姐睜開眼睛,我們聽着心酸,想讓他們最後再獨處一夜,沒有先将小小姐的屍身帶走,哪知隔天一早就發現七少爺不見了,到了晚上他才全身是血的回來,火化了小小姐的屍身,骨灰葬在他們兄妹倆最愛的那一棵大樹下,從那天起,七少爺就不說話了,也不吃東西,我們怕他餓出問題,只好強灌他些飲食,但他也總是東西一下肚就吐……只要大家找不到他,就知道他又躲在那棵樹上,就是那天,我見他又躲在樹上待了整整一日,索性也學他爬到樹上想勸他下來,結果……”

李銀香又停頓了會兒,氣提起勇氣再道:”整個聶家到處都是血,好多屍體層層疊疊,更詭異的是,七少爺竟然笑了,若不是我們倆一起躲在樹上看那人一路殺到後院,我還以為那屠了整個聶家的兇手就是他,畢竟他當時恨透了聶昆錫跟淩霄閣主,我不确定兇手有幾人,我只看到一個男人,他整張臉遮得只剩一雙眼,要不是聽到他的笑聲,我懷疑那根本是個鬼…”

說到這裏,兩人皆是一陣沉默。

李銀香正平複自己因為那血腥回憶帶來的恐懼。

而鳳一鳴努力平複的,是自己那顆疼痛不已的心。

從沒想過,他小心翼翼放在心上、灑脫愛笑的七哥哥過往竟是這麽的痛。鳳一鳴當下了解,不能讓卓遠策知道他正在調查的事,這往事本應塵封在最深處,是自己未經卓遠策同意擅自開啓了,若卓遠策知曉,只會讓他珍惜的七哥哥重新墜落在當年那痛苦深淵罷了。

那日在地牢裏他對葉淩霄動的殺氣,竟是有這麽痛的原因。

鳳一鳴心疼地揪緊衣襟,想着,倘若他現在這一分心痛,能夠減輕卓遠策心中的一分傷痛,如此該有多好。

“兇手沒有繼續找你們?”

“我也覺得奇怪,那男人屠了聶家後不知為什麽匆忙就走了,我一直到隔天才敢爬下樹,聶家所有人已經死絕,七少爺那時因久未進食很虛弱,我背着他走不遠,我很害怕,又怕去報官會讓那男人發現我們的行蹤,後來有位道長出現,他說七少爺無法進食是因為心病,我看他幫七少爺運氣調理後果然好些了,他又說他可以照顧七少爺,所以我只好把七少爺托付給道長。”

她鼓起勇氣再道:”實不相瞞,我離開聶家前,到已經燒了半毀的庫房拿了不少盤纏……我只是想告訴公子,那庫房沒有被人翻過的痕跡,兇手只顧殺人卻不戀財,跟當初官府公布的謀財害命的案情完全不符。”

鳳一鳴久久未語,腦海中這些年調查的拼圖已經完整呈現全貌,只是依李銀香的說詞,聶七在妹妹死的那天究進去了哪?一個小小的孩子為何全身是血的回來?

少食的習慣應該是因為妹妹餓死在自己面前造成的心病。

這麽多年了,卓遠策的這個心病仍是纏繞在心頭,他越來越瘦,身子遲早會被拖垮。鳳一鳴心裏難受的想,既然已經知道心病的源頭,自然要想辦法解決。

李銀香離開前詢問了聶七的情況,他不想讓別人知道卓遠策的身份,對于眼前這位曾經照顧過卓遠策的女人,只是露出笑容,輕輕道了句:”他現在,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寫小八時(聶七的妹妹),很愛孩子的作者沒用哭了,所以簡單帶過………

☆、第 21 章

南方沁香酒樓聞名遐迩,占地廣闊,是南方巨賈柳正原所創,以假山流瀑、高臺殿閣以及酒舫廊座的格式布局,氣勢不凡。

但其座落在渭水以南,北方人難見風采,如今柳家三少爺來到風定城拓展家業,在城內耗資不菲打造一座同樣占地不小的北方沁香酒樓。

不同的是,為配合北方冬令一到便冰雪一片的天氣,這蓋在風定城內的嶺南園林風格酒樓,雖然少了貼水長廊、大型疊石瀑布,依舊陳設有局。賓客在此品嘗南方美馔之餘,亦可飽覽南方特有的園林之勝。

因為大批工人日夜趕工,浩大工程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竣工,在今日風光開幕。

尹蔚泱冷着臉被卓遠策給纏着帶到沁香酒樓,報上身份,小二立刻恭敬的将他們帶到主樓最高處的廂房內。

沿途經過的曲徑迥廊、亭臺高閣錯落有致,移步換景,置身其間令人目不暇給。卓遠策心中滿意極了,他這兩個徒弟合作起來的成果還真不錯,當師父的也微微有些成就感。

小二帶他們來到廂房內旋即離開忙碌去了,房內桌上已布了幾道開胃小菜候着,卓遠策走到廂房廊外望去,可以瞧見酒樓全景。由高處眺望樓閣下賓客如雲、熱鬧喧嘩,讓他有種遠離塵煙之感,心情大好。

鳳一鳴一身深紫,伫立庭中一角靜靜仰望着高處的人影,眼中是道不盡的情朝暗湧。直到柳劭陽出聲道:”真是貴客莅臨,鳳大當家既然來了,不妨就跟家師與尹莊主同席,讓沁香酒樓好生招待招待。”

鳳一鳴心中心一沉,柳劭陽何時出現他身邊的?他竟絲毫未查?此人當真沒有武功?

兩人的對話也讓高處耳力極好的卓遠策察覺,他喊道:”鳴兒,一起上來吧!”

沒多久,駱雲飛也跟着到了,柳劭陽吩咐小二開始上菜并招呼大家用膳,廂房內五人同桌,除了尹蔚泱與鳳一鳴話少,其他師徒三人對話熱絡。

雖有滿桌子佳肴,平日少食的卓遠策卻只忠于美酒佳釀,沒動幾口筷子,直到柳劭陽識眼色的把卓遠策最愛的桂花鴨擺放在眼前,他才有些興趣,這道鴨肉料理可是他在南方沁香酒樓最愛的一道菜,也是少數能讓他入得了口的葷食。

柳劭陽看好戲般的看着卓遠策開心舉筷夾了片鴨肉入口,果然下一秒就見他臉色丕變,苦着一張臉把肉吐回碗中。

這鴨肉竟然是辣的?他以前吃的不是這樣啊!他雖愛飲酒,飲食卻是極為清淡,更是吃不得辣。

鳳一鳴趕緊為他遞上一杯水,有些責難的睨了柳劭陽一眼。

柳劭陽心中一樂,哎呀!有人心疼了。

方才樓下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鳳一鳴看着他師父的眼神,腦袋頓時清明了起來,跟着師父來到北方後,鳳一鳴一連串的動作都有了解釋,之前的懷疑跟猜測沒有實質的證據,如今他卻已經可以确定,這不是情意還能是什麽?

他那看似精分但感情卻十分遲鈍的師父看來在六年前早惹了一身桃花債。

卓遠策給了鳳一鳴一個感恩的眼神,接過茶水連飲了幾口,為了去除口中的熱辣感,微微張嘴伸出舌,用手搧着涼。

鳳一鳴渾身一震,視線直勾勾的盯着他那殷紅濕潤的柔嫩舌尖.........而後被腦中浮現的想望一驚,立刻收回視線。

沒發現身旁的人突然危襟正坐、雙手握拳,卓遠策只顧着教訓徒弟,道:

“臭小子你敢陰我,竟然叫廚子加了辣。”

柳劭陽笑道:北方人嗜辣你又不是不知,我南方酒樓既然來到北方,當然得入境随俗。

“北方廚子擅長用醬,味道既濃且辣,如果吃不慣就先嘗嘗一旁這些小吃。”鳳一鳴體貼的把味道較輕淡的小菜擺到他桌前。與南方沁香酒樓不同,這裏做的可是道地道地的北方味兒。

如果不是鳳一鳴情緒時常陰晴不定,卓遠策真覺得他對自己相當貼心照顧。

駱雲飛也調侃道:“才離開幾年你就忘了?北方人是這麽說的:珍錯滿前,無椒芥不下箸也,劭陽這小子身為老板,前些日子為了試菜,辣得眼淚直流的糗樣,你沒看到真是可惜了。”

前些日子?原來前些日子總不見駱雲飛,是因為他都在幫柳劭陽忙着酒樓的事,尹蔚泱默不吭聲的替自己斟杯水酒喝下。

卓遠策聽完轉向柳劭陽訓道:“感情你自己辣得不夠,還要将我拖下水?”

柳劭陽的二哥-柳劭風一進房聽到對話就知道發生什麽情況,他打趣道:看來酒樓的菜不合卓夫子的胃口,三弟,咱們應該檢讨檢讨了。

卓遠策見來人,起身客氣道:”許久未見二少爺,別來無恙。”

柳劭陽将他二哥介紹給大家認識,柳劭風倒也訝異自己的三弟、與文雅的卓夫子竟然會跟江湖人有來往,此時又突然意識到眼前人的裝扮,遲疑道:”卓夫子跟之前有些....不一樣?”

卓遠策笑而不語。

柳劭風細細觀察,不客氣的将卓遠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之前在柳家莊,卓夫子總是寬袖長袍的儒雅裝扮,眼前的人雖是同張面貌,卻隐隐有些不同。

見卓遠策不同以往的讀書人扮相,而是束口箭袖、系腰玉帶,一身利落感,發上簡單的一支羊脂玉簪脫顯出他的清雅俊逸,不僅僅只有裝扮不同,神.韻也多了分讓他說不出的飒爽不羁。

柳劭風覺得神奇,啧啧稱奇道:”瞧瞧這身裝扮,這還是卓夫子嗎?”

卓遠策全然不介意對方的打量,笑着回:”僅此一位,別無分.身。”

柳劭風打趣道:”之前卓夫子低調,柳家那群女人就已經觊觎你許久,這身潇灑的俠客裝扮要是被她們看到,你那時肯定出不了柳家莊、回不了北方。”

卓遠策正想調侃回去時,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冷意,直覺地朝冷意來源望去,看到了鳳一鳴眼底毫不掩飾的不悅。

這...是又咋了?怎麽才好好相處沒多就這人又生氣了?

忍無可忍!

他決定,就是今天,一定要跟鳳一鳴把話說清楚。

柳劭陽當然知道有人打翻醋壇子了,在他的催促下,柳劭風只好到前廳招呼其他貴客,然後向卓遠策示好:”師父別氣了,下次你來時我會特別吩咐廚子,這道菜咱們不做辣的。”

“這還差不多。”卓遠策啜了口酒水,又多食了幾口清炒葉菜便不再動箸。

鳳一鳴皺眉,卓遠策少食的習慣真的讓他憂心,總是吃這麽少,長久下來身子撐得住嗎?

“酒樓開張、二哥也到了,那師父你答應幫我的事可以兌現了?”

卓遠策想了想,近日無事,找找差事來做也不錯,便允了柳劭陽,他轉身跟尹蔚泱道:”我先到劭陽那一陣子,就不回山莊了,你大婚時我一定到。”

鳳一鳴眼色暗沉:”七哥別忘了你該待的地方是鳳家堡。”

“我在你那也沒什麽事,劭陽需要幫忙。”

“我也需要幫忙。”鳳一鳴語氣裏怒意明顯。

房內氣房頓時有些尴尬,也算半個當事人的柳劭陽卻事不關己似的在一旁喝茶觀戰,尹蔚泱仍像在自己世界裏淡漠的坐在一旁,好像沒注意發生什麽事,只有駱雲飛嘆了口氣,一手插起柳劭陽,一手拉着尹蔚泱,盡大哥哥的責任,把兩個不懂世事的孩子帶出去。

房內剩下卓遠策與鳳一鳴時,卓遠策起身走到紅木镂花屏風旁,才轉身穩住不悅的情緒開口:好吧!先說說你需要我幫什麽忙?

鳳一鳴只是無語望着他。

他有些無奈:”鳴兒,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見鳳一鳴仍不說話,他繼續道:”之前你說你需要我,要我留在鳳家堡,我做到了,我們雖然同住一個院落,但那幾天你卻不見人影,我感覺得出來你在避着我。之後你又趕我回銳劍山莊,再來是你進宮數日....這麽多年沒見,我們都沒法好好說說話嗎?你真的這麽氣我當初突然離開嗎?”

“我沒有趕你。”鳳一鳴總是沉着的臉色終于有些波動,道:”只是不想你跟千舞走得太近.......”知道這時不能玩什麽手段,鳳一鳴坦然說出真心話。

千舞?

他想了想鳳一鳴話裏的意思,驚覺有理,他也有感覺千舞找他的次數太過頻繁,人家小姑娘就要成婚了,對象還是自己的師侄,是不太好,他确實忽略了這點。

卓遠策全然不知自己想偏了,只道原來鳳一鳴讓他回銳劍山莊是因為這原因,還好鳴兒夠細心。他再問道:“那你為何一直避開我?”

說到這兒,卓遠策又有些不開心,這人當初為了不讓他回銳劍山莊,說的那些話好像他挺重要似的,結果卻将他丢着不聞不問,不是說要他對自己獻殷勤,但那麽明顯的避着他也着實讓人太郁悶了。

鳳一鳴坦承道:”我怕七哥在生我的氣。”

“我為何要生氣?”

“我當衆說七哥悔婚、逼你留在我身邊,讓你在全天下面前失了顏面,你一點都不生氣麽?”

熟知卓遠策的人都知道,他非常愛面子。但當時他只有這方法可以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卓遠策是他鳳一鳴的人。

卓遠策懵了下,道:”我沒生氣呀!當初的事确實是我不對.....”

話到一半,鳳一鳴突然緊緊抱住他。

鳳一鳴比他高出半頭身,将臉埋在他的頸肩處,他看不到鳳一鳴的表情,只聽見他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在他耳邊道:”七哥.......真的不氣我?我想在你身邊,可又怕你看到我不開心,看到你跟你徒弟成天在一起,想到你離開的六年都是跟他在一起,我就...,連剛才那柳劭風跟你相處的時間都比我多...,他還提到許多女子心儀你,你這六年我都沒參與......。”

他只能守着那短短四年的回憶過着,想要更多,也只能追着卓遠策不為人知的過往,一點一滴地搜集着這人的訊息,小心翼翼的思着、念着。

兩人距離太親密,卓遠策臉有些發熱,感情這小子從頭到尾對劭陽的敵意情緒都是吃醋?

原來鳴兒是個醋壇子,個性還那麽別扭,雖然目前這情況不太好,但這發現竟讓他覺得......覺得有些可愛,心中不由得軟了幾分。

☆、第 22 章

整理了滿頭亂糟糟的思緒,卓遠策終于清楚鳳一鳴忽冷忽熱的态度是為何,一切都是因為鳴兒是個醋壇子。

他輕拍鳳一鳴的肩然後推開他,看着鳳一鳴的眼睛道:”七哥回來了,今後要陪你多久都沒問題,別再不高興了。”

鳳一鳴瞬也不瞬的回望進卓遠策眼底,道:“真的?”

“真的。” 他決定先安撫,等兩人關系好點之後再想辦法讓鳳一鳴知道娶妻生子的好處、女人的魅力。

“那七哥哥不會再離開了?”

“……”這個問題倒是有些為難他了,他的志向可是走遍大江南北、游盡三川五岳,怎麽可能一直待在鳳家堡,六年前對鳴兒信口開河的苦果已經嘗過一次,這次他識相的閉嘴不亂說話。

卓遠策片刻的猶豫讓鳳一鳴眼底掩過一層陰翳,但随即掩飾,本來還帶點憂傷的鳳一鳴突然笑開了顏,那笑容太美,卓遠策一時反應不過,怔愣了片刻。

”好吧!既然七哥哥不氣我,我也不會再不高興了。”鳳一鳴語帶輕松的笑道:”其實當年七哥哥說的沒錯,我對你可能真是孺慕之情,這些年七哥哥不在時正好讓我冷靜下來,只是我對七哥哥當初丢下我不管有些生氣,才惦着你這麽久。”

卓遠策停了幾拍子才反應過來。

這小子想開了?他對自己不再有畸戀?那可真是省心不少啊。

他有些如釋重負地拍拍鳳一鳴的肩,道:”七哥很高興你終于想開了。”

“嗯,剛剛我說了一些氣話,希望七哥哥別介意,若七哥哥要去幫徒弟的忙就盡管去吧!我知道七哥哥是閑不住的人,只要別搬過去,繼續住在鳳家堡讓我照看得到就行了。”

__________

聰明如鳳一鳴,深知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兩人一同回到鳳家堡,鳳千舞在卓遠策回來後,到也變得十分安靜,不再三天兩頭的過來找他,似乎安安分分的準備當個新嫁娘。

卓遠策不知道的是,其實鳳千舞被鳳一鳴下了禁令,禁止她接近鳳鳴居,鳳一鳴還讓鳳千舞訓練兩位管家,接手鳳千舞出嫁後的堡內事務,甚至以鳳千舞從小沒有娘親在身邊為由,還請了教導女子三從四德的娘子師傅,日日安排授課。

鳳千舞覺得可笑到了極點,她一個在江湖環境中長大的女子,學什麽三從四德?但又能如何?誰叫她不敢違逆鳳一鳴的話。這一連串簡直把鳳千舞忙暈了,哪有時間再來纏着卓遠策。

卓遠策與柳劭陽這對師徒在風定城忙着柳家事業,兩人研究過風定城的人文風情後,再聽從鳳一鳴給的一些建議,決定從香料及柳家起家的本業-絲綢做起。

這些日子在武林界,嚴然已是第一高手地位的卓遠策竟然跑去經商?

鳳百裏簡直不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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